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牢笼与枷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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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皖,忍着点,我要上药了。”

    看着眼前的人趴在那正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根竹簪,身旁放着纸笔,似乎在画什么图案,赵曦言趁她不注意,悄然伸,猛地扯下止血符,随即将疮伤药塞进刀口。

    姜菀疼的倒吸口气,紧紧握住竹簪,一声没吭。

    “疼就叫出声儿,师父百草谷送来的这药性烈,用着忒疼,但是比咱们的管用,你好好养着,等回头养好了腰跟以前一样用。”

    “我以前也没用过腰啊,哪能对比出知道好不好用。”姜菀坏笑,打趣儿地用荤话道:“不像师兄,人生圆满,你什么时候跟嫂子办喜事?”

    稍纵即逝的惆怅从赵曦言眸中滑过,他没直接回答,话锋一转,又回到姜菀的伤口上,絮絮叨叨的叮嘱着。

    “师兄,你男人喜欢什么图案做簪子啊?”

    姜菀心里的想法太多,实在拿不准雕刻什么图案,扭过头对着两位师兄咧嘴一笑,赵曦言这才注意到她的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

    “你不就是男人,问我做什么。”赵曦言又挖了块白色软膏,轻轻涂抹在刀口外部,末了,还给她吹了吹。

    “我没眼光,真不行。”

    “你没眼光?”赵曦言被她的话逗笑,“忘了你整整一柜子的衣裳了?”

    “青崇师兄呢?喜欢什么花纹啊?”

    青崇自那日给姜菀磕过头后,真的每日准时来冰心堂照顾她,这里有赵曦言时,他就在一旁打打杂,等晚上赵曦言走了,他就守着姜菀过夜,任劳任怨。

    姜菀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想着这事刚过,自己要给对方一些会去弥补,好去释怀旧事带来的伤痛与内疚。

    到底,人总是要找到些事,又或是寻到些其他的发泄口,来宣泄悲伤或愤怒又或是内疚,把心态端正,继续好好活下去。

    若是总憋在一个事里,再的一件事,都能把人活活憋死。

    青崇正在外屋做果盘,他知道江师弟喜欢甜的,每日一大清早就去找沈尧讨些新鲜水果,听有人叫他,丢下中的活儿,应声道:“我?我是个大老粗,不太懂,平时就是个破玉簪子,束发用罢了。”

    姜菀瞅着簪子上的竹刺,长叹口气,算了,还是先把坏的地方磨平吧。

    *

    夜风凉寒,带着丝水雾吹入屋内,一同飘入的还有灌木丛里叠叠鸣叫的蛐蛐儿声。

    此时,书院沉浸在夜色的祥和中,刚迈进屋,如雷的鼾声入耳,江皖蹙着眉,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一团模糊的身影躺在外厅的板子上。

    是青崇?

    他怎么会宿在这儿?

    江皖随抛出张符篆,一个圆滚滚的粉球荡入屋内,钻进了角落,加重了屋内人昏睡的欲望。

    三两步进了内屋,一股淡淡的芷兰香漫入鼻息,他顺着味道摸到榻前,听见帐子里浅浅的呼吸声,带着些许鼻塞,不由得皱起眉头。

    病了一场毛病还不少。

    他闭上双眼,静静的站在榻前等了好一会儿,反复斗争下,忽而鬼使神差的撩开帘子,见到身下那抹朦胧的魅影。

    明明黑漆漆的一片,眼前却亮如白昼。

    香软的女子侧躺在那,青丝散开,瓷白的颊腮泛着红晕,像个熟透了的果儿,诱人品尝。

    她看着他,淡淡笑着,樱桃色的唇水盈盈的,像是沾了抹糖。

    “你怎么才来探望我呀?”宛若秋水般的眸子亮的出奇,睫毛眨眨,带着些怨气望向他。

    “不想我吗?”

    少年垂眸,纤长睫毛倾覆而下,盖住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他默了两息,哑声答:“想。”

    一直在想。

    了要斩断无谓的关系,却还是来了。

    像是在做贼,只能披着夜色来探。

    口是心非的可笑。

    这时,眼前女子指一环,眉尾挂着些许娇媚,扯开了腰间的丝带。

    江皖意识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他颊腮通红,一路烧到了耳垂,眼底的嘲讽忽而变成了滔天的怒意。

    倏地一闪,少女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睡容。

    想必是收到了欲妖的影响,才会产生这种荒唐的幻觉。

    可为什么是她?

    此时少年紧蹙着眉,额间水濛濛的一片,他滚了滚喉,僵硬地抬贴了下对方的额头,沾了湿滑的冷汗,这才把他彻底拉出幻境。

    做噩梦了?

