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只要有你,无忧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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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葡萄就带着新任太子妃蒋清微来宫里请安了。

    林锦婳早起后便换上了一海棠色的宫裙,挽起发髻,簪上发簪,只描上了淡妆。

    一侧珑瞧着,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叹,莫不公主貌美,便是娘娘如今的样子,跟公主就好似姐妹般,一点也瞧不出岁月的痕迹,即便是这样淡淡描了妆,也叫她觉得惊讶不已。

    “怎么,妆还是太浓了些?”林锦婳诧异问她。

    玲连忙摇头,笑道:“没呢,是奴婢看娘娘好看,便挪不开眼睛了。”

    林锦婳浅浅一笑,才要话,赵怀琰便从外面回来了,已然是已经下了早朝了。

    他才走进来,便看着林锦婳的眉眼,温柔笑道:“婳儿,慕锦和太子妃可来了?”

    “快了。”林锦婳完,玲在一侧将她扶起,她才道:“今日早朝事情不多吗?”

    “不是很紧要的事,就劳丞相处理了。”赵怀琰浅笑着完,让宫女们都退下后,才拉着林锦婳在一侧坐下,将她抱在怀中,低低笑道:“许久不见你这么开心了,如今慕锦婚事一了,再等酒儿一出嫁,我们就得清闲了。”

    起这个话题,林锦婳已经不如当初那般迫切的想要离开了,她知道,怀琰胸怀天下,让他放弃江山,就如让她放弃自由一般。他们两人能走到今天已实属不易,两个人总要有人牺牲些,况且他又不是不带自己出宫,她又何必执着让他放弃江山呢?

    想到这些,她浅浅一笑,轻轻的抱住他,脸蹭着他温热的脸颊,轻声道:“我觉得在皇宫也好,而且你我若是真的走,往后葡萄和酒儿若是受了委屈该怎么办?他们如今也还呢。”

    赵怀琰知道她的心思,倒也不急着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将她松开,定定看着她,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才笑道:“好,都听你的。”

    林锦婳心里甜滋滋的,莞尔笑笑,倒是不再多些什么。

    很快,葡萄跟蒋清微就来了。

    林锦婳和赵怀琰一道坐在暖榻上,前面的地上铺了两块软垫,葡萄跟蒋清微一前一后进来,便规矩的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起来吧。”赵怀琰笑道。

    “多谢父皇,多谢母后。”葡萄响亮应答完,一侧蒋清微才也跟着羞羞答答的喊了声:“多谢父皇,母后。”

    林锦婳听着其他人唤自己母后,还有点儿不适应,不过看着蒋清微那红透了的脸,便是心底的觉得高兴。

    她立即叫人拿了赏的东西来,是一柄玉如意,象征事事如意。

    赵怀琰也叫人拿了赏赐来,宫人们拍成长队鱼贯而入,立在蒋清微跟前,足足又二十几个人端着东西,太监列了册子直接呈上。

    蒋清微是知道礼数的,立即就行了礼,一侧葡萄才偷偷的笑,没一会儿玲便端了茶来,让蒋清微奉茶。

    林锦婳也没刁难,愉快的喝了儿媳妇茶,又封赏了红包,瞧见她拘谨,这才由着他跟葡萄两人出去玩了。

    等他们一走,她跟赵怀琰相视一笑:“倒是想起曾经来宫里奉茶的时候了。”

    “你一点儿也不羞怯。”赵怀琰想起那时候,只深深望着她温柔的笑。

    “母后——!”

    正着呢,一道欢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伴随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林锦婳扭头看去,就见酒儿和了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迟些出汗了,出去吹风又要着凉。”林锦婳完,立即叫人去准备了姜茶。

    酒儿只弯起眼睛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来看看皇嫂,皇嫂呢?”

    林锦婳看她裹在斗篷里四处张望的模样,只道:“你过来就是只为看皇嫂的,都不看我跟你父皇了?”

    “那倒也不是。”酒儿忙从兜里掏出一只纸包鸡来,眼睛亮晶晶道:“这是我跟了了方才去御膳房亲自叮嘱了大厨做的。”

    了了跟在后头都是无奈,明明是她自己做了算自己吃的。

    但他不能揭穿自己的姐姐,闻言,也跟着点头:“是的,父皇母后,皇姐当真是来看你们,顺带看一下皇嫂的。”

    林锦婳看他们姐弟两互相掩饰,倒也不介意,愉快的留下纸包鸡,这才发她们出去了,只是走时,才跟酒儿道:“很快就是你的婚事,万不可出差池,明白吗?”

