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先知”网友》/奎奎因因

    张菀率先过去试镜。她下来后, 温晴自发地紧随而上。

    佘悦希最后一个试镜。

    “导演好, 请问我演哪一段？”

    佘悦希站在搭好的场地中间, 尽量不往彭望那里看。

    之前两个试镜者的试镜片段是何堃定的，现在这个……，“编剧, ”何堃似乎有些兴致缺缺，抬起肥胖的下巴朝彭望点了点，“你来挑。”

    编剧。

    佘悦希刚刚多少有几分猜测, 现在知道果然是这样，还是有些惊讶。

    他年纪这么轻竟已可以成为著名电影的编剧……

    此刻这个年轻的编剧终于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眼神……嗯，有些躲闪的。

    佘悦希心里有些好笑, 上次那事, 好像让他羞涩到都不敢和她对视了？

    “就，和前两位演员同一个片段吧。”彭望尽量作出正常稳重的样子。

    佘悦希点头，“好的。”

    “那行吧。”何堃抓抓耳朵。

    不用换戏服不用道具，随着何导的一声“开始吧”，佘悦希开始演绎指定的片段。

    何堃面上有些漫不经心, 实则拿出了十分审视的态度。

    前两周，知道他这里缺个女主的老友冼叶旺给他电话，要推荐一个不错的女演员。何堃和冼叶旺相识多年, 冼叶旺给他推荐演员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完，而且这次还带了两句不错的评价。

    当时何堃记下了，但因为电影其他项目要忙的事情多, 还没来得及吩咐下去拟定试镜邀请名单。

    没过两天，白副导跟何堃，原著兼编剧对于女主这个角色有合适的女演员推荐。何堃一听，巧了，和老冼推荐的是同一个！

    看到两人推荐的“佘悦希”第一眼，何堃是有些失望的。

    这个姑娘好看是很好看，但是没有演电影的经验，而且这外貌并不符合女主阿芋的形象。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给他推荐这么一号人？彭望年轻没拍过电影就算了，这个老冼自己莫不是没谱了？

    越是对电影严格的导演越喜欢选“贴脸”的演员，冼叶旺是，何堃也是。

    所以何堃想不通老冼为什么要给他推荐这个外貌、气质与女主设定不相近，甚至可以是迥异的女演员。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阿芋走下讲台，温柔地叮嘱班上的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不要闹，早点回去。作业独立完成……”

    班上个别闹腾的学生的起哄声断阿芋的话。她的目光瞥见窗外再次出现的男人，皱眉别开眼，干净的面上有些厌烦。

    “安静，同学们安静。”阿芋抬手比了个停止的动作，继续叮嘱：“明早可能会下雨，同学们注意安全，可以晚点来。”

    “可以回家了。”

    有个比较淘气的男孩离开教室前，大声喊了句：“阿芋老师，外面那是你男朋友吗？”

    像一挂鞭炮扔掉人群里，顿时引起躁动讨论，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跟着笑、问。

    阿芋没什么力度地让学生们不要乱，一张脸羞恼得泛红。

    学生们渐渐走了，教师空下来。阿芋碍着教室外有个讨人厌的家伙，并不想出去，留在教室里备课。

    “阿芋姐，你还不走吗？”令她避之不及的男人站在门口问她。

    阿芋不想搭理，装作没听见。

    男人以为阿芋听不清，又问了一遍：“阿芋姐，你还不能下班吗？”

    阿芋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我还有事。”温和的秉性让她没法冲着这个三番两次来找她的男人出狠话。

    “那你忙，”男人冲阿芋一笑，“我等你。”

    “别，不要等我。”

    男人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带你去吃好吃的，我发现镇上有家不错的餐馆。”

    “我不想去。”阿芋深吸了口气，板着脸，“不要再来找我了，这让我很困扰。”

