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四方声价归明水 一代贤奸托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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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府平西王府。吴三桂设宴与百官同饮,也为陈柯接风洗尘。

    陈柯其实也是第一次回平西王府。

    不过他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更是见识过耿精忠的官宴。因此也上得了厅堂,不再像刚出道的时候那样畏畏缩缩。

    从贵州回到昆明,陈柯一路上招摇过市,也是为了让云贵大官员知道他是吴三桂的“女儿”。

    不然今后办事,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玩扮猪吃老虎的狗血把戏浪费精力。

    这次官宴从下午直吃到天黑,百官方才散去。

    之后,吴三桂只留下了女婿夏国相和郭壮图,总兵马宝,胡国柱,副将巴朗星等亲近官员,和陈柯在偏厅吃茶醒酒。

    平西王府也算一个朝庭。有内戚外戚,西选官员,还有朝庭官员。

    他们和吴三桂的关系相当于满清的宗室,八旗和汉族官员。总归是亲疏有别,一致对外。

    “阿珂,云贵现在元气大伤。多亏时局变动,才不至于为朝庭覆灭!不知你认为云贵今后,当何去何从?”

    烛光之下,吴三桂吃了几口茶,便开门见山的直问陈柯。

    对于陈柯把他从一个汉族藩王搞成了“蒙古王爷”,甚至还降了辈分。也没有过于在意。

    陈柯道:“父王,我是个老实人,如果实话实,怕是和以前一样不太中听。”

    他和吴三桂是第二次相见了,时隔四年。

    上一次的陈柯还是一个其貌不扬,身份低微的江湖丫头而已。

    但吴三桂并没有瞧不起这个“女儿”。陈柯当年的那些言论,居然一一应验了。

    只道:“那就实话实!这里没有外人,都是你的叔伯兄弟。有什么打算出来,大家也好商量着办。”

    陈柯对吴三桂的态度也很恭敬,拱道:“父王,云贵基业来之不易。如今朝庭能退兵,皆因台湾从中打劫,更有罗刹进犯北疆,让康熙自顾不暇。待等朝庭恢复元气,必然会重演撤藩一局,因此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必须休整军备,足衣足食。”

    自到贵州之后,陈柯一路抵达昆明,所见州府比四年前更加破败。

    虽然他的介入使三藩之战没有扩大成全国性的战争,但对云贵本身依然是极大的打击。

    要知道上次建宁公主下嫁云贵的时候,两省还没有这样萧条。

    而如今路过一些府县,当真是人少房稀,极尽凄凉。仅剩下贵州和云南,昆明数城还有点州府的样子了。

    “休整军备,足衣足食。”

    吴三桂重复了一下这八个字,苍老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

    陈柯和其他谋臣的意见是一致的。

    他道:“不过起来容易,衣食可是关乎兴亡的大计。你能办得到?”

    “儿臣能办到,父王请看!”

    陈柯微微一笑,之后从身边拿出了一盏玻璃灯。

    吴三桂他们不知道陈柯要做什么。只见陈柯略微调适了一下,这盏灯竟然就亮了起来。

    而且它的亮度非常之高,淹没了周边所有的烛光,简直就像一枚太阳!

    这让一直习惯在晚上处于黑夜之中的吴三桂等人,都有些略微的睁不开眼睛。

    “这是”

    陈柯将这盏灯放在了桌上,非常坚定地道:“儿臣自幼游历天下,拜访仙师,颇学得一些奇门妙术,只可惜无有用武之地。如若父王俯允,可赐给儿臣一方府县,数年便可观后效。”

    这个时候,吴三桂他们才渐渐回过神,眼睛也适应了现在房间的亮度。

    没有什么比光明更能让人震撼的了。

    但真正让他们回过神的,却是守殿的护卫。

    陡然看见窗户内“火光冲天”,一队护卫很快就冲了进来:“走水了,保护王爷!”

    吴三桂醒过神,忍不住喝道:“放肆!本王正在访求仙术,谁让你们进来的?都出去!”

    众护卫这才看到,发出光亮的是桌上的一盏神奇的灯。

    他们一个个又惊骇,又惶恐,直到陈柯哼了一声。

    陈柯现在内功深厚,只是一哼,就像敲战鼓一样让人心腹一跳:“父王让你们出去,没听到吗?”

    “是!”