    少年喃喃着,像是在叫一个人名字,他倾身贴去,试图听清。

    “食葫”

    倏地,一个臂膀挽来,环住了他脖颈,脸贴着脸,睫毛纠缠在一起,甚至蹭上了她眼角湿润的水汽,蹭了他好一会儿才肯松躺回去。

    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

    她又呜哝了一句,江皖眸底一黑,才听清了她口中的话,竟然在叫“师虎萝卜糕”。

    上辈子是饿死鬼转世么,三句离不开吃的。

    少年冷嗤了声,将被子给她盖好,这时候,一个细长的东西刺了他背一下。

    “主人主人呀。”竹节正心翼翼的从姜菀怀里爬出,带着些委屈,奶声奶气的叫他。

    江皖眸底一沉,将竹节从她怀里抽了出来。

    “您终于来救竹竹啦。”竹节探出对触角,来回瞧着,忽而气息一转,嘤嘤哭了起来。

    “闭嘴!”

    “主人呀,竹竹好惨,”竹节被他一骂,哭的更厉害了,“剑仙她每天都想着怎么拿刀削我,好可怕啊,你看看竹竹这里,还有这儿,已经被削掉皮了,还是主人好,来救竹竹了。”

    竹节探出六,来回指着自己身体比划着。

    “削你?”

    江皖眸光一暗,用了点灵力,里的竹节立刻噤声,变回竹簪的模样。

    旋即心头猛烈一颤。

    竹簪尾部上,一朵莲花已经初具雏形,花瓣饱满有张力,竟让他一时看入了神。

    他指摩挲着,蹭到一个浅浅的凹痕。

    两个细的字很不明显的被刻在竹簪暗处,若不是他摸得仔细,是看不出来的。

    “皖菀”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脑中全是竹簪雕好的样子。

    倏地,眼前飘出个虚幻的画面,他认出来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姜菀笑着对他:“看,我们还挺有缘分的,都叫姜(江)菀(皖)。”

    *

    翌日一早,姜菀捂着胃口饿醒了,一觉醒来突然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她摸了把后腰的伤口,竟然一点都不疼了!

    她跳下床蹦了几圈儿,发现真没事了,开心的想要跑出去时,脑中蹦出个提示音。

    目标黑化值提醒:江皖目前黑化值为4000

    姜菀呆愣在原地,点开系统提示记录看了半天,确定信息无误,只不过这条信息是昨天半夜发的,她开了免打扰模式,只有醒了才会提醒最新一条的黑化值变动。

    她很快注意到系统提示记录里那一列长长的未读信息,随后再次惊呆。

    大概是从昨天半夜开始,黑心莲的黑化值波动无常,上到000下到4000,幅度范围变化极大。

    这家伙昨天晚上干嘛了?难不成坐上了跳楼?

    又或是在想着世界毁灭?

    姜菀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细细想来,黑心莲的剧情在她的推波助澜下其实完成一部分了,至少欺师灭祖这一项,算是由她们两人联合完成的。

    当然这段剧情实际的发生,与字面意义上的完全不同。

    一想到子桑临与付禹的事反令黑莲花名声大振的结果,她就忍不住得意的笑。

    这么一烂牌,到最后却赢了个满盆钵满。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只不过这之后的剧情便是弑父杀兄,强占叔嫂成为仙魔两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这么坑爹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姜菀猛地回头,见黑莲花正漾着抹浅笑看着自己,吓得她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回榻上。

    “怎么了?今日的剑仙大人怎么看上去有些心虚?”他忍不住逗她,随后匆匆扫了眼,看上去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不枉昨夜在她身上用了那么多名贵的药膏。

    “你走路没声的吗?进门也不知道先敲敲门。”跟个鬼一样,神出鬼没的。

    “门是开着的。”

    “你来干嘛?”

    “看看我自己不行吗?”江皖眼底窜出抹怒火,被她问的有些心烦。

    “你看吧,有了百医谷送来的内外伤药,我的腰都不疼了。”

    话音刚落,见黑心莲眉头明显一跳,整个人都暗了下来。

    是她错了什么吗?

    变脸比变天还快?

    “百医谷送来的是什么垃圾也配用给我?那么烈的药,只会灼伤我的皮肤,”江皖垂下眼眸,冷声道:“是我昨夜用了天外天春晖堂的冰菓愈肌膏和仙玉莲。”

    “什、什么?”姜菀眼睛瞪得跟铜陵一样,嘴巴也合不拢了。

    江皖压着眉眼,抬轻轻抚过她水润的唇,“别拿我的脸摆出这种傻子一样的表情,不要每次提到钱,你就这样。”

    “”姜菀被怼的不想话,但脑子里忍不住在想,如果她现在把后腰上的药膏抠出来一些,能不能卖点钱?

