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0
下人收拾好产房后,柳凤璃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速冲了进去。
正常情况下,作为客人,理应识趣地给人家夫妻留出叙衷肠的工夫,晚个半刻钟再进去。
但傅谨语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怎可能识趣?
她果断迈腿,追了进去。
东稍间里,汪氏怀里抱着婴儿,满脸喜色。
见自己儿子进来,她立时将襁褓往前送了送,道:“瞧瞧你儿子,鼻子、眼睛同你儿时简直一模一样。”
柳凤璃随意的瞥了一眼,便径直奔到床/榻边,一脸关切地问左燕清:“阿清,你还好吧?饿了没有?我叫人给你送吃食过来?”
左燕清淡淡道:“不饿。”
目光一转,看见了才刚进门的傅谨语,顿时脸上浮现出喜色来:“表妹,你怎地来了?”
傅谨语笑道:“表姐分娩,我不知道便罢了,既得了信,自然是要过来的。”
至于如何得的信,那就不必详了。
走到床/榻边,她打量了左燕清一番,见她面上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头还不错,于是转去汪氏身边。
端详了一番新出炉的外甥后,违心地夸赞道:“面皮生得倒是白净,随表姐。”
“王妃的极是,一白遮十丑,更何况这家伙原就不丑,将来必定跟他爹一样,长成个玉树临风的模样。”汪氏王婆卖瓜,立时顺杆就爬。
傅谨语斜了柳凤璃一眼。
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他,倒也没错,哪怕方才在产房门口急地跳脚时,也没太损耗他的气度。
就是以前眼瞎。
不过这会子视力已然恢复,他这个表姐夫,勉强还算过得去吧。
汪氏突然将襁褓朝傅谨语递来,笑道:“王妃抱抱他,借借我这儿媳妇的运道,来年好生个大胖子。”
把傅谨语给惊地立时就想倒退几步,却又生生屏住了。
她不想年纪太生娃,崔九凌也理解,但外人却未必理解。
所以还是别表现得太明显才是。
犹豫片刻后,她心翼翼地接过襁褓。
低头看着如同猴屁/股一般红彤彤皱巴巴的家伙,她嘴角抽了抽。
这是劝生呢,还是劝退呢?
不过孩子长得快,一日三变,等到吃满月酒时,再来这一出,兴许还更有服力些。
傅谨语抱了半盏茶(5分钟),便忙不迭将襁褓还给汪氏。
弄璋是大喜事,柳府要忙的事儿好多着呢,横竖表姐无事,傅谨语便没有多留。
不过她还是将周嬷嬷给留下了,让她照管表姐坐完月子后,再回靖王府。
回到靖王府后,她先去向靖王太妃报喜:“我表姐生了个大胖子,母子平安。”
靖王太妃立时露出羡慕的神情来,感慨道:“你表姐才刚跟柳修撰定亲,柳修撰就中了状元,且成亲次年就生下个大胖子倒是个有福气的。”
长辈们催婚催育是常态,她母亲裴氏就时常催,故而傅谨语也没甚反感,只笑道:“舅母叫我抱了下外甥,让我沾沾表姐的运道。”
靖王太妃立时欣慰道:“柳夫人倒是个思虑周全的,待柳家办满月宴时,本宫叫梁嬷嬷给准备份贺礼。”
傅谨语站起身来,福了一福:“儿媳替表姐谢过母妃赏赐。”
“你这孩子,客套什么?”靖王太妃嗔了一句。
两人了会儿家事。
靖王太妃突然叹了口气,无奈道:“芩姐儿的亲事还是没着落,本宫嫂子方才又来找本宫诉苦。”
秋钰芩比傅谨语还大,傅谨语都嫁人了,她却连定亲都没定亲,去年一年相过无数回亲,但都无疾而终,秋大夫人急得跟什么似的。
没等傅谨语回应,靖王太妃又开口道:“嫂子还想让本宫帮芩姐儿物色门亲事,本宫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帮得上这个忙?倒是有几个眼熟的宗亲子弟,但都不怎么成器,把芩姐儿给他们,也太委屈芩姐儿了。”
傅谨语附和道:“正是呢,岑表妹那样的人物,要品貌有品貌,要才情有才情,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何配得上她?”
