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爱信不信
谭纪煊走进书房,就见穆煜宁笼着双手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
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夹袄,头戴书生帽冠,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但眼尖的还是能看出来她身上的衣服布料乃是奢华的“天水棉”,一匹布要上百两银子。
看见他走进来,穆煜宁感觉到鼻子上的疼痛还没有消退,于是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又冲站在门口的姚白喊道:“姚白,你进来吧,外面冷。”
姚白看向屋内,见谭纪煊的目光飘了过来,淡淡的,但含着一股冻人的寒气。
她打了一个哆嗦,支吾着说道:“不...不了,小姐,奴婢站在外面就好,奴婢不冷。”
穆煜宁看了看姚白,又看了看站在她对面的纪先生,转过头去看了谭纪煊一眼,嘀咕了一句:“小气,就喜欢让人站在外面冻着。”
谭纪煊眉毛耸动,望了门口的纪先生一眼,无动于衷。
穆煜宁站起来,走到卧榻左边的柜子前,打开柜子,从中拿出了一个暖手炉。
然后走到屋内四兽鼎旁,揭开盖子,用铁火钳夹了几块火炭放进了暖手炉。
弄好之后,走到门口将暖手炉递给了姚白:“拿着,先暖暖手。”
姚白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抬起头却看见对面的纪先生瞪大了双眼,非常惊悚地看着穆煜宁。
穆煜宁却看都没看他,径直回到了屋内。
进了屋之后,才看见谭纪煊黑着一张脸,看着她的眼神很震惊。
谭纪煊死死地盯着她,沉声问道:“你到过我的书房?”
穆煜宁的脸色一沉,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她刚才坐在这里,就不由自主地以为自己还在前世,与谭纪煊是夫妻。所以她刚才想着不能让姚白冻着,就熟门熟路地拿出了暖手炉,却忘了这一世她和谭纪煊没有这么熟悉,她更是没有到过他的王府,更遑论他的书房了。
她又如何清楚地知道他的暖手炉放在哪个位置?
谭纪煊想起她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要来逛一逛他的书房,再放一把火把书房给烧了。
难道她真的悄悄地潜进过王府?
想到这里,谭纪煊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穆煜宁低着头,脑袋正在飞速运转,想想应该怎么回答谭纪煊的话。
还没想好,就见谭纪煊突然出手,向她袭来,她连忙出手应对。
姚白本就一直看着屋内的穆煜宁,此时见谭纪煊攻击穆煜宁,立即将手中的暖手炉扔向了谭纪煊,同时飞身进屋。
但她的身子还没完全进去书房,就被对面的纪先生给拦了下来,只好先应付眼前的对局。
纪先生压着她一路打到了院子中央。
谭纪煊一手接住暖手炉,一手抓向了穆煜宁的肩膀。
穆煜宁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他的招式,才堪堪躲过他这一击。
谭纪煊顺手将暖手炉抛了出去,暖手炉稳稳地落在了卧榻右边的案桌上。
他腾出手来之后,穆煜宁在谭纪煊手下就只能勉力支撑,打得甚是辛苦。
院子里的侍卫看见纪先生和姚白打了起来,便都冲了过来,听到书房内有动静,又全都冲到了书房门口。
看见屋内正在打斗的两人,忙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谭纪煊一拳挥向了她的腹部,一边大声吼道:“出去。”
侍卫们愣了愣,讪讪地退到一旁,观望着院子中的战火。
穆煜宁身子往旁边一闪,侧腰上感受到了他的拳风,有点疼痛。
她还来不及庆幸自己又躲过了一招时,谭纪煊刚才跟着他的拳头一起出招的还有他的右腿。
于是穆煜宁被他踢中了小腿,疼得她龇牙咧嘴。
来不及喊疼,又得接他下一轮的攻势。
穆煜宁不甘心落败,便一边防守一边大声喊道:“谭纪煊,你干什么?不是你说的休战吗?干什么突然偷袭我?”
谭纪煊轻松应对,板着脸道:“说,你什么时候到过我的书房?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说我在梦里见过你的书房,你信不信?”
“不信。”
穆煜宁无语,堪堪跳起来躲过了他的旋风腿,落地的时候刚才被踢中的小腿震得巨疼,身子踉跄了一下。
她眼珠子一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大声惨叫道:“哎哟。”
见谭纪煊停下了动作,便嘴巴一撇,抓着自己的右腿,带着哭腔喊道:“疼,我的腿好疼啊。”
听到谭纪煊走过来的脚步声,便垂着头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抬起头来时,眼眶中就蓄满了泪水。
谭纪煊看着她眼泪巴巴的,又见她按着自己的右腿,眉头紧锁,想起了她的腿才刚好,貌似不能运功打斗。
此时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但又想起这个家伙不知何时潜入了他的书房,心里“嗖”的就腾起了一股怒火。
穆煜宁见他的脸越来越黑,眼中的怒火也越来越盛,明白苦肉计并不管用。
她一把擦干眼泪,挺起胸膛,毫不示弱地与谭纪煊对视,口气强硬道:“王府的防卫怎么样?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你觉得以我的武功,我能进的来王府吗?更何况是进入你的书房。
“虽然我不肯承认,但是我的武功确实就是三脚猫功夫,恐怕连王府的外墙都进不来。
“我都跟你说实话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就是最近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见了你的书房。
“所以刚才进来后觉得很熟悉,顺手就拿了你的暖手炉而已。
“反正我说的就是实话,你爱信不信。”
谭纪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坚定,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脸上的神色稍缓了一点点。
想着他刚才出手试探,她的功夫确实就是三脚猫的功夫,甚至是因为双腿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她的武功比起以前来还不如。
他心中的怀疑去了一大半,但脸上还是将信将疑的表情,说到底,她说得在梦中看见了他的书房这个说法确实很荒诞。
但梦本身就很荒诞,说不定她就是做了这个很荒诞的梦。
谭纪煊站直了身子,缓缓地走到卧榻上坐下。
穆煜宁微微吁了一口气,撑着地毯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经过卧榻时,战战兢兢地避开很远绕了过去,选了中间的椅子坐下,务必使自己离那个大魔头远一点。
她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腿,一边紧张兮兮地窥视着卧榻,全力戒备,以防他再次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