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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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要进来!”

    我惊呼的同时,房门已被朱佑樘推开。一张洋溢着春光的脸色瞬间变青,瞪圆了喷火的双眼,看着床上同衾而卧,赤身裸体,“你侬我侬”男女。

    “你,你们,你们……”颤抖着声音,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哐”的一声巨响,摔门而去。

    “等等,不是啊,误会,听我解释!喂!”我想起身下地去追,可浑身乏力,一个不稳从床榻上滚了下来。我一急,回手抓住了床边的幔帐,奈何重力过大,幔帐带着碎木渣,一起盖到了我□的身上。

    “哎哟~~”我疼得呲牙咧嘴,不知道该先去揉柔断掉的腰,还是该去摸摸扭伤的脚踝,这回是想追都站不起来了。

    夜拿起床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穿到了身上,始终没看我一眼,顶着五指印,大踏步出去了。

    我木然地看着全过程,此时不是养眼,而是,羞赧难当。

    房门再次被关上,我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去够衣服,低头仔仔细细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痕迹留下,静下心慢慢感受,身上是疼,疼到让人遐想,可是,那里~好像~不疼……我强坐上床,掀起被,不落一寸的在床上搜索着,没有血痕,应该,没出问题吧?

    我认认真真的再次检查了全身,就是再没常识,也觉得自己不像被“蹂躏”过。不过,身上怎么这么疼?疼得如此暧昧。

    再不多想,吃力地穿好衣服,擦掉流出的鼻血,扶披头散发地沿着床沿,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间。往楼下一看,原来是间客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水后的记忆像被抽掉了似的,我敲敲脑袋,搜索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轻叹口气,步履蹒跚的下楼去找夜,总不能疯疯癫癫的在这个鬼地方窝下去呀。

    二很好心,看我和个残联先进分似的,就扶我到桌边做好,上了饭菜,主动帮我去找夜。闻着不算香的味道,我才意识到,自己饿得胃抽筋。照理,灌了一肚水,不会饿得这样离谱啊。一问掌柜的,原来是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掌柜的还很羡慕的,我“男人”对我很好,把湿漉漉的我抱进客栈,亲自照顾,不许外人靠近。

    我一口汤呛了出来,汗啊,望庐山瀑布汗。

    咳了几下,刚缓过劲,抬头看到夜站在桌前。

    “我,我要回去!带我回去!”

    难得夜没忤逆我的意思,我随意把头发绑了个辫,男不男女不女的跟在身后。可扭伤了脚踝,上不去马,只好厚脸皮的和他共乘一骑。

    一想到醒来的情节,身体极不自然地挺直着。身后的男人好似完全没有感觉,木然地牵着缰绳,无视怀里脸红脖粗的女人。

    山路颠簸不平,我再怎么加心,也会时不时被迫倒进身后的怀里。温暖的身体,散发着诱惑的气息,我实在憋不住,鼓起勇气问他我落水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后来……是不是什么都发生。回答我的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我愤恨身后这个冷淡不诚实的男人,刚刚,明明身体就有反应,强烈的反应,转眼装得和文征明似的,有意义吗?当我是无知的古代少女啊!

    可我只能腹诽,这种话,哪好意思大声骂出来。

    回到苏州城时,天已黑了。夜把我扔到百韵楼门口,就没了踪影。

    “嗤,一点不懂体贴、怜惜。”我嘟囔着,牵起枣红马,跛着脚往店里走。却正撞见朱佑樘从里面出来。

    “哈,朱佑樘,总算追上你了!你听我,其实,不是……”

    朱佑樘漠然的看着我,那清冷深邃的目光让我心底一寒,硬生生憋回了之后的解释。

    走过我,没有停步,仿佛我是个地道的陌生人。

    “朱佑樘!你给我站住!”我负气的大喝。

    朱佑樘止住步伐,立在我身侧,却没有看向我。

    “你不是,只要我回头,你永远在我身后吗?”