表哥打今年开春起就扑在皇庄的马铃薯种植上,为此还跟她借了李庄的几个庄仆过去,目前进展良好。
若无意外的话,等入夏马铃薯丰收时,他应该能捞到个虚衔。
且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跟秋钰芩父亲秋明泽关系打的火热。
等虚衔到,裴雁秋从商户子变成官场中人,到时向秋明泽提亲,凭他跟秋明泽的关系,加上他自己的本事,成功的几率还是蛮高的。
估计这也是崔九凌选择冷眼旁观,不出干涉的原因。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十拿九稳之前,傅谨语不好对靖王太妃直言。
靖王太妃拍了拍傅谨语的,道:“你时常出去赴宴,可要帮芩姐儿留意着些,若是听哪家有品貌俱全的好男儿,回来告诉本宫,本宫与本宫嫂子。”
“母妃放心,我会留心的,若有好的,定回来告诉您。”傅谨语应承得十分干脆。
“留心什么?”崔九凌抬脚走了进来。
傅谨语站起身来,笑道:“王爷今儿衙门不忙?”
竟然有空回府用午膳。
“回来取样要紧的物什。”崔九凌回了一句,又疑惑的皱起眉头:“你不是去柳府了么?”
没等傅谨语回答,靖王太妃就抢先道:“去过柳府了,柳大/奶奶生了个大胖子,母子平安,真真是件大喜事儿。”
崔九凌:“”
这饱含期待的语气,他一听就知道母妃是甚意思。
“顺利就好。”崔九凌假装没听懂,随口回了一句。
靖王太妃瞪了他一眼,当着傅谨语的面,她也不好多什么,免得傅谨语心里不爽利。
*
用完午膳后,靖王太妃要歇晌,傅谨语便告辞出来。
她侧头看了眼跟着自己出来的崔九凌,诧异道:“王爷还不去衙门?”
崔九凌淡淡道:“不急,陪你歇个晌再去不迟。”
傅谨语顿时一脸嫌弃:“我又不是孩子,歇个晌而已,需要你陪?”
大热天的抱一块儿睡,也不嫌热!
崔九凌背负着,不疾不徐地迈动双/腿,淡淡道:“不知王妃对方才母妃委婉暗示本王想抱孙子的行径有甚看法?”
傅谨语立时扭头,一帕子甩到他胸/膛上,笑嘻嘻道:“王爷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陪臣妾午睡,臣妾真是受宠若惊,恨不得亲自替你铺床叠被,以报王爷的深情厚谊。”
崔九凌“嗤”了一声,轻哼道:“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王爷,你不正经。”傅谨语突然拿帕子捂脸,作娇羞状。
崔九凌一怔,品味了下方才自己的那句话,顿时嘴角抽了抽。
他拿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哼道:“白日里动辄撩/拨本王,夜里却不顶用,没一会子哭着喊着求放过真是拿你没法子。”
傅谨语:“”
你丫老房子着火呼呼呼的,每回都恨不得将她烧成灰烬,她哪里扛得住?
“你还好意思?”傅谨语恶狠狠地瞪他,威胁道:“往后最多只能一回,你若是再胡天胡地乱来,就给我滚去睡书房!”
