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7章 玉鼎真人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时间如水一般,很快流逝了,昆仑山上,风景依旧,可那本该在的人,却没了踪迹。
玉鼎一身蓝色劲装,三千青丝用一根同色的发带竖起,这身装扮,与他初来昆仑山,见庚辰第一面时,一模一样,当时的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样,锋芒毕露,不过他的眼神很温柔,也很干净。
而如今的他,那外露的锋芒更甚,呈现出一种不分敌我的攻击状态,或者,防备着周围的一切,更加妥当,他现在的眼神依旧温柔,但却充满了沧桑与哀伤,还有愧疚与后悔。
这些年来,他彻夜难眠,每一个晚上,都是端坐在房间里,透过那半开的窗户,仰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将他们的过往,每一丝,每一寸,都来回咀嚼,似乎这样,就能骗自己,他还在这里,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几千年了,每一天,他都是这般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是煎熬,也是甜蜜,内心备受折磨,他难受,痛苦,只得拼命修炼,来麻痹自己的痛觉。
元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出的滋味萦绕在心头。最终,元始还是见不得他如此折磨自己,便想找点事给他做,于是乎,他又收了弟子,弟子的名字,叫做广成子。
他把广成子带到玉鼎面前,告诉他,这是他的师弟,若他不在的时候,他需教导好师弟,元始期盼着,广成子的到来,能让他重拾信心。
可玉鼎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见了广成子,也听了元始的话,规规矩矩的将他带下去了。
虽然玉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元始并不灰心,他认为时间可以治愈他心里的伤,可想起庚辰,他自己便止不住的心痛。
‘时间,真的可以治好心里的伤吗?’元始如今,又不确定了,因为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玉鼎能做到吗?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元始无解,他想不通,便去见了老子,两人在麒麟崖上的古松下,盘腿而坐,面前摆着棋盘,其上黑白棋子交错,两人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正在对弈。
元始看着棋盘上的局势,迟迟不落子,良久,叹了一声,将中白子放到棋盒中,“大哥更胜一筹,弟甘拜下风。”
“还未到最后关头,怎的如此就认输了呢?”老子看了他一眼。
“即便能够撑得须臾,结果也不会改变了。”元始缓缓摇了摇头。
“既然结果早已注定,那么,再如何挣扎,也是没用的。”他如此着,正是契合他的道,顺应天命。
“那庚辰徒儿呢?”老子只用一句话就令他心神震动,无法回答。
“”,元始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久,“他不一样。”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同时读懂对方眼中的含义,庚辰对他们来,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棋子,更加不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他是弟子,是亲人,是他们放在心里疼了千万年的龙,是可以令他们不惜代价,穷极一生,宁可逆天,也要追回来的人。
“如今,婚约既定,水神即位,想来,庚辰徒儿很快就能回到我们身边了。”老子如是着。
“有了这桩婚事,他真的会回到我们身边吗?”元始反问道。
“东皇太一,可是他不惜性命,也要护住的人啊。”元始感叹了一声,他真的不知道,庚辰到时候会不会选择回到昆仑山来。如果不会,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不甘心啊。”提起这个,元始就是止不住的后悔,“如果早日将他与玉鼎的婚事定下来,是不是局势就会完全不同了呢?”
他不止一次的这么假设过,可无论是他,还是老子都知道,假设终究是假设,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了。
还有一件事,元始心里一直存着个疑影。
“大哥,当日庚辰徒儿被元凤带走,你我兄弟之中,唯有通天一人跟去,后来天柱断裂,庚辰用诛仙剑阵撑天,以致自身法力枯竭,所以无法接下那奢比尸的最后一击,才导致现在这种局面,这其中种种,可是巧合?”他一直怀疑其中的曲折,今日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若非巧合,何人能算?”老子坦坦荡荡的迎上他的目光,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太过淡定,元始反而怀疑起自己来了,‘难不成真是我想多了?’
