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0.28
他的人生刚刚活到灿烂的时候, 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
苏裕雪站在那栋城堡顶楼的窗户前, 长久地凝望着外面的玫瑰花田, 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
是儿时的故乡吗?还是傅城给的,恍然一梦?
她看着桌子上已经枯萎了的那束玫瑰花, 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为情所困。
那是他送给她, 她却遗落在这里的玫瑰花。曾经鲜艳如火, 会灼得人疼痛,如今黯然失色。
她走的时候记得那束花,却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不管怎样, 他确实是死了。
她看着那张他死在上面的床, 床单显然已经被换了。苏裕雪竟不由自主地上前, 躺下去,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那一刻, 他心中是绝望?还是喜悦,解脱了?
她曾吃过安眠药, 那时候的自己疯狂,自己甚至都忘记了是什么感觉。她吃多少都死不了, 傅城呢?怎么就死了。
屋子中很干净,宽阔。双人床。
不知道,你到底想和谁,睡在这张床上。
她起身,扯平了床单上的褶皱,没有半丝的留恋,她走出了房间。
他自己都不在乎的生命, 不在乎的那些东西,她在乎什么呢?又是伤心给谁看呢?
离别中有时,聚散也随缘。
她走出城堡的时候,看到佣人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外面的林荫路上,像是在送别谁。
“明天,你们可以不必来了。”苏裕雪看着路的那一边,淡淡地对管家。
管家是个中年的女子:“姐,先生已经付给了我们足够的工资,余生我们将会在这里度过,至少,我是的。而且,我们都爱这里。”
也都看出了,先生爱你。
她见苏裕雪不言,抬起头看苏裕雪的时候,只见泪水爬满了她的脸颊,顺着苏裕雪悲伤的目光看去,是一个英俊的,目光温柔的男子。
盛央瀚。苏裕雪看到盛央瀚了。
她向盛央瀚快步走过去,盛央瀚看她迫切地样子,怔了怔,站住了脚,近了,看清了她红红的眼睛,脸上全是泪水。
苏裕雪只是猛地抱住盛央瀚,不看他的脸,无声地哭泣。
盛央瀚抱着苏裕雪,感受到她浑身的悲伤,无以言表地痛苦。
她不敢哭出声音。如果,傅城的灵魂还没有走远,那么听到她的哭声,他是不是还会难受呢?
傅城,我不会为你难受的。不可能的。
——
傅城的葬礼在哪里举行?有谁参加?无从得知。
因为没有邀请苏裕雪参加,苏裕雪也不想去参加他的葬礼。不会为他送别。
他死了,总该有一个客观的评价。可现在,她坐在檀木的书桌前,却不知道要如何给他一个评价。
究竟是爱是恨?
她看着Orinton的琴谱,心中十分悲凉。Orinton呢?她要如何生活。
Jack,Orinton哪有老公?他老公早就死了。
现在,她便是孤身一人了。
当年Orinton和她先生的幸福,都是昙花一现啊。
苏裕雪撑在书桌上,看着厚厚的词典,似乎想要从字典中翻出什么一样。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蚂蚁一样在爬行。
就在她略微有些头晕的时候,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我爱你。”
是傅城的声音。
“苏裕雪,我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一件事情——包括死。”
苏裕雪笑了笑,是啊,你现在就死了。可是我不想要你死。
你以为死,就能博得我的同情吗?做梦。
遥远的地方响起了一首钢琴曲,是Orinton最悲伤的曲子,很少有人能听懂。那是,Orinton在和自己的爱人离别之后,悲痛至极,写的曲子。
曾经苏裕雪以为那是Orinton和她的丈夫仅仅分别后写的,现在才知道,那是傅城的父亲,也就是Orinton的爱人,去世的时候写的。
那个弹奏曲子的人,穿着正式的西装,背对着她,坐在钢琴凳上,静静地,弹着那首无人知晓的悲伤故事。
曲子流畅凄美,苏裕雪第一次听到这样弹奏一首曲子,似乎将所有的感情都注入了其中。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迷雾,渐渐地浮动,遮住了这些。
她看不清那个身影了,却能听到他的声音。
琴声渐消,是傅城的声音,“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我总是惹我的父亲生气,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当他离开我们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有精神病,但我忘记了我对你做过什么,我可以健忘,但你忘记不了。”
“苏裕雪,我为什么渐渐爱上了你?……不能得到,也不敢毁灭。我想我是爱你的,得不到你,我会想尽办法去得到……可我怕伤了你……晚安。”
迷雾消失,世界突然黑了下来。
假如黑暗象征着失去希望,那已逝之人的晚安又是代表着什么呢?