崔九凌挑了挑眉,冷哼道:“东西,胆子肥了,竟敢叫嚣着让本王滚,仔细本王恼了”
“我又不是头一回叫嚣了,你奈我何?”没等他完,傅谨语就打断他。
崔九凌扬了扬嘴角,轻笑道:“我待如何?你夜里就知道了。”
“哼,反正你也只能折腾我一回,敢来第二回,我就跟你翻脸,哄都哄不好的那种翻脸。”傅谨语颇有些有恃无恐。
然而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夜里敦/伦时,这丫竟然挑关键时刻,将她从底下翻到上头,让她来耕/耘。
傅谨语向来懒散,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儿,让她主动“干活”,那是绝对不可能滴。
于是她果断往他胸/膛上一趴,然后开始挺尸。
“你这懒货。”崔九凌给气笑了,威胁她道:“你若是不如本王的意,回头母妃再起抱孙子的事儿,本王就直接告诉她,不是本王不想要,而是你不想生。”
傅谨语:“”
这样的话,她跟靖王太妃这其乐融融的婆媳关系,立刻就分崩离析。
就算靖王太妃面上不,心里只怕也会对自己有意见。
毕竟在古人的概念里,二十四岁的崔九凌年纪着实不算了,也该有后了。
她气哼哼地抬起脑袋来,瞪崔九凌,崔九凌不为所动。
僵持了一会儿后,傅谨语败下阵来。
她只好直起身子,勉力容纳,然后缓缓动作起来。
崔九凌闭眼躺着,嘴角露出个得逞的微笑。
片刻后,得逞的微笑,变成享受的抿唇。
还大/爷一般地指挥道:“快点,别慢吞吞的。还有,把你腰/扭/起来。”
傅谨语累得气/喘/吁/吁,没好气道:“再指画脚,我可就撂挑子不干了。”
着,猛地一个大动作。
崔九凌呼吸一滞,片刻后,轻/喘着粗/气哼道:“本王也是为你好,有本王指导,你才能更快地成长起来。”
“谢谢,但不需要。”傅谨语冷冷拒绝。
这回也就罢了,只当是他替自己敷衍靖王太妃的谢礼,但别想再有下回,她才不吃这个苦呢。
*
次日傅谨语醒来时,才刚撑起半个身子,立时“哎哟”一声,然后摔趴回床榻上。
偏这个时候,谷雨站在门帘外,禀报道:“王妃,太太打发人来送信,大/奶奶有了身孕。”
她嘴里的“太太”,显然的是傅谨语的母亲,傅二太太裴氏。
而“大/奶奶”,的是裴氏的儿媳妇,傅谨语的嫂子蔡心柔。
傅谨语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告诉来传信的人儿,我明儿回去探望嫂子。”
谷雨应声而去。
傅谨语叹了口气,先有表姐产子,后有嫂子有孕,独闪着自己一个,裴氏只怕催育催的更起劲了。
崔九凌坐起身来,抬掐/住她的腰,替她揉/捏起来。
傅谨语不但不领情,反还大骂他:“你别碰我,你个混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的一次最多一回,他逼/迫自己主动了一回,后头他自己又压着她来了一回,狡辩前头不是他主导的,不算数。
傅谨语差点没被气死。
崔九凌淡定道:“等本王替你揉完腰,你再不理本王,才不算吃亏。”
傅谨语一想有理,于是颐指气使道:“再重点,你没用膳?”
崔九凌失笑:“的确没用。”
傅谨语:“”
真是被气昏头了,竟然口不择言了。
她果断选择闭嘴。
好在崔九凌并未偷奸耍滑,替她揉/腰揉得认真,过了约莫两刻钟,她腰/肢酸/软的程度总算有了大幅度缓解。
且他还主动道:“明儿你要回娘家,今夜早些安置,本王不扰你。”
傅谨语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显然不信他的辞。
崔九凌抓起她的,与自己的大击掌,轻笑道:“击掌为誓,这总行了吧?”
不行也没法子。
傅谨语只能选择相信,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还能因为他太黏人而合离不成?
*
收拾妥当后,傅谨语去给靖王太妃报喜:“好叫母妃知道,我娘家嫂子有了身孕。”
靖王太妃立时笑道:“果真?这可是大喜事!”
顿了顿,又笑道:“你/娘家有了这样的大喜事,你该择日回去瞧瞧才是。”
傅谨语装傻充愣,一脸感激的道:“还是母妃想的周到,我竟没想到这茬。”
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道:“那我明儿回去一趟?”