    ——“可以了。”何堃喊停。

    他放下保温水杯，才发觉自己举得太久的手臂冒了些酸意。

    这一段戏没有什么冲突点，可以是比较“平”，作为试镜的片段，不怎么容易表现得出彩。这也是何堃故意拿来作为试镜片段的用意。

    可是这个女演员佘悦希的表现，何堃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从他喊出“开始”起，她就不是佘悦希了，仿佛变成了那个温柔淳朴的镇年轻女老师阿芋。

    那是由内而外的气场的改变。

    要演技，张菀的演技算不错的了。佘悦希的演绎甚至比张菀的更贴和角色设定、更加细腻到位。

    在喊停的这一刻，何堃想起来老冼对佘悦希的那两句评价：她是个有灵气的演员，是个会让导演感到惊喜的演员。

    “谢谢各位老师。”佘悦希举了个躬

    何堃的心神被拉回来，“不错不错！”他的肿泡眼眯得只剩两条缝。

    “咳——”旁边的出品人急了，碰了碰下何导的手肘。

    何堃抬起保温杯喝了口枸杞红枣茶，压下当场宣布选择人选的冲动，清了清嗓子，“那个……”朝佘悦希道：“可以回去了啊，等通知。”

    佘悦希出了场馆。

    “嗨？”先她一两分钟出来的张菀还没走，站在门边。

    佘悦希微微挑眉，“你好。”

    “扑哧——”张菀笑着学她了句：“你好。”

    佘悦希冷眼看着，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这样看我干什么？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应该多笑笑。”

    张菀觉得佘悦希这人有点有趣，长得娇丽妩媚，性格偏偏像是不爱搭理人的。见了她这么一个能称得上是前辈的人，不主动结交也不招呼，比不上那个温晴活络。

    演技倒是很不错。张菀津津有味地欣赏，然后烟瘾上来了，才出来抽烟。

    “谢谢。”佘悦希回应的是张菀对她外貌的夸奖。

    张菀又笑了，“你这个人好像有点可爱，加个微信？”这句夸赞是实话，她觉得佘悦希和其他女演员有点不太一样。

    不给佘悦希拒绝的机会，张菀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来，扫我。”

    佘悦希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有条刚到的短信。

    顿了下，她开微信，添加张菀到通讯录。

    “走了。你还不走？”

    佘悦希摇摇头，“等人。”

    “那再见。”张菀以为她要等司机来接。

    张菀离开后，佘悦希点开那条短信——

    彭望：在馆外等我三分钟，一起回去，好么？

    佘悦希给吴锐发了条短信，让他不用过来接。

    眼前微暗。

    佘悦希微微一笑，抬眼看向来人，“我没车。”

    “没……没关系，我……我有车。”彭望看到她笑，也不自觉地笑。

    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两颗门牙比起其他的牙齿稍大些，透着些许清爽少年的稚气。

    佘悦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隔着手机和这人交流与当面和这人对话，简直不像是面对同一个人。

    “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佘悦希扬了扬手机问。

    “我……”彭望看向旁边的建筑，“白副导那里有名单信息。”

    佘悦希看向他的头发，“怎么换了个发色？”

    “前段时间比较忙，没时间去理，”彭望揉揉有些蓬松的栗色短发，“昨天去理发，发型师，这个颜色……”

    彭望抿嘴，然后有些腼腆地问：“你觉得……好看么？”

    细碎的短发清爽柔软地落在眉上，浓稠的晚霞仿佛从背后给他的轮廓镀上层温暖的光，俊秀的面庞上褐色的瞳孔有些亮。

    他的眼尾天生微微下垂，配合着此刻有些期待的神情，像——

    佘悦希想到一个最近刚学会的词：

    奶狗。

    “好看。”

