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归途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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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筒的光刺眼地照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陆风一把抱紧把头按进怀里。

    “又是一对!”教导主任得意洋洋又咬牙切齿的声音,“岂有此理,现在的中学生,不好好念书,全跑这里来谈情爱!你们这样,怎麽考得上大学!”

    我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脚都冰冷了。

    “陆风,把你的拿开,挡什麽挡,再挡也没用,全部通报批评!”

    陆风还在努力遮挡我的脸:“不关他的事,是我强迫他的再多记我一次过好了。”

    中文的“他”和“她”,多麽巧妙又含糊。

    教导主任显然被激怒了:“你逞什麽英雄!这位女同学,把头抬起来!了多少次中学生不准谈恋爱,抬头!”

    陆风死死用胳膊护著我,他那样垂死挣扎一般的保护让我都替他难受了。

    我的脸终於还是暴露在数支电筒明亮到刺眼的光柱下。

    四周一片死寂。

    如果我有足够的心情来欣赏的话,教导主任的表情实在是相当可笑。

    关於我和陆风的处分决定没有立即下来,因为实在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先例来提示他们男生之间的囧乱行为该受到什麽样的惩罚。我那些古板老实的审判者们都遇到前所未有的困扰。

    再怎麽豁达怎麽无所谓,我们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通知家长无疑是必然程序,陆风的爸爸会把他怎麽样还是个未知数,而我爸爸绝对是饶不了我。

    家长接到通知赶来之前学校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处置安置我们,留在男生宿舍势必会引起混乱和恐慌,女生宿舍那是更不可能了。一片混乱中陆风带著我毫不费力地离开学校。

    我们找了一个酒吧进去坐下休息,陆风一言不发地喝啤酒,一只始终和我的握在一起。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震得束无策,但他终究还是比我坚强一些。

    “我不会让你被退学。”他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那麽平静那麽乐观,“要问,就是我强迫你的。大不了我转一个学校。有会我还是可以偷偷去见你。没事的,再坚持一年半,上了大学也许又可以在一起。”

    我怎麽会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只是这时候的谎言谁忍心去戳穿。

    “别哭了,只要没被我爸打死,我们总是有会见面的,是不是?”

    我擦了擦眼泪,努力做出相信还有转的笑容。

    “啧,这不是陆风嘛。和男人拉的,你恶心不恶心?”

    陆风嫌恶地抬头看了话的人一眼,同时也看到他身後为数不少的混混。

    这个人我也认识,以前k中的老大,叫杨伟的,名字可笑,人也差不多。

    “干嘛,你那什麽眼神?不服气?想打架啊,来啊,一个变态基佬,我会怕你?”

    我听到陆风的指骨节“啪”地一声响。

    一对一的话他要敢这麽挑衅陆风,早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了。今天仗著人多势众,就满嘴不干不净。

    “陆风,我们走吧。”我想他理解我的意思,形势已经很糟了,再多一个打架斗殴的记录,简直雪上加霜。

    杨伟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目光委琐:“陆风,这就是你玩的那个基佬了?瘦筋筋的有什麽好玩。你玩他哪里?囧囧?”

    我没能来得及拉住陆风,他已经一拳狠狠打了出去。杨伟脸部的肌肉极有戏剧ng地弹了两下,溅开一朵血花。

    “好,好!你有种。”杨伟龇牙咧嘴地做势,“你们几个一起上,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酒吧里其他客人早已作鸟兽散,老板也不知躲哪去了。一夥人一拥而上把陆风围在当中拳脚相加。我不会打架根本帮不了他,急得要发疯,徒劳撕扯了一会儿,一眼瞥见吧台上的电话,忙扑过去。

    “怎麽,叫警察啊,叫来也没用。”一只压住我的腕,是杨伟,“你对他倒是挺有意思的嘛,是不是陆风把你玩得很爽,上瘾了?”

    “听你妈x的在放屁!”这恐怕是我第一次用这麽粗鲁的字眼骂人,果然解恨。杨伟脸色变了变,一把抓住我:“把你剥光了,看你还嘴硬!”

    “你变态!”

    “我倒要看看你和男人有什麽两样,难道是人妖?陆风能玩,我就不能玩?”

    “滚你妈的!”衣服被拉开让我惊慌失措,“走开,你放你这个畜生,放!”

    他笑得快意又得意,伸扯我的裤子。

    “陆风,陆风!!”我死命挣扎,“不要,陆风!!”

    我是吓晕头了,才会那麽凄厉地叫陆风来救我。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选择一声不吭。杨伟他只是报复,并不会真的对我做什麽。就算对我做了什麽,我也不该在那种时候刺激陆风。我意识不到自己的哭叫声那时在他听来,是有多麽可怕。

    “啪”地一声啤酒瓶炸裂开来的声音。身上一轻,本来压著我的杨伟被抓著领子拉起来,头上满是啤酒泡沫和玻璃碎片。

    “你他妈的敢打我?!看我奸了那个基佬”

    陆风用发红的眼睛看了衣裳不整的我一眼,露出一种困兽一样的表情。

    我只听到“嗤”地轻微一声响,血液已经汩汩地从杨伟腹部流出来。

    杨伟喉咙里含糊地咕噜了一阵,直挺挺仰天摔倒在地上。

    尖叫声响成一片。那些混混吓得面色惨绿,只会惊叫:“杀人了!出人命了!杀人了!”

    陆风还是握著里那个沾满血的破啤酒瓶,脸色冷硬如铁。他抬头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两张脸上都是凄惶的绝望。

    那是99年夏天要来不来的时候。我5岁,陆风9岁。

    需要承受的,远远超过我们所能承受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