    脚步声传来,是默默离开的声音。

    我气结,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原来,信任不过如此……狗屁处女情结,见马克思去吧!擦干眼泪,抽抽鼻,艰难地走上台阶。

    狼狈的造型把临下班的员工们吓了一跳,早知道晚点进来,我这个掌柜的实在太没面了,哪次倒霉都有一堆观众。

    韵婷正好在前楼,看我可怜兮兮的模样,赶紧迎上前搀扶着我,除了吩咐人把枣红马牵到后院喂养,全程乖巧不语。

    李摇铃见了我的惨状,摇头叹息,连鄙视我两句的精神头都没有了。开方敷药,最后憋不住嘀咕了一句,不该放我走的。无意碰到我的手腕,神情一变,反手抓到手里。

    韵婷嗔怪了一声,可一见李摇铃表情严肃,就没了动静。

    “怎么了?”我不无紧张地追问,别男人没了,命也没了,那我在21世纪的巨额保险不是白买了。

    “你,你……”李摇铃欲言又止。

    “你话能不能痛快点?!”我承认对他有撒歪气的倾向。

    李摇铃被我得有些尴尬,我回身打发走韵婷她们,沉声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奇寒入体,你竟然无事,岂不奇怪?”

    我脸色一红,想起了夜,难道是他……

    “那个,会不会‘捂一捂’,‘抱一抱’,‘发发汗’,就好了?”我声探问。

    “不可能!真气护住心脉,打通全身脉络,你不懂武……嗯哼!”李摇铃清清嗓,装出一本正经样,“没什么,我给你开副温补驱寒的方,修养两天,进入第二阶段治疗。”

    “朱佑樘走了,不要我了,这病是不是就不用治了?”我淡淡地问。

    “啊?!”李摇铃嘴巴张得足以吞进2颗鸡蛋。

    我大笑着把他撵了出去,坐回床边,独自按摩起脚踝,疼,真疼,疼到心窝里了。

    天亮起床,以养病为由猫在屋里,懒得出去,省得艳情又骂我是头顶落鸟的行尸走肉。韵婷送来早饭,看着我直心疼,和我叙了好一会,好不容易送走了她,玉凝又来送药。我愁了,还不如出去干活呢,哪有心情当陪聊啊。

    玉凝看出我的黯然,善解人意,待我喝完药,嘱咐了几句就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发霉,无聊的发霉,漫无目的的发霉,朱佑樘走了,我留在这儿做什么?

    男人啊,真是可悲,想占尽天下女人的便宜,却要求自己的老婆干净得如朝阳一般。他们放荡形骸叫风流,改过自新是金不换;到女人这儿就是下流,淫不换,什么道理!

    胡思乱想了一上午,觉得挺没意思的,又不是女尊,空想有啥用。起身去找艳情,不管怎么,没有她的暗示,我兴许早就见翘辫了。

    艳情眼风一飘,无知地问道:“掌柜的伤到脑了吗?得话好莫名其妙。”

    “你,你才伤到脑了呢!”我反唇相讥,这个女人能不能有点正经的。

    艳情见我恼火,娇笑着突然凑近,一张放大的美颜出现在眼前,我一惊,险些跌倒。这距离近的,就差鼻碰鼻了。

    艳情扶住我,笑问道:“掌柜的,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哪里不同?嗯?”

    我刻意往后移了移脑袋,“这么近,能看到什么啊!”

    “再仔细看看。”艳情着又往前贴了贴。

    “拜托,知道你美女!离得近,更看不清了!”可不是吗,不那无瑕的精致五官,但皮肤就细腻到看不到毛孔,泛着瓷器般的光泽——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啊。

    “哎,人家新换的胭脂,离那么近,你都看不到!”艳情失望的。

    “就因为离近才看不清的好不好?”

    艳情别有深意的点点头,“哦,原来距离越近,越看不清楚。”

    我觉得她话里有话,追问了一句。可艳情已走到铜镜前,开始比划着臭美,见我不耐烦敲着桌,才飘来一句,“你那个亲妹妹有时很聒噪。”

    “韵婷——?”