    护卫们这才清醒过来,退出殿外关好了门。

    陈柯的表现让吴三桂的精神为之一震,就是夏国相他们也同样望向了陈柯。

    “好!”

    吴三桂的精神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来,仙术远比科学要有服力。

    “云贵历经战事,百业待举,正当用人之际。你愿从州县做起,当真是顺应了为父心愿!既然如此,你去西陲腾越厅当一名同知,可愿意?”

    吴三桂原本以为陈柯好高骛远,想当太平公主。

    不想这个女儿居然这么懂事,知道从基层开始,不免更放下了几分心。

    陈柯起身拱道:“儿臣愿往。”

    吴三桂道:“你的奇门秘术,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康熙有可能在云贵布下了许多探子,只有西陲最为隐敝,你去那里更能放开脚。”

    藤越厅在云南最西端,清朝时被称为野人山。清末被缅甸占据。

    吴三桂让他去这种荒蛮之地,一是想考验一下他的意志,二来也是有意避开朝庭的耳目。

    陈柯对此也很是满意。越是这样的地方,越容易大刀阔斧的发展事业。

    “壮图,国相!”

    吴三桂又唤了一声,二人连忙也站了起来。

    他道:“阿珂,壮图是王府副史,管理云贵钱粮。我现在任他为云南布政使,驻办大理。需要调拨的物用,你和他商量着办。国相是为父的老战将了,他下有五千军甲,如今在西境驻军,也归你调度。以防不测。”

    “多谢父王!”

    陈柯又行了一个礼,之后与郭壮图和夏国相也互相见了一个礼。

    看得出来,吴三桂对陈柯相当器重。

    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平西王府掌握军政大权的人物。把陈柯托付给他们,已然有了托孤的意味。

    吴三桂又道:“你的职事虽然不高,不过按朝庭体制,腾越这片府厅是你的封邑。有什么才能,只管施展出来,不要有所顾及!你们二人,也要尽力辅助郡主才是。”

    郭壮图和夏国相也拱道:“是!”

    眼见天色不早。吴三桂因年事已高,便先散了晚班,要回寝宫休息。

    陈柯和众人一同将吴三桂送出门外,披上了大衣扶上暖轿。

    吴三桂被冷风一吹,禁不住的连声咳嗽起来。

    从暖轿的窗户里伸出,他用枯瘦的巴掌按了按陈柯的脸。

    “阿珂,为父把安阜园赐给你了!你好好休息几天,若是父王真的不在了,你和你娘就找个好人家过日子吧”

    看着他苍白的须发,陈柯忍不住心里一阵发酸。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吴三桂也“嗯”了一声,之后巴巴的回过头,望着还亮堂的大殿一眼。

    虽然嘴上不能招摇,但他明显想带回去照亮。就像个老孩。

    陈柯便让老太监拿过了那盏灯,给吴三桂照路。

    道:“有空让王府造办处来安阜园,我告诉你们这灯怎么做。父王年纪大了,免得晚上不方便。”

    “奴才知道了。”

    老太监应了一声,恭敬的把灯搁在托盘上。之后让太监端着,走在吴三桂的暖轿边。

    “起轿!”

    当年的陈柯,也像其他人一样痛恨吴三桂,甚至过来刺杀他。

    不过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他发现那些痛恨吴三桂的人,不比吴三桂强多少。

    看着被人抬远的暖轿,他暗暗捏了捏拳头。

    “主子,天色不早,先进屋来吧!免得冻坏了身子。”

    看着平西王的轿子已经走远,站在陈柯身边的巴朗星轻轻叫了一句。

    陈柯也随之回过身来。

    “哦,是我失礼,怠慢诸位了。”陈柯回头朝众人微微笑了一下。

    陈柯这一笑,让众人又呆了一会儿。

    因为吴三桂离去之后,平西王府的这几些近臣方才真正把注意力放在了陈柯身上。

    一时间,陈柯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不仅是因为陈柯现在恢复了容貌,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女。

    更因为他同样站立在隆冬的寒夜中,衣帽竟然不像其他人那样随风舞动。话时口中甚至连白气都没有。

    这种感觉,让陈柯仿佛身处于另一个时空,更让巴朗星,夏国相他们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就是这位平西王所生的郡主,真不是凡人。

    因此重新进入偏厅之时,众人都下意识的与陈柯让开了一点距离,让他走在了正位。

    陈柯本身并没有故意摆出姿态。

    但在场的人,哪怕是夏国相和郭壮图这样统领一方军权的人物,也并没有因为吴三桂的离场而对陈柯轻慢。

    这就是名分的力量。陈柯穿戴的团蟒朝服就象征着地位的差别。

    如今的云贵,除了吴三桂,就属他最大!更何况,陈柯身为绝顶高,本身就有一股威势。

    和众人重新坐了下来,陈柯便问郭壮图道:“老郭,云贵府库还有存银多少?”

