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献祭世界(八)
……
但有点蹊跷的是, 奖杯只截止到青少年这个年龄区, 在这之后就没了,看上去就好像成年之后就陨落了一般。.看回档前的数据, 似乎是在成年之后, “萧旭”就不去参加比赛了, 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了公司任职。
标准的富二代路线,还是没什么上进心的那种。虽然往往挂着好听的名头, 但是走这条路的富二代乃至富三代其实就是在啃老而已。
因为成年后的奖杯可能被放在别处,萧旭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萧旭在屋内找了找, 果然在一旁的柜子里找到了成的琴谱。琴谱都有翻动过的痕迹, 甚至有些地方还有极其细微的标记,像是学生上课后做的笔记, 显然这富家少爷成年后也没少练习。
萧旭看着琴谱, 有点发愁。
虽然知道这是五线谱……但是他看不懂啊!
寿宴上的表演必须由他来上,不然江茗必然下手。虽然她要收割气运需要达成条件, 但是气运加身的她想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可能完成。对她抱以漠视态度的“萧旭”不也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遭殃了?
只有他自己上, 才是最安全的。
萧旭拿好琴谱, 坐在钢琴凳上,屏息凝神, 将手指放在了琴键上。
嗯, 很好, 他现在确定一件事了——他有很多本能程度的知识, 但是这并不包括弹钢琴。
这就有点尴尬了。
萧旭随意敲击着黑白交错的钢琴键, 出来的“音乐”散乱不成调, 就像是有只动物在钢琴键上随意踩踏。
【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刷出了关切的话语。
“问题大了去,”萧旭道,“这玩意我不会。”
【……这确实有点麻烦。】
系统知道病毒的情况,也知道被主脑干涉过的萧旭是唯一能够免疫病毒能力的人。换成其他人来的话,很可能被病毒截胡。
寿宴的演出是病毒能力增长的关键点,如果不破坏掉,之后要想对付病毒会更加麻烦——纵然不怕被收割气运,但大量气运的庇护本身就是一种障碍。
气运这玩意,虽然缥缈无形,想要用来伤害人也没什么直观的结果,但就因这缥缈无形的特性才显得可怕。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何况这“贼”还无影无形!
【那么,现在想办法取消掉寿宴?】
系统试探性地建议。
萧旭微微撇嘴,随意的敲击着琴键,听着那叮叮咚咚的声音,似乎是没有什么主意。
系统甚至看到这个人随手拿出设备上网直接查钢琴相关的……入门知识。
萧旭挣扎了一番,非常肯定——这玩意,他真的不会。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好像并不具备欣赏这玩意的能力。
萧旭尝试听了一些钢琴曲,除了“这是钢琴曲”以外,他似乎,找不到什么大的区别。
这不仅是尴尬,还是麻烦了。
系统的提议萧旭似乎并不想搭理。在反复挣扎了一番后,他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反正现在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现在距离寿宴还有一段日子,应该有挽回的余地。只是他必须快点找到办法,不然要是被有气运加成的江茗找到突破口就不好玩了。
他还想见到对方气到崩溃的样子呢!