    艳情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胭脂,不再言语。

    想了想,我道:“韵婷和我不同,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有时难免姿态高些。”韵婷和艳情貌合神离,我是知道的。韵婷骨里多少有点看不起她们,妓女,在任何时代都是最没有地位可言的。男人们当她们当泄欲工具,女人们当她们是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见艳情无意接茬,我只好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不觉停住脚步,“艳情,你想要什么,为何……”

    艳情肩膀动了下,转过头还是那张漂亮脸蛋,“你什么,掌柜的?”

    我笑下,“没什么,我是谢谢你。”

    老实,朱佑樘到底走没走,我不确定,或许是心里有一丝奢念,希望他没走。夜也人间蒸发了,不过,我知道他是隐在暗处,如果百韵楼有事,他一定会出现的。哎,如果朱佑樘回来,我还能回头吗?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佑樘当然回来了,在消失了两天之后。我摆弄着玉凝送的香包,转身回到了房里。若是在今后的日里,我们仍然无法开诚布公的出真意,不能坦诚相待,又如何走完漫长的一生?

    朱佑樘关上房门,从后面把我紧紧抱住,头枕上我的颈窝,柔声:“嫣儿,我不能没有你。”

    我分开他的双手,转过身,保持一段距离,“朱佑樘,作为男人,你不介意吗?”

    “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朱佑樘激动的上前一步,见我躲开,脸色一黯,沉吟道:“嫣儿,我的确介意,但我更加自责!若不是我,你不会一次次深陷险境,你本可以在你的世界里快乐的生活。是我,改变了你的生活轨迹。”

    我微微叹息,“朱佑樘,你我都不诚实呢。”

    朱佑樘低下头,“我从不想你有事,只想生生世世照顾着你。”

    我也低下头,“我知道。”抬起头,正色问:“朱佑樘,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利用过我,算计过我?”

    朱佑樘一怔,没有回答。我坐到床上,答案是有的。他暗助玉凝,不就是在算计着我;在他的掌控范畴内,给我充分的自由,让我去书院,让我开店……一旦,我离开了他的视线,他就不会不安,焦躁,这不也是算计?

    我是矫情,但这些我可以不去计较。因为我清楚,他是爱我的,才会这么做。只是,将来,我有点不敢想象……宫深似海,爱如果等于束缚,我该如何自处?

    “假如,我知道未来,大明江山的未来,告诉你,无论你再怎么努力,明朝也会有覆灭的一天,你当如何?”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诱惑他放弃天下,篡改历史。

    朱佑樘浅笑,全不在意,“盛极则衰,万物定律。”推开窗户,遥望窗外的闹市,“嫣儿,不必急于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未来。你有你的顾虑,你有你的担心,我虽不清楚原因,但是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拼尽全力一试。哪怕有违天意,我也不能弃天下百姓不顾!我该做的是把握今天,创造出太平盛世。如果要我做出选择,我选天下百姓,而不是后世之人。”

    我笑了,朱佑樘啊朱佑樘,难怪你会成为一代贤君明主。世事于你,果然看得通透。后人自有后人福,哪里是我们能操得了心的。

    “我和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我再次重申。

    朱佑樘走到床边,怜惜的把我搂在怀里,“那是我的错,我没能保护好你。我要的是我们的将来,不是一朝一夕,露水姻缘。”

    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我无法放手,哪怕愚蠢,我也甘愿沉沦。我反手抱住朱佑樘,“我和他真没什么,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我相信你。”着,收紧了手臂。

    “哎哟~疼啊!人家第一次嘛!”

    “我也是第一次啊!”男人紧张的脑门渗出汗滴。

    ……

    “太紧了,你抬一下,我进不去啊。”

    “……那你换个角度试试。”

    “……嗯,这回好了。”

    “……舒服吗?”

