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送别
又这样过了七十年,舒雪和南柯郡主都已经是年近九十的老人了。在一个下雪的冬日里,他们二人一起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看着曾孙辈的孩子们一起在屋外面打雪仗,堆雪人。天伦之乐大约便是如此吧。
渐渐的,他们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阿肆站在他们的面前,还是以前那副年轻的容貌,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改变。
“池!”南柯郡主激动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轻飘飘的,没怎么动就到了阿肆的身前。她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到了“自己”还闭着眼睛睡着。再看一旁的舒雪,与自己一模一样。
阿肆这时才开口,道:“恭喜你们,寿终正寝。能一起离开人世,也是不可多得的福气了。”
不必忍受分离的痛苦,也不必一个人孤单的等候。
南柯郡主还有些不敢相信,舒雪已经牵住了她的,对阿肆道:“谢谢你过来接我们。”
比起传中的牛头马面或者是黑白无常,能见到熟悉的面孔迎接他们,也是特别的运气了。
南柯郡主和舒雪又在人界逗留了片刻,看着孩子们发现了他们的离去,满室的嚎啕大哭让南柯郡主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舒雪劝慰着,搂着她的肩膀,眼神示意阿肆已经可以离开了。
他们离开了京城,渐渐走上了黄泉路。当跨过阴阳交界的那一刻,舒雪和南柯郡主变回了年轻时的样貌。舒雪突然声音颤抖,朝着阿肆喊了一声:“阿肆。”
阿肆猛的停住,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舒雪。
舒雪松开了牵着南柯郡主的,往前走了几步。“阿肆,我是哥哥阿。”
阿肆顿时泪流满面,跑了几步扑进了言枢雪的怀里。就像这一世他们初见时那样。
“哥哥”
阿肆嚎啕大哭,将这么多年的忍耐和思念全都发泄了出来。
言枢雪轻轻抚着阿肆的背脊,安慰她。“都是哥哥不好,没把你认出来。”
阿肆摇了摇头,哭过之后从言枢雪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我能看到你们终成眷属,就已经很开心了。”
言枢雪转身看向了端阳公主,眼底是一片的歉意。
当初阿肆的死讯传来的时候,端阳公主便知道言家和皇室再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了。她无意中听到了言枢雪想替阿肆报仇,想谋反的计划。她作为皇室的公主,自然是不能继续留下来。
皇宫里只有嫌弃她的母妃和哥哥,她是哪儿也去不了了。而言枢雪若是想谋反,第一件事情便是杀了她祭旗。所以,端阳公主先行一步自戕,为的是能选一个自己能接受的死法,为的也是不让言枢雪再背上一个杀妻的罪名。虽然后来的结果也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但是在下一世,他们至少圆满的在一起了。
阿肆一直送了他们到达冥界,而后才交给了黑白无常。
她能去接人,已经是冥界格外破例了。
阿肆看到了那奈何桥上的鬼魂,或老迈或年幼,男男女女,看起来和人界倒是没有什么不同。阿肆有些感慨,心想着再也不能去人界了,不然又要忍不住去寻他们了。
阿肆想着转身离开,刚走没有几步,突然撞上来一个鬼,满身都是幽怨之气,一抬头,那张脸恐怖非常,吓得阿肆后退了好几步。
那鬼面无表情地看着阿肆,而后直直地伸着一只,上还捏着一张字条。
这是要给我的意思吗?
阿肆浑身发颤,根本不敢去接。
可是那鬼还是直直地盯着阿肆,盯得她遍体生寒。她倒是想跑来着,可那一双腿就跟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背后便是奈何桥,可是来来往往的那么多鬼,就是没有一个鬼往这边看的。孟婆那边忙碌的很,更不可能瞧过来了。
天呐,没有人管管吗?
那鬼见阿肆迟迟不接,又往前走了一步。阿肆吓得尖叫了起来,仪态全无。阿肆突然庆幸没有人注意这里了,不然武罗上神又要嫌弃她丢人了。
不过,这鬼也没有做出其他可怕的动作,所以阿肆犹豫着,还是接了那纸条。那鬼转眼就不见了,阿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别的事情了,这才展开了纸条。
那纸条上自己潦草,看着应该是写的十分仓促。上面短短几个字,却让阿肆心中大骇。
阿肆救我!
宿。
宿
即使过去了几百年,阿肆也不会忘记他。他是因阿肆而死的,是阿肆亏欠的人。此番下凡她遇见了许多人,却唯独没有遇见他。阿肆甚至连阿玉的恩情都还了,却没会还他的恩情。
拓拔宿。
几百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冥界吗?