出了琴房,有仆人在门口等着,见萧旭出来了,便告诉他晚餐已经备好,就等他一人了。
萧旭过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餐桌那儿并不只有萧家奶奶,还有另外两人。
也就是“萧旭”这串数据的父亲和母亲。
萧文卓是萧家奶奶的大儿子,也是萧氏集团的掌权者。萧氏主营音乐器材设备,此外还涉足多个行业。作为母公司的萧氏音行,是最为核心的产业。
这次萧旭出事的时候,夫妻二人正在国外洽谈新的合作条约,得知儿子出事,他们匆匆了结手头上的事,把后续的处理事宜交给手下后准备赶回来,没成想遇上了恶劣天气,飞机不起航,足足把夫妇二人耽搁到现在。
按照回档前世界的数据来看,原本的萧家夫妇二人也是这么被耽搁的。
……
萧旭明白了——这就是江茗身上的气运起的效果。
如果夫妇二人提前赶了回来,那么亲眼面对儿子丧生这个事实,他们定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痛不欲生,不定会直接取消寿宴。但如果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好几天,毫无抢救的余地的话,他们只能开始筹备葬礼。
这个时候,江茗只要找类似于“让逝者开开心心地走”“珍惜眼前人”一类鸡汤般的理由,在气运的加持下一定能奇迹般地让这对夫妇同意如期举办寿宴。
有了亲子离世这个前置事件,江茗在寿宴上的表演,在其他人看来意义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
气运,便是让一切都变得对自身有利。
也就是,这是两个注定赶不上的可怜人。
萧文卓首先看到了儿子,在看到他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明显外伤的时候,重重地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
孟芳怡是萧旭的母亲,一身女强人扮的她在见到自己儿子的时候,眼中盛满了柔情和担忧。她从椅子上站起,快速来到萧旭的面前。双手抱住了萧旭的手,似乎是要分摊他先前承受的痛苦那般。
…………
这比“乖孙”还腻乎的称呼让萧旭不自觉地抖了抖,并不是排斥。只是……贼不适应。
起个奇怪又腻乎的昵称是萧家的习惯么?
“没事,今天已经拆了绷带了。”萧旭按捺住内心的微妙感觉,回应道。
“绷带?天呐!绷带!”孟芳怡忽然将萧旭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怎么能那么不心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声音带了些微的哭腔,似乎是还有些后怕。
“冷静点,不用那么害怕,我没事……”萧旭顿了顿,轻声道,“妈妈。”
萧旭看向了餐桌,发现江茗也在,在众人没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的这个时机,她一脸阴郁地看着这边。
似乎是注意到萧旭看到她那个方向了,她立时收敛脸上的表情,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到江茗这样,萧旭心情才算是好了些许。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后怕中的母亲,萧旭坐在餐桌上,看了一眼菜色。然后陷入了沉默。
怎么呢,要不好也不是,但就是……有点清淡。不,应该清淡得过了头,而且全是汤汤水水,找不到硬菜。
“听吴伯,你很晚才回来,应该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我就让他们准备些清淡的,给你消食。”萧奶奶道,“好不容易拆绷带了,更要注意身体啊!”
看到其他人也是类似的表情,萧旭看着眼前的碗筷,不知道该什么好。
如果告诉这些人,他是去图书馆“放松”了,他们会信吗?
他自己都不信。
萧旭喝了口汤,确信这是一次清淡养生宴后,看着那几人殷切的眼神——其中有个眼神或许带了点恶意,他轻叹一声,道,“其实身上的伤还是事。”
“嗯?”
萧文卓似乎听出了儿子话中还有未竟之意,立时问道,“怎么了?还有其他的麻烦吗?”
看那姿态,完全就是“有什么麻烦全部出来爸爸给你解决”,可见萧旭在家里十分受宠。
这么一想,“萧旭”会漠视江茗好像也不奇怪,因为他就是被宠大的,但凡脑子清楚点,怎么会去故意针对一个父母捡回来,连监护权都没有的女孩?
江茗目前还不算正式成年,萧母也就是孟芳怡当初的算也只是带回来,照顾到她成年为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过一段时间不就是奶奶的寿宴了吗?”
“没错,你怎么了?”萧文卓颇具威严的眉眼皱起,道,“难不成你的手……”
江茗脸上露出些许喜意。
“只要人没事就好,身体最重要!”萧母似乎是担心儿子钻牛角尖,立时开解。
“也不是。”萧旭摆摆手,道,“好像是车祸的影响了吧,没什么手感了,这段时间可能要恢复一下。”
睁眼瞎话,对萧旭来,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这段时间就不要让别人动那琴了,我怕音不对。”
“什么呢,钢琴就摆在家里,谁会去动它!”萧奶奶道,“你想弹就弹!”
