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共」与君共饮
自莳花馆四人入驻侯府百灵居,肖奖笮铭谨言慎行,暗中派人对四人进行监视,并在外出之时亲自对莳花馆的背景和能量进行调查。
最终,通过四人获知了他们的几名秘密联络人,而且惊查:莳花馆和朝中多人有着密切往来。
京城,正被一张无形的巨笼罩着。
但由于牵涉甚广,又怕会打草惊蛇,故而未曾面圣相告。
四日后,有消息传来,丰国内乱。
十天后,塔桑国与爻(yá)国边境发生摩擦,爻国守关将领阵亡,塔桑乘胜追击攻占隘迦(àjā)关。爻庾皇震怒,命叱舂(iong)关大帅赵豫前去驱贼。
半月后,爻国前线不敌,爻庾皇宣通侯等人进宫商讨退敌大计。通侯坚持以提防丰国为重,不可将全部兵力压在塔桑上,以防腹背受敌,但最终未能服爻庾皇和其余大臣、将领,且圣旨一下,须三日内赶至前线御敌。
通侯府,寝室
笮铭为肖奖收拾细软,肖奖坐在桌边看着他,一言不发。
屋中只有一盏灯在桌上燃着。笮铭的影子晃来晃去,时常自己发现了,便刻意比个燕子,兔子在墙上,引得肖奖轻笑。
已过戌时,出发在即。
“肖奖,你记着,兵家大忌:轻敌。我不管你多厉害,但在前线,你要是犯傻,你变鬼我都会亲自再掐死你一次。”
笮铭上的动作渐缓,但还是没有转过身看他。
“嗯。”
“安营扎寨,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多方面勘察地形,仔细分析,切莫让敌方钻了空子。你要是因为你一人之过害了全军,不用皇上降罪,我亲自过去揍你,揍得你下不了地,我好替你当这个无敌将军。”
肖奖浅笑,“我安心当夫人是吗?”
“贫嘴。”笮铭试着扬了下嘴角,面部肌肉却仍是僵硬得厉害。
“卿,会想我吗?”肖奖突然问。
“”
笮铭暗暗吐息了几口,闭了下眼睛,轻轻道:
“想。”
接着站直身转了过去,走到桌边在肖奖面前蹲下来,两放在人膝上,握着肖奖的,抬头望着他,:
“你只管退你的敌。”
“我给你收了一本字典进去。”
“哨你带去,每日,睡前,吹两下,就代表你平安。如若遇到麻烦,你要立马吹哨,我根据你吹的次数跟停顿,在大字典上找,知道你的是什么,我好想办法救你。”
笮铭一笑。
“不过,也只能派人送去,毕竟我没法隔空告诉你。”
“那我肯定完胜啊。”
肖奖“噗”的一乐,猛然低下头,将臂横在膝上,又将脸埋在了臂间。
“啵”
笮铭的唇抵上了对方的头发,亲了一口。
“你完胜。”
“你永远,无敌。”
笮铭闭着眼睛,眼泪顺着下巴滴了下去。
具体过了多久,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一刻,是那么焦虑,又安心。
“我爱你。”
肖奖身子一颤,控制不住的哭声漏了出去。
这是记事起平生第二次哭。
七年前,母亲去世,他哭了。
四年前,父亲和泊辽对峙时,积劳成疾而亡,他不顾反对冲上战场,以血相祭,却最终没掉一滴眼泪。
三年前,爻庾皇为他好,于是给他赐了婚事,可他天生倔性,加上于战场上闻得竹哨回响,故而发誓,要迎娶恩人之子。
如今,遇见他,很多的情绪已无法掌控,像是将压抑了很久的一切给尽数拿了出来。
在笮铭身边,他可以大哭,可以大笑,可以毫无戒心地话,可以安安心心地入睡。
他是他的恩人,要用一辈子,去争取,去守护,去爱。
“我爱你”
肖奖已然坐到了地上,紧紧搂住笮铭的脊背,将脸紧贴在了对方的脸上。
“我爱你”
笮铭一偏头,唇贴着肖奖脸颊上的泪滑过去,双臂紧紧搂着对方,细细地吻着他的唇。
“泪是苦的,只能我与君共饮。”
笮铭边边吻,两个人的眼睛让潮气影着,谁也看不清对方。但正因如此,能够通过接触更为深切地感受对方的每一寸温度,每一丝温柔。
“好。”
肖奖抱着对方的背,引导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我这就走了。”
笮铭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帕,替肖奖仔细地擦着眼泪。
“一会,洗把脸再走,太丑了。”
肖奖咬着下嘴唇,突然毫无征兆地凑上前咬住了对方的柔软。
片刻后,笮铭的唇瓣已然被妖冶装点。
“你以为你不丑?”
“嗯,我承认啊。”
笮铭弯着唇角,张开臂抱住了肖奖,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要不怎么配你。”
“呵有理。”
“再喊我一遍。”
笮铭。
“喊了有惊喜。”
“嗯?喊什么?”
肖奖也抱住了他,闭着眼睛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和踏实。
“铭君?”
