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叶冬凌心里从未在意过他。

    然而很快“从未”这两个字被她打上了问号，若是从未，前世三年苦守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来到这里才将所有的爱转移到玉哥哥身上。

    刚重生那段时间她认为自己回到了从前，她天真的认为让她痛不欲生的那一世便是前世，从未想过还有什么三千世界的区别，更从未思考过两个萧玉瑾出现在同一个世界她该如何自处。

    这事若是讲给任何一个人听，大家都会她不是疯了便是傻了，要么就是拿人消遣。

    可两个萧玉瑾真真切切的同时出现在她面前，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固执的将那一世当作前世的行为简直是幼稚。

    “那世的殿下，从不曾经历过父母之爱，亲生母亲皇后更是伤他至深，死都不认他，皇帝接连利用伤害，造就了他冷漠薄情又乖戾暴躁的性子，他一生都被抛弃，孤苦至今，纵然您现在并不爱他，难道忍心看着他再次被抛弃，承受永世孤独吗？”

    水镜不遗余力地试图将叶冬凌心底最后一层坚固的城墙推倒，那悲悯的神色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怜悯众生。

    叶冬凌感觉有什么东西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心中那杆倾斜的称正在缓缓晃动着，生怕水镜再出什么令她动摇的话，叶冬凌连忙逃出阴阳界。

    不用水镜，叶冬凌也能想像得到，前世“萧玉瑾”的生活将会是多么凄惨。

    若非凄惨他又怎会丝毫不留恋尘世。

    因离开的模样太过狼狈，叶冬凌此生少有这般落荒而逃的时候，着实认真思忖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

    扪心自问之后，叶冬凌左右为难。

    水镜掐算了一翻，顾影自怜：“我虽有望成仙，却注定要被困在这里，早知如此，不如成全了你，不过你既如此在意他，成全不了你，便替你成全了他吧。”

    人这一生不就是成全成全这个，成全成全那个，顺便成全一下自己吗。

    刚走出药田，正瞧见萧玉瑾站在秋水院门口，单背后，长身玉立，俊美沉静的脸上拢着忧色。

    “冬儿你出来了。”萧玉瑾走过来，伸去牵叶冬凌的，叶冬凌不着痕迹的避开，萧玉瑾默不作声收回，眼神更加黯然。

    “嗯。”一言难尽地看了萧玉瑾一眼，那俏丽的杏眼中三分警惕，四分疑惑，还有三分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萧玉瑾默然，从前这双杏眼看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的。

    “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在生气？”

    挑眉，叶冬凌摇摇头：“不是。”

    “心情不好？”

    点点头，叶冬凌如实回答：“是。”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事都会心情不好。

    不过叶冬凌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

    略一迟疑，萧玉瑾再次伸握住她的，捧在掌心里轻轻揉捏着，指轻缓缱绻的抚过叶冬凌指的每一处间隙，并很暧昧的照顾到了指缝的敏感之处。

    叶冬凌浑身一个激灵，指缝处传来的电流爬过的感觉，酥麻心痒，她震惊错愕，抬头望着他：“你你在做什么？”

    她抽，却被纤长的大牢牢握在掌中。

    心里隐隐冒出积分不确定的惶然来，叶冬凌有些招架不住。

    萧玉瑾：“冬儿，你我夫妻一体，历尽坎坷才在一起，答应我，你若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叶冬凌眉头皱了皱，关于好不好这样的问题，叶冬凌真的挺闹心。

    若这“好不好”三字是让她下决定的，她会觉得这三个字并不是什么好字，只会给她带来无数难以抉择的问题。

    比如现在，叶冬凌真想把眼前男人的灵魂拆开，将该送走的人直接送走。

    “没有。”叶冬凌三缄其口，在萧玉瑾灼灼目光逼视下，叶冬凌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难于上青天。”

    萧玉瑾默然，嘴唇抿成一线委屈的弧度，神色却越发柔和温存道：“你既不愿，我便不问，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就在这里，冬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一如从前。”

    他不问，并不代表他心里不在意，方才那一刻，他在叶冬凌那双灵动的杏眼里看到了冷漠又警惕的神色，就像看着充满危险的坏人，他一时间不敢问下去。

    心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些什么，顿时明白叶冬凌这是故意瞒着他，既如此他又何必再让叶冬凌担心。

    叶冬凌长吁一口气，眼睛里总算有那么一丝神采，微微一笑，很是耀眼倾城。

    松开中柔胰，萧玉瑾双背后，与叶冬凌保持距离，两人同时望向那颗高大的银杏树，其上枝叶萧条，被积雪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初春已经到了，这银杏树却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

    死气沉沉的。

    萧玉瑾：“这几日，父皇身体每况日下，身体便如冬日的银杏，绝了生，便是初春时节，依旧萎靡不振。”

    叶冬凌看着她，微微歪了脑袋，眼中尽是疑惑。

    “人老了总是喜欢念旧，每每念起昔日的父子之情，夫妻之情，父皇便感慨大哥和二哥的童年趣事来。”

    叶冬凌这回听明白了，问道：“是不是肃王和景王两人的谋反已经证据确凿了？”

    萧玉瑾点点头，眼中不忍一闪而过：“寒松这是你的意思。”

    点点头，叶冬凌内心腹诽，这不是她的意思，这是另一个你的意思。

    因不想让萧玉瑾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他利用他的身体醒来过，叶冬凌便告诫所有人，不可漏，自己这才背了搜查肃王和景王罪证的锅。

    默了良久，萧玉瑾违心附和道：“你这样处理是对的，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但是呢？”明白萧玉瑾的善良，弱他真的认为这个处理是对的，便没有今日这许多话了。

    仿佛被看穿，萧玉瑾心里有些异样，沉稳道：“景王妃身怀六甲，今日肃王府中来报，是肃王妃也怀了，大哥和二哥虽然罪该万死，但稚子无辜，能否放他们一马。”

    诧异抬眸，叶冬凌内心几乎想骂娘，为什么明明心狠辣的人不是她，她却像是恶人般，被求着高抬贵。

    叶冬凌觉得，自己可真不是气量狭的人，如今在萧玉瑾眼里，怎么成这副人模样了呢？

    揉了揉太阳穴，叶冬凌感觉脑壳疼。

    心里一紧，萧玉瑾抖了抖：“冬儿你怎么了，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叶冬凌难以置信，实在难以相信，玉哥哥内冷心善，处事果决，前世“萧玉瑾”心黑辣，雷厉风行，怎么这两个人合在一起便成了优柔寡断的性子？

    “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