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彬弄好被子, 问：“林启, 上楼了不？”

    “嗯。”林启着收起了手机。

    回到宿舍, 林启关上门，重新拿出手机。

    期末考成绩和排名可以在教务系统上查, 但只能查到自己，他用网页开教务系统, 将自己学号和密码输进去。

    林启握着手机, 感觉手心里汗涔涔，想到会有可能, 在成绩揭晓前这一刻，莫名有点紧张。

    如果没能进前一百，贺曜又确实是个得到做得到人……想到那个“吃”, 林启有点方。

    如果进了前一百，那么就是对他这么长时间一个肯定, 开心是肯定超开心……但在收获成果同时, 也意味着他和贺曜关系……

    想到这里，林启眼皮慢慢垂了下来, 下个学期就要按成绩重新分班, 据期末考年级前五十会被分去尖子班, 虽然并没有老师证实过, 但这事八成不会假。

    贺曜成绩那么好，理所当然肯定能够考年级第一, 而林启觉得自己即使考得再好也不可能会一下跃到前五十, 两人下学期分班绝对不可能分在一起了。

    如果真是这样, 以后忙起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再加上其他新区，那么他跟贺曜……差不多也就算彻底分道扬镳了……

    惊觉自己刚才叹了口气，林启拍了拍自己脸，不对，分就分了呗，他在这可惜什么！

    虽然想着倒是容易，但林启解开手机锁，在点查看成绩那栏时候，手指还是不可控制迟疑了半秒。

    大概是大家都在查成绩导致网络拥堵，林启点进去之后，那个页面就开始转圈，转了半天都没转出来。

    一个电话插了进来，是彭康来。

    还要林启连是wifi，就算电话进来也不会影响到网。

    他接起电话，顺手按下免提，彭康声音就从喇叭里传来，“林哥，在干嘛呢？”

    林启走了几步，将手机随后放在桌上，拿起一罐可乐汁拆开，坐凳子上，“查成绩，查到一半你就电话过来了。”

    “哇，我们都等着看你成绩老半天了！你居然还没查到？”

    “你这电话要是不来我就查到了，怎么，你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成绩？”

    “我是那种八卦之人吗？”

    “你是。”

    彭康强烈反对：“我不是。我有正经事哥，你肯定有没看群。”

    林启一路上来都在跟方彬吹牛，回来之后就开始查成绩，确实没看过群。

    他道：“嗯，你。”

    “我们刚在群里聊天，好不容易放假了，成绩出来了大家都考得还挺不错，哥你肯定考得更不错，哈哈，所以晚上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玩一会儿，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我没问题。”这种朋友间轻松聚会，林启还挺喜欢。

    因为每个人家住都不是同一片区域，学校这边又太远，所以他们今天傍晚统一约在市区里见。

    跟林启把时间和地点清楚之后，彭康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对了，”林启又问：“咱们群里人都去？”

    彭康觉出他话里意思，嘻嘻贼笑着：“嘿嘿，你是想问曜哥去不去吧？”

    林启：“……搞笑，我才不是想问贺曜去不去，只是稍微确认一下有多少人行吧？要是我考得好，算今晚请你们不行啊？”

    彭康哈哈笑着行，随后：“不过贺曜没回消息，我也不太确定，待会儿我给他个电话吧。”

    林启：“嗯，那到时候再联系。”

    彭康：“好。”

    两人完，便结束了通话。

    林启继续查成绩。

    刚才和彭康聊了几分钟之后，圈圈总算转出了结果，林启才刚将手机解锁，成绩和排名页面便跳了出来。

    实话，还是有点紧张。

    手机上数字太看不大清，林启心脏一边怦怦直跳一边用两指将页面放大。

    在看清上面内容之后，林启愣住了。

    -

    下午，林启和张昊坐地铁一起出发去市区。

    地铁上人潮拥挤，林启犹豫再三，还是问身后同样站着张昊：“昊子，贺曜待会儿也会来吗？”

    张昊摇头，“彭康他电话联系，但是贺曜答没答应他没在群里，我也不知道了。”

    即使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张昊仍旧觉得贺曜很神秘，让人摸不透得很。

    过了会儿，张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问林启：“昊子，话你考进前一百了吗？”

    听到张昊问话，林启怔了一下，随后将手机递给张昊。

    看到林启成绩张昊：“……”

