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姬现在就是正义的化身，一个电话，就把偷送进了举子。

    等到老姬和刀凤，谈完笔录骑着踏板车回来，两人已经坐到了一辆车上，老姬没有驾照，骑车的是刀凤，老姬坐在后面，想扶刀凤的腰吧，又不好意思，主要是怕刀凤怪罪，所以他只好扶着踏板车的后备箱，看上去很滑稽。

    其实在省城，拥有一辆踏板车，也要花不少钱。

    在这种交通拥堵的城市里，一辆踏板车的牌照，要好几万，而这辆踏板车，也就一万上下。

    所以踏板车，对于一般的工薪阶层来，绝对是奢侈品。

    由于老姬报警，带着刀凤去做笔录，耽误了吃店的生意，半天没有开门，那些习惯过来吃凉皮米线的顾客，纷纷抱怨。

    刀凤到了吃店门口，先是一番解释，然后打开了店门。

    由于客人比较多，我跟老姬就留下来给刀凤帮忙了，刀凤只负责制作凉皮米线，我负责给端上桌，老姬负责清理客人走后的桌面。

    一直忙到了晚上八九点，卖光了食材，吃店才关门。

    刀凤做了几个菜，非要留我和老姬吃饭。

    我本来想走，结果老姬使劲掐我大腿，用威胁的语气，声对我，你子要是敢走，我弄死你。

    我知道他是怕我走了，他也不好意思留下，那样白白浪费了一个，和刀凤相处的会。

    没办法，我只好留下来。

    吃饭的时候，刀凤不是谢谢，就是给老姬劝酒，大家也没有聊别的话题，临走的时候，老姬还，凤，看你最近生意很好，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样吧，反正我们哥俩最近没事

    我知道老姬接下来一定会，要拉着我给刀凤帮忙，我可不想把大好时间，浪费在吃店的端菜上面，就师兄，我明天还要

    老姬粗暴打断了我，师弟，我知道，明天你还要跟我一起，过来给凤帮忙，对不对？

    老姬到这里，狠狠瞪我两眼。

    我心真是怕了你了！

    为了这个师兄，能在婚姻上梅开二度，我最后还是屈服了，是的，最近我没事，明天和师兄一起，过来给凤姐帮忙。

    刀凤姬大哥，李老板，真的不用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老姬你一个人，怕不是要忙的团团转，我们俩反正没事，你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对了，我师弟叫李玄真，你叫他玄真就行了，不用叫什么李老板，他算个屁的老板。

    老姬现在为了给刀凤卖好，连我都开始踩了。

    想到刀凤比他不少，他追刀凤有难度，我最后还是忍了。

    心师兄，等刀凤真的跟了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这时老姬不等刀凤拒绝，就凤，我们走了，明天见。

    第二天，我刚吃好早饭，老姬就来找我了。

    我就师兄，吃店十一点才开始营业，现在刚九点多，咱们现在就去，是不是有点早了？

    老姬早什么，难道不需要准备食材嘛！

    他完之后，拉着我就走。

    等我俩来到吃店，发现吃店里多了一个姑娘。

    刀凤也从操作台那边转过来。

    吃店地方不大，所谓的操作台，就是用玻璃隔起来的操作间，里面有制作凉皮米线的食材，刀凤平时只制作凉皮米线，顾客付钱之后，自己从玻璃窗口，把凉皮米线端走。

    这些天客人多了，刀凤一个人就忙不过来了，这也是老姬非要过来帮忙的原因。

    看到老姬和我来了，刀凤对我们笑笑，姬大哥，玄真，你们来了啊，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妹，昨天的踏板车就是她的。

    老姬恬着脸，表妹好。

    我没吭声。

    那个姑娘，最多二十岁，对老姬笑笑，姬老板好，我表姐昨晚跟我了，要不是你，我的踏板车就被贼给偷走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我这才知道，刀凤的表妹，就是省城本地人，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跟班主任发生了冲突，最后被强制退学了，所以没有上大学，之后找了一家中介公司上班，上班两年多，最后就撇下一辆踏板车了。