“嗯。”
笮铭轻轻吻了肖奖的耳朵一下,吹了口气,徐徐:
“肖郎。”
“平安。”
肖郎
肖奖的心脏扑通一下。
虽然不注重那些,但对方承认让他做依靠,果然还是很开心。
“嗯。”
肖奖把人搂紧,再搂紧,真想就这样打包带走,但不行。
前线不安全,这边的局面也必须有人盯着。
“铭君,有事,就找相爷,他不会不管你。”
“只要,你不做危害大爻的事。”
“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笮铭抚着肖奖的发顶,:
“我答应你,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让你为难。”
“我等你回来。”
“嗯。”
肖奖走的当夜,笮铭没敢睡。
他知道他在赶路,于是怕自己听不见他的消息,虽然,肖奖也不会大晚上给他吹哨子。
到了后半夜,忽听门扇响动,笮铭登时就精神了。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没睡吧。”
一女声在桌边响起,来人坐了下去。
笮铭平躺着没动。
“呵哎呀,你你,吃通侯的住通侯的,还得在席上伺候着,是你生来就是狗命,还是甘心为奴,苟延残喘呢,啊?”
“你是木冉吧。”
笮铭掀开被子坐在塌边,穿好鞋站了起来。
就见桌边坐着一个长相平平,长发披肩,穿着黑色紧身衣身材出挑的女子。
这是四人之一的巧儿。
“呦,你听声音都能听出来。”
女子朝笮铭走了过去,微微踮着脚,凑近了他的脸。
“是不是,盼了妹妹很久了。”
虽为女子,但这人身材高挑,个头七尺(6左右)有余。
时迟那时快,笮铭连商量都没有,抬将对面之人的假面皮给揭了下去,撇在地上“啪嗒”一下。
偏过头的女子秀眉一蹙,猛得转过脸,一双跟笮铭长得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带着嗜血的光芒狠狠盯着他,没有半点隐藏。
“你厉害啊,我是不是该给王兄鼓掌庆祝一番?或者,来一支歌舞?”
女子攀上了笮铭的肩头,仰着脸,将自己与笮铭贴得极近。
笮铭剑眉一竖,眯缝着的眼睛里寒光逼人。
“你不是女人。”
“对啊,木冉什么时候过木冉是女人,哈哈哈”
此时,木冉的声音由女子的温婉逐渐过度为了一个让人听着不太舒服的偏高的男音,像是多年作细留下的后果。
“皇弟,没想到吧,我是哥哥啊。”
木冉长长的指甲划破了笮铭的右脸,随即眼中杀一起,直直扣上了笮铭的喉咙。
“告诉我,真相。”
不是笮铭来不及反击,可事实就是:他不想。
这个原因,荒唐又简单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或许,只是因为,那双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含着的浓浓的恨意与伤痛。
“凭什么哈哈哈哈凭什么!”
木冉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滑,最终一抬,将笮铭一掌劈晕了,命下人通过暗道乔装等段带了出去。
笮铭醒来的时候,眼前乌漆嘛黑,一动全身都疼,身上无力可施。
在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大脑并非一片空白。
他在做梦,一直想,一直探寻,琢磨木冉的话,琢磨木冉的身份。
最终,他得出了几个结论:
第一,莳花馆这个组织,确实跟丰国前朝有关系。
第二,木冉,应该真的是他的兄弟。
第三,一直以来,他从母亲那里了解到的东西,很可能不是全部。
要么,就是母亲刻意对他有所隐瞒,要么,就是母亲被他们合伙欺骗。
“吱呀”
门声一响,笮铭知道,许多女人被带了进来。
因为胭脂水粉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间屋子,还因为,这些女人的步伐都畏畏缩缩,另有一众人在其后催促。
眼睛上的带子突然被狠狠一扯,笮铭恢复了观感,映入眼帘的,仍旧是木冉那双跟他很像的眼睛,是那张化了妆容后比普通女人还要妖艳百倍的脸。
“皇弟。”
木冉笑得病态,伸去触碰笮铭的脸和脖颈。
“你不知道吧,母后是骗你的,目的,只是为了保全在外流落的,我们笮家的皇长子,我,而已啊”
木冉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
“不过——你养尊处优了数年,在那深宫里混淆视听,也是够辛苦了。”
“皇兄我呢,为了丰国大业,自服药,现如今,生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貌,已是无法挽回。”
“皇兄知道,你喜欢男人。”
木冉直接将,探进了笮铭的衣服里。
笮铭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一向冷酷深沉的眼睛里翻涌着太多东西。
“但没办法啊,皇兄我,已是无能为力。所以,想求你,为咱们笮王朝添一二香火,才不至于断绝啊嗯?好吗?”
木冉用另一只贴上了笮铭脸上的伤口。
“哎,疼吗?”
接着,又用最兴奋的语气:
“我要,在这上面下点东西,你觉得怎么样?”
“话。”
“嗯?”
木冉突然抽身站了起来,旁若无人道:
“要是你毁了,是不是就不做梦都想靠男人了,啊?毕竟,没有点姿色,哪个男人会喜欢男人呢?啊?对吗?”