萧旭忽然发现,提到弹琴这件事,这几人的态度,似乎都有点心翼翼了。哪怕是他随口胡诌的内容,他们也完全应下。
江茗微微皱眉。
“以及……江茗,你很希望我不能弹琴吗?”萧旭忽然发难,“我刚刚不过是提了下有问题,你就一脸惊喜,我受伤值得你那么高兴吗?”
如愿见到江茗那宛如吃了X一样的表情,萧旭长舒一口气。
畅快!
虽然知道以江茗的气运,这么直接针对她肯定会被她化解。但是……能让她难受,何乐而不为。
他不爽了,总不能让病毒爽快。
萧旭恶劣地想着。
在其他人即将为江茗话的时机,萧旭昂起头,冷哼道,“我怎么会看错?难道你是想车祸以后我不仅没了手感,连眼睛都瞎了?”
盛气凌人的话配上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倒有几分寻常纨绔不讲道理的意味。
原本算为江茗情的其他几人沉默了。他们不傻,看得出来是萧旭生气了在发泄。这个时候情没有什么用,倒不如等他的气头过去。
更何况在三人心中,萧旭的地位是要高于江茗的。他们对江茗再温柔再礼遇,也没法改变萧旭自身的地位。
也许等江茗的气运升级了后可以利用气运让自己的地位高于萧旭。但是目前她还是做不到的。
萧旭也不算让她做到。
事到临头遇上不会钢琴这个问题,萧旭目前算先强行给自己找个理由,之后看情况处理。
寿宴,是一定要办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被江茗截胡了,大不了他拿把刀追杀那个女人。气运可以让她不受伤,但总能拖延点时间。
看到那几名长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旭不想看到他们受到江茗气运影响为她话的场面,转身就走。
“别动我的东西。”
萧旭没有回头,一边走向卧室一边冷冷地道。
这像是警告,又像是气话,让在场的几人陷入了沉默。萧奶奶看了看几乎没动过的菜色,立时道,“这孩子,身上的伤才刚好呢,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而后她叫来仆人,将那几个菜端起来,送到萧旭卧室去。
做得最用心最好的几个菜一下子被挪走,桌上只剩一些普通菜色。萧奶奶招呼几人坐下吃饭,夫妇也没什么意见——本来他们这顿饭就是为了给萧旭养伤的。
有点滋味的几个菜全被端走了,江茗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没了胃口。其他几人沉重的眼神,也让她不好受。
那萧旭,是在什么算盘?
“很少这么生气,看来这次受伤,对他影响很大……”
“是啊。”萧文卓感慨道,“我们还没能赶上,他不定在心里怨我们呢。”
萧旭的发飙让本就心存愧疚的两人内心沉重,纷纷检讨起自身的错误。
萧母不是传统的家庭主妇,她的事业心让她在生下了大儿子之后便投入了工作,至今肚子里没有消息。原本她想着,夫妇二人一同拼,给儿子一个优渥的环境就算是尽好父母的责任了。
没成想等到萧旭大了一些,与他们渐渐出现隔阂之后,夫妇二人才意识到,为了工作他们忽视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那次,孟芳怡回到家,发现昏暗的餐桌旁,少年拿着餐刀独自切蛋糕的场景刺痛了她的眼。那孤单的身影至今还让她忧心忡忡——如果不是她偶然回老宅,他们就直接忘了孩子的生日!
哪怕后边儿子强行解释只是单纯想吃蛋糕,也没让孟芳怡缓过神来。
当萧旭知道这段往事的时候,以自己的思路思考了一下,十分确定——当年那一幕,不定真的只是算在父母不在的时候偷吃蛋糕。
毕竟真要庆祝生日的话,再怎么样都能叫上萧奶奶吧,吴伯等人也是现成的人手和庆祝的成员。
昏暗的餐桌旁,少年独自切蛋糕,真相恐怕只有一个——他想独吞。
江茗黑着脸听着夫妇二人的轮番自我检讨,内心腹诽——在萧家夫妇口中那个敏感易受伤的萧旭,和前几天笑容瘆人,老是扰她好事的魔王有半点关联吗?
