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足足睡了两天多，意识一直都模模糊糊的，有时候感觉醒了，却困得睁不开眼。偶尔还能听到话声，她躺在床上觉得有点饿，阳光也有点刺眼。

    努力想要睁开眼，身体却沉沉的。眼皮颤动几下，睁不开。

    她思考着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以身饲鬼的后遗症？

    薄晧住的病房是个套间，外间传来隐隐的话声，顾暖凝神分辨，听到顾澜的声音。

    顾澜似乎很愤怒，又顾忌着什么压低声音，低吼着，“你给我让开，那是我妹妹，你有什么资格挡着我不让我见她！”

    “你妹妹？”薄晧的声音凉薄嘲讽，吐出的话能气死人，“别乱攀亲戚，你妹妹是顾黎。”

    顾暖闭着眼，心里同意的点点头。

    她才不稀罕当顾澜的妹妹，她和顾家都划清关系，连妈妈的骨灰都要迁走，压根不稀罕顾澜这些迟到的亲情。

    薄晧的话让顾澜仿佛被揍了一拳，他脸色难看的瞪着薄晧，半响才勉强道：“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和顾暖是亲兄妹，血脉是斩不断。”

    顾暖很想给顾澜一个白眼，可惜她现在无法动弹。

    血缘算个屁，上辈子多得是血脉之间互相争斗残杀。

    不提侯府里面那一大堆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看看薄晧身边的那几个兄弟就知道，在利益面前，就算是同在皇宫一起长大手足，这样亲密的血缘都脆弱的不堪一击。

    更别像她和顾澜这种，从都没一起长大，时候那一丁点的亲情早就磨平了。顾澜现在与其是兄妹亲情，不如是真相被揭露之后的弥补心态。

    顾暖没兴趣去面对这样的顾澜，既然还动不了，也无法睁眼，她就懒洋洋的闭目养神，努力忽略肚子传来的饥饿感。

    外面的顾澜又了几句什么，顾暖没听清。

    薄晧不耐烦和顾澜浪费时间，挥手让人将顾澜赶走。

    顾澜握拳，咬牙撂下‘我还会再来的’，这才转身离开。

    薄晧往内间走去，一入门，就看到顾暖仍旧是安静无声的躺在床上，薄薄的夏凉被让她卷成一团，偌大的病床被她一个人霸占，偏偏她还眉心微蹙，似乎不太满意现在的状况。

    薄晧失笑，这模样仿佛像是回到了大殷朝，偶尔他深夜去她殿里，熟睡中的她就是这副模样。

    很少有人知道，高傲矜贵的皇贵妃睡着后特别不老实。

    想当年自己第一次被她在睡梦中从床上踹醒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结果那个将他踹了好几脚的家伙，第二天却一脸懵懂，天真无邪的装糊涂。

    顾暖能察觉到薄晧的靠近，没有其他人。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自个儿出去应付顾澜，是真的不怕伤口恶化吗？

    薄晧慢慢走到床边，给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能睡的更舒服点。

    顾暖想自己已经睡的足够久，更希望他能掐醒她。

    不过这注定是没可能，他给她调整完，就这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顾暖放弃了，任由他看。

    心里给自己催眠，既然动不了就继续睡好了，睡着就不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催眠成功时，薄晧突然俯身。

    他的呼吸很近，近到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顾暖一怔，想到他这辈子的‘流氓’属性，不会她都无法动弹，他还要胡作非为吧。

    果然，下一秒，她的唇瓣一热，被他心翼翼的咬了一下。

    他抵着她的唇，低低的：“你要是再不醒，下次就不只是这样了……”

    不止是这样还能哪样？

    顾暖迷迷糊糊的想着。

    这里是医院，是病房，医生和护士随时会查房，他难道还想干什么更过分的事……这个臭不要脸的人。

    莫老道带着人找到顾暖时，玄法只剩下一口气。

    安顿好顾暖和薄晧后，莫老道用秘法给玄法吊着命，然后将人带回道门问罪。

    玄法过往的所作所为被清查，道门震动。

    要知道玄法在道门并非一般人，作为仅次于莫老道的人物，在道门的影响力不。

    而且他和莫老道这种隐在深山里的不同，玄法对世俗名利也很上心，在他的经营下，道门里有不少势力站在玄法那边。

    玄法被莫老道拎回来，哪怕知道他罪行累累，也有不少人想要保下他。

    直到玄法在玉石上刻阵，以邪法掠夺力量的事被查出来，那些替他法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以邪法掠夺力量，害人性命。不止针对普通人，甚至连同行都不放过，这就太触及底线。