死亡吧。
她突然睁开眼睛,看到盛央瀚站在床前的不远处着电话,很焦急地样子。
他回过头看苏裕雪的时候,看她醒了,睁着眼睛看他。
“你……?”
苏裕雪急匆匆下床,跑到钢琴的旁边,翻开曲子,可是怎么翻都没有那页谱子了!?
怎么可能?她仔细地翻看着,没有被撕下去的痕迹,没有少页的现象,怎么可能没有了呢?
见了鬼了!
她将书掷在地上,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去弹傅城在梦里弹的曲子,总觉得,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完。
傅城,你到底想什么?
可是越弹,她忘记的越快。弹到一半,却将全部的曲子都忘记了。
“啊!”苏裕雪一拳砸在琴键上,发出了一声咆哮。
盛央瀚将苏裕雪抱住了,“苏裕雪,你怎么了?”
苏裕雪不知道,她觉得很多的事情不在她的控制之中。傅城走的太匆忙了。
为什么?为什么!
秘书给她来电话,她没接。不一会儿秘书把邮件发送到了苏裕雪的邮箱之中。
苏裕雪有些烦躁,她在书房想了很久,告诉了盛央瀚她的想法。
他很平静,他,我会支持你,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迷失自己。
——
苏裕雪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她不是侦探,她知道有些事情也许有疑点,但凭她一己之力,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也没有用。
她继续学习。回到了剑桥。
一天晚上,秘书将本季度她的最新资产表发到了她的邮箱中。
她看着傅城给她留下来的那些资产,随口问秘书,傅城将哪些资产留给了Orinton。
很奇怪,傅城有一个十分有前景的项目,竟然没有给Orinton?
当然,也没有给苏裕雪。苏裕雪不是想知道傅城给她多少钱,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
“那哪个项目呢?现在是谁负责?”苏裕雪想了想,翻了一下之前邮箱里的邮件,做了个对比,发现傅城还有一个项目,不知道股份去了哪里。
那个项目,她曾经也投资过。
正是她父亲之前那要倒闭的项目。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又让秘书去调了她父亲那个项目的资料,发现父亲竟然已经退居幕后很多年了。曾经的债台高筑变成了财源滚滚。
她当天夜里联系了一些知名的经济学家,以及一些相关的专家,要求他们研究一下这个案例。
苏裕雪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如何也不出来了。
大概是深陷其中不自知。
夜里,她感觉浑身彻骨的寒冷,贴在盛央瀚的身上,瑟瑟发抖。
“苏裕雪,你在害怕什么。”
她握着他的手,闭上眼睛,一大串的数字在脑海中飞过,“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很奇怪。”
她不做亏心事,为什么现在却这样的害怕呢?
“嗯。”他没多,但他的存在,却让她感觉不再那么冷。
三个星期之后,这些高价聘请的专家竟然跟她,这些数据都没有问题,合情合理。
“真的,没有问题吗?”苏裕雪看着这厚厚的一叠报告纸,一个字不漏地看完了,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她都感觉不对了,可是报告上又举出来的数据都那样的合理。
Jack安慰苏裕雪,“也许真的是你想多了呢Shirley?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了。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发生,发生在谁的身上,不一定都是我们能控制的。”
向来唯物主义的Jack秒变唯心主义。
苏裕雪看向Klein,他的眼神很坚定,“裕雪,如果你还想要继续调查,我陪你。只要我能提供给你的支持,我都会尽我所能。”
她听了他这样肯定的话,泄了气,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不,还是不要了。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不要耽误别人。向前走,前面还有爱她的人。
盛央瀚看着她,心中有话,却不出。是的,他爱苏裕雪,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