    要知道天外天春晖堂里卖的药,可不是富人能用得起的。

    起死回生,修为飞升,只需春晖堂一个的药丸。

    “我不是惊讶这个,是想着你昨夜怎么摸进来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话锋一转,姜菀把矛头对向他,联想到昨夜黑心莲飘忽不定的黑化值后,脑中顿时一片清明,瞬间脑补了许多。

    昨夜黑心莲趁暗进来,给她退下衣裳,然后一点点的上药。这种看似正常的画面里,黑心莲的脑子却在一会儿对她恨之入骨,一会儿又对她情深义重中来回徘徊?

    细思甚恐,姜菀打了个寒颤,声嘀咕着,“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变态吗?”

    “变态?”江皖勾唇画了个诡异的笑,不加情绪的:“我是什么样的怪物,你不早就看到了。”

    怪物?他在他的邪术么,那种催人欲念的邪术是挺可怕的,效果要比欲妖强上许多,可黑心莲自嘲时,话语的尖锐却刺在她心头,让她有些生气。

    “胡什么呢?你现在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不是怪物,我也不是,我们是人。”她拧着眉,颇为严肃的望向他,一字一句道。

    又来了。

    每次义正言辞的讲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引得他又想笑,又生气。

    “你看,只要你积极面对,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子桑临已经身败名裂,你也能放下了。”

    “放下?你大费周章就为了我?”疑惑与质疑不加遮掩,笼在眼中,定定的凝视着她。

    “不全是。”还有那些跟你一样,被伤害的孩子们。

    突然间,眼前的人跟疯了一样,捏着姜菀的肩膀直直向后带,一把将她摁平在床上。发丝垂落,墨丸中嵌着的寒意像刀子似的,逼在她的血脉上,像是下一瞬,他就会把她杀掉。

    “姜菀,”他恶狠狠地像头恶狼,眼中闪烁着杀欲混着层疑惑,“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他们刚换过身体时,他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姜菀想着的只有完成任务后能拿到的佣金。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时间,她的答案似乎也不太一样了。

    “计划着好好活下去吧。”她思索了片刻,给了这样的答案,但从黑心莲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

    江皖将她困在身下,对方所有的情绪或细微动作都看在眼里,她眼神特意错开他,面颊泛起粉红。

    很明显,她的答案是耻于讲出的。

    “其实你没必要把别人都想得那么坏,我这个人就这样,穿进你身体,也演不成你往日的样子。”

    “”

    就在此时,身后一声轻咳。

    赵曦言与柳荷尴尬的站在房门口,目不转睛的看向床榻上的两人。

    赵曦言嘴角绷着抹坏笑,想这剑仙实在胆大火辣,光天白日之下竟当众求欢,师弟的腰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啊。

    下一瞬,江皖已经退在床榻两步之外,衣衫平整,完全看不出方才发生过什么。

    姜菀咳嗽了两声,扶着床头起身,见柳荷的脸都红到耳根子了,心里暗骂一句。

    狗莲花毁我清誉啊!呜呜呜!

    “柳院长,我只是来同姜公子到别的,一会儿我就同师兄们回太溪涧了。”

    “什么?”姜菀下意识的叫出声。

    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不一开始就出来啊,她还有许多话想同他讲的。

    江皖完,理了理衣袖便往外走,姜菀心里干着急,又不好当着赵柳两人留人,只好目送他离开。

    待人走远,柳荷遣赵曦言去关门,抬眼打量了姜菀片刻,“江公子的伤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便去书百医谷,谢谢他们送来良药。”

    “有劳师父了。”

    “坐吧,今日来此,只是为了问些细节,如今三千仙门无人不知江公子智斗妖魔,勇守正道,孔儒学院与太行书院两家派人来为你编写传记,以供世人学习。”

    “搞得未免有些太隆重了吧。”

    柳荷浅笑,挥退赵曦言,同姜菀坐在中厅,望着他缓缓道:“这不也是江公子所求么。”

    “徒弟不懂师父的意思。”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位置,在外流落那么多年,与父兄的关系淡薄,想拿些功名引起注意。”柳荷坐在那,随意拿起杯茶,的风轻云淡,讲出的语气像是他感同身受过。

    “所以把我捧上天去,是师父对我杀掉子桑临的奖励?”姜菀也的风轻云淡,唇角扬着笑意,见柳荷眼中闪过缕惊诧,她顿了片刻,又道:“又或者,这是你想巴结江鸿温的段?”

    “你在什么?是你杀了子桑临?!”柳荷脸上青筋暴起,捏着茶碗踉跄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淡定如常的少年。

    “师父啊,这件事你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又何必现在跟我演这出戏呢。”姜菀眸色一转,“而且我能顺藤摸瓜的挖出子桑临身后的事,不也是师父一路指引的吗?”

