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113章 伤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一个……
第3章伤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一个
卷宗没多久就被陆徜取来,搁在明舒的案头上。
厚厚一撂纸页,承载了简家三七条人命明舒并未立刻打开卷宗,她的压上卷宗闭眼深呼吸。这份卷宗一旦打开,她最后一点点虚假希望就被彻底打得粉碎。
陆徜没走,在她身畔坐下,只道:“卷宗有些复杂,你若有什么不明的,直接问我。”
语毕,他伸轻覆她背,希望能给她一点暖意,她倏地缩回,睁开眼道:“谢谢。”
卷宗被轻轻打开,里面的文书记录整理分仔细,放在最上面的是仕才的认罪信,往接下去是仕才的尸格、死亡现场的勘察、赴京途中死亡的案发过程记录并当时每个人的口供笔录,还有曹海在路途上展开的调查及仕才本人的背景资料等等,最后是陆徜对仕才之死所作的疑点罗列及推测单就仕才一个人的卷宗,陆徜就整理了数页。
明舒仕才的资料取摆到一旁,再往下看。
下面是她与陆徜在汴京遇刺杀的资料——刺客的来历、证词、刺杀过程等,亦全都整理得清清楚楚。往后,是周秀清的单独档案,因为是最重要的证人,也被独立来存放。
这是份按着时间排列的卷宗,越后发生的,放在越前面,越早发生的,在越下面。
云华山的追杀和简家的灭口案,放在最后面。
明舒一份份挑,最终先拿起了这份案卷。
这个案子涉及的江宁官员太多,因此里面的资料也最为复杂,光死者的尸格,就有三七份
“明舒要不先别看这个。”陆徜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第一份拿起要看的,是简家的死者名单,与那三七份尸格。
在这份卷宗中没有什么比这份档案更残酷的东西了。
明舒还没细读,眼眶已又红——死者名单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简金海。
她的阿爹。
而后的一串串名字,全是昔日简家的仆从,这些仆人,大多是她阿娘在世时亲自挑选的亦或是她阿娘的陪房。她阿娘那人菩萨心肠,最爱帮助贫苦人家,家里的仆人,不少是被她收留的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简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对家中下人都好,这些人受过恩,念着好,看着明舒大,待她亲如家人。明舒从就没太大的主仆尊卑之分,简家人丁单薄,这些人都是她的家人。
如今,她的家人,全部成了这名单里一个个轻飘飘的名字,最后刀剑一样扎在她心房。
陆徜的阻拦并没成功,她仍旧固执地拿起尸格,翻开的第一个,依旧是她的父亲。
才看了两行,她已看不下去,呼吸急促地整撂纸按在桌面上,全身颤抖,用尽毕生之力克制着马上要溃决的泪。
简金海的容貌随着尸格浮现脑中,又因为这张尸格变成一具尸首
“他们都是被人一把火烧没的?”
带着鼻腔的音颤抖着响起。
“不是,大部分是一刀毙命,火是后来放的。”陆徜从她里拿走了那叠纸,“明舒,别再看了,这份尸格我已翻过无数次,唯一的疑点,就是蜻蜓他们,当日应该是随你上了云华山”
“是,我发现周姨娘与外男苟合,怀疑她生的儿子并非我爹骨肉,所带着蜻蜓和瑛妈妈并三个简家护院上了云华山。”明舒慢慢坐回椅子上,努力冷静下来,回忆那夜情景,“我本为与周姨娘有染的至多也只是个官吏,哪曾料他来头竟非同寻常,根本不是我简家能对付的。”
这些乌糟本来确实不该她管,可谁让简家就剩下她和她爹两个人,好不容易来个周姨娘,又是个心里藏奸的人,做不光彩的涉及简家子嗣,她不亲自去查,又能拜托谁?
那日她在水仙庵买通丫鬟,窥见屋中对话的人,心中已是诧异非常,又听到他们的如意算盘,更是骇然,当即就打算离开云华山,连夜赶回江宁县,可谁曾想离开时竟被对方的人察觉,因恐他们听去密,所下了灭口的命令。
“那我带去的蜻蜓,瑛妈妈,还有三个护院为了护我,全都,都”明舒眼前浮现那夜惊魂厮杀,刀光就落在身边,血染红了眼。
她闭上眼,瑛妈妈和蜻蜓的音似乎还响在耳边,喊着“娘子快跑,快跑”
五条人命,才换来她一人偷生,从悬崖滚落。
“明舒,要不你先歇歇?”陆徜轻轻递上一方丝帕。
“我没。”明舒没接他的帕子,用衣袖狠狠抹过眼。
陆徜丝帕放在她边的桌案上,又道:“那就没错了,他们五人是在云华山遇害的,可最后名字登记到简家劫案的死者名单上。应该是凶为了抹灭云华山的证据及处理这五人尸体,所买通官衙的人造假登记在这份死者名单上。”
这一节,在仕才的认罪信中有所提及,涉案的江宁官衙人员也已招供。
明舒点了点头,又伸取江宁县其余涉案人的资料与供词翻看起来。
“明舒,你在水仙庵里到底都见到听到了什么?”陆徜问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明舒头也不抬,边回忆边道
第3章伤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一个
:“与周秀清有染的人,确实是仕才,我听到他们密谋我家家产,的就是当夜的劫案,不过”
她到这里倏地抬头,眼中惊色一闪而过,收口不语,飞快放下中资料,转而去翻周秀清与仕才的资料。
“不过什么?”陆徜反问道。
明舒动作很快,可问题也没停:“你之前同我的那个证人,是周秀清?”