    我心还不错，一个丫头，上班两年，能省下几万块钱，买了踏板车还上了牌照，也算是一个懂得过日子的姑娘。

    我认识不少跟她同龄的人，上班两三年，什么都没有落下。

    介绍完自己的大致情况，刀凤的表妹又自己叫刘娇，然后又，中介的工作，有点伤天害理，所以她打算，以后就跟着自己表姐，合伙在这里经营吃店了。

    听到这个消息，老姬脸色一下暗了下来。

    昨晚他非要过来帮忙，结果刀凤今天就找来了帮，摆明了是不需要他帮忙。

    另一层意思，就是不想跟老姬处朋友。

    这时刀凤又招呼刘娇，过去一起准备食材配料。

    老姬也没有多什么，带着我出去溜达一圈，等到中午的时候，又打算带我去吃店。

    我不去了，凉皮米线，我这两天吃够了。

    老姬不去也要去，再吃一次，也吃不死你！

    听老姬这么，我还以为，他是最后去吃一次饭，给自己的这段感情经历画上一个句号，以后不再去刀凤吃了。

    所以我就陪着他去了。

    我跟老姬一人一碗凉皮，都是刘娇端上来的，吃好之后，老姬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了刘娇里。

    刘娇摆摆，姬老板，我表姐了，从今以后，无论你什么时候来吃，我们都不收你的钱。

    我看了看老姬，心人家这是打算跟你，彻底划清界限呢。

    用以后吃饭不收钱，来答谢老姬昨天追车的功劳，这等于是多倍偿还，不想欠老姬人情。

    不想欠老姬人情，不就是想跟老姬划清界限嘛。

    老姬也看出来了，咬着牙，吃东西不能不给钱，刘娇啊，这一百你先拿着，这次也别找钱了，就当是我在店里挂账了。

    老姬完，拉着我就走。

    路上我把刀凤的态度，跟老姬了。

    老姬我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那你以后还要去。

    老姬你怎么知道，我以后还会去找她？

    我今天咱来吃饭，最多二十块钱，你给了一百，不是剩下的钱，算是挂账，下次再来吃嘛。

    老姬我那是给自己转面子，漂亮话呢，人家都摆明了态度，师兄我也不能不识好歹，对不对，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老姬当时的斩钉截铁。

    我还真的信了。

    结果几天之后，我去他店里找他，他人不在，我就问他的那个晚辈店员，我师兄去哪里了。

    店员摇摇头，大多是在刀凤吃。

    我现在不是饭点啊，距离晚饭还有两三个时呢。

    店员他不是去吃饭，应该是在那里看书的。

    我看书怎么不去图书馆，这老家伙，真是脑子有坑。

    店员抱怨，谁不是呢，最近他做生意，都是敷衍了事。

    我笑笑，心这个老东西，果然又食言了，好再也不去，结果还是去了！

    我当时找老姬，也没有太大事，不过我很好奇，刀凤都表明态度，不会跟老姬处朋友了，老姬怎还有脸，去人家的吃店逗留看书的。

    于是我就慢悠悠走向了刀凤吃。

    结果在半路上，我看到老姬坐在一棵树下，正在抽烟，那本当做道具的书，此时就被他垫在屁股底下。

    我就师兄，怎么没在嫂子店里看书？

    老姬你少来取笑我！人家那是吃店，我在里面看书，成何体统！

    我这种不成体统的事，之前你又不是没有做过，呵呵，怎么，被嫂子给赶出来了？

    老姬什么嫂子，我哪有那个福气，她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所以就在这里抽闷烟了。

    就在这时，刘娇急匆匆走了过来。

    刘娇先是笑眯眯的，跟我和老姬打招呼，然后又搓着衣角，扭扭捏捏不话了。

    我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有事。

    老姬当时就，刘娇，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姬大哥赴汤蹈火。

    刘娇红着脸：哥，我昨天在花鸟古玩市场里，买了一块玉，一千八百块，当时摆摊的是和田玉，结果拿回店里之后，我表姐是假的，所以今天我就拿过去退，结果摊主不承认卖假货，还把我给骂了，姬大哥，我听表姐你挺厉害的，想让你帮我一下。