    “你”柳荷面色陡然一转,撕掉了伪装的惊讶,阴森森的寒意慢慢笼罩在他眼中,“怎么会知道?”

    “我么,不过是才开窍的,师父这么体贴的把我安排在春泥舍,我一开始虽然不解,但很快就懂您用心良苦。”姜菀笑吟吟的看向柳荷,留意到他攥紧着的指,继续道:“其实不难猜,之前在新燕舍被人欺负了,你不动声色的把院里的人都送走,让大家对我有所忌惮,却又给我换到春泥舍,为的就是让我与他们发生争执,进而发现这些人不寻常之处。”

    “好在我比较争气,第一日就跟他们发生争执,认识了此事的关键人物,再后来,师父顺水推舟的让我参加了预选赛,又将传影镜的安排点托赵师兄透露给我,最终不负众望的带所有人来了秘境,看到了关键性的一幕,真的是心思缜密,善于推波助澜的能。”

    柳荷听着听着,反而放松下来,兀自倒了杯茶,认真听姜菀分析,末了,还鼓起了掌。

    “真精彩。”

    “没您安排的精彩,不过稍加引导,便有人傻呵呵的为你做完了一切。”

    “你不傻。”柳荷眉头一松,整个人倚向靠背,眼底流露出些悲伤。

    “呵,我若有一你半的聪慧与胆识,也不至于让你先杀了那畜生。”

    柳荷垂眸,盯着左腕露出的半截红绳,看出了神。

    姜菀留意到他腕上的红绳,心中闪过个旧时的画面。

    脑袋里一直翻来覆去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通了。

    “柳荷。”

    突然摒弃了尊称,引得柳荷抬头,瞧向面前的少年,这一眼,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个许多年前还游历在外时见过的一位旧人。

    “你是不是有个妹妹,叫柳昔?”

    “昔昔啊,你慢些走。”少年里捧着束花,头上满是汗水的追着前面的女孩,女孩像是个兔子,跑的飞快,任凭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少时,少年停在原地大喘着气,发丝凌乱,中的花也被风吹得零零散散。

    “哥哥呀,你怎么不追昔儿了?”女孩欢快的跑回来,睁大着眼睛,娇嗔地唤着少年。

    少年抬首,对上少女血红的瞳仁,咧嘴一笑,“昔昔跑的太快了,哥哥追不上。”

    着,他从花束里选出一朵品相最好的花,粉嫩嫩的,像是女孩含笑时的脸颊。他折下来插在女孩的发间,宠溺的摸了摸她脑瓜上支棱起来的兔耳,毛茸茸的,满是喜欢。

    “柳荷哥哥最好了。”女孩甜甜一笑,随即面容定格在那处。

    女孩细碎的笑容停留在原地,随着一阵风儿吹过,身影渐渐消退。

    只留着满山的翠绿和无尽的碧空。

    他的昔昔,唯一的妹妹,不见了。

    他找了很久,天南地北,游历四海九州,一路以来,他从一个软弱无力的少年,成长成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修者。

    即便如此,他的昔昔还是没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前面的人丢下的一条红绳,觉得眼熟也好,想行善也罢,他鬼使神差的捡起来,眼睛定格在红绳上的纹路,再也挪不开了。

    他们家生活在海边,父母以捕鱼为生,最会的便是编制绳索。

    昔昔脚踝上戴着的红绳,就是用柳家特别的方法编制出的,非尖锐外力不可破。

    而这条绳上的切面,已经老旧发黑。

    被割裂时,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他跟着这个人去了好多地方,寻到了些蛛丝马迹,可依旧寻不到昔昔的所在之处。

    他为了寻找昔昔,不惜进入了那个人所在的书院,成为了他的师弟。

    那人看到他上戴着的红绳,还讥笑他娘里娘气,戴个红绳在上丢人。

    却不知他袖笼里的拳头,已经快要把指捏碎。

    他隐忍着,只想着有一天能再看到昔昔的微笑,听她叫一声哥哥。

    终于有一天,他寻到了那人的秘密之处,那是子桑临唯一一次没有设下结界,就进了禁地。

    他跟过去,看到了尸骨堆积如山的乱葬岗。

    也看到了快意决绝的少年用他没见过的术法击杀了子桑临。

    一切快到他连出都没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子桑临的尸身被妖兽分尸,血洒林海。

    “我太懦弱了。”柳荷垂着头,喃喃自语,“甚至都没会为昔昔报仇。”

    姜菀默然,听对方突然压低声音问:

    “你不是江皖,你是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