陆徜点头:“是她。她先被仕才圈禁,后来侥幸逃躲在江宁,被三殿下派去的人找到,本欲押回京城审理,不想路上了意外,又被唐离的人抢走。周秀清应该知道什么,可惜”
“可惜什么?她人呢?唐离同我,你们之间做了交易,只要你答应帮她,她就在昨夜把周清秀交给你。不过她死了,没有发信号,你们是不是没找到周秀清?”
虽然最后是陆徜假扮三皇子登上禅台,但唐离的人应该没有发现,不过昨晚唐离死前也提过,只要没有她的信号,他们就找不到周秀清。
“找到了。”陆徜闻言沉沉一叹,“我根本就没指望唐离交人给我,在那之前,我就已暗中安排人调查查周秀清的下落了。让你帮我演戏,答应她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松警惕,自为计谋得逞,能尽早把他们的目的告诉我,我好想法应对。”
唐离自为能操纵利用他,他便利用她的自负从她口中试探他们的真正目的,再假意答应劝三皇子登禅台祈福,设下这禅台之计,为的不过是尽可能多接触唐离,暗中命
人监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从中推测周秀清的行踪——要知道,再谨慎的人,只要她要往外传递消息,都有蛛丝马迹可循。
早在盂兰盆节的前一,陆徜就已锁定范围,到了盂兰盆当假装听她消息等她放人,实则已安排人暗中营救。
这个计划,本来非常的顺利,然而
“然而什么?”明舒急道。
“人已顺利救,可在回来的路上,又遇伏击,周秀清被人一箭穿心。”陆徜话间亦攥紧拳头。
功亏一匮。
明舒呼吸顿滞,她定定看了他半,才问:“周秀清是仅存的证人了?”
“如果仕才背后还有一个凶,那么在所有的证人中,可能只有周秀清能够证明这个人的存在,但她死了。”
明舒搁在桌面的渐渐弯成爪,继然狠狠抓起。
她沉默片刻,忽然低头,疯了般把仕才的案卷打开,一张张翻过,紧接着又周秀清的打开,再把其余证人的证词一一翻开
“明舒,这些人的证词我都看过了,没有能够证明第二个真凶是谁的证人和证据。”
这份案卷里的每一页资料,陆徜没看百遍,也有数遍,但任凭他翻破纸页,也没能找一个破绽。
仕才的认罪书顶下所有罪责,与此案相关的所有帮凶——仕才的私兵、江宁县主簿和衙役、守城的厢军等所有人又全部指认仕才,就连当日入城闯进简家行凶的盗匪,也已被江宁厢军追剿击溃,唯一一个与凶有过接触的盗匪头目,在围擒之时已身首异处。
如果不是周秀清被掳,明舒遇险,唐离又了那样一番话,再加上赃银下落不明,恐怕连陆徜都确信真凶除了仕才外再无二人。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仕才肯定与此案脱不了干系,但他身后还有没有另一个人这是他们如今迫切想要知道的。
本来周秀清可打破这个僵局,但她又死了。
明舒并不理陆徜的话,她把自己想看的都翻来,一页页仔细地看。
资料太多又极复杂,想一次性看完并消化,是件很困难的,可陆徜明她眼下是不可能停歇的。别看她现在状似冷静,可实则那股痛与恨,也不过是被她压抑在心而已,她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去缓解这股让她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只能静静陪着。
时间渐渐流逝,夜幕悄然降临,陆徜点亮案头的羊皮灯,倒掉她边已然冰凉一口没碰过的茶水,换上温热的茶。
明舒的情况,曾氏已知晓,她原想亲自来看明舒,但陆徜觉得明舒现在怕是没有心情见任人,便劝母亲不要前来,曾氏便熬了粥让轻摇送过来。
“明舒歇一吧。”陆徜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她用拳顶在胃上,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用。”明舒头也不抬道。
“阿娘熬了粥,你喝点再继续。”陆徜端着粥过来。
“我不想吃。”明舒翻过一页纸,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陆徜搅了搅粥,粥的温度已差不多了,他道:“你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案卷不跑,但你若再不吃点东西,恐怕撑不下去”
他着伸轻轻拉她,明舒用力甩开他的,音尖锐道:“我都了不吃,你不要烦我!”