    “用力啊,不用力我怎么舒服!”

    ……

    “朱公,您这手法不对!这力使得不是地方,该这样。”李摇铃比划着想亲自示范。

    朱佑樘忙道:“我可以的,李郎中,你尽管吧。”

    李摇铃看着带着几分警觉的朱佑樘,只能无奈的远程遥控,指挥如何运用内力把药物按进穴位。话,朱佑樘回来后,就一直帮我按摩脚踝。所以,按摩技术在我的“调教”下是大有长进。我问过他怎么知道我脚扭伤的,朱佑樘那日看我下马时就知道我受伤了。我,那你不来扶我,还冷冷的转身离开。朱佑樘沉默,良久,向我认错。这种道歉真没意义,就像我的问题一样白痴。发生了那种事情,随后共乘一骑返回,任谁都会有想法吧!何况,在这个封建的古代。

    朱佑樘总是心心念念让李摇铃给我治病,我不知为何一提到我的病根,他表情会那么凝重。李摇铃当然乐于出手相救,不过我却觉得他是把我当成白鼠,试验他的各种创新疗法。比如——现在:他把大木桶升级改版,下面箍上铁皮,驾到架上,用文火微着,保持温度。药汤不再用酒熬,换成了无根水,量没有之前多,只能漫过我的腹,所以盖上了特质的盖,只够把我的脑袋露在外面喘气。还调制了一种药膏,就是朱佑樘手里那种,需借助热气,以内力化开,揉进后背的穴位里,以助疗效。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夜,他手劲大啊,而且像他那样的武林高手肯定懂得穴位。可我还没张嘴,朱佑樘就恨恨地,“你想都别想!”然后主动和李摇铃提议自己上,哎,这种技术类含量高的活,他哪干过啊。于是,就千辛万苦的把手从我脖颈后的缝隙里挤了进去,凭借感觉摸索着找寻穴位。我是不怕被他摸了,可他总摸不到正地方,李摇铃还坚持当观众,这事也愁人啊。

    天杀的,不让别人插手,一番折腾下来,给我们俩都累得够呛,讳疾忌医啊!我悄悄看过后背,朱佑樘按摩过的穴位,管找对没找对的,都有暗紫色的痕迹浮出表皮,有点像刚拔完火罐。

    不可否认的是,朱佑樘勤学好问,勇于实践,水平不断提高。只是苦了我,还得加心配合着,生怕伤到太殿下的自尊心。这病治的,何止罪遭。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已经把治疗当成每日必须课后,李摇铃终于露出了笑容。朱佑樘也笑了,笑得很释然,很轻松。走进里屋,不顾我穿着亵衣,披头散发的,把我抱起来旋转。

    “啊!”我一惊,下意识尖叫出来。朱佑樘大笑着放我下,把头埋进我的湿发里,久久不肯离开。快乐的像个孩,满足,温馨。可不是嘛,他才17,比我还上1岁,不正是个半大?

    难得朱佑樘露出这么童贞单纯的表情,我也笑了,吻住他的嘴唇——遭的罪,值啊。

    朱佑樘撬开我的唇,灵舌追逐,大手在我的后背忘情游弋着。好像在发泄着心中郁结已久的压抑,却又充满了怜爱。我用心承受着,回报着,这种别样的幸福,酥酥麻麻的,骨头跟着软了下来。

    朱佑樘的唇从我的脸颊摩挲到耳垂,一路向下,在锁骨上轻轻噬咬着,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慢慢滑进亵衣里,向更下游移。

    “嗯~”我轻轻推开了他,“我一身药味的,还没用清水冲过。”

    朱佑樘脸色微红,“是我太高兴了,一时失仪。”低头帮我整理好亵衣,浅浅笑着,“我会等到我们大婚那一天的。”

    “嗤,你都没求婚,人家凭什么嫁给你!”

