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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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九凌冷哼一声:“凑什么热闹,本王还没原谅你呢。”

    傅谨语笑嘻嘻道:“没原谅也可以陪我去凑热闹呀,毕竟我还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那里人多眼杂的,你不去亲去盯着怎么行?”

    想了想,她又斜眼看他,挑衅道:“不准崔瑛也陪我姐姐去凑这个热闹哟。”

    崔九凌:“”

    很好。

    年后他就想法子让崔瑛出京“历练历练”。

    嗯西海沿子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里倭寇横行,不时上岸劫/掠,百姓苦不堪言。

    崔瑛这等有出息又一心想建功立业的宗亲子弟去了那里,想必能有一番大的作为。

    过个三年五载的,有了功绩,就可以调回京重新进锦衣卫当个指挥同知了。

    从正七品总旗,一跃成为从三品指挥同知,便是崔瑛明知道自己另有所图,只怕也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少了丫在跟前碍眼,自己跟傅谨语就能顺当许多。

    至于三五年以后

    那会子自己跟傅谨语早已成婚生子,谁还会在意他这个外人?

    只要他跟傅谨言别主动挑衅自己。

    崔九凌这会子已经回过味来,先前在河畔那里,傅谨言必定是瞧见了自己,这才故意引导傅谨语亲口出曾爱慕崔瑛的话来。

    自己这样骄傲的人儿,知道了真/相,定会恼羞成怒,与傅谨语反目成仇。

    皇帝赐婚又如何?旁人悔婚不得,自己却是轻而易举。

    傅谨语失去了自己这个靠山,傅谨言想收拾她,简直易如反掌。

    真真是打的一好算盘。

    只可惜,她把自己想的太蠢了些。

    也低估了自己对傅谨语的感情。

    既然她敢不顾自个先前的警告挑事儿,那就好好“享受”这事儿带来的后果吧。

    武将离京,家眷必须留京,乃是朝廷规矩。

    傅谨言这个世子妃只能留在宁王府侍奉宁王跟宁王妃这对翁姑。

    反倒是许熏儿这个妾可以跟着崔瑛赴任。

    宁王妃向来瞧不上傅谨言,没有崔瑛在身边替傅谨言转圜,她就擎等着受磋磨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见硝/烟的后宅争斗,才最消磨人的精神气,也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挣脱的囚笼。

    “喂,真不陪我去?那我可要自己去了哟。”

    崔九凌正在脑子里合计对付崔瑛跟傅谨言的事儿呢,傅谨语突然拿胳膊肘轻撞了下他的臂。

    崔九凌白了她一眼,背负双,默不作声的朝外走去。

    傅谨语立时碎步追上去,伸去挽他的胳膊。

    崔九凌没好气道:“少黏黏糊糊的,本王还没原谅你呢。”

    傅谨语眯眼,贼笑道:“趁你没原谅之前,我先多占点便宜,如此万一回头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吃亏。”

    崔九凌:“”

    这厚脸皮的家伙,还真是甚时候都忘不了占/便/宜这事儿。

    不过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到底没忍心推开她。

    行至帷幕门口,他站住脚步,皱眉道:“大庭广众,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松开。”

    “不搂/搂/抱/抱也可以。”傅谨语仰头看他,笑嘻嘻道:“你牵着我的。”

    完,将伸了出来。

    崔九凌叹了口气,大捏住她的,继而与她十指交握,无奈道:“你这黏人精。”

    傅谨语得意的扬了扬嘴角:“我就只喜欢黏王爷一个。”

    崔九凌垂眼,嘴角勾起,哼笑道:“本王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两人拉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缓步朝北边高高扎起的戏台子方向走去。

    *

    到戏台子跟前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幼都有。

    不过因为金水河东岸向来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百姓们多半都在对面的金水河西岸玩耍,甚少来河东岸凑热闹。

    故而人虽多,但秩序并不混乱。

    于是傅谨语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之中的秋钰芩。

    她摇了摇与崔九凌交握的,拿下巴朝秋钰芩所在的方向一抬,道:“芩姐姐在那里,走,咱们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才要拉着崔九凌过去跟秋钰芩打招呼,突然她就瞧清了与秋钰芩并肩而立的那个男子的长相。

    竟然是裴雁秋!

    她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表哥也太生猛了吧,大庭广众的,这般堂而皇之的往秋钰芩跟前凑,就不怕被人三道四?

    崔九凌又不瞎,当然也瞧见了裴雁秋。

    他顿时脸色一黑。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自家是甚出身不清楚么?爱慕芩表妹也就罢了,毕竟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但他不该不知分寸的往她跟前凑。

    莫不是打着坏了表妹名声的主意,好让表妹不得不嫁给他?

    怒火直冲脑门,崔九凌立时就要过去给裴雁秋个好看。

    然后就见裴雁秋接过厮递来的酒壶,给身畔之人跟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愉快的与其碰杯对饮起来。

    那个身畔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芩表妹的父亲,崔九凌嫡亲的舅舅,现任顺天府尹秋明泽。

    崔九凌:“”

    大舅何其古板的一个人儿,连皇帝都时常被气的大骂他“倔驴”,又向来自视甚高,多少士子给他递文章,都被他嫌弃的丢出府门外。

    这会子竟然跟个商户子,站在有女伎们正在表演的戏台子下,旁若无人的对饮,一年难得见到几回笑容的脸上竟然挂上了和煦的轻笑

    裴雁秋这是给他灌了甚迷魂汤?

