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指挥部几位领导再三商定后的决定，林林和王立新再次提审张子强。大家已经预感到最后的时刻应该快要到来了。

    这一天是99年6月2日的下午，地点仍然在广东省看守所那间审讯室里。

    张子强被带了进来，这一次他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昨晚没有睡好，神情也显得呆滞，连举止都变得慢一些。他走进审讯室后，在那张黄木椅上坐了下来。

    林林目视着坐下来的张子强，没有立即话，好像先让张子强注意力集中，然后郑重地：“张子强，今天我正式通知你，你的犯罪活动触犯了国家法律，你的案子要在内地审。”

    林林的这一宣布，完全摧毁了张子强最后的期望，他并没有思想准备，林林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他听了如雷贯耳，一下跳了起来，两拍着椅子扶：“你们把我留在大陆审，你们不讲法。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前讲的也不算数。反正，我等着枪毙。”

    张子强已经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拿出了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大不了一死”的无赖精神。同时也明，这一招才真正摧毁了张子强的最后心理防线。

    林林不急不燥地对张子强：“你以前过，你做事有%的希望都要去争取，现在你对自己命运有%的希望就不去争取了？”

    张子强又闭上了眼睛，一边是绝望，一边是绝望的后装出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嘴巴仍然在顽抗地：“我不想。”

    王立新：“你以为不讲，我们就查不到证据？如果，在香港查到你那些炸药的来源怎么办？”

    张子强：“慧眼识英雄，香港警察查到我的证据就是本事，他们如果真能查出来，我佩服他们，他们英雄。”张子强顺着他逻辑，仍然对香港警察不屑一顾的样子。

    王立新：“如果你在香港的同伙把你供出来呢？”

    张子强：“那算我看错人了。这些人都是我挑的，我认了，我也不怪他们。”又硬撑着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子。

    王立新接着：“按照法律的规定，只要掌握了证据，不一定要你开口，同样可以法办。”

    张子强两往胸前一抄，又半躺到那张椅子上，：“你们把证据拿上法庭吧。”

    王立新拿出一本刑事诉讼法翻到第46条念道：“只有口供没有证据不能定罪，没有口供有证据也一样定罪。”

    张子强这时睁开眼：“我很明白这种事情，全世界都是这样，不一定要嫌疑人开口才能判刑。”

    王立新：“我们出示照片给你看，不一定要你讲，我们也估计到你可能不讲，但我们已经查获到了你的大量犯罪证据！”

    张子强仍在嘴硬，：“恭喜你，你们英雄，你们伟大。”他还伸出了大拇指，朝王立新摇了摇。这时像一个赌气的顽童，表现出个性中十分不成熟的一面。

    王立新：“你不是过慧眼识英雄吗？别人聪明过你，你就佩服吗？”

    张子强抬头，：“是啊。”

    王立新：“那你现在应该言行一致，不要一套，做一套。”

    张子强脖子一僵，反问王立新：“谁一套，做一套？”

    此时气急败坏的张子强，突然露出黑社会老大的面孔，和王立新扛上了。

    一直在一旁没有话的林林，知道绝望后的张子强一定会发泄一下，可现在见他像一只被打痛了狗，逮住谁就咬谁的样子，和王立新顶上了，他知道这样会让张子强撞上南墙不回头的。他刚才没有话，是想让张子强发泄一下，现在火头过了，他必须要扭转这个局面，来驯服张子强这只已经有点失去了理智的狗。

    林林接过话题：“张子强，我们换一个话题好不好？我问你，张志烽儿子的满月酒你参加了吗？”

    张子强见林林突然问了一个无关问题，没有细想就回答：“参加了。”

    林林又问：“当天晚上是不是住在广州的胜利宾馆？”

    张子强也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就回答：“是啊。”

    林林一步步地深入，又问：“第二天早上，你、张志烽还有胡济舒在一起喝的早茶，聊了很久是吗？”

    张子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的回答没有刚才那么干脆了：“是在一起喝的早茶。”

    林林不等他下去，就打断张子强的话：“你刚才讲的这些，跟你的同伙交待是一致的。”

    张子强感到自己掉进了林林的圈套，便梗着脖子想了半天。

    林林正色地：“张子强，这就是证据，这是证据链。几个人在一起商量的事，几个人都了，而且的内容相同，你这是不是证据链，其中一个人不交待，就不能给他定罪吗？你想想，是彻底交待，还是不讲，等待法律的严惩？我们不会再给你太多的时间了。”

    张子强见一直比较温和的林林，正色话的时候，一句一句掷地有声，他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林林不话，并且用眼神暗示王立新也不要话，给一段时间让张子强沉默，等待着张子强顽抗的精神在沉默中彻底崩溃。

    这时，审讯室里静得可以听到“水滴石穿”的声音。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发出的声音都会被放大，而变得夸张起来。

    在此时，林林上拿着一支笔，也许他也在忘我的思考，在思考中，就用中的笔好像是下意识也好像是有意识，一下一下地敲着审讯台的边，这个有意无意的动作，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中，产生了一种很强的心理压力，因为那“当，当，当，当”的声音，很像时钟的秒针，在一下一下地往前走，表明时光在流逝，它在心理上暗示着张子强，不会再给你太多了时间了。

    闭着眼睛的张子强，坐在木椅上已经开始坐卧不宁了，他不自然地扭动着身体，又压迫着木椅发出被放大了的呻吟声，“嘎嘎嘎，嘎嘎嘎”他又睁开了眼睛，从林林、王立新和担任审讯记录的晓鹏、海波等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又有点绝望地向往后一躺，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张子强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然后往前一倾，伸长着脖子，显然他要话。这时，林林知道时来了，他和王立新以及晓鹏、海波等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晓鹏赶紧拧开了笔帽，准备记录，其他人都看着张子强，等待着他开口交待。

    张子强稍作停顿，然后了一句：“我要见律师，见过律师再决定。”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