靖王太妃笑道:“本宫又不是那等多管闲事的,你想甚时候回家就甚时候回去呗。”
“多谢母妃体恤,那我明儿一早回去,用完午膳后就回来。”傅谨语作出个兴高采烈的模样来。
靖王太妃又道:“本宫叫梁嬷嬷收拾份贺礼,明儿你替本宫带给你嫂子。”
“母妃您太客气了。”傅谨语走到靖王太妃身后,边替她揉/肩边笑道:“我替嫂子谢母妃赏赐。”
“自家人,这原是该当的,你客套什么?”靖王太妃嗔了一句。
想了想,又打趣她道:“本宫肩膀好着呢,又不像你,腰不好,动辄需要阿凌替你揉/腰。”
傅谨语:“”
真是丢人丢到婆婆跟前来了。
都怪崔九凌这混蛋不知分寸,害她时常腰/酸背疼,走路都不得劲。
她羞了个面红耳赤,讷讷无言。
靖王太妃以帕掩唇轻笑几声,随即收敛神色,一本正经道:“这家伙太过分了,回头本宫替你教训他。”
傅谨语听得想翻白眼,她个抱孙狂魔,心里巴不得崔九凌多折腾自己几回呢,怎可能会教训他?
她象征性地又替靖王太妃揉了片刻,然后忙不迭寻了个借口离开正院,免得靖王太妃又出甚惊掉自己眼珠子的话来。
*
从娘家探望嫂子蔡心柔回来的次日,傅谨语又攒够了5天签到时间,领取了一次签到奖励。
在此之前两个月,她抽到了一套睡衣、一件睡/裙、一身秋衣秋裤以及一身保暖衣保暖裤,仿佛捅/穿了系统的成衣库。
后两者还是男士的,她根本穿不了,直接便宜了崔九凌。
这回抽奖之前,她为了香一点,先抬在崔九凌这个天道宠儿脸蛋上摸了一把,这才戳下了“领取奖励”按钮。
然后就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靠,失策了,不该摸/他脸蛋的。
竟然抽到了于她来没甚太大用处,但于崔九凌来,却能派上大用场的水泥制作与应用一书。
这家伙,果然是天道宠儿!
见傅谨语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崔九凌哼道:“本王脸蛋有毒?不然你这一副喝了毒/药,吞不下吐不出的模样做甚?”
傅谨语没好气道:“我只是想到了昨夜仙人赏赐的物什而已,你少胡。”
“哦?”崔九凌挑了挑眉,感兴趣地问道:“仙人赏赐了甚物什让你如此一言难尽?莫非是甚有助闺/房/乐/趣的物件?”
傅谨语:“”
她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家伙,一天到晚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她直接将那本水泥制作与应用从系统仓库里取了出来,往他身上一丢,哼道:“你明年的生辰礼物。”
崔九凌一把将下滑的书本抓/住,放到罗汉床的炕桌上,眼神在封皮上扫了一眼,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书皮上缺胳膊少腿的字好几个,仙人赏赐的物什也有出错的时候?
难怪她一脸一言难尽,他自己这会子的表情估计也有些一言难尽。
傅谨语不干了,无语的看着他:“你那是甚表情?”
如此贵重的礼物给出去,他不但不高兴,还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飘成这样?
她刀呢?
片刻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好笑地看着他:“王爷该不是看不懂这书吧?”
系统既然根据她思维中的记忆,设定成了现代背景模式,那书籍自然也是用简体字写的。
这些“缺胳膊断腿”的字,他未必能认全。
崔九凌没吭声,随翻开一页,连蒙带猜的看起来。
片刻后,他两猛地抓/住了傅谨语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问道:“这水泥,是样极其坚固的物什,可用来修桥跟铺路?”
