第二十四章:悲伤逆流成河
“呼呼”吸气,呼气。云若尽量保持着呼吸节律的平整,没有去触动一丝一缕的真气,身体急速的在密林间穿梭。
横生的树木枝桠,如一道道鞭子一般不断地抽在身上。褴褛的衣衫下,覆盖着无数淤青。地上满是带着勾刺的荆棘灌木,细密的划痕在腿上如铁刷刷过一般,不算太疼,但那一股子麻痒却似乎挠入骨髓。
在失去一半的精血后,云若的体质比之凡人已经好不了多少,更何况大半心神都用在压制体内如受激狂蛇,四处乱舞的灵气。
耳,被凝结的血痂蒙蔽了听觉,沉闷的心跳由胸腔内传导至耳,擂鼓般一遍遍的撞击着耳膜,除此之外已经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眼,血染了眸珠,视力中的一切都是猩红而朦胧,怪石诡树影影绰绰间,如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妖兽,似要择人而噬。
身,疲惫已经到了极致。奔跑的脚步逐渐凌乱而蹒跚,每一次落脚都是一次赌博,稍有不甚就会摔的筋折骨断。
云若不敢有片刻停留,甚至不敢放慢脚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奔跑速度,有多少是自己主动用力,又有多少仅仅是因为惯性。他不知道,就这样一具破革般的身躯,一但停下休息,还会不会有奔跑起来的力量和勇气。
“呼呼”
点苍峰有千年不化的冰川,只要到了点苍,利用那里的千年寒潭,就能压制住体内的灵气,就能够活下去!!
可是在点苍等待自己的是云纹虎如镰刀般的利爪,还是会先一步找到千年寒潭,就只能听天由命。
不管是喜乐还是悲苦,是挣扎还是绝望,时间总是用它固有的频率,一点点流逝。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点苍已近在眼前!
猩红之夜,新月如勾,静静的挂在点苍之巅。近的仿佛是点苍峰顶的一颗怪石头,又仿佛是点苍峰伸出的獠牙。
只有到了点苍峰的脚下,你才能感受到这沧澜之巅的威严。不算宽广的山身,四处都是陡坡险崖,正面的山壁像被巨剑削成,无数青色藤蔓如帘般掩去岙黄的山体,山风呼啸间藤帘飘卷。偶然露出的岩洞,如点苍之眼,穿透千年的深邃!
云若距离点苍峰,只有不到三百丈!若是在平时以筑基期的修为,不过是几个起落,几个呼吸间的距离。可如今
“呼!!呼!!”呼啸的山风都无法掩盖云若沉重到力竭的呼吸,双耳双眼重新淌出的血液,因过度的失血,不再是如赤的鲜红,而是泛着淡粉的绯红。
筑基之本,丹田之中。再也无法压抑的驳杂灵气,在丹田府池中掀起了狂暴了灵气风暴!四阶炎蛇子的药灵,夹杂着丹田本身的真气,狂乱的往每一条经络,每一寸血脉中冲去!
眼,耳,口,鼻,七窍中淌出的绯红,画在苍白的脸颊之上,凄美的犹如彼岸之花。
视,听,语,嗅,四识俱灭!三百丈,咫尺天涯!看不见路,没有方向
从云若开始实施服下炎蛇子这个计划时,他就知道,这只是在九死之中博那一丝生。可是没有选择,或者没得选择。当他在听到蚂蚱眉的那一句话,而转身停下了脚步时,他就已经错过了之后的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要探究自己那虚无飘渺的身世,自己不会来沧澜之地。如果不是因为云老的诡疾,自己也不会对四品不落凡的芝草起了贪念。
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因果。
后悔?也许吧!云若不想承认。生死一线,因为后悔而衍生出的那一丝祛弱,会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蹬蹬啪。”云若摇晃着,渐渐地停下了蹒跚的脚步,蜷曲着,半蹲在了地上。
他伸出了摇摇地指着点苍,是不屈,或者只是不甘?
突然间!灵气冲宵,真元爆涨!不再压抑,无法躲藏,金丹气息肆无忌惮地出现!!!!
“吼!!!!!!!!”云纹虎极怒狂啸。整个沧澜的妖兽异虫,都低着头颅,弯下了自己的脊梁瑟瑟而抖。
只有云若和点苍峰,仍旧擎天而立!
听不到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
猩红的月色下,云若绯红的双眼虽盲如芒!!
绷身,曲膝,真气在脚上爆出刹那灵光!云若如一颗流星般,顺着指的方向,直射点苍!!
流星划破了寂静的沧澜,金丹气息耀眼到遮去漫天繁星。
阿九心紧紧地握着的瓷瓶,静静地浮淌在河面上。看到这一抹流星,刚刚向自己保证过再也不哭的阿九,眼角的泪顺着发鬓淌下,融入水中。水流募然又快了几分,因为它也无法承载这一滴眼泪中的悲伤。
五阶巅峰的云纹虎,房屋大的身形,出现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巨岩之上。粗重的鼻息,喷出的怒气甚至要燃烧这冰冷的空气。它是这片沧澜的领主,是王!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不,眼前这的人类金丹,居然还想染指自己栖息的巢穴!
“决不能!绝不允许他到达那里!”
云纹虎发出了捕食前特有的低沉咆哮,五阶巅峰妖兽所仰仗的从来不只是它的利爪!
云纹虎额心的“王”纹在动,淡黄色的皮毛上祥云舒卷,一股妖力波浪般从粗壮的四肢荡过如矫健山脊的背腹,汇入额心“王”纹。
獠牙突现!一道无声怒吼,一个磨盘大的莹紫光球,从云纹虎喉中射出,拖着长长的尾芒箭矢般射向那一抹流星!
三百丈!是天涯化咫尺,还是咫尺重天涯?!
“轰!!”没有奇迹。
光球追上了云若,金丹气息尽散,流星陨落。
巨大的妖力在云若胸口爆发开来,衣衫尽碎,鲜血飘飞。冲击的惯性使得他的身子穿过了如帘的绿藤,很幸运的没有在岩壁上粉身碎骨,而是撞近了一个山洞。
咔!云若胸前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是只是意识混沌的幻觉。朦胧间云若的的眼睛似乎能看见了,那是一团云,一团绯红色的云彩。在舒卷中变化着,衍出一根曲曲折折的茎叶,茎顶之上开着一朵花,花瓣层层叠叠,似菊如兰,花色绯红。
“你知道世界上最美的花是什么花么?是忘川河畔奈何桥旁的彼岸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能去看上一看了。”云若浑浑噩噩间突然就想到了,云老受伤后老挂在嘴边的那句戏言。
自己的那瓶精血应该能治好云老的诡疾吧。云若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这彼岸花我就替您看了。”
云若努力的撑着越发沉重的双目,依稀间似乎还看见了一个叫关云芝的白衣女修,和一弯沼泽里的月亮。
意识沉轮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上奈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