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差点让江茗晚上做了噩梦。梦里她成了待宰羔羊,眼睁睁看着萧旭以无比巨大的身体将他抓住,扯着那令人发毛的笑容磨刀,似乎是要她成为刀下亡魂。
这让江茗睡都没睡好,精神非常糟糕,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日子是假日,恐怕她会迟到。
最后终结这个场面的是萧奶奶。作为亲眼看到乖孙重伤姿态的人,在萧旭“愤然”离席之后,狠狠地对两人进行了一番教。
萧旭离开之后,萧家人有意无意地忽视江茗,连待江茗最温柔的萧母,也只是对她了声“多担待”。
这就是萧旭的威力。
江茗暗暗想着,内心的负面情绪就像是点入了水中的墨,一点点晕开,漫染,最终让她整个人都阴郁了三分。
拿着筷子的手捏得紧紧的,就好像拿的不是筷子,而是一把刀,一把准备杀人的刀。
回到卧室之后,萧旭做戏做全套地锁了门,也不开灯,凭借着身体的记忆走到床边而后一把躺上去。
除了阳台透进来的光,室内没有其他的光源,一片昏暗。萧旭觉得这样的场景反而能让人好受一些。
方才他尝试着将“妈妈”“爸爸”喊出口的时候,心中总有种微妙的,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是个沉甸甸的负担,怎么都甩不开。他无法控制地想起了那段似乎是无意义的数字,但又不知道那串数字到底有什么含义。
漫长的时间里,萧旭已经能把这串数字倒背如流,仿佛闭上眼它们就出现在了眼前那般。
这串数字究竟有什么意思,而这,与他方才的触动有关系吗?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是仆人将饭桌上的菜给他送来了。萧旭本来不想搭理,但是想到那夫妇二人内疚的表情,还是起身开了门。
而后三位长辈欣喜地得到了萧旭吃了东西的消息。
不管怎么生气,都不能和身体过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萧旭完全没有回去上工的想法,整天赖在琴房之中。萧父萧母对此表示理解,也不逼他回去上班,让他安安心心在家“养伤”。萧奶奶知道孙子这么努力,内心又是感动又是发愁,但也不去影响萧旭。
上锁并且隔音条件非常好的琴房内,萧旭盯着眼前的乐谱,以及乐谱旁放着视频的手机,一脸苦大仇深地按着钢琴键。
【动作不对,和教程上给出来的标准差太多。】
【注意脚下的踏板,不同的踏板有不同的效果。】
【按错音域了,那个音符不代表那个区域】
一连两天,萧旭都在尝试新手入门。系统在接收了数据之后,贴心地进行指导,但看起来收效甚微的样子。
萧旭对音乐似乎并不敏感,好几次明明是相同的音符,他都能按错区域。有时候并不是不知道哪个琴键发出哪个音,只是觉得它周围的琴键发出的声音似乎更贴。
总而言之,萧旭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只能分清“哆唻咪发嗦啦西”的普通人。钢琴曲在他听来也只是单纯的钢琴曲,没有什么意境啊感情啊之类的感受,评价标准就是“好听”“不好听”以及“噪音”。
萧旭本人似乎在朝着“噪音”的方向进行无限的努力。
他,不仅仅不会钢琴,乐感显然也很糟糕。
在弹了几首新手曲都弹得磕磕绊绊的时候,萧旭果断撒手不弹了。
麻烦。
他觉得自己要换个思路了。但是现在一个人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
萧旭收回手机,忽然想起了那位无比正经(并且家里蛋糕很好吃)的童年玩伴。
他随意地抛接手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终定下了主意,开了手机通讯录。
幸好“萧旭”并没有给人古怪备注的习惯,通讯录里边除了家人就都是“公司/团体/认识契机+名字”这样一目了然的备注,要找起来非常容易。他翻了翻,果然艾思博的名字也在里边。
过去之后,令人意外的是,接电话的不是艾思博本人,而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在问有何贵干。
萧旭顿了顿,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公司号。
博思娱乐,顶层的办公室里,男人沉默地翻阅着报表。
突如其来的铃声破了室内的寂静,艾思博拿起电话,便听到前台接待的声音。
“艾总,自称‘萧旭’的先生想要与您通话。”
这个号码与号码主人报上来的名号都不在公司合作伙伴的名单内,所以接待需要征求艾思博的意见。
“旭……?”艾思博顿了顿,道,“转。”
意为接受通话。
萧旭如愿与艾思博通上了电话,只是对面的沉默让他差点以为自己不消息挂电话了。
“喂?艾思博?喂?有在听吗?”