    ……

    吃饭地方是彭康定，据是他亲戚家餐厅，吃饭地方很宽敞，环境也很好。

    林启和张昊到时候，发现其他人全都齐了……包括贺曜。

    餐桌是圆桌，他坐在进门正对面位置。

    林启有一瞬对上了贺曜视线，只是很快又移开了。

    林启和张昊一进去，里面彭康就带着人开始起哄，来晚了酒是罚不了，但是罚饮料，于是林启咕咚咕咚直接灌了两杯果汁下去。

    “我林哥豪爽，赶紧坐赶紧坐。”彭康招呼完便让服务员过来点单。

    位置只剩下相连两个，其中一个在贺曜旁边，张昊想了想，自觉坐进2号坐，把贺曜身旁位置留给了林启。

    而此时已经走到2号坐旁边林启：“……”你给老子起来。

    无奈，林启只得坐到贺曜旁边位置，坐下后也不插进他们聊天话题里，只是一副乖巧模样低着头发着呆。

    过了会儿，一道熟悉声线从右边出来：“这几天都没回家？”

    林启顿了下，而后点点头。

    “那些零食，吃完了吗？”

    “没，太多了吃不完。”林启想了下，看又：“薯片太多了，吃了两袋嗓子都疼了。”

    他声音轻轻，乍一听上去，有点软。

    贺曜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那不然，我再顺便给你送个药？”

    林启瞥了他一眼，“行啊，那我要一次就见效那种。”

    两人把聊了几句，彭康便点名道：“喂喂喂，某对情侣有点分寸啊！不和我们聊天在那儿什么悄悄话呢，撒狗粮都不带你们这么起劲儿！”

    彭康完其他人都笑了出来，林启耳根子有点红，声音提了点，拿出气势，“什么呢你！”

    两人隔空杠了起来，随之，林启情绪也慢慢被调动起来了。

    张昊喝了口饮料，看着林启，突然就感觉松了口气。

    张昊也是刚才在地铁上才知道，林启居然真考进了年级前一百名，很幸运，位居九十九，按理来一直都盼着和贺曜分手他应该很激动，但是当他问林启怎么算时候，林启却不像以往那样很快出分手二字，而是犹豫了，半天都不出来。

    他想，或许林启又不想分了。

    其实仔细想想，其实保持现在状态也可以啊，反正成绩也提上来了，最重要是……两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没感情样子。

    他笑了笑，反正他是站着林启这边，所以只要林启觉得可以，那他一定无条件支持。

    ……

    很快，菜上来了，他们边吹牛边聊起放假这几天生活。

    吴威：“我回家二话不先躺个两天，结果躺到第三天时候被我妈锤了，锤到地上起都不来那种！”

    彭康道：“我也是我也是！我心好不容易放个假回个家玩会儿游戏怎么了，结果游戏到一半把我网关了就算了，我妈居然还揪着总耳朵一通骂，好惨我……”

    吴威：“痛苦！”

    彭康：“非常痛苦！”

    林祤含有些惊讶：“你们过得好悠闲啊，马上升高三了，你们都不看书吗？”

    林祤含话一出，彭康和吴威瞬间石化。

    在一旁观看林启啧啧摇头，“看看你们，再看看林子，学着点好吗？”

    贺曜也附和道：“好好学着。”

    彭康、吴威：“……”

    彭康：“一人唱一人帮就算了，居然夫唱还夫随，唉，要不起。”

    林启大咧道：“滚你！谁夫唱夫随了！”

    旁边，贺曜一语不发，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

    吃饭时间，聊着聊着就过去了，彭康下一场去唱歌，吴威大家都未成年不好吧，他那地方安全是他姨开私人，不是那种乱哄哄ktv，可以去。

    临出发前。

    彭康认为自己作为一个正式c粉，觉得好不容易林启和贺曜都出来了，要是不把夜晚剩下时间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啧啧啧，那也太不称职了……

    于是他便开玩笑道：“哎哎，我两句哈，等一下行程呢，是专门为单身狗们举办，只能单身狗参加，至于不是单身那些个人呢……”他意有所指瞟向林启和贺曜，其他人一下全明白了。

    林启面无表情注视着彭康。

    彭康心你别看我，哥我害怕，但完了还是贼兮兮地：“至于不是单身狗那些个人，咳咳，你们时间就自行安排了哈，咱们就兵分两路……”

    就在所有人准备接受两人狗粮暴击时候，贺曜却笑了下，：“那我应该也可以去吧？”