    云贵掌管钱粮的长使是郭壮图。吴三桂不可能把钱都给陈柯嚯嚯,因此让郭壮图协助他。

    陈柯问的,就是大库能调拨的钱粮。

    郭壮图拱道:“朝庭围剿两年,耗资巨甚。如今府库存银,已不足四百万两!往年年底,朝庭会拨放军费九百万两,不过今年还没有消息,怕是不会再有了。”

    这话时,脸色也有些担忧。

    夏国相道:“都到这个份上了,朝庭怎么可能再拨钱粮?”

    云贵现在的情况,当真是入不敷出。

    若是再没有什么好的举措,怕是连兵都养不起,不等朝庭来剿自己都会灭亡。

    “这已经是万幸了”

    三藩现在没有败亡,也多亏了陈柯救下了陈永华。不然让康熙个个击破,三藩和台湾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

    沉吟了一会儿,陈柯却道:“老郭,你有空上个折子,找朝庭要钱粮。”

    郭壮图以为自己听错了:“找朝庭要钱粮?郡主,现在三藩和朝庭已经快撕破脸了,要是还要钱粮,岂不是”

    陈柯道:“就是如此,才更要找他们要钱粮!自古以来,藩镇圈养私兵都是大忌,朝庭如果能拔下钱粮,哪怕只有一两银子,也是朝庭的银子。”

    他这么一,众人顿时醒悟了过来。

    郭壮图又看了陈柯一眼,不禁对这位郡主更多了几分敬重。

    陈柯又道:“不有,这四百万两库银,不到万不得已,咱们就不要动了。我现在有一个主意,你觉得我母妃住的金凤殿怎么样?”

    “嗯?”郭壮图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陈柯道:“那里面可是堆着几千万斤铜啊!既然咱们缺银子,不如把这些铜先给捞出来,打成钱帛票据,把经济搞活。不然光摆在那里看,岂不是糟蹋了?”

    听着陈柯的话,不光是郭壮图,就是夏国相他们都是白了脸。

    拆了陈圆圆的金凤殿?

    那吴三桂发起飙来还不得拆了他们的骨头。

    “这个郡主,这不妥吧?”

    陈柯道:“我没都拆了,只是稍微调剂一下。比如我们发出一万吊的铜票,就做一万吊的制钱,保证能够有足的等价货币流通就行。至于我母妃那边,我自己和她就是。”

    “臣弟倒是觉得,库银挤一挤还是有的。”

    郭壮图用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他没想到陈圆圆居然生出这么一个能折腾的女儿,当真是要钱不要命。

    “臣弟也认为,此事还是需要商议以后再调剂一下。”

    夏国相也忍不住劝了一句,他可不想被吴三桂剁成人棍。

    “唔好吧,咱们再商议商议。”

    陈柯也觉得自己刚来就扒房牵牛,吃相太不雅观。更何况他自己上还有一点钱,多少能周转一下。

    以前跑江湖的时候,陈柯就积攒下了三万多两的家当。

    这次进京,太后借赏赐了不少东西。加上朝庭恩赐给他当“嫁妆”的体己,也价值五万多两。

    在创业初期,只要郭壮图他们照应一下,钱的问题并不大。

    “郡主,当下夜色已深,明天您还要拜见王妃呢!不如早些休息,日后再议不迟。”

    郭壮图他们又寒暄了一会儿,便称陈柯旅途劳顿,需要休息,连忙相继告辞。

    陈柯也不久留,毕竟以后一起共事,要商量有的是会。除了巴朗星之外,和其他人还没有真正混熟。

    “唉,钱哪!我一定要找到本钱创业,让云贵变得富强。”

    陈柯现在忍不住又想到了韦宝。如果自己有他的那份家当,干什么都不至于这么费劲。

    当然他并不会气馁,因为陈柯相信自己拥有创造财富的能力。更何况,他这些年也积攒下了一点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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