    哪怕是玄法那边的人也心惊于玄法的疯狂，开始怀疑玄法有没有对自己人动过手，比如之前某某某的死亡是不是有些蹊跷。

    玄法见自己似乎逃不掉，露出恶意的笑容，“莫老头，你今日夺我性命，我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以他的本事，就算死了也定能成为厉害的鬼物。

    莫老道眯眼，笑吟吟的伸出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谁我要弄死你了，杀你脏手，不值得不值得。”

    玄法察觉到自己体内缓缓恢复的力量猛然开始衰败消散，到了最后体内竟然如普通人一样空荡，他目眦尽裂，“你竟敢废了我的修为！”

    莫老道瞅着顷刻间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的玄法。

    失去力量支撑后的玄法犹如一个普通老人，老态尽显。

    没了力量，玄法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以玄法的年龄，沦落成普通人后大概也没几年好活了。

    “这是你敢动我徒弟的代价。”莫老道挥手让人将玄法移交给警方。

    华夏上头虽然不提倡超乎常理的存在，但还是有一些属于国家的特殊部门来处理这些事。

    玄法在道门里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道门没权利私下处决他。移送给特殊部门的警方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以玄法的罪行，足够他在牢里被关到老死。

    而死后清算罪孽，自有地府十八层地狱等着他。

    ……

    解决了玄法，道门在莫老道的盯梢下开始自查，但凡有以邪道手段牟利的，都被揪了出来。

    顾暖和薄晧作为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也得到了道门送的不少好东西。

    顾暖还在睡，薄晧压根没心情去管这些东西，一股脑的随手扔在病房角落，盼着她早点醒来。

    顾暖一直不醒，薄晧越来越暴躁。

    医院方面在薄二少的黑脸恐吓下，压力也越来越大。

    怎么检查都显示顾暖只是睡着了，身体状况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为什么久久不醒，医院那边也只能望天。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啊！

    再次被薄二少瞪，医院那边委屈巴巴给薄家电话控诉薄晧的‘恶行’。

    自己都伤成那样了，怎么还这么有精神虐他们呢，真是变态。

    医院方面天天告状，薄奕一开始还耐心安抚，后来见蠢弟弟越

    来越失控，他直接将by战队丢过去，转移薄晧的注意力。

    by战队这次世界赛的并不顺利。

    少了薄晧这个王牌，虽然不至于兵败如山倒，但想像去年一样独领风骚霸占王座是不可能了，甚至连染指前三都悬，最后堪堪拿了个第四名，勉强也算是‘四强’。

    ‘四强’这种名次明战队水准起码是属于第一阶层的，但放在粉丝和外行眼里就有点尴尬。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电竞比赛同样看重的是第一，每年的冠军风光无限，亚军勉强还能被人议论议论，到了季军就没什么人提了。

    至于第四名，在外行们看来那就是连领奖台子都站不上的，价值和谈资都挺低的。

    尤其by战队去年刚夺冠，气势如虹。

    圈内战队将by视为大敌，粉丝们摇旗呐喊等着by卫冕冠军，结果别冠军，直接哧溜到第四名。

    再加上整个世界赛因为薄晧不在，法属于稳中求胜那种，看起来少了那么点赏心悦目和刺激。没有亮点，这就更让人觉得无味。

    媒体们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发稿子，什么‘by战队从此衰败’、‘去年王者今年惨遭滑铁卢’、‘从神坛跌落，by战队还能走几年’，稿子一个比一个耸动。

    在有媒体曝出薄晧一直在住院后，更有人开始散布薄晧要退役的消息，唏嘘薄晧本以为会成长为巨星，结果眼看就要变成流星。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攻击，by战队全队都憋着一股火。

    尤其是余江南，整个人犹如一根炮仗，一点就着。

    在媒体又一次围堵他们，试图用语言陷阱让他们跳时，余江南爆发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瞅着明显是外行的采访记者，“你好像觉得第四名很垃圾？”

    采访记者自然不可能轻易被抓住把柄，立刻纠正道：“我从未过‘垃圾’两字，请不要歪曲我的意思。去年by能夺冠，今年却只是第四，这落差恐怕很多人难以接受。”

    余江南呵呵，“电子竞技有输有赢是常态，你找个一直赢的战队出来让我瞅瞅。”