“是啊,若非巧合,何人能算,又有谁能够预料到呢?”元始自嘲了一句,缓缓摇了摇头。
老子平静的看着他,思绪却回到了那一日,他和庚辰在麒麟崖下的对话的时候。
“大师伯,我必须改变未来,我不能再失去他,也无法看着我的师长们将来兄弟阋墙,刀剑相向,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庚辰郑重其事的俯下身子,行了跪拜大礼。
“那你可曾想过自己的未来?”老子眼眸微动,心里亦是震动不已。
“我相信你们。”庚辰笑了笑,坚定的回答道。
“庚辰徒儿,若有差池,你可后悔?”当日他这么问他。
“为我所爱,九死不悔。”他坚定不移的回答道。
老子想起那时候,再看如今的局面,也不由得轻叹一声,‘我算到了开头,却不成想,这结果如此严重,过程也是如此的难熬。’趁着元始低头沉思时,他抬拭去眼角的一滴泪。
老子以为能够坦然面对,但当日庚辰的消息传来时,他还是止不住的心伤,身心剧痛,不外乎此。
而现在,即便如今他们思虑的,结合众族之力加上天地果位的力量,试图唤醒他的办法,老子都不确定能不能成,因为,他知道,庚辰他,是独自一人担下了妖族的因果啊。
老子想起在庚辰记忆里看到的前世,妖族的下场,近乎被天道所弃,而庚辰,以一己之力,将东皇太一带回最初,已是逆天而行,后来又在巫妖大战时,力挽狂澜。
该死的,没有死,该走的,偏生留,无数人的命运被改变,这一切的一切的因果,最终尽数落到了庚辰身上。
即便有的因果,相互抵消掉了,可妖族大部分的罪孽还是落在了庚辰身上,如今要妖族的气运,也不过是为了减轻他们妖族自己的罪孽罢了。
可到底需要多少功德和气运,才能抵消妖族的罪孽和因果,令庚辰醒来,那谁也不知道,便是老子,也不知道。
“大哥,大哥,”见老子陷入沉思,元始出言唤他。
“何事?”老子思绪回笼。
“我”,元始刚要点什么,白鹤童子突然急匆匆的来了。
“大老爷,二老爷,不好了,玉鼎师兄把广成子吊起来了!”
“什么?!”元始简直难以置信,差点惊坐而起。
“他做了什么?”老子眉头一皱,准确掐住了重点。而这个他,显然是问的广成子。
“他看上了庚辰师兄的院落,嚷嚷着要进去住,然后,玉鼎师兄就把他吊起来,打了。”白鹤童子如实回答道。
“打了多少下?”元始一听,追问道。
“弟子不知,只是弟子来禀报的时候,玉鼎师兄已经抽了他几十鞭子了。”白鹤童子回了一句。
“打他活该!”元始不恼玉鼎,反而与他同仇敌忾了。“几十鞭子算是轻的!”他一甩袖子,怒气冲冲道。
“传我的命令,接着打!”元始指着他道。
白鹤童子立刻心领神会,行了一礼,“是,弟子知道了。”随后他便转身离开,去找玉鼎了。
“通天等下就带着弟子们回来了,你还是去处理一下的好。”老子提醒了一句。他的意思是,这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估计那个广成子,就不是只挨一顿打这么简单了。
“我去看看。”元始也明白他的意思,未免事情闹大,他起身站起,转身离开去查看情况了。
他走之后,麒麟崖上,便只剩老子一人,他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庚辰徒儿,大师伯对不住你啊。”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诚然之前他们两个商量过了,可老子如今,眼看着所有的责任都压在孩子身上,而他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心里,那是不出的难受。
昆仑山上,留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因庚辰的离去而痛苦,做师长的如此,做师弟师妹的,也是如此。如今有了希望,他们才有了期盼,可若是这个希望破灭,谁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在这其中,玉鼎尤甚。
当他知道庚辰醒来有望时,那暗淡的眼神才重新亮起光芒,外露的锋芒全部内敛,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君子形态,因为他记得,庚辰他,喜欢他温柔的样子,而他,也一贯是以这个样子面对他的。
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着他的师兄回来,眼里充满了希望,甚至偶尔带上了笑容,可这一等,就又是数千年过去了。
等的他自己,都成了别人的师父,也没能等来师兄的归来,但他仍是执着的每日都去麒麟崖,去桃林下,去他房间里,等待着他。
直到有一天,他又在麒麟崖上张望,他的弟子,杨戬,再也忍不住好奇了,不禁开口问他,“师父,你在等着谁?”
他,“我谁也没有等,谁也不会来。”可着着,他就落了眼泪,迎着阳光抬起头,似乎看到庚辰一袭白衣朝他而来,低头与他相望。
“师弟,我回来了。”他朝他伸出,笑着对他道。
“你终于回来了。”玉鼎笑了笑,伸去接他,却不料轻轻一碰,眼前的他,就消失不见了。
“师父?”杨戬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他似乎失神一样的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还伸出,似乎是想抓住什么,可最终,他的右颤抖着,又放了下来。
“他不会回来了。”玉鼎似乎被他唤醒一般,眼里噙着泪水,喃喃道。
“谁?”杨戬下意识的问道。
“我最重要的人。”玉鼎转身,飘然离去,微风将他的话送到了杨戬耳边,不过,他并不是很懂。
此时的杨戬,仅仅是一个失去了父亲兄长,为了救出母亲,找回妹妹,在玉鼎门下学艺的少年人而已,玉鼎受的苦,他还不是很懂。
而等他懂了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比玉鼎更深的情缘孽债当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