而由于木冉躲开了,笮铭的眼前晃着白花花一片哆嗦着的身影。笮铭眉峰紧皱,呛了一下,迅速闭上了眼睛。
“呦。”
不知道为什么,木冉让笮铭的动作给刺激得回过了神,又突然趴在了地上,伸去抓笮铭的衣服。
“哎,兴奋了,是不是,哪有男人见了这幅春景不心动的,啊?”
“别碰我。”
“呵。”
木冉的声音愈来愈烈。
“装什么装,不然你呛什么。”
“好弟弟,我送你此等美事,不要这么道貌岸然啊,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木冉似乎刚刚得到要领,才要将笮铭的衣服脱下来。
“够了!”
笮铭用尽力气爆呵了一声。
木冉登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疯狂转为了一种极端的木讷。
木冉从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取出了一颗指甲盖大的药丸,唤人取了酒水过来,掐着笮铭的两腮给狠狠灌了下去。
“这几个,都是雏儿,生下皇子皇孙对他们也有好处。但如果一个时辰后,地上未见红,或者你死了——”
木冉冷冷道:
“所有人,都别想活。”
“包括,你的情人通侯。”
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木冉取出刀,几下划开了捆着笮铭的绳子,目不斜视地走出了这间铜墙铁壁一样的牢笼。
十日后,隘迦关,栖猴岭
山岭重叠,怪石恒生。
这个月份,气候至佳。
通侯一鼓作气,拿回了关卡,追击敌军数里。此时返城,登高望远。
“侯爷,我们的密探传来消息,丰国已有向我国进犯之势。”
王穆上近前报。
“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意,直接向陶(此处读yá)宁进发,同时,派人回京城向皇上明。”
“是。”
王穆平日就跟着通侯,知晓这事侯爷早有预料和决断,因而只管听命,并无疑问。
“报——”
这时,有一兵卒奔上城门楼,气虚伏地。
“何事?”
肖奖眉头一紧,过去一把把人亲自拉了起来。
兵卒大惊,“人有罪”
“恕你无罪,快讲!”
“是是”
兵卒赶忙躬身一拜,呈上了一封密信。
肖奖立刻将信展开来,只见信上真真切切写着:
丰昶帝司空崒(zu)驾崩,丰宪帝笮柟继位,疑似宫变。另,我十三公主薨于丰国,丰先行军不日将大举进犯我边陶宁,先锋疑似笮柟皇弟,封号显王。
笮,柟
“王穆。”
“在。”
“尔等立刻点齐人马前往陶宁。”
肖奖边边疾步往城楼下走,王穆只得快步紧跟。
“是那侯爷您呢?”
“本侯回家一趟。”
王穆一惊,暗道侯爷何时这么
于是立刻拱劝道:
“侯爷,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啊!”
“那你告诉我我家中可好!”
肖奖猛得一转身,由于用力过猛,浑身都有些抖。
“侯侯爷恕罪。”
王穆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
“前日由京城传来消息,丰国质子通敌,刺伤丞相后桃之夭夭,是,是姚监军怕对御敌不利,故而拦下了消息。”
“什么!”
肖奖只觉天旋地转,大步上前一把薅起了王穆的脖颈咆哮道:
“质子如何,相爷如何!”
“相,相爷危在旦夕,质子被同伙救走了”
“滚!”
肖奖不知道剩下的台阶怎么走下去的,也不知道身上带没带通关文书,有一丝意识的时候,已经在马背上了。
身上未带银两,因而三日未食,仅靠讨要酒水活命,星夜兼程。
等回到京城侯府门前的一刹那,追云玉狮子不堪负荷,待主人下马后轰然倒地。
六日后,陶宁,爻丰两军对垒处
爻国将领被擒的被擒,受伤的受伤,已无将可派,只得免战牌高悬,并派人向各个关卡和朝廷求援。
忽然喜讯传来,通侯奉皇命重返两军阵,如是,城内大官员的伤患将领皆恭敬相迎,将通侯让到帅府悉心奉承、伺候。
“侯爷,有您在,我们还愁个鸟啊!”
“真是,要不也不至于高挂免战牌了,让他们看笑话。”
“侯爷一来,保管让他们听见威名就吓尿了裤子哈哈哈”
“停。”
肖奖抬示意,猩红的眼眸微眯。
“对面,何人领军。”
“嗐,是,现在那个什么帝的亲弟弟,他姥姥的,都不姓司空,姓的前朝的姓儿。”一人。
“哈哈哈我看啊,他们内乱不,兴许,这个什么皇上的弟弟,就那个“显王”,也想立大功大皇上呢哈哈哈”
“侯爷。”
在一众人的笑声里,王穆凑近了,低声道:
“近日连擒我们数将,伤我们数人的,是”
“是笮铭。”
王穆赶忙低头一拜。
“侯爷息怒。”
“本侯去看看。”
肖奖抖披风站了起来。
耳中完全没有其他人声,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是尽头。
与君共饮的,是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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