    “求~婚?”冥思苦想后,搂住我,下颌抵在我头顶,认真道:“我回宫就求父皇下旨,为我们二人赐婚。”

    我拍掉他的手,向后移出脑袋,“我要求婚,不要赐婚!两个人过日,别人参合个什么劲啊!”

    朱佑樘迷糊了,“什么叫求婚,和赐婚不同吗?怎么才能求婚呢?”

    “嗯,就是在一个很浪漫的环境下,有花,有戒……定情信物,男主角跪下,请女主角嫁给他!”

    “跪,跪下?”朱佑樘犹豫。

    “哼!不跪就免谈!”我拿起外衣,草草套在身上,也不理他,转身走了。我承认自己任性,可朱佑樘那种好像在听天书的表情,实在让我不爽到底。

    韵婷听了我生闷气的理由,哭笑不得,玉凝也是一脸的被打败了,和韵婷一起劝我。唯独艳情大笑着扬长而去,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实际上不待见我。我倒不是非逼着朱佑樘跪我,可如今骑虎难下,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出半个时辰,楼里人全知道了,面问题啊。

    作茧自缚,我心中暗骂,可也得装潇洒硬挺着啊。这次要是服软让朱佑樘拿住了,那我入宫还有个好啊?不得事事依着他,顺着他,成个金丝雀、附属品的。毕竟,爱情在现实面前,有时是苍白无力的,尤其家国天下的大现实。

    第二天,朱佑樘没露面,差人传话是去了应天府。我知道他是在纠结着跪地求婚的问题,索性躲着我。一句戏言,竟闹成这样,真愁人啊。心里暗暗盘算着朱佑樘啥时能厚脸皮找我,顾左右而言他,装得和没事人似的,就像往常一样。咋男人对女人,太对贫民,在这个时代下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这一蒸发,就是一礼拜。晚上,我郁闷着敷着面膜,艳情来找我,有花灯会,邀我同游。

    “灯会?这不年不节的。”

    “乞巧节还不是节啊!我们苏州府,每逢七夕,都有灯会哦!”

    “哦。”我木然的点点头,对这个古代情人节提不起兴趣。朱佑樘不在,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我过啥呀。

    “你和玉凝、韵婷去吧!”我懒懒的。

    “才不呢!一个扭扭捏捏的女人样,一个高高贵贵的大姐样!”

    “挑三拣四!”我嗔了她一句,起身同行。却被艳情推坐到梳妆台前,“干啥啊?大晚上化妆,给谁看呢?”

    艳情笑着,这是女人出门前的规矩。

    “我又不去约会,真麻烦!”归,任由艳情在自己脸上描来画去。我照着铜镜,化不化妆的,人真是两个样,至少精神状态截然不同。转头看着艳情帮忙盘好花哨的发髻,我随口问她和谁学的化妆,水平这么高。艳情一愣,这还要特意学吗。

    我无语,太打击人了吧!

    换好衣服,和艳情一起去到了夜市。好像这是我在古代第一次逛夜市,很繁华,超出我想象的繁华。难怪诗里“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水门向晚茶商闹,桥市通宵酒客行。”尤其是月老庙,姻缘树那里,更是乎满了年轻的男男女女。

    古人不是很封建吗?我挠挠后脑勺,难道又错了?

    明明是逛灯会,图的就是个瞎逛,可艳情似乎有明确目的,带着我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前进不停。

    “喂,既然出来了,得啥都看看吧?”

    艳情回眸一笑,“有烟花,看不看?”

    “烟花?”后半句我没出来,就你们古代那点破爆竹,我在张府就见识过了。

    “嘻嘻,是啊,找个好位置嘛,回头再来逛夜市也不迟啊!”