    这个评价成功地让某人的耳尖微微泛红。

    ……

    彭望让佘悦希坐后排右座。

    因为后排右座默认是车上最尊贵的位置，佘悦希没怎么好意思坐那个位置，往中间移了些。

    见此，彭望不动声色地也往中间靠。

    实际上，两人隔着的距离不到半臂。

    体育中心出来有个长坡，坡下是个角度较大的拐角。

    彭望的助理司磊许是因为心里一直暗自惊讶，注意力不是那么集中，拐弯时急了些。

    受惯性作用，佘悦希往彭望的那边倒。

    两人的手臂隔着薄薄的布料相触。

    佘悦希的头发晃动，借着从车窗缝隙吹进来的风，几缕发尾晃到彭望那边。

    没被惯性带歪的彭望，若有似无地，感觉到她的发尾扫过鼻尖嘴唇，痒痒的，有淡幽的香气。

    不知道是她发丝上的，还是身上的。

    耳朵尖变粉的彭望忍不住多呼吸两次，身子甚至悄悄往她那边倾了点。

    彭望暗自在心里表扬司磊，算给他加奖金。

    短短两秒，行驶变回平缓。

    “不好意思。”佘悦希坐直身子，顺着头发。

    回到先前的距离，淡香远去。

    “没事。”彭望眼睛看着正前方。

    司磊听到老板有些低的声音，忐忑地从后视镜悄悄看了一眼。

    面色有些严肃啊。

    司磊捏了把汗，都怪自己不专心开车，犯了这样的错，怕是要被扣工资啊……

    又忍不住看了眼坐在靠右边的女人。

    这还是他看见老板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除了老板的表姐。

    是个有点眼熟的女明星。

    很美丽，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司磊没敢多看，把视线放回到前方路况。

    窗外的行道树不断后退，依稀可见树后的商铺。

    彭望坐直，“那个……请你吃饭。”

    “你在和我话吗？”佘悦希逗他，“还是和前面那位？”

    彭望转头看她，眼神清澈，“和你，请你吃饭吧。”

    “正好回去不必做饭了。不过，”佘悦希，“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我……”

    “你帮了我不少。”佘悦希正色道。

    “想去哪吃，或者有什么想吃的吗？”

    彭望想了下，“川菜馆。”

    佘悦希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确定？”还记得上次他在她家吃饭，并不能吃辣。

    “嗯……”

    “不用迁就我的口味。”

    然后彭望选了家粤菜馆。

    回去的路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那是？”佘悦希看向窗外，夜色下，一道颜色渐变的长天桥悬在不远处。

    她有好一段时间没经过这条路，不知道那是什么。

    彭望跟着看过去，“飘带天桥，一个月前刚弄好的。”

    “这样。”

    “去走走？”彭望提议。

    秋夜的风干燥清凉，吹得桥上的盏盏红灯笼摇曳摆动。

    非商业区非市中心繁华区，桥上的人并不多。

    登桥的入口处，有年轻姑娘扶着稻草靶子在卖糖葫芦。

    “哥哥，给你的女朋友买串糖葫芦吧。”姑娘热情招徕。

    吓得彭望停下脚步，紧张地瞄了眼旁边的佘悦希，胸腔里的心脏砰砰地跳。

    他忙摆手道：“不、不是，你误会了。她、她是我朋友。”

    这么紧张……带着口罩的佘悦希微勾着唇。

    卖糖葫芦的姑娘反应还算快，“那哥哥要买糖葫芦吗？”和这个好看的哥哥话的声音更甜了，还附赠一个花一般的甜笑。

    彭望心地看向佘悦希，“你要么？”

    佘悦希的视线从彭望粉红的耳朵移向晶红的糖葫芦，摇头。

    有些臊的彭望这时才想到，她戴着口罩，哪能吃糖葫芦呢……

    掩饰性地补了句：“可以买回去吃。”

    “不想吃。”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桥上。

    扑面来的风慢慢吹散了彭望脸上的燥意。

    还好她没有放在心上……彭望看着前面的窈窕背影，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又想到她两次的，不喜欢姐弟恋，不喜欢年纪比她的男生。

    前段时间，抱着学习研究的心态，彭望翻阅数十本晋江热门，来研究好看的非姐弟恋的女生喜欢的男生是什么类型，统计分析整合，得出结论：大部分这样的女生都喜欢霸道的成熟的男生。

    对她霸道，他可能做不到。

    但是如果他变得成熟一点，她能忽略生理上的年龄么，她会喜欢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