    “过去瞧瞧。”崔九凌拉着傅谨语,急匆匆的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

    “微臣见过王爷。”

    崔九凌跟傅谨语才刚在他们三人面前站定,秋明泽便立时拱行礼。

    虽是甥舅关系,但崔九凌是宗亲,得先国礼后家礼。

    崔九凌忙伸去扶,道:“大舅不必多礼。”

    裴雁秋跟秋钰芩也跟着行礼,齐声道:“见过王爷、王妃。”

    着实是默契。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崔九凌脸色更黑了几分。

    他径直问秋明泽道:“大舅竟然认识裴家主?”

    秋明泽将酒盅递给下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先前我瞧中一副前朝的古扇面,以为捡到宝了,谁知竟看走了眼,竟是副赝品。若非裴友仗义执言,我背着你舅母攒了几年的那几千两银子,就打水漂了。”

    话到这里,他又一本满足的笑道:“原来这幅古扇面的真品,在裴友里,他见我实在喜欢,便忍痛割爱,转让给了我。”

    顿了顿,又笑呵呵道:“一翻攀谈后,才知道裴友竟是王妃嫡亲的表兄,原是自家人。且他性子豁达爽朗,又见多识广,我与他一见如故,若非差着辈分,我都想跟他桃园结义了。”

    崔九凌:“”

    他冷冷的瞪了裴雁秋一眼。

    大舅性子虽耿直了些,但好歹官场纵横几十年,看人也该有几分准了,怎地就被裴雁秋这家伙给蒙骗了呢?

    裴雁秋谦虚的笑道:“秋世叔过奖了。”

    世交之家的叔叔才叫世叔。

    秋明泽是崔九凌的舅舅,裴雁秋是崔九凌未过门王妃的表兄,拐了几个弯儿的姻亲罢了,他竟有脸叫世叔。

    崔九凌目光冰冷的瞪着他。

    秋钰芩偷瞧了崔九凌一眼,见他目光不善,立时打圆场道:“裴世兄,你不是带了葡萄酒么,怎地也不孝敬表哥一杯?”

    裴世兄?

    崔九凌不瞪裴雁秋了,改瞪秋钰芩。

    “表哥有葡萄酒?我正嫌喝茶喝腻歪了,想吃几杯酒,偏丫鬟粗心,忘了带酒。”傅谨语果断捧自家表哥的场。

    崔九凌:“”

    他没好气道:“你女孩儿家家的,吃什么酒?仔细吃醉了撒酒疯,本王把你丢进金水河醒酒。”

    秋钰芩嗔道:“表哥的什么话,女孩儿家怎地就不能吃酒了?全京城的女眷,谁去别家赴宴时不吃几杯酒?你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得亏这里没外人,不然别个铁定跟你急。”

    崔九凌冷哼一声:“谁敢?”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这她得替崔九凌分分,他可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旁的女子如何他才不关心呢,他针对的只是自己而已。

    她笑道:“芩姐姐莫急,王爷的是我,不与旁人相干。”

    随即不怕死的抬接过裴雁秋递来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扭头“噗”的一下吐了出来。

    啥玩意儿?

    这又酸又涩又甜又咸,还夹杂着各种奇怪香气的不明液体,竟然是这时代稀缺而又昂贵的葡萄酒?

    是想毒死谁?

    裴雁秋“啧”了一声:“表妹这一口酒吐出去,起码五两银子没了。”

    崔九凌松开她的,从袖子里掏出丝帕来,往傅谨语身上一摔,冷哼道:“了不叫你喝,偏不听,现下知道本王是为你好了吧?”

    葡萄酒那玩意儿,他自己都喝不惯的,更何况是她这般挑嘴的?

    傅谨语边擦嘴巴,边痛心疾首的道:“是我错怪王爷了。”

    秋明泽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委婉道:“个人口味不同,譬如我,就觉得这葡萄酒甚好。”

    崔九凌淡淡道:“一口下去,人生百味都体会到了,难怪大舅会喜欢。”

    秋明泽嘴角抽了抽。

    这是内涵自己口味刁钻呢。

    他这个大外甥,骂人不吐脏字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

    “王妃来瞧女/伎们献艺?”没理会讨债鬼托生的便宜外甥,秋明泽一脸和气的与傅谨语搭话。

    傅谨语笑道:“是呀,听如意馆的女/伎们歌舞双绝,便叫王爷陪我过来瞧瞧热闹。”

    可惜现在正在唱曲,咿咿呀呀的,没甚太大趣味。

    裴雁秋笑道:“表妹想看歌舞还不容易?叫王爷打发人去教坊司唤几个乐人到府里演给你看便是了。”

    崔九凌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倒是会替本王做主。”

    “草民不敢。”裴雁秋拱了下,笑道:“草民只是替王妃出出主意罢了,到底要不要采纳,全凭王妃的意思。”

    崔九凌冷哼一声。

    傅谨语这家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最经不起旁人拱火了。

    没见她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么?

