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似是而非
这是一块河滩,浅墨下半身的裙子浸在浅岸的石床上,河水不疾不徐,拍打在石床发出一阵阵清吟的哗哗声。
“哗”浅墨在一声浪花中惊醒,眼前从朦胧逐渐清晰
“这是哪?”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浅墨脑中却是一片混沌,稍稍定神去想,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紧接着便是脑袋猛然而来的一阵剧烈疼痛,瞬间就搅乱了浅墨的意识,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都是以头痛欲裂而告终。
浅墨紧皱着眉,双用力揉按了一番太阳穴,疼痛的感觉才逐渐散去。
“有人吗?”浅墨用虚弱而沙哑的嗓音喊了一声。河滩边的阡陌道,路面上有不少脚印,应该常有人来往。可这一声呼喊却无人应答。
扑簌簌阡陌旁边的一丛灌木,发出了点响动。浅墨寻声望去——那里藏着一个姑娘,一身红衣,连绣鞋都是通红的,头上扎了两个羊角髻,透白如脂的皮肤,圆圆的脸蛋只在灌木丛中露出了半边儿,里还拿着一串艳红的糖葫芦。
“姑娘,这是哪儿?”浅墨支起身子,捋了捋半湿的长发,尽量让自己看起了不是那么狼狈。
红衣女娃没有话,嘴里嚼着一颗糖葫芦,艳红的糖水染得满嘴的猩红。一双大到夸张的眼睛,眼白很少,漆黑的眸珠冷的像是那漩涡的中心。
浅墨没来由的一阵心悸,这嚼着糖葫芦的红衣女娃,突然让她感觉几分恐惧:“你是谁?!”
“姐!”突然一声呼喝传来。
浅墨转身而望,是一个身材臃肿的嬷嬷。
“二姐!!果然是你!”嬷嬷满脸的惊喜,也不顾阡陌道上的尘泥,穿着青绣鸳鸯纹的脚迈的飞快,三两步就跑到了浅墨跟前一把扶住了浅墨:“二姐!你便是要踏青,好坏也带上几个丫鬟啊!你这一尚午的不见踪影可把嬷嬷我急的呀!”
嬷嬷看着浅墨湿透的衣裙下摆,眼泪儿刹时间就落了下来,用力一拍胳膊俯下身就用绢儿去擦拭:“瞧瞧您这狼狈的!你若是有个病啊灾的,老爷哪里老身可要万死不辞了啊!!”
浅墨呆滞着脸庞,看着眼前的这个嬷嬷,努力的在记忆中搜寻着,这次脑袋居然没有再痛。一张模糊的脸在记忆深处升起,慢慢的与眼前这张脸渐渐重合:“容婆婆?”
“哎!二姐啊!您这是受啥刺激了?可不正是老身么!”容婆婆笑逐颜开,之前的眼泪甚至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一声呼哨道:“你们还在后头磨蹭什么?还不来接二姐回家!”
路上一顶双台的蓝绸轿子,在两个青衣大汉的喘息声中抬到了浅墨面前:“二姐啊,咱们回家,回家再。”
浅墨懵懵懂懂的上了轿子,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渐渐熟悉起来,却又偏偏有几分似是而非,浅墨撩起轿帘往灌木丛中看去,那红衣女娃却已经不见踪影
“起轿,回府!”容婆婆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似远而近,仿佛来自另一个界位。
重阳镇,与镇名相符的是,这街道上走的大多是些老人,街上有不少店铺商贩人来人往,可并不喧闹,反而有些暮气沉沉。
浅墨隔着半透明的绸帘往外看,街上的一切似乎都从记忆里苏醒过来,陌生而熟悉。路过一间客栈的时候,突然而来的喧哗吸引了浅墨的注意。
凡尘客栈,一青衫少年,一持酒一脚架在长凳上,满头黑发披肩,前襟一直开到了胸口。一碗浊酒入喉,清秀的脸庞却如狂生般笑的放荡不羁:“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那边走,这边走,何处寻花柳!哈哈哈哈哈哈!!”
浅墨看到这个少年,仿佛在满眼的阴灰中看到了一抹色彩,不同与之前所有的似曾相识,这个少年浅墨很确定自己一定认识他!
“停轿!”浅墨激动的出声呼喝。
“二姐,这还没到家呢,怎么了?”容婆婆道。
浅墨揭起了轿帘:“那个少年是谁?”
容婆婆往客栈望了一眼:“他呀!他是云家的三子,原本是个呆头呆脑的木讷性子,前些日子是上山砍柴,回来之后却变成了这般疯疯癫癫的一个浪荡子,而且整日介的挂着奇奇怪怪的笑容,镇里街坊都,怕是摔坏了脑袋!”
“哎?”容婆婆绢儿一挥:“我二姐,你俩可是打就认识的,时候你还老嫌弃他呆木,怎么不记得他了?”
“时候么”浅墨拿指揉着脑袋:“我也不知道,好像昨天之前的事儿都模模糊糊有些记不清了。他叫什么名字?”
容婆婆道:“怕是踏青受了什么惊吓!不然也不会掉河里了。不过不妨事,先回家里呆着,请街上郎中来看看,一剂安神的药物服下,应该就都想起来了。”
“他叫什么名字?“浅墨又问了一遍。
“哎!一个山野子而已,记不起便算了。“容婆婆道:”以二姐的家事样貌,不消认得他们,他们能识得姐就已经是个福分了。“
浅墨突然一把抓住了容婆婆的衣袖,两眼直直地盯着容婆婆道:“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二姐,您别激动。“容婆婆突然一阵慌乱:”您才受过刺激,可千万别动气。”
“他叫“容婆婆道:”他叫云若“
“云若!“这个名字在浅墨脑中如惊雷炸起!
“他是云若,他是云若,为什么如此熟悉?云若是谁?!“浅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身影,可瞬间这个身影就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所吞噬!接踵而至的是脑袋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再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浅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因疼痛而紧紧地抱起脑袋蹲了下来。
“二姐?二姐?!“容婆婆慌忙将浅墨扶在轿内坐好,对着轿夫横眉喊道:”还愣着干嘛?!快快起轿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