    采访记者不满意，他也知道有输有赢很正常，但这样没爆点啊。

    为了工资绩效，记者豁出去了，“作为夺冠大热门，现在却只能拿第四，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您是不承认by这次的失败吗？”

    余江南以一种看傻逼的目光看着记者，忽然问：“你知道世界赛一共多少个国家多少支队伍参赛吗？”

    记者愣住，猛地低头翻资料。看到那一长串赛区和队伍后，他呆住了。

    除了来自职业联赛赛区的，其他国家涵盖了欧洲、北美、巴西、东南亚、拉丁美洲等等数十个赛区，每个赛区又有好几支队伍，竟然有这么多吗？

    从入围赛、组赛厮杀出来，进入淘汰赛阶段，庞大的各国战队厮杀成一片，最后决出冠军。

    可以但凡能进入总决赛的，代表着在世界范围内都属于一流战队，水准相当，谁都有可能夺冠。

    “你觉得拿下第四名是失败？”

    余江南嘲讽的喷他，“第四名如果都算是失败，那第四名以下的战队算什么？来酱油的？”

    采访记者脸色变了，只因为他看到了不少其他国家的战队都在第四名之下。

    第四名都算是拿不出手失败的话，那其他国家的战队……

    华夏特别注定国际外交，这法要是落实了，弄不好就是国际问题，影响特别不好。而被查到是由他引出来的话，别高薪绩效了，恐怕连工作都要飞。

    尤其记者看到华夏另一支战队皇城这次的战绩还没by好，堪堪排在第五名。

    这已经算是皇城战队在世界赛上的最好成绩，却还是被by压了一头。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可能会得罪一大票战队，采访记者额头上冷汗直冒。加上想起皇城战队背后的大老板性子有点莽，万一惹那人生气了，自己恐怕会有皮肉之苦。

    想到这，记者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挤出笑容一连声的恭喜by战队取得佳绩。

    余江南见他服软，冷哼一声神气的像是了胜仗的公鸡。

    只不过一见到薄晧，在外面强撑着的神气全都消失，他哭唧唧的跟薄晧告状，委屈的仿佛受了天大的虐待。

    薄晧怕战队的人吵到顾暖，让他们出去。

    余江南眼尖的瞄到薄晧被绷带缠满的手，脸上的表情犹如死了爹妈。

    这下他顾不得假哭，扑过去捧着薄晧的手一叠声的问：“这是怎么了？伤到手？这么严重？”

    还有战队的其他人在，薄晧也没细。

    余老妈子根本不放心，拽着薄晧去找主治医生问情况。

    这可是电竞选手最宝贵的手啊，一个弄不好薄晧恐怕就真的要退役了！这是余江南难以接受的，他还等着薄晧脸那群蹦跶的戏精们！

    薄晧的主治医生是院内最为权威的，面对余江南的询问，医生叹口气了实情。

    ……

    余江南游魂一样从医生那边出来，看到薄晧，他丢下一句‘尿急’就冲进厕所。

    薄晧知道余江南恐怕难以接受，那家伙跟他一起在by奋斗这么多年，眼看到了收获的时候，自己却……

    他低头看了一眼缠满绷带的手，靠在洗手间外面等那家伙出来。

    薄晧挺喜欢电竞的，甚至入迷到自己拉了一支战队，全部身家也都投在这里。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他根本没得选择。

    就算再重来一次，估计还是会这样做。

    半响后，余江南一脸水从厕所里出来，看得出是哭过了，眼眶还红着。看到等在外面的薄晧，他本来硬憋回去的眼泪立刻又在眼眶里转。

    薄晧趣笑他，“大男人的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了电竞了还能开发游戏，构建游戏帝国不也很带感么。”

    余江南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忍了又忍，没忍住。

    他‘哇’的一声抱住薄晧，哭的撕心裂肺，“你以后就要变残废了，这可怎么好……你还没娶媳妇呢，人家以后嫌弃你这个残废可怎么办……”