“不止。”傅谨语眯眼,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出来惊掉崔九凌眼珠子的话语:“还可以用来修筑城墙,刀木仓不入。”
“此话当真?”崔九凌忽地一下站了起来,语气陡然拔高许多。
显见情绪有多激动。
傅谨语点头,老神在在道:“知道我送你这二十五岁生辰礼物的分量了吧?若运作得当的话,再换个铁帽子王也不是甚难事。”
水泥真是冷兵器时代的防御神器,谁用谁知道。
想了想,她又叹气道:“不过你身份微妙,水泥若由你来建作坊生产,怕是会给靖王府招灾。”
方才她就是在纠结这个,所以才犹豫要不要将这书拿出来。
崔九凌冷哼一声:“若这水泥果有你得那般厉害,本王的确不好沾。但为了大齐的长治久安,也不能让它不见天日。”
“所以,你打算上交给皇帝?”话到这份儿上了,傅谨语若还猜不到他的心思,那她就白混了。
“嗯。”崔九凌颔首。
想了想,他又轻哼道:“至于怎么个交法,皇帝该付出什么代价,本王得好好想想,总不能让你吃亏不是?”
傅谨语傲娇道:“既是送你的生辰礼物,那便是你的了,你做主便是,不必考虑我。”
“不考虑你不行。”崔九凌将水泥制作与应用往她跟前推了推,指着上头的字,道:“这些字缺胳膊少腿的,得你帮忙用大齐文字重写一边才行。”
傅谨语撇了撇嘴。
这在她意料之中。
不过比她设想的要好一些。
本以为崔九凌会让自己教他简体字呢,她已经在努力回忆汉语拼音生母跟韵母了,结果丫很会走捷径,竟然求自己帮忙翻译重抄。
她当然不会拒绝。
抄书固然辛苦,但肯定比教他学习简体字轻松,她傻了才不答应呢。
故而笑道:“好。”
至于替她向景福帝争取好处,她倒不甚在意。
毕竟如今她要地位有地位,要银钱有银钱,作为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她也没有入朝为官这等惊世骇俗的想法。
简直是无欲无求。
咳,其实也不能无欲无求吧,若是景福帝非要赏赐自己大笔银钱的话,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毕竟,谁会嫌银钱少呢?
*
水泥的事儿,崔九凌得先叫人试制出来,确定其功效,才好在十月十六景福帝的千秋宴上进献。
急不得。
倒是柳家的满月宴先到了,汪氏早几日就送了请帖到靖王府,傅谨语为了帮表姐撑腰,必是要去的。
靖王太妃闻讯后,果如承诺的那般,叫梁嬷嬷收拾了份贺礼,让傅谨语帮忙带去。
客套道:“本该本宫亲自前往柳府道喜的,只是语儿你是知道的,本宫向来不耐烦这些”
傅谨语立时道:“母妃心意到了就行,哪敢劳动您亲临?”
靖王太妃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回头你侄儿满月宴时,本宫必定会亲至。”
一个是她娘家哥哥,一个是表姐,孰轻孰重,靖王太妃心里门清。
傅谨语道谢道:“劳烦您费心想着,待我嫂子出了月子后,我请她给您做姜糖。”
蔡心柔先前送过傅谨语一罐姜糖,靖王太妃尝过后觉得好,破天荒地要求傅谨语分她半罐,可见有多爱吃。
靖王太妃立时笑了:“那本宫就擎等着了。”
辞别靖王太妃后,傅谨语便出发前往柳府。
达官贵人家虽然产妇惯常坐双月子,但满月宴都是在一个月左右就办,而柳家这满月宴,却是满两个月才办的。
已彻底养好身子的左燕清跟随婆婆汪氏在二门迎客,她头戴赤金嵌红宝花冠,身穿着大红喜上眉梢暗纹花罗褙子,虽身段还有些丰腴,但整个人容光焕发,竟比闺中时容色更艳几分。
傅谨语笑嘻嘻道:“表姐好福气,舅母为了叫你养好身子,特意推迟了一个月才办满月宴。”
汪氏上前行礼,笑道:“这都是阿璃的主意,我可不担这个名头。”
阿璃是左燕清嫁进来后,汪氏新改的称呼。
因儿子喊儿媳妇阿清,又叫儿媳妇喊他阿璃,汪氏凑趣,也跟着喊起来。
傅谨语立时改口道:“姐夫这般体贴表姐,真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夫君。”
左燕清抿了抿唇,趁汪氏不注意,斜了傅谨语一眼,暗示她消停点。
柳凤璃没在这里,傅谨语想不消停也寻不到打趣的目标。
便略过这茬,改寒暄起旁的。
正与汪氏笑呢,突然有柳府的下人跑来禀报道:“太太,宁王世子妃来了。”
“言姐儿来了?”汪氏顿时喜笑颜开,觉得外甥女傅谨言够意思,晓得来给舅家撑场面。
傅谨语与左燕清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冷笑。
柳凤璃都已经跟傅谨言清楚了,但凡知礼些的,都该晓得避嫌,傅谨言却大摇大摆的上门来,连病都不肯装一下。
仅仅只是为了顾全亲戚的情面,不叫外头人嘴?