砰——
她话音没落,便听到刺耳的瓷碎响起。
陆徜里那碗粥被她打翻在地,陆徜站在桌边,闷哼一蹙紧眉头,左反抚向右肩背。
明舒回神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终于放下中案卷,急忙站起,下意识便道:“阿兄”可刚开口,她又
第3章伤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一个
改了,“陆大人,对不起。”
“我没”陆徜倚着书桌站着,眉头仍旧紧皱,似在强忍什么。
明舒此时方察觉他的脸色很差——病态的苍,强撑的毫无精神的眸,细汗遍布的额头
“你先坐下。”她扶他坐到椅上,听到他口鼻呼吸的音,“是不是昨晚受的伤?”
昨晚最后那段距离,是他抱着她侧摔着地,还砸碎了供桌,那度虽不致命,但受伤不可避免。她刚才任性的举动,怕是牵到他的伤处。
缓了片刻,陆徜觉得胸口与背上的痛楚得到缓解,才道:“我没,一点伤,过些时日就好。”他反握住她的,“我让他们再装碗粥来,你喝一点吧。”
明舒想抽回,奈他握得紧,便点头道:“也好,一起。”
她也没见陆徜吃过东西。
陆徜唤来轻摇,让收拾了地面,再去端粥。明舒又在他身边坐下,暂时心神从案卷上收回,看着陆徜吩咐完一切,方道:“从禅台摔下,你是伤;替三殿下站上禅台,你是你一个人替我扛走这许多,我谢谢你。”
“你不怪我擅自你带进京城就好。”陆徜道。
“那种情势之下,你若不带我赴京,今日这世上哪还有简明舒这个人?”明舒想起这段时日发生的,桩桩件件宛如昨日,她起身道,“救命之恩,我无为报,陆大人,请受明舒一拜”
陆徜当即攥住她,眼现三分愠色:“你这是做什么?”
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纠缠这些,但她
不是少尹大人,就是陆大人,现在还要拜他
“明舒,你随我进京的时日虽不,但在你心底,真就只剩恩情二字?”
明舒没能拜下去,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她只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连一个称呼,她都得斟酌再三才能口。
他们不是兄妹,她叫阿兄不妥,他们也不是从前的陆徜与简明舒,那“陆哥哥”,她再唤不口,至于名字那多少透着与众不同的亲昵,她更不可能直呼其名。
除了一“大人”,她也不知能怎么唤他,就像他这个问题。
她没有答案,并且,不想思考。
轻摇的现,打破明舒的沉默,她绕桌子,接下轻摇送来的两碗粥放到桌上,只淡淡道:“喝粥吧。”
陆徜没再追问,与她一道用粥。
没人再开口,两人都像完成任务般食不知味地喝了大半碗,来安忽然在屋外探头探脑,想进屋又不敢进来的徘徊着。
“不叫进来问问?”明舒知道这是来找陆徜的。
“不用了,定是魏叔派人来找我的。”
一个下午,来安都已来了五趟了,陆徜当然知道怎么回,不过他交代过不许任人打挠他和明舒,因而来安不敢进来。
明舒吃得差不多,碗
推开,又把散乱的卷宗收拾归整到一起,问他:“你可撑得住?”
“你都撑得住,我又有不可?”陆徜反问。
“那走吧。”明舒起身。
“去哪?”
“我陪你去见魏叔,把盂兰法的了结一下。”明舒道。毕竟没人比她更清楚唐离的计划,况且唐离设下这一局,也牵连到周秀清,与简家案子亦有关系,她无论如都要去。
————
黑时分又下起雨来,雨夜中亮起的灯火,不止照亮了湿滑的路,也照针毛般斜落的雨丝。陆徜与明舒二人各撑了把伞往外走去,明舒走得急,连路上的水洼也不愿避,一脚踏过,陆徜跟在她身后,瞧着她裹在雨丝中的背景。
她不喜欢撑伞,总嫌伞沉,先前每逢下雨但凡他在侧时,她就爱躲进他的伞下,带着她的任性,笑着赖定不走。虽然是任性,但她只在他伞下蹭过伞,从来没对第二人这样过——远近亲疏她分得很清楚。
那时的明舒,笑得像她的名字,一轮弯弯的月亮。
往后,这样的笑容,也不知还兴地在她脸现。
思及此,陆徜心里忽然一阵无法言喻的抽疼。
明舒并无所觉,但她突然止步,望着前头雨丝中匆匆回来的人。
曹海没有撑伞在雨中急行,脸被雨扑得厉害,便用掌囫囵擦了一把,瞧见陆徜和明舒,加快步伐迎面赶了过来。
“你来得正好,我替殿帅回来请你的。你要是再不赶去大相国寺,三殿下怕是要亲自过来拿人了,快走快走。”曹海见了二人,欣喜非常,又道,“陆娘子你可好”
“我不姓陆,姓简。”明舒音微冷。
“简”曹海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想起来了?”
“嗯!”明舒淡道。
“那敢情太好了。”曹海大喜,扑在他脸上的雨聚成水滴流到眼睛里,他眨眨眼,模样有些滑稽,“可想起什么没有?”
陆徜眉心微蹙,刚想打断他们的对话,便听明舒回道:“没有,除了仕才和周秀清,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第三人。”
她得斩钉截铁,叫陆徜眉头蹙得更紧。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