    薄晧抹了抹脸，深呼吸几下才忍住揍他的冲动。

    他的手速和灵敏度以前笑傲整个电竞圈，现在伤了以后大概很难和职业选手竞争，但压根不影响正常生活好吗，谁他妈的要变残废啊！

    余江南这一哭，谁劝都没用。

    他死死巴住薄晧不撒手，哭的山崩地裂，昏天暗地。

    薄晧揉了揉眉心，到底没推开余江南。

    他知道这家伙现在情绪太复杂，更多的还是替他觉得心酸遗憾。

    本来可以在电竞圈子内成为被人仰望的存在，以他现在的年龄和状态，蝉联冠军，甚至三连冠都是有可能的。

    一旦做到了，那薄晧这个名字会成为电竞圈子内难以超越的高峰，永远被人铭记。去年夺冠后，余江南喝的大醉，拿着酒瓶豪言‘这才是辉煌奇迹的起点’。

    结果现在，那个辉煌的起点可能不会有后来。

    一夕之间辉煌破碎，任谁都难以接受。

    薄晧心里不是没有遗憾，只是如果将顾暖和这个放在一起选择，在那种情况下，他只会选顾暖。

    他心情复杂的拍了拍余江南，余江南哭的更大声。

    by战队的其他人或许没余江南想的深远，但被余江南这样一感染，顿时各个都红了眼眶，气氛极其悲戚。

    就在by战队在医院另一侧哭成一团时，顾暖醒了。

    不再是只有意识清醒，而是整个人彻底醒了过来。

    她慢吞吞的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没人。

    肚子轰鸣，沉睡时被压过去的饥饿感蜂拥而上，饿的顾暖心慌。

    她摸下床，在病房内翻了翻，除了水果就没找到别的吃的。

    看着那些寡淡的水果，她果断的选择了出门觅食。

    ……

    余江南终于哭完，薄晧将by战队的人发走，返回病房。

    第一眼看到的是虚掩着的病房门，薄晧脚步微顿，快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空荡荡的病床，本该躺在上面的人，不见了！

    顾暖在医院旁边的步行街上吃了一大碗米饭，点的两个菜她一个人解决的干干净净，得到老板‘这闺女真能吃’的眼神。

    吃完付了钱，她慢悠悠的准备溜达回医院去。

    结果才走了几步，就被人群挡住，似乎是街道上的商家在搞活动。

    商家财大气粗，承包了半条街，装扮的特别粉嫩，到处都飘着粉色丝带和气球。

    顾暖来的时候活动还没开始，现在音乐放起，主持人在台上努力炒热气氛，不少人都围着看，顿时本来就不太宽的步行街就有点堵路。

    顾暖蹙眉，她要回医院就要从这里挤过去。

    也不知道商家到底是办什么活动，挤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乌泱泱一大片，想要从中间挤过去，十分有难度。

    ……

    薄晧调了医院监控，发现顾暖往步行街而去，他一路往这边寻来，同样被乌泱泱的人群挡住。

    好在薄晧个子高，比这些人都高了大半头，扫了几眼，就看到顾暖被挡在那一头正努力的往这边挤。

    以她的身板想要挤赢这些人还真的挺困难的，晕头转向的挤了几步，彻底迷失在人海里。

    薄晧暗自失笑，等这家伙从人群里挤出来，恐怕会气炸。

    他长腿一迈，准备拨开人群去接她。

    “xx婚恋网又玩这一套，真是老套。”

    薄晧身侧，几个年纪稍大的人凑在一起嘀咕。

    婚恋网？

    他微微皱眉。

    “老套归老套，但有用啊。你看上次被砸中的人大部分都选择了留下，有吃有喝还有礼物送，就算带点相亲性质，很多人也愿意啊。”

    “听还成了好几对呢，据参加这种活动配对的成功率特别高，难怪xx婚恋网乐此不疲，还给这活动起了个名字叫‘天降姻缘’。”

    “这次不知道会成几对，听这次婚恋网那边参与的人条件都挺不错的，也难怪来了这么多人等着被砸。”

    “你当台上的那些人傻啊，就算砸也是选好看的，歪瓜裂枣的就别想了。而且大部分人都是婚恋网筛选过的，差也差不到哪去。”

    “唉，那边那个女孩好漂亮，我看台上的人挺多都在看她，估计要拿娃娃砸她了。”

    薄晧听着身侧的嘀咕，抬眼扫了一眼被人群围着的活动舞台，台上果然有男有女，其中好几个男人手里捏着毛绒娃娃，目光贼亮的瞅着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顾暖所在。

    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顾暖显然没察觉到异常，还在一个劲的在人群里挣扎，想要挤过来。

    一只胖乎乎可爱的熊从她头顶擦过去，引起众人的惊呼。

    她没看清，也不知道周围的人为什么突然骚动，趁着那些人去抢毛绒熊时，立刻拨开人群往前钻了好几步。

    没到心仪的女孩，台上站着的一个男人脸色失落，其他几个则是拿着娃娃跃跃欲试。

    薄晧面色微沉，偏头冲身侧看戏的人道：“你的手串借一下。”