    林启顿了顿，看向贺曜。

    众人正觉得疑惑，随后就听贺曜道——

    “我现在也是单身狗了。”

    -

    他们来到了下一场，宽大包间门口，除了散发着暧昧气氛灯光，所有人静默不语。

    林启走进去，顺手将灯光从红粉色调成了暗蓝色，然后最先到沙发上坐下，这种地方他太熟了，熟得闭着眼睛都能进来，他对其他人道：“进来啊，这场我请客。”

    彭康刚想什么。

    林启便抢道：“我知道是你姨家，但人家也是做生意，我好不容易考进前一百，也值得高兴，虽然还够不到尖子班地板，但也是能进一层次了，都别客气，白天我不都电话里跟你了吗，今晚这趴我请。”

    彭康：“……”

    林启大概觉得他把表情控制好就没有问题，但其实他并不知道，他此时身上散发出恐怖气场，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表情来陪衬了。

    其他人全部站在门口，看着林启身上冒着丝丝黑气，个个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一不心就会被林启无差别攻击，都不敢往里迈进一步，彭康见状，结巴着道：“那、那大家就别愣着了啊，林哥请客，走啊，都进去坐去。”

    虽然他嘴上着，但其实脚上也没动。

    吴威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声：“你先进去。”

    彭康：“！！！”

    彭康怒瞪吴威一眼，他没动，但旁边林祤含却率先进去了。

    进是进去了，却是走到了离林启最远点歌台那里，然后扭头往后问：“你们要唱什么，我帮你们点啊。”

    众人：“……”靠，心机boy！

    张昊想了下，作为铁哥们，应该主动去开导自己失恋朋友。

    于是提腿也要进去，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侧边后肩被人不心碰了一下，然后很快便擦了过去。

    一抬眼，看到贺曜正从他身后走上前，然后走了房间里。

    见贺曜进去，门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决定纷纷跟着走进去，不过进去后却都是往点歌台那边走。

    在这种时候，远离战场才是最机智行为，跟林祤含学。

    贺曜来到林启旁边坐下，看到侧方空调，拿起右手边遥控，将温度调高了几度，然后将遥控放到桌上。

    林启见状，拿起桌上空调，把温度重新调回了原来度数。

    贺曜调高，林启调低，贺曜调高，林启调低，贺曜调高……

    来回了几轮，贺曜将手里遥控器放下，：“你嗓子不是不舒服了吗，吹完冷风今晚回去估计就感冒了。”

    林启重新拿起遥控器，然后将温度在原有基础上又调低了两度，：“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我感冒不感冒跟你有毛关系？”

    见贺曜又要来拿遥控，他直接面无表情将遥控器扔到了两米远另外一条沙发上。。

    “……你在发脾气？”贺曜问。

    “呵呵，你第六感出问题了，完全没有。”林启语气里充满了无所谓。

    “因为分手事？”

    林启没有耐心道：“我再重复一次！我没发脾气。”

    贺曜沉声道：“可分手不是你提吗？我只是履行了对你承诺。”

    林启吸了口气，：“……那还真是谢谢你诚实守信了，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完，扭头叫彭康，“帮忙喊箱啤酒谢谢。”

    突然被喊到彭康：“不、不谢。”

    包厢被划成了两块区域，一块点区域是点歌台，另外一块大点区域是林启和贺曜坐地方。

    两人身上都在散发着肉眼可见灰色恐怖气息，其他人都只敢缩在角落，不敢过去。

    彭康把酒拿来后，壮着胆子走进两人地盘，没直接把酒瓶递给林启，而是倒在杯子里，然后把杯子放桌上。

    林启喝酒从来不怵，再加上此时心情不爽，拿起啤酒直接就喝。

    ……然而他忘了一件事，忘了，原主是沾酒就倒体质。

    一杯，不，只用半杯就可以倒下。

    于是毫无怀疑，半杯酒下肚，林启应时趴倒在了桌子上，把还在倒酒彭康给吓了一跳。

    也把远在点歌台伙伴们吓了一跳。

    彭康蹲在地上，看看林启，然后抬起右手装酒易拉罐，“不是吧，我明明倒时果啤啊？”

    林启突然醉倒让众人皆是一惊，知道是喝果啤醉倒，更惊了。

    但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和什么啤无关，只要是有酒精，林启这副身体都不可能敌得过半杯，这是原书设定。

    贺曜起身，对其他人道：“林启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你们后面慢慢玩。”