    我撇嘴,全让她去了。脚下不停跟着走吧,这么多人,要是走散了,可不好找。

    不知不觉间,艳情带我出了城门。夜风送来阵阵诱人的花香,举目远眺,绿树成荫,漫山遍野的鲜花争相怒放。艳情笑下,抛下我朝花海中跑去,我赶忙去追,可这女人如花仙般在朦胧的月光下,眨眼间失去了身影。

    “艳情,艳情,出来啊,别玩了!”回音袅袅,佳人不在。我着急的四下寻找,跑了没几步,隐约看见花海中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月光下,那挺拔的背影更显伟岸。

    该不会又是花仙吧?男~花仙。环顾四周,毫无人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既是花仙,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悄然无声的走近几分,越发觉得那背影眼熟,可他,不是在南京忙政务吗?

    “嫣儿,我一直在等你。”转过身,是温润如玉的笑容。

    我喷笑,真的是他。

    “喜欢吗?”

    “喜欢,很美。”

    “在我心中没有你美。”

    花言巧语,经久不衰的魅力在于女人愿意听,愿意相信。我笑得更甜,“大费周章的,就是要和我这些?”心中隐隐在期盼什么,却又不敢奢望。

    朱佑樘拉起我的手,在掌中摩挲着,“时辰刚刚好。”

    “啊?”我还没想明白,“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注意——天空中耀出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苍穹。

    姹紫嫣红,变化多姿,美不胜收。我收敛不住笑容,天地飞花,华彩妖娆,好漂亮,好浪漫啊,之后会不会……

    朱佑樘情意绵绵地看着我,“烟花再美,灿烂过后就是尘埃,转瞬即逝非我朱佑樘所求。嫣儿,祐樘对你,刻骨铭心,矢志不渝。”

    笑,只有笑,是我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心里暖暖的,比夏夜还要温暖,比天空中的烟花还有耀眼。望着眼前单膝跪下的男人,明明笑得心花怒放,泪水不可遏制的夺眶而出。

    “嫣儿,”朱佑樘腼腆地,“这是我的极限,但是,我的心意不变——执之手,与偕老。”言罢,心翼翼的从里怀掏出一枚精致的戒指。纯金的指环上,镂空雕着龙凤呈祥的图案,轻巧逼真,最让我惊讶的是,龙凤之首,嵌着一颗光华夺目的钻石。这在古代,实在太稀有了,只有西洋才会有的稀有宝石。

    “我们成亲,好吗?”

    那双溢满深情的澄清眼眸,早已让我哽咽着不出话来。

    “好……”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艰难的出这个字。得好辛苦,却又好幸福。

    朱佑樘,谢谢你满足我虚荣的心愿,给了我这么浪漫的求婚。原谅我泣不成声,无法言语,但我相信你能够感受到我的幸福。

    漫天烟花如流火般闪耀飞散,一对儿情侣在花海中紧紧相拥,天大地大,浮华万世,在他们眼中不及对方万一。

    我靠在朱佑樘怀里,坐到花海中,摆弄着他的头发,轻声问:“这几天失踪,该不会去打戒指,准备烟火了吧?”虽然不合时宜,却被没有大脑的我问了出来。

    “嗯,戒指是召应天府9名能工巧匠,打制了3天3夜;烟花……”朱佑樘顿了下,“烟花是其他人安排的。”

    我亲下无名指上的戒指,“奢侈哦,以后不要了,这一个就够了。”

    朱佑樘抱着我一转身,让倒在他的腿上,俯视着我,“你觉得,我会为哄第二个女人如此费心吗?”

    “哦,原来是哄我!”我佯装不满。没来得及继续挑衅,吻如雨点般落下。我勾住朱佑樘的脖,热情的回应着。

    烟花燃尽,夜幕再次被月星的柔媚的光芒笼罩,我红肿着嘴唇拉着朱佑樘往回走。

    朱佑樘让我稍等,自去前面牵马。我笑着应下,看着脚下的争奇斗艳的鲜花,忍不住哈腰摘起,编上了花环。

    为了颜色齐全,我往远处走了走。隐约听到树林里有人声传来,警惕地闪身躲到树后,悄悄望去,几个熟悉的身影搬着大包包的东西往另一条路走去。手一抖,被花刺刺到。放在唇中吮吸着那点猩红,还是疼啊,何苦呢?