那她这个宁王世子妃混得也太差了些,都嫁进去多久了,还得靠这些虚名来立人设。
恰在这时,柳凤璃引了一波男宾进去后,又赶来了二门。
他先给傅谨语行了个礼,然后问汪氏道:“母亲笑什么呢?出来,也叫儿子跟着乐呵乐呵。”
汪氏笑道:“你言表妹来了,才刚进大门口,这会子正往二门来呢,高兴吧?”
柳凤璃:“”
他恨不得立时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立刻抬头看了左燕清一眼。
左燕清嘴角含笑,神色淡然,与先前竟无太大不同。
但熟悉些的人,比如傅谨语,却能一眼就瞧出她这是生气了。
在这有人笑、有人默、有人忐忑不安的尴尬气氛里,傅谨言的马车骨碌骨碌的驶入二门。
一身天水碧竖领对襟长衫的傅谨言,扶着侍书的,从马车上走下来。
见到众人,略一怔愣后,对傅谨语笑道:“竟跟妹妹前后脚到的,还真是巧。”
傅谨语从鼻翼里哼了一声,淡淡道:“皇家规矩重,侄孙媳妇可别不当回事,仔细因为这等事导致世子被人/弹劾不讲孝道。”
傅谨言抿了抿唇,艰难道:“多谢叔祖母教训,我以后不敢再犯了。”
傅谨语这才后退一步,将主场让给汪氏。
左燕清感激地悄悄握了下傅谨语的。
“给舅母请安,见过表哥、表嫂。”傅谨言依次给柳夫人、柳凤璃跟左燕清行礼。
汪氏忙拉住她,不赞同的嗔道:“世子妃快别折煞我们了。”
傅谨语拿团扇遮住自己的脸,一瞬不瞬的盯着柳凤璃,看他对傅谨言是甚反应。
若给她瞧出半点端倪,她都会毫不避讳的全部告诉表姐,给他上眼药。
然而叫她失望的是柳凤璃一直眼观鼻、鼻观心,连正眼看傅谨言一眼都没有。
简直令她刮目相看。
傅谨言身为原著女主,自然不傻,见柳凤璃如此,她抿了抿唇,露出个略带哀伤的神情来。
傅谨语默默在脑内替她配音:“你失去的是爱情,可我失去的是一个能给我撑腰的表哥啊!”
“你们这里正忙着,我们就不添乱了,叫人领我们到后头坐吧。”傅谨言主动提出去正院坐,还顺便将傅谨语给捎上了。
傅谨语还想看会子热闹呢。
不过正主都要走了,她留下来也没甚意思,便没出声反对,跟着傅谨言一块儿往正院走去。
半道上,傅谨言竟然阴阳怪气地同傅谨语话家常:“有日子没见叔祖母了,您老人家身子骨可好?”