    “谷雨,你去把咱们的食盒提来。”

    “浪费”了裴雁秋一口葡萄酒,当着秋明泽的面,傅谨语不好不做表示,便打发谷雨回帷幕取她们带来的吃食。

    许青竹是个妥帖的,不但帮谷雨提食盒,还请侍卫们送来了桌椅板凳。

    傅谨语将香肠盘往秋明泽跟裴雁秋跟前推了推,笑道:“这是年前我叫人灌的香肠,给秋大人跟表哥当下酒菜。”

    将蛋糕跟牛舌酥往秋钰芩跟前推了推,笑道:“芩姐姐用点心。”

    又把仅剩的一瓶牛奶布丁放到崔九凌跟前,笑道:“王爷用牛奶布丁。”

    “牛奶布丁?”秋钰芩一脸好奇的探头看向崔九凌跟前的瓷瓶。

    崔九凌立时将瓷瓶抓到上,冷哼道:“本王的。”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他这护食的模样,真是

    该死的可爱!

    秋明泽却有些瞧不过去,“咳”了一声,往台子一指,道:“女/伎们似乎要跳舞了?”

    众人立时看向戏台子。

    果见一群头梳飞天髻,身穿水袖的女/伎们缓缓走了上来。

    *

    不远处,冯家女眷们围坐在一处,正笑着。

    冯六姑娘的堂/妹,冯七姑娘突然朝戏台子东南角一指,惊呼道:“你们看,那对牵的男女是不是靖王殿下跟傅二姑娘?”

    冯六姑娘猛地扭过头。

    眼眸顿时睁大。

    片刻后,她垂下头,眼圈通红,嘴唇紧抿起来。

    冯家众女眷见状,忙岔开话茬,些别家的家里长短,好分冯六姑娘的心。

    但素日没少被堂姐欺负的冯七姑娘却不肯放过她。

    片刻后,她再次惊呼道:“哎呀,傅二姑娘吃牛舌酥吃的满嘴碎渣,靖王殿下竟然拿出自个的帕子,亲自上给她擦嘴瞧那温柔的神情,跟他素日冷酷无情的模样大相径庭。”

    顿了顿,她感慨道:“唉,传言果然没错,靖王殿下果然对傅二姑娘一往情深。”

    “够了,别了。”冯六姑娘痛苦的捂脸。

    其他冯家女眷也纷纷给冯七姑娘使眼色。

    冯七姑娘冷哼一声:“不就不。”

    原本是为了刺哒堂姐才盯着靖王跟傅二姑娘的,谁知瞧见了他们旁若无人秀恩爱的模样,心里竟忍不住泛起酸来。

    试问,谁不想要一个靖王这般位高权重、容貌清俊又不贪/花/好/色的夫君呢?

    傅谨语这个平平无奇的家伙,怎地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

    平平无奇傅谨语边陪秋钰芩吃牛舌酥,边半眯着眼睛,享受的听着戏台子上女/伎们的歌喉。

    本以为女/伎们的舞蹈已经够惊为天人的了,谁知她们的歌喉竟也毫不逊色。

    难怪都如意馆的女伎歌舞双绝呢,的确名不虚传。

    不过依着裴雁秋的法,如意馆的女伎虽然出色,但比起教坊司的乐人来却还是多有不及。

    这让她对教坊司的乐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暗自盘算着,等以后她成了靖王妃,闲来无事便叫人拿崔九凌的名帖去教坊司请乐人到王府给自个表演。

    毕竟人活着,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外,还得有些精神追求不是?

    光话本子一样显然已经满足不了她了。

    走神的结果,就是吃了一嘴的碎渣。

    才要伸去扯别在衣襟上的帕子,就见崔九凌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儿雪白的新帕子,替她擦拭起唇角来。

    神情专注而又细致耐心。

    她勾了勾嘴角,往他身边凑了凑,轻声道:“王爷不是还没原谅我么,怎地这会子又干起替我擦嘴这样的亲/密事儿?”

    崔九凌中动作不停,轻哼道:“故意对你好一些,然后再冷酷无情的甩掉你,然后就能欣赏到你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模样了。”

    傅谨语嘴角抽了抽。

    的跟真的似得。

    依着他的性格,若真有这打算的话,只会不动声色的进行,断然不会出口的。

    她冲他抛了个媚/眼,笑嘻嘻道:“人家属口香糖的,黏身上就扯不下来,王爷想甩掉人家,可没那么容易哟。”

    崔九凌立时收回帕子,冷哼一声:“甩不掉?那本王还是别对你好了,反正也是白费工夫。”

    傅谨语立时瞪眼,嚷嚷道:“喂”

    一时太激动,声音猛地拔高了许多。

    “表哥跟表嫂什么悄悄话呢?”秋钰芩笑眯眯的开口询问。

    傅谨语随口瞎扯道:“你表哥非要给我打套新首饰,我不要,他还生气了。”

    崔九凌:“???”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