阿肆恨不得能立刻赶到拓拔宿身边去,可是那个鬼已经不见了,纸条上也没有别的信息。阿肆只能带着纸条去了阎罗殿。
因为阿肆上回是跟着少将军一起来的,所以因为骞阳的面子,他们对阿肆很是客气。
阿肆问起是不是有个叫拓拔宿的鬼魂,陆判去查了档案,他早就死了,只是迟迟没有投胎。
“那如何能找到他?”
“这在冥界,我们这儿也就管轮回一事。冥界别的地方如何我们还真的不太清楚。看样子他应该是遇到了麻烦。我知道冥界的恶鬼若不是被锁进忘川了,就在彼岸花海附近,你可以去那边找找。即使找不到,不定也能打听到什么。”
其实冥界和人界也是很像的。这就像是人界虽然有皇帝,有朝廷,却也还是会有他们管辖不到的江湖绿林。
阿肆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失望。忘川的恶鬼大部分都是陆判从人界抓回来的。而且阿肆相信拓拔宿应当是被恶鬼给抓起来了,所以便没有去忘川,而是直接去了彼岸花海。
彼岸花妖冶鲜红,满山遍野的彼岸花将这一处天地都浸染的好似漫天血红一般。
“拓拔宿!拓拔宿!”阿肆喊着,却无人回应。渐渐的,她走到了彼岸花海的深处。在此处欣赏彼岸花海非常绝美,可她无心欣赏,只是一遍一遍的呼喊拓拔宿的名字。
拓拔宿能让那鬼给她带信,必然是曾经见到了她。阿肆又往更深的地方走去,脚下突然一空,周围的彼岸花快速后退,她掉下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即使想施法却也毫无用处。
怎么回事?
阿肆快速地下落,心想着自己莫不是要死在冥界了。可是,她突然看到上方又掉下一个人来。
这个深渊很深很黑,久久没有落到地上,以至于阿肆还能想着:这位兄台,你运气真好,有我给你当肉垫,不准你还能活下来。
可那人下落的速度非常快,没多久就到了阿肆的眼前。阿肆吓了一跳,而后那人伸将阿肆抱进了怀里。
阿肆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骞阳。
“你怎么在这里?”这位天界的少将军未免也太喜欢来冥界了吧?
“我一直跟着你。”骞阳来不及解释,阿肆也知道这不是话的时候。不过,他必然不是掉下来的,而是跟着她跳下来的。阿肆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她还以为他放弃了,不然自己也不能逍遥了这几十年。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也对,傲岸山的时间和人界一致,虽然是过了几十年,可对于天界来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
骞阳抱着阿肆滚了继续,这才将阿肆的神思给拉了回来。阿肆觉得浑身疼痛之余,忍不住嫌弃自己居然能在这样危险的关头神游太虚。
骞阳抱着阿肆站了起来,问道:“可有摔着了?”
阿肆抬眼看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惨淡无色,可见是被摔得很了。阿肆退出了他的怀抱,道:“我没事多谢”
她不出询问骞阳的话,怕他会以为自己关心他。
但是阿肆的确是良心有些不安,所以转身去看四周的环境,让自己的视线里不再有骞阳。
骞阳也趁着阿肆没看见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胸口揉了揉,这特么是真的疼啊!
骞阳很是抗疼,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疼痛。底下漆黑一片,只有站的很近的时候才能看清楚对方。现下阿肆虽然在环顾四周,可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怪异的很,心一些。”骞阳着又想去牵阿肆的,却被她避开了。
骞阳心中有些许苦涩,又回想起分别那日阿肆同他的话,便默默地将放下了。
虽然他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是他看到了。看到阿肆是死在了他的怀里。所以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不能让阿肆再讨厌他。
这地洞很深,他们现在用不了灵力,想要再上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四周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阿肆的脚像是粘在了地上,怎么也挪动不了半分。骞阳便先往前走了几步,可依然是一片漆黑。若不是脚下还踩着实地,只怕是要以为落入了虚无之境。
“我们还是不要乱走了”阿肆的声音颤抖着从身后传了过来。骞阳便又折了回去,走到了她身边。
“好,我不乱走。”
两个人就在原地待了许久,骞阳一直在阿肆的视线里,这让阿肆稍微安心了一些。
突然,周围突然就亮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光源从何处而来,但是这周围便都出现了幽蓝色的光,照的他们二人的脸也变成了诡异的蓝色。
便是这样的变动让阿肆又害怕了起来。周围还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她就算是想临时折个树枝防身都做不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