萧旭看了一眼手机界面,显示的是通话中。
“我在。”
对面沉声回答。
接通电话后,萧旭顺道看了看窗外,天色正好,风和日丽——的大白天。
按照日期算,则是普通人的工作时间。
等会儿,他刚刚还没意识到现在是工作时间来着!
“听起来你应该是在工作中?没扰你吧?”
艾思博看了看报表,默默扫开,道,“无妨。”
而后,他便问道,“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了吗?”
不得不萧家不愧是豪门,短短几天,各种关心的信息与讯息几乎爆满,有的是真关心,有的是客套话,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落单。
江茗没有再出现在餐桌上,据萧家奶奶所言,是去她的钢琴老师那儿上课了。
毫无疑问,这钢琴老师也是用气运勾搭到的。
萧旭并没有将江茗这明显是蓄势待发的准备行为放在心上。他在发愁怎么让自己恢复得更快一点,好快些恢复对身体的掌控。
但是系统不让他讨价还价,不管他怎么磨,那系统都表示主脑不会再干涉这个数据世界,以免数据崩溃。
借此机会,系统又向萧旭强调,每个数据世界的运行规则都不一样的,主脑贸然干涉只会加剧紊乱。萧旭的目标就是要在尽量低的干涉程度下处理掉病毒。
对此萧旭只回以一个漫不经心的应答。
借着这几天,他利用手边的智能设备一点点了解这个世界。虽然主脑有给大量数据,但是看到的数据和亲身体验是两种感觉。对于现在的萧旭来,一切都很新鲜。
既新鲜,又有种微妙的脱离感,就好像这整个世界是个游戏,他是个玩家,终究不是原住民。
虽然他现在确实是这个心态。
他随手搜了搜那个男人的姓名,发现和数据没什么差别,就是个人生赢家现在进行时。甚至有些论坛里的“最想嫁的单身汉”里边,他因为长相帅气,身家丰厚,加之那被人称道的实力名列前茅。
出身豪门,不甘从众,于是脱离家族白手起家,凭借精准的眼光和高超的手腕,短短几年间便将一个新成立的娱乐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还捧出了好几名娱乐圈红人,俨然是A市的新贵。
和他相比,萧旭只是随遇而安地顺从家族的安排进入公司历练,现在受伤了能直接翘班不去的那种。
这人与人之间,怎么就那么多不同呢?
还在暗自感叹着的时候,萧旭忽然接到仆人的传话,是艾家有人上门拜访,要找他。
与此同时,江茗也正好回了萧宅。
时机正好,显然是气运的效果。只要她想,一切都能那么顺遂。
萧旭琢磨了一下,嘴角扬起。
休息了几天,那病毒估计已经忘记先前的教训了吧?
那么就趁现在让她没那么顺遂如何?
要是让那位青梅竹马君中了病毒的套,出点什么意外,他这边可有点难办。
好歹他带的蛋糕是真的很不错。要是栽在病毒手上就不好了。
萧旭下去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在会客厅了。
江茗看起来似乎很是欣喜,面色泛红,带着点点桃花。她积极地与面前的男人攀谈,不时指挥身边的仆人布置好会客用具,姿态自然,如和煦的春风。
他们看起来已经聊了一段时间了,萧旭也不客气,下了楼梯之后就按下了轮椅的前进键。
“少爷!心一些!”