    一千八，多不多，少不少。

    不过这个刘娇，看着古玩城不去，反而去花鸟市场的摊位上买玉，看来真的没有生活经验。

    花鸟市场上的银元玉器，百分之九十多，都是假的。

    这时刀凤也走到这边，在围裙上搓搓，看了看刘娇。

    刘娇点点头，意思是跟老姬了。

    刀凤又不好意思的补充，我表妹买之前要是跟我，我肯定不让她买了，这里的道道我还是懂的。姬大哥，算了吧，骂她的虽然是摊主，但是摊主的后台是铁蛋，不好惹。

    老姬豪情万丈，一拍胸脯，什么铁蛋钢蛋，见到你姬大哥，他也会变成王八蛋！凤，你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你表妹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走，现在就去退了这块玉，退不掉姬大哥给你一万八。

    老姬现在，就怕刀凤不搭理他。

    刀凤这次求他帮忙，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才会这么大包大揽。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很快来到花鸟市场深处。

    在拥挤的老城区，花鸟市的人流量仅次于商品市场。

    花鸟猫狗还有铜钱银元，是这里最常见的商品，还有很多明显是假冒的古董玉器，想在这里淘到真货，还不如找个符咒去赶鬼市。

    铁蛋这个人，我听刘二毛起过。

    铁蛋在花鸟市没有摊位，但是指着花鸟市吃饭，人称花鸟市售后经理。

    铁蛋只要没有大事，就带着弟弟二蛋坐在花鸟市晒太阳，经常有买了猫狗反悔，或者买了古玩较真的，遇到这样拐回来寻求售后服务的顾客，铁蛋就会出场。

    他都是先讲歪理，拿出自己精心准备已经背的滚瓜烂熟的开场白，很有底气的质问，我没听错吧，买了宠物还要退？这也是一条稚嫩生命啊，这么脆弱的灵魂经不起你这挑三拣四的折腾，你还有没有一点爱心？

    或者这样，两百块，民国的尿壶都买不到！还想买明清的玉器？你怎么不去买秦汉的青铜上古的神兽！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铁蛋的开场白发声抑扬顿挫，语气以反问为主，谴责中暗含对灵魂的拷问。来人面对高高壮壮一脸煞气的铁蛋，基本在这几句开场白之后，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和爱心，有七成的人知难而退。

    剩下的三成人中，有两成是智商不够勇气有余的莽汉,或者准备撒泼耍赖的妇女，铁蛋在这时就会抄起一块砖头，在对方面前晃晃，以示砖头货真价实，然后一掌下去，砖头断成两截，铁蛋把半截捏在里，另外的半截扔到对方脚下。

    铁蛋这招之后，这两成的人看他是个硬茬，基本都会自己找个台阶迅速离开。

    最后的一成是有种的爷们，不惧铁蛋空断砖，捡起脚下的半截砖头，准备跟铁蛋血拼。

    遇到这种情况，基本会听到一声闷响，铁蛋里的半截砖头砸在脑袋上的闷响。

    不过，是砸在铁蛋自己的头上。

    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伤害来寻求售后服务的顾客，用铁蛋的话，顾客是上帝，怎么能打啊。

    铁蛋很明白了打架就是烧钱的道理，不像后来那些冲动的伙，热血上头留不住，一不心打成刑事案件，富家破财免灾，贫者倾家荡产。有个顺口溜是这样的：一伸、脚一踹，轻伤害、奥德赛。

    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己狠那才是真的狠，看着铁蛋头上冒出的血，准备血拼的也会露出钦佩的目光，二蛋拉来卖家，送点不值钱的玩意，准备血拼的面子也有了，会很满意的离开。

    铁蛋砸了几次脑袋之后，这两年基本开场白就能打发走九成九。成名的人物不会在花鸟市上当，就算上当也不会来找后账，传出去惹人笑话，这也是铁蛋在花鸟市这两年没碰到硬茬子的原因。

    不过但是不算硬茬子的老姬，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铁蛋当时正在花鸟市旁边广场下象棋。

    作为花鸟市当之无愧的坐地虎，铁蛋经常跟摊主学习古玩鉴赏，也沾染上文艺范，尤其酷爱象棋。

    这几年铁蛋把附近的象棋爱好者杀的天昏地暗，一砖头一棋盘，铁蛋在花鸟市屹立不倒。

    高在民间，什么棋协，那是花架子，老子才看不上眼。铁蛋如是。

    老姬挤开围观的人群，一脚踢翻了铁蛋的棋局，铁蛋站起来之后，老姬才发现，铁蛋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跟录像馆里欧美电影里的壮汉一样，脖子比头还粗，膀大腰圆，铁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