“我老婆子身子骨倒还算结实,不过如果少见几次你这不孝的侄孙媳妇,我估计身子骨会更硬朗些。”傅谨语笑嘻嘻的回答。
论阴阳怪气,她还没输过谁呢。
“噗嗤。”
替他们领路的婆子一个没憋住,笑出来声来。
傅谨语怕傅谨言恼羞成怒,拿这婆子作筏子,便一摆:“正院我认得,不必你领路,你该干甚干甚去吧。”
婆子忙不迭告退。
外人离开,傅谨语更肆无忌惮了些,冷嘲热讽道:“侄孙媳妇,要早点替我那不成器的侄孙开枝散叶啊,你看你都进门半年了,肚皮还没甚动静,我都替你发愁。”
傅谨言:“”
她今儿就不该为了顾全舅家的脸面走这一趟,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傅谨语见她不吭声,挑了挑眉“怎地,侄孙媳妇觉得我的不对?”
傅谨言才要张口,就又听傅谨语淡淡道:“不服也得给我憋着。
傅谨言:“”
*
傅谨语被奉为上宾,除了被敬的酒多了些,这场满月宴吃得倒还算舒心。
宴毕,傅谨语前往衔泥筑,去跟被汪氏打发回自己院子歇着的左燕清告辞。
谁知才刚转出衔泥筑的影壁,就见左燕清跟柳凤璃在廊下推搡着。
具体点,就是柳凤璃将左燕清搂在怀里,低头欲亲她,左燕清不从,两推搡着他的胸/膛。
柳凤璃虽是个读书人,但终究男女/体力差距悬殊,左燕清哪里拗得过他?几次被逮住嘴唇亲/吻。
傅谨语毫无形象地吹了声口哨,拿团扇假假地遮住眼睛,笑嘻嘻道:“表姐跟表姐夫也忒心急了些,好歹进屋再亲热呀。”
柳凤璃吃了一惊。
左燕清趁推开他,脸色羞得通红,如同怒放的牡丹花一般。
也难怪柳凤璃会按捺不住,若傅谨语是个男子,只怕也要想入非非。
柳凤璃眼带醉意,摇摇晃晃地上前几步,朝傅谨语拱,大着舌头道:“叫王妃见笑了。”
傅谨语对他先前在傅谨言跟前的表现十分满意,同他话也就耐心了些,还有闲心开玩笑:“能有这样的乐子看,我今儿没算白来。”
“表妹。”左燕清跺脚,拿帕子掩面,奔进了正房。
傅谨语把人惹得羞恼了,少不得要跟进去哄一哄。
柳凤璃吁了口气,赶紧溜去了书房。
*
内室里,左燕清淡定的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半点方才的羞恼都不见。
傅谨语“啧”了一声,笑道:“表姐这变脸的本事,跟我如出一辙呀,不愧是嫡亲的表姐妹。”
左燕清笑道:“我也就能哄哄柳凤璃,旁人跟前,再不敢来这一套的。”
傅谨语夸赞道:“表姐过誉了,姐夫成婚前心里可是有白月光的,这样高难度的条件下,你都能将他的心收拢,可见你本事不。”
“甚本事?还不是全靠那张方子。”左燕清不屑地“嗤”了一声。
傅谨语:“”
果然如同自己猜测的一般,柳凤璃这完全是被睡服的呀。
咳,其实这也不是没可能。
柳凤璃之前没有过通房,又服了那等助/兴的药,开/荤之后,不得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句不好听的,男人嘛,向来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当然,这里头可不包括崔九凌。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他认识自己之前,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面对那么多向他抛出橄榄枝的贵女,都能清心寡欲,可见是个重情重义的。
傅谨语笑道:“方才傅谨言出现时,我盯着姐夫呢,发现他半点眼色都没给她,可见心里是有表姐的。”
左燕清“嗯”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冷哼道:“他心里有我又如何,我心里可没他。我现在只想养好嘉哥儿跟祁,旁的通不在意。”
嘉哥儿是左燕清儿子的名,大名柳南嘉。
傅谨语立时冲她竖大拇指:“得对,叫他好好体验体验甚叫‘追妻火葬场’,如此他才能更珍惜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