推着轮椅的仆人见萧旭直接发动了轮椅,立时吓了一跳,大喊出声。这声音吸引了那边的两人。
然后他们只看到架着轮椅冲到那边的萧旭。
江茗面露惊讶,藏住了眼神之中的阴郁。她暗暗咬牙,祈祷萧旭撞上旁边的架子什么的,摔得越狼狈越好。
艾思博却并没有像江茗那样没什么动作。他反应很快,从会客椅上站起身后就挡在了萧旭的前进轨迹上,似乎是准备拦下。
在快接触到那男人的前一刻,萧旭成功刹车。因为速度其实并不快,那点儿离心力也没影响他。
见萧旭停下了,艾思博也没什么表示,直接道,“伤势如何?”
仆人赶了过来,被萧旭挥退,他自己控制着轮椅,泰然自若,“如你所见。”
“……我很抱歉。”
“你只会这句话么?”萧旭道,“听腻烦了。”
“……”
艾思博罕见地词穷了。
他感觉萧旭和以前比起来似乎有点不同,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知道对方出了意外后,他的内心就咯噔了一下,迅速准备好赔礼带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和以前一样,心态好得过分。
放在平时,这种时候的客气话有一大套模板,稍微想想就能给出不失礼数的话语。但是看到萧旭坐在轮椅上也难掩面上嚣张的姿态的时候,他……有些不知道什么了。
任何流于表面的套话,在此时都是不应出口的存在。除了关切伤势,他想不出其他的话。
“嗯哼?”萧旭鼻间发出一个轻轻的气音,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忽然沉默的人。
“你没事就好。”
萧旭一出现,就好像把所有的焦点都吸引了过去。面对再度上演的事态,江茗纵然内心烦躁,也毫无办法。
明明这几天她趁萧旭养伤的时候出去尝试了一下,她的能力并没有出问题啊!
想到新闻上播出的女孩溺水身亡的新闻,江茗攥紧了拳头。
明明没问题,明明只要被夺走气运,就会马上出意外。为什么萧旭还平安无事?
“旭哥的恢复状况很好呢,医生他差不多可以拆绷带了。”江茗主动开口道。“艾总你大可不必那么担心。”
方才会客厅只有两人的时候,江茗尽力拿出摆出主人的姿态来招待艾思博。可惜对方一直没有什么表示,除了几次公式化的回应外也不多谈。
她能感觉到艾思博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不奇怪,先前的萧旭也是这样,气运可以帮助她,却不能直接增加那些人的好感。
“是啊,现在才能拆绷带呢。”
轻轻松松一句话便把意思调了个方向,萧旭瞥了一眼江茗,对方果不其然有些绷不住情绪了。
他暗自摇了摇头。
不管是系统的数据还是他上网查到的资料,艾思博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仅凭飘渺的运气,哪有可能马上拿下他?
虽然顶着“青梅竹马”这个身份,但毕竟不是原装货。而且萧旭的性格也让他不习惯伪装,所以萧旭也没有故意拉近乎,只道,“你现在过来,不会只是来看我伤势的吧?”
“……”
“嗯?真的只是来看伤势的?”
艾思博坐回了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道,“毕竟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其实我上次就想了。”
“什么?”
“你这样的法,让人感觉怪怪的。”萧旭还煞有其事地抖了抖,“能换个法吗?”
“……呵。”艾思博忽然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极低,不仔细观察可能就错过那一瞬间的“笑”了。“你和以前一样,看得很开。”
“人生就这样,不看开点就要难过得多。”萧旭道,“还不如给自己找找乐子,你是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没有涉及过去,却还是有种让人感觉加入不进去的感觉。至少江茗就有这种感觉。她尝试找到一个突破口,却发现这两人竟然开始“相谈甚欢”,衬得她跟电灯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