    那个看戏的一愣，“干嘛，我这玉石手串可是高级货，看看可以，不能上手。”

    薄晧从兜里掏出余江南临走前塞给他，据是保平安的‘慰问品’，丢进男人怀里，“换你的手串。”

    看戏的眼光发直的盯着被扔过来的翡翠，心里卧槽。

    这水头，这成色，起码六位数啊！！！

    这人家里有余钱，平时就爱研究些玉石翡翠，眼光不算毒辣，但真假还是分辨的出来。薄晧扔给他的是一块翠色观音，个头不算大，但成色好啊。

    比他手上的玉石手串值钱多了！

    “真、真的换我的手串？换了可就不能再换回来了啊。”他咽了咽口水，哆嗦着将手串扔给薄晧，生怕他反悔。

    薄晧接过手串一扯，串着的绳子崩裂，一颗颗不规则形状的玉石落在掌心。

    台上的另一个男人瞄准了顾暖扔娃娃，薄晧捏着一颗玉石，扬手一掷，玉石直冲毛绒娃娃而去，将飞向顾暖的娃娃的一偏，落在了其他人头上。

    台上的人离的远，玉石又是淡色，一时间到是没看清娃娃被玉石偏。

    扔娃娃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失了准头，看着错失了顾暖，满眼失望。

    xx婚恋网搞出‘天降姻缘’这种噱头，其实底下围着的人也都是他们公司找来的，只要来参加，无论是否被砸中都会有报酬，还能保证参与人的品质，促进成功率。

    所以真正的路人很少，偶尔有路人围观，听到是什么活动后，也不会往里面挤。

    也就顾暖今天阴差阳错的挤了进来，还同时被台上条件最好的几个男人看中，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已经有两个男人出手，想要砸中顾暖成为今天的配对嘉宾，可惜纷纷翻船。

    一个人只有一次出手机会，没砸中就代表着和顾暖失之交臂。

    两个男人都挺失望的，甚至动了歪脑筋，想着要不要找婚恋网内部人员给自己暗箱操作一下。

    可惜这次看中顾暖的人太多，一时间也没人敢破坏规矩开这个口。

    台上还拿着毛绒娃娃的男人们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暖，判断着位置，其中一个自信的扬手将娃娃砸过去。

    薄晧神色冰冷，捏着第二颗玉石扔出去。

    这一下再次将娃娃砸偏，毛绒娃娃还没飞到顾暖头顶，就歪倒变向掉了下去。

    顾暖这次看到毛绒娃娃了，但她压根不明白这些娃娃代表着什么。看了一眼抢到娃娃的女孩红着脸往舞台那边挤，她判断了下医院的方向，继续努力。

    她往这边挤着，薄晧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位置比较高，视野开阔，能看到所有觊觎她的垃圾。

    台上的垃圾们努力冲顾暖扔着娃娃，薄晧就冷着脸扔玉石，将那些娃娃狠狠砸下去。

    旁边捧着翠玉观音看戏的人目瞪口呆，“卧槽，伙子你换我的手串就是为了这样用？那女孩是你什么人？

    女朋友？”

    薄晧面无表情的又砸掉一个娃娃，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妻子。”

    看戏的男人下巴都吓掉了，内心悲伤。

    我去，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搞得，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相比之下，他这个大龄单身狗简直太心酸了！

    在薄晧的一路护航下，舞台上努力的垃圾们全部铩羽而归。

    等顾暖埋头钻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外侧的薄晧。

    薄晧刚刚浑身的冰冷狠戾荡然无存，俊美的脸上带着笑，仿佛正好出来找她，什么事都没做过一般。

    他轻轻的道：“才刚醒就乱跑。”

    顾暖眼睛一亮，“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

    “没事，也不能总躺在床上，都要生锈了。”他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顾暖点头，正抬脚跟上，身后忽然一阵骚动。

    似乎是舞台上的主持人了什么，乌泱泱的人群突然都看向顾暖。台上还有类似工作人员下来，开始往顾暖这边挤。

    顾暖愣了下，看了一眼骚动的人群，摸不着头脑。

    薄晧顿了下，故意胳膊环上她的腰，将她拦在怀里，赤裸裸的彰显主权。

    这举动让人群发出更大的骚动，有叹息，有兴奋，还有看好戏一般的口哨声。

    “？？？”她抬头，满眼都是问号。

    薄晧低头看她，弯唇瞎掰道：“这是婚恋网的活动，据亲一下的话，姻缘会更长久。”