    听到要送林启，张昊上前道：“不然我送他回去吧，我家和他家离得挺近。”

    正在搜歌林祤含也道：“我也可以，我们就住在一个区里。”

    贺曜扫了他们一眼，随后低声道：“他不回那儿。”

    两人一怔。

    贺曜将林启一只手挂到后颈上，将人扶了起来。

    临走前，还把卡留下给了彭康他们。

    林启请，刷他卡。

    车子在楼下，走过去还要一段距离，贺曜扶着林启，林启半拖着步子，软得快成一滩泥，这滩泥走时候，还不心踢到了前面石头。

    这一踢，直接把他给疼醒了。

    他看着地上那块圆乎乎东西，不爽道：“我靠，什么东西！”着上脚又踢了一次，“哎哟我去，这东西还会还手！”

    贺曜：“……”

    林启似乎是被气到了，一只手勾着贺曜脖子，弯腰就要去收拾那块石头，贺曜生怕他不往前跌去，急忙搂紧他腰。

    腰上存在感变强手臂拉回了林启注意力，他就弯着腰姿势，扭头看向身后人，随后指着那人，似乎在很努力辨认：“你……你……是贺曜？”

    看来真已经醉得不轻了。

    “嗯，贺曜。”

    “贺……曜……”突然，林启脸皱成一团，挥着手，“混蛋，不认识，滚！”

    贺曜拿住他手，“乖，别闹，马上到车子那边了。”

    林启不满意自己手被人控制住，挣扎得更使劲儿了，“松手……混蛋，滚！”

    贺曜已经听到林启喊了他两次混蛋，于是停了下，问他：“为什么是混蛋？”

    林启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委屈，“因为……你甩了我，你他妈不经……我同意就甩了我，我特么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甩过！”

    贺曜心里软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他还从林启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没人被人甩过，那就是主动甩过别人了？

    他眉头不禁皱了皱，问：“你甩过什么人？”

    林启指着他，“你……将是被我甩掉第一个人！”

    贺曜：“没有其他人了？”

    林启诚实摇了摇头。

    终于，贺曜悬着心放了下来。

    被吸引在别处注意力又重新被拉回来，林启指着贺曜，：“听好了，咱俩……分手，不是……你甩我，是我……甩你，记住……没？”

    “这样有区别？”

    林启指着自己，“我不要……面子呀？”

    贺曜噗嗤笑了出来。

    林启不行了，指着他，“你笑什么……笑，我准你……准你笑了吗？听……好了，现在我要……惩罚你！”

    贺曜眼神柔和地看着面前人，“惩罚？”

    “对！惩……罚！”

    “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贺曜突然有点好奇，醉酒后这么可爱人到底会想出什么可爱点子来惩罚他。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里面，脑海里便闪过无数种可能，越想越觉得林启可爱，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脖子上突然多了一道力，那道力忽然加重，他被迫弯下腰，紧接着，嘴唇被什么柔软东西碰了一下，像轻盈羽毛，从嘴唇上轻快划过，可这片羽毛，却是带着温度。

    意识到那是什么，贺曜怔住了。

    林启松开手，得意扬起下巴，：“你……不喜欢我，所以我……亲你，是对你……惩罚。”

    “……”

    本就没太多路人街道，此时好像变得更加安静了，微风沙沙吹动着树叶，带起不太明显绿叶间摩擦声。

    回忆起刚刚那抹柔软，贺曜眼神变得深了点，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要不要再惩罚一次？”

    “再惩罚……一次？”林启嫌弃道：“咦……你是吗？”

    贺曜柔着声，循循诱导：“难道你不觉得，只惩罚一次心里还是不痛快？”

    林启摸了摸心口，堵堵，：“好像还真是……”

    贺曜面对面揽住他腰，“那就再来一次，嗯？”

    醉酒林启仰着头，晕晕乎乎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突然觉得贺曜好像会有很用样子。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有用。

    他心翼翼地：“那就……再一次？”

    贺曜紧了紧放在他腰上手，“……嗯。”

    “……”

    暖色路灯洒在林启脸上，微微翘起睫毛上，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软。

    他抬手，捧住贺曜脸，眼里带着醉酒后迷离，“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回应他声音很轻。

    随后，柔软睫毛眨了眨，林启舔了下嘴唇，微微惦起点脚尖，嘴巴凑上去，轻轻地，贴住了面前那双温热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