    “嫣儿!嫣儿!”身后响起了朱佑樘的声音,我忙应了声。转回身,不自觉的又看向几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微微叹息,伯虎,祝兄,我只能谢谢你们。

    朱佑樘担心地牵起我的手,生怕我再一声不吭的跑掉,我笑着把花环戴在了他的头上。他傻乎乎的摸着,笑得很惬意。

    一夜好梦,睡得异常甜美,好像我一直在咧嘴笑着。睁开眼,正对上艳情暧昧的目光。

    “呼,拜托,大美女!人吓人吓死人!”

    艳情拉过我的左手,仔细端详着无名指上的龙凤钻戒。眼睛快速眯了一下,笑着追问我有没有发生什么。

    “能发生什么?”我抽回手。

    艳情一撅嘴,“不是吧?你们真愁人!”

    “你们这个年代不就讲究‘愁人’吗!我们清清白白的倒不对了!”

    艳情耸耸肩,“那是你和你男人的事,和年代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们旁人看着累啊,哎……”言罢,长嘘一口气。

    我咕咚着嘴坐起神,这个女人,自己不三从四德就算了,还勾搭我一起犯错误。

    早饭后,和艳情泡在账房里对账。朱佑樘自然而然坐在一旁,艳情见此,娇笑着轮番挑逗我和朱佑樘。见我们不搭腔,便隔壁刘掌柜家新纳了个比他20岁的妾,坊间传闻,如何如何“鸾凤和鸣”。

    “那刘掌柜的老婆呢?不管?”

    “当然,人家贤惠嘛!”

    “贤惠个头,让别的女人睡自己丈夫,她有病啊!要是换我,非把他腿打折不可!”

    艳情大笑着走了出去,我正想着她笑个什么劲,腰身被人从后面抱住。

    一个声音咬着耳朵传来,“那我只睡你一个好不好?”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耳廓最敏感的嫩肉上,我红着脸,下意识点点头,“好。”

    转念一想,一把推开朱佑樘,“想?什么你都想!你敢你试试啊!3米以内不准接近我!”

    朱佑樘见我外强中干,狂笑不止,我气的一跺脚,怎么才发现,这是典型的闷骚啊!

    正想着怎么治治他,不能被他笑话了去。却听门外传来焦急的声音——“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

    门随之被推开,望着神色紧张,风尘仆仆的男人,我傻了,“萧,萧飞?你,你刚叫他,殿,殿下?”

    萧飞带来的消息是,在南京铲除暗桩时,无意发现有人秘密集结了一批死士杀手,正从四面八方的向苏州府进发。来者全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武功深不可测。

    “我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犯得着一群大侠,一起登场吗?”

    萧飞看了眼朱佑樘,沉声答道:“江湖传闻,衡山七虎和铁爪飞鹰,在同一天被人做掉,此事非同可。故而这次,对方动了大手笔,邀请各门各派的顶尖高手,一决生死。更言之,谁能取了……取了太殿下的性命,得黄金万两,美女十名。”

    我怒了,“你们江湖人都是TM穷鬼投胎的色痨吗?狗屁义薄云天,一点原则没有,给钱就冲!有女人就上!不管杀的是谁,该不该杀!”

    “这……”萧飞被我得一时语塞。

    朱佑樘拉住激动的我,柔声道:“嫣儿,冷静点。”转身波澜不惊地问向萧飞,“他们何时会到?”

    “回殿下,推算一下,最迟今晚。”

    “嗯,那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布置。”随口吩咐萧飞找来其他手下。

    “怎么办?我们快逃吧,回京城!”我口不择言,早已忘记了此时的回京之路等于黄泉之途。

    “害怕?”

    “不,我是担心你。”我靠在朱佑樘的怀里,如实回答。我相信晗姐所的历史,朱佑樘会登基为帝,不会枉死江南。可那是我没到来时的历史,如果我的出现改变了什么……我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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