    顾暖迟疑。

    亲一下？

    在这么多人面前？

    “他们都是在台子上亲的，那些人估计想要让我们上台。”薄晧继续瞎掰，“不想上台的话，我们就快点走……”

    他话没完，下巴忽然一热。

    她踮起脚，速度极快的亲了自己一下。本来应该是想亲在唇上的，大概是因为身高差，这一下只啃在了下巴上。

    还有点疼，被她牙齿撞得。

    薄晧垂眼看她，只能看到乌黑的头顶，和红的通透的耳根。

    顾暖面红耳赤，声音细细软软的，“亲、亲了，会长久的……”

    “长久啊……”他看着她耳根的红逐渐蔓延到脖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奇快。

    她这举动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他没有会错意，她是喜欢他，接受他了，对吗？

    唇角微微上翘，笑意控制不住的溢出，薄晧突然勾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然后在众人的骚动惊呼声中俯身低头，结结实实的亲了她一下。

    这一下，落在唇上，也落在心上。

    周围的人顿时鼓噪，口哨声和趣的笑声越来越大。

    薄晧将顾暖抱在怀里，缠绵的加深这个吻，直到她快无法呼吸，死命的捶他，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顾暖在周遭的起哄声中，脸红的快要滴血。

    这、这个不要脸的混蛋！

    薄晧牵着她，唇角带笑，十分自然的往回走，一路上还对周遭起哄祝福的声音给予回应。

    ……

    快走到医院时，他突然停下，柔声问：“你这是决定接受我吗？”

    顾暖脸上的热度还没退，被这一问，立刻又升高了几度。

    薄晧没催促，安静的等着答案。

    过了几秒，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为什么突然又肯接受我了？不怕我了？还是你顾忌救命之恩什么的？”他没低头看她，继续问。

    顾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半响后才开口，“有时候还是怕的，但是比起偶尔的害怕，我发现自己更怕……”

    她顿了下，才将后面几个字出口，“更怕失去你。”

    至于救命之恩的法，她没理会。相信以薄晧的能耐，也不会分不清她的感情是出自本心还是别的什么。

    薄晧拉紧她的手，再次缓步往医院里走。

    他此刻的眉目间全是笑意，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一路走，一路轻声和她低语。

    “顾暖。”

    “嗯？”

    “你这次答应了，我就不会再给你逃开的机会。一年，两年，十年，一辈子……你这一生就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嗯。”

    她的声音有点，仿佛受不了他这般赤裸裸的剖白冲击。但是又透着几分高兴，她喜欢他，听到这话自然很开心。

    虽然没看她，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开心，轻轻的笑。

    “顾暖，我喜欢你。”

    “嗯。”

    “顾暖，我心悦你。”

    “嗯。”

    “顾暖，我爱你。”

    “……嗯。”

    “……你就不会换个‘嗯’字以外的回答吗？”

    “嗯……我以后努力。”

    “……”他有点泄气。

    顾暖抿唇笑了，她握了握他的手，轻轻的，“薄晧，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过你。如果时光重新回到五岁时，我还是会给你那块点心的……”

    薄晧唇角弯弯，半响后才嫌弃的吐出一句，“甜腻死了的点心，也就你喜欢吃。”

    “你明明也很喜欢，后来还偷偷恐吓侯府的厨子，让人家交出了秘方。”

    “……我那是为了谁，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到现在还给我装糊涂呢？”他咬牙。

    顾暖笑出了声，“……我懂。”

    她重复了遍，“我都懂的。”

    上辈子的她也许不懂，但现在的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薄晧所做的一切，睡着那几天在梦里看过的一切……

    这个笨拙的笨蛋，上辈子的他比现在更笨拙，明明做了那么多，却不露分毫。

    她和他的缘分早就断了，偏偏就靠着他这份笨蛋一样的执着，生生又续了起来。

    “薄晧，我回头给你做那种点心吃吧，那位厨子对我可好了，教过我做呢。”她微笑，兴致勃勃的。

    “……我顶多吃一块。”

    “那么好吃你竟然不喜欢，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我是咸党，在甜腻的点心身上找不到乐趣。”

    “你好好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的……”

    两人慢悠悠的往医院里走，他牵着她，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恍若有前世虚影。

    从年幼时的懵懂，到少年夫妻，再到他登帝位。

    一步一步，他都是像这样牵着她的手，走在她身侧……两世纠葛，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最渴望的。

    未来，他也会牵着她的手，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