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间来到为冯闯安排的住处，却是一个四合院，四间正房两间厢房，足够冯闯几人住下了。

    这院的布置十分简朴，卧室内是干净的白布寝具，另有书桌及文房四宝可以办公。外间是客厅，沙发茶几等一应俱全。卫生间的布置一如当初章泽天的院子，虽然简朴却不简单，令冯闯耳目一新。

    章泽天把房间里面的一根拉线指给几位客人看：“这是唤人铃，只要拉动几下，便会有人过来伺候。我们的人十分紧张，这里并没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一名服务员可能要负责几个院落，铃声响后可能会过几分钟才会有人过来。”

    冯闯此前也知道这边对于服务人员的数量限制得极严，明白这并不是对他们慢待，对此倒不介意。

    倒是他们居住这院的门房里面住着六名全副武装的自卫队员，这些人的配枪是一种比较短的枪支，这枪用一根背带吊在他们的脖子上，看上去十分轻便。

    章泽天给冯闯介绍了这几个人，道：“这是特别为冯兄配的警卫人员，平时若有外出，他们会陪冯兄一起。冯兄的身份敏感，这港口人员比较复杂，地形又混乱，有他们在不至于迷路，安全上也可以得到保障，还望冯兄不要介意。”

    冯闯明白这应该不算是监视，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接风酒宴设在刚刚经过的一处酒楼之上，这酒楼有三层，他们的包间便在第三层上。酒楼里面客人不少，并没有清场，他们从旁边的一条专用楼梯上楼，倒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酒宴的规模并不大，陪宴的除了章泽天和章绪之外，还有一位年近五十的老掌柜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听章泽天介绍，那老掌柜原是章家商行的大掌柜，现在任互助会工商部长，主管互助会的工商发展之事。

    那年轻人名叫梁百成，是民政部长。梁百成原来的身份吓了冯闯一跳，竟然是大前年因罪降职的山东按察使梁松的公子。此人穿一身秀才的襕衫，竟然是一位正牌的举人。

    大家见礼之后入席，各色酒水菜肴便流水般送上来。席间的蔬菜果品倒没有什么新奇，但是那些荤菜冯闯竟然大多没有听过，听那名字，应该是来自山野湖海之中的野味为主。至于味道，虽然不上如何好吃，倒也不算差，至少比冯闯印象中的野味要强上不少。

    章泽天道：“这是我们肴记刚刚推出不到一年的复式八珍席，算是比较贵的一种席面了，主要还是用来骗那些富商勋贵的银子的。冯兄不必拘谨，随便尝尝就好。”着一一介绍起席上那些所谓的山海珍品来：

    “自古便有八珍席的法，但各处都有不同。我们取其中比较难得，口味又比较好的加以烹饪，凑成山海八珍和素八珍。山八珍包括熊掌、虎丘（老虎后臀肉）、鹿尾、羚蹄、犴鼻、豹胆（豹子肝）、飞龙、雁蛋。海八珍包括海参、鱼翅、鲍鱼、鱼肚、鲸尾（独角鲸尾巴皮）、瑶柱、海胆、金枪鱼。素八珍则是一些珍稀的食用菌类，银耳、花菇、猴头、松茸、鸡枞、竹荪、羊肚菌、牛肝菌。”

    冯闯逐一品尝这些装点得十分漂亮的菜肴，觉得这名字固然高端大气，但起味道，也不是好到令人难忘的程度，问道：“你这几种八珍，有一些味道固然不错，但有些实在的比较普通，不过胜在新奇而已，不知像这样的复式八珍，要多少银子一席？”他和章泽天熟不拘礼，对于这类细节之事，想到便问了出来。

    章泽天道：“在这肴记酒楼之中，所有八珍席都要提前预定，一般是四席起订。山八珍最便宜，只要二十元一席。素八珍稍为难得，要二十五元。海八珍最为难得，要四十元一席。像今天这样三套俱全的复式八珍席，就要百元一席了。平时这八珍席不一定能够凑齐，是以三套俱全的八珍席是要加价的。”

    冯闯三人被吓了一跳，“今天我们七人同席，岂不就要花掉七百两银子？”

    “呵呵，吃这些东西的人吃的其实就是一个面子，这些东西单价其实并不特别贵，只是要想凑齐就比较困难了。这些八珍，只要缺其中一味，价格就会下降近一半。若是单独出售原材料，最难得的鱼肚、鲸尾、海胆、羊肚菌等四席所用的量，每种也只要一两元。这其中新鲜的海胆最难得，在南通曾经有人拍卖过一套二十席的复式八珍席，当时卖出了6900多两银子的高价。”

    看着有些发呆的冯闯，章泽天道：“那些银子放在这些财主中，只会埋在土里发霉，实在是浪费。用这些奢侈品把他们的银子掏出来，便可以做更多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不瞒你，这八珍我自己也没尝过几次，这回也是借招待你的名义，尝一下新鲜，顺便把做法上的问题找一找，看能不能再改进一下。”

    章绪在旁边也道：“唔，我这还是第一次吃这八珍席呢。否则以后到外面，起我是章家的少爷，连八珍席都没吃过，多没面子。”

    宴席之后，章泽天当着冯闯的面又叫了一碗面来吃，冯闯看他如此，也不客气，同样叫了一碗。章绪等人也不傻，大家都没吃饱，结果在刚刚吃了一百元一个人的高级大餐之后每人都又抱了一大碗面在那里吃。章泽天索性又叫了一大盘烤好的大块肉过来，大家每人一块，放在面碗里面吃。

    冯闯边吃边：“这肉好吃，是什么肉？”

    “这是牛肉，提前卤制好后冷冻好的，吃之前用火烤透，味道与普通方法制作的牛肉有些不同。”章泽天道。

    其实他解释这些的意义并不大，冯闯并不是他，在文朝禁令之下，基本没有吃过几次牛肉，原本就对牛肉的味道印象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