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先不谈这个了。”浅墨摇了摇脑袋，暂时甩开这些个理还乱的情丝：“乌大人，您不是没入这白塔么？而且您也不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么镇里的那些人可都是酆都的修士？”

    浅墨问的惶急，乌雅眨了眨暗蓝如星的眼睛，恢复到少女面孔的她顿时显得有几分顽皮：“你猜？”

    “这”浅墨微微嘟起了唇，习惯了乌雅看透尘世的淡然，突然间的变化让浅墨有些不适应，而这种变化好像就是从乌雅对云若使用卜道之术开始的：“乌乌姐姐你”

    “哈？我这样貌年轻了，就从乌大人改成乌姐姐了？别忘记了我再如何变化，你两姐妹也是我一拉扯大的，从前现在以后可都是你家大人！”乌雅佯装狠厉地板起了面孔：“丫头平白将身子给了那子，也没经过我这大人同意，你这是讨打！”

    乌雅一掌挥下，看着无比真实的掌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浅墨的身子，似实而虚。

    浅墨呆了一呆。

    乌雅轻浅一笑：“可懂了？”

    浅墨咬起下唇，沉吟了片刻后，突然拔身站在了高处，这个位置能看得见整个重阳镇。月色幽白，远处的墙角屋檐甚至那些客店府邸都隐没在一片灰蒙之中。

    没有声响，没有烛火灯光。仿佛这偌大的重阳镇，只剩下凡尘客栈这几丈方圆。

    “见而有，不见则无”浅墨低低呢喃：“原来原来这重阳镇根本就不存在，所有的幻只在我与云若两个梦中人眼中而已。那乌大人您呢？”

    “我”乌雅抬了抬眉道：“我从不曾入塔，你所见的只是我一缕神魂。”

    “你姐姐毕竟为酆都阎罗，这白塔之行已然是第二次，虽然每人入白塔后的际遇不同却也有个大概的层次。”

    乌雅望向浅墨：“这白塔第一层为勇，若是贪生怕死也就困在了第一层永远上不了这第二层。白塔二层为幻，应该是由于你们两人同时入幻的缘故，所以这大幻重阳却是耗去了两层塔灵之力来构架。你与云若修道时间不长，你对他又本有情愫，最容易堕幻不出，所以我才以卜道之术寄一缕神魂在你身上，为的就是破了这大幻之境。”

    “原来如此”浅墨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可神情却又几分黯然：“乌大人假如，我是假如我和云若都堕入幻境，会不会在这重阳镇一直相守下去？”

    听闻此言，乌雅深深地锁起了眉头：“不会！塔灵之力终是有限，若是堕幻不出，白塔隐匿之日，就是你们梦醒之时，而且待到那时跟着这重阳镇幻灭的不但是你们的道基，甚至连神魂都会亏损大半。别是修道，就是做个普通人都会是个智力低下的痴儿！”

    一番言语彻底地震慑住了浅墨，浅墨满脸的怅然若失，视线透过了窗阁看到了床榻上的云若。

    云若盖着鸳鸯锦被，只露出一头一。眉宇间展的很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鼻翼里的鼾声深重起伏，而露出的那只还在枕边无意识的抓挠着，只是刚刚还在枕边的人儿，已经梦醒。

    “他修为高我许多，却是深陷幻境不能自醒乌大人。”浅墨的眼眸里漾着心疼：“他太累了”

    “你可曾听鲤鱼化龙？”乌雅道：“逆流而上，任流水层层剥去去身上的鳞甲，在鲜血模糊中还要积蓄力量做出那最后一跃，过了龙门方可化龙！而他不只是要成为龙，他注定要去背负这一切苦难！”

    “也许他从未想过要站到高处”浅墨道：“他只想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该往何处去。”

    “天道已定了来处，而往何处去却也由不得自己。”乌雅的眼眸里星辰如海：“他在乎的，不在乎的，包括你我甚至是一个路人，都有可能改变他道的方向。若是想得大自在，里掌控的将是天道！”

    “天道！！”

    “轰！！！——”

    一道雷鸣闪过，乌云避空掩去了朦胧月色，凡尘客栈灯火俱灭，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乌雅神情骤然一紧：“你已醒了，这大幻重阳即将崩塌，快去带云若上来！”

    浅墨飞扑而落，穿过半虚实的阁顶，落在了床榻边上。

    “睡着了还不肯安份。”浅墨倚下身子，轻轻地抓住了云若那只躁动的。就是这只，先前就不老实地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摸，浅墨想起刚刚的事脸颊又染上了胭红。

    绣鹊的喜枕边上，还撂着被云若胡乱脱下的嫁衣，浅墨伸想去拾起，指却是穿过了嫁衣，带不起一丝颜色。

    “还好你是真的。”浅墨环首再看了一遍这喜红的洞房，把这里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入脑中，这才将云若抱起，飞上了阁顶。

    “乌大人，您能帮我封掉他在这里的记忆么？”浅墨道。

    “嗯？”乌雅道：“你”

    “你也了，这里只是大梦一场，我浅墨也不削于那个浪浪荡荡的云家三公子喜欢！”

    “你吖！口是心非的丫头，即便是这个浪荡子我看你也喜欢的紧！”乌雅道：“依你了，不过我可是告诉你，真的假不了，假的他也真不了！”

    浅墨将云若放在乌雅面前，从鼻翼里哼出一气儿，拍拍站起道：“人都是我的了，我不信还收不了他！乌大人下一层是哪儿？”

    乌雅回身一指，重阳镇从远处开始一点点崩塌，每崩塌一处就有一团云雾飞起，慢慢地汇入了半空，聚起一座玄梯。

    “不后悔？”

    “不后悔！”

    “那我可就动了！”乌雅眼眸华光大放，一道暗蓝星河注入了云若眉心。

    做完之后，乌雅的身形明显地浅淡了许多：“我封掉了他的部分记忆，但是没有抹灭。他何时能想起我可拿不准哦！”

    “嗯！”云梯已经逐渐成型，浅墨抱起云若飞上了云梯：“乌大人，下一层是哪儿？”

    “梦醒时分便该面对残酷的现实了。”乌雅的身形已经淡到几乎不可见：“第四层，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