    “明白明白。”酒儿内心羞涩,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林锦婳见此,心中也只摇摇头,这孩子贪玩的性子,也就是姜期景还能拿得住。

    罢了,只要她们自己好,也就罢了。

    她想想曾经的自己,不也是不顾爹爹的反对嫁给了怀琰么?

    想起这些,她只笑笑,捏捏酒儿这丫头的脸,才道:“她们刚去了御花园,你也快去吧。”

    “是!”酒儿立即应下,这才又拉着了了一道走了。

    两人风风火火的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林锦婳也只是笑。

    赵怀琰就这样安静在一侧看着妻子和儿女们话,只觉得幸福都要溢出来一般。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倒是王汝嫣生下的儿子生病,林锦婳才特意回去了林府一次,隔了没多久,徐昭昭竟也生了,又是个儿子,这样一来,酒儿这个公主,就真成了大家的宝贝了。

    徐昭昭儿子还没出生几日,终于是迎来了酒儿的大婚。

    因为这番是要嫁去北燕,所以婚礼也格外的隆重,出嫁的前一日,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公主将要有个好归宿却要永远离开皇宫的悲喜交加中。

    酒儿此时就坐在自己宫里,瞧见昔日陪伴自己的宫女太监们都在悄悄擦眼泪,忙劝道:“你们放心,我去了也还是要回来的,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公主此番陪嫁的人虽然也要带上几十个,可我们到底不能随公主去,公主在外,可要处处心才是。”宫女澜儿擦着眼泪哽咽起来。

    “就是,没有我们在,也不知道那些个人能不能伺候好。”

    太监们也跟着哭起来。

    寻常公主在,他们都是事事上心,而且公主待他们也好,吃的用的穿的,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她人又大度善良,跟他们还玩得来,若是走了,哪里再去寻这样的好主子去。

    梨在一侧虽然也给感动的额红了眼睛,但她可是要陪嫁过去的,倒也不这些话,只道:“公主性子好,过去了,也一定能过好的,你们就放心吧。”

    “对,大家别担心,我可是大齐的公主呢,谁能欺负了我去?”酒儿扬起笑脸笑眯眯道。

    正着,外面便有宫女急急忙忙跑了来,笑道:“公主,今儿林夫人徐夫人,还有高夫人常夫人魏夫人……”

    酒儿听她细细完,自然是知道大家都来了,立即叫人去请了进来。

    但很快,她的宫里就被占满了。

    徐昭昭尚未出月子,便没来,怕给酒儿染了晦气,其他人都来了,包括墨风家的两个蒹葭和采薇。

    两个人穿着粉红色的薄夹袄,扎着圆髻,脸上红扑扑的,一来就拉着酒儿道:“酒儿姐姐,娘亲你很快就要出嫁啦,要嫁去很远的地方吗?”

    “去北燕。”酒儿笑着答她。

    采薇也跟着道:“北燕是什么地方?有大齐好吗?”

    酒儿继续笑道:“自然也好啦,听北燕呀,有许多的河川,有不少的鱼呢,肥妹鲜嫩的很,听那儿还有咸咸的河……不对,景那是海,大海。”

    “大海?”

    蒹葭和采薇对视一眼,她们都不曾见过。

    林定庵跟在一侧,笑眯眯道:“我看树上写过,那海里有能吃人的大鱼和蛇,极其恐怖。酒儿姐姐,你去了可千万别去海边,不然要被吃掉……”

    林定庵话未完,王汝嫣就笑着拉住了她:“别瞎,海里便是有吃人的鱼,那也不会吃酒儿。而且明儿就是大婚,些吉利的。”

    林定庵朝她嘿嘿一笑,才忙正色道:“那就祝酒儿姐姐,此番出嫁后,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你是哪儿学来的这些。”一侧宝珠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定庵倒是皮的很,看着后头坐着的墨雪笑道:“上次雪姑姑出嫁,我听他们都是这样的。”

    本来安心替墨花逗弄孩子的墨雪一听,清冷的她也不禁红到了脖子根,忙笑道:“那些是吉祥话,不过定庵,你还,往后可不能这样了。”

    林定庵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孩子们的精力丰富,很快就把大家的注意力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没多会儿,蒋清微也来了。

    她现在是太子妃,便是酒儿的皇嫂,婚前的一天,自然是要来送添妆的。

    但她才一进来,不死心的林定庵就道:“太子妃表嫂,你成婚的时候,可有人跟你过多子多福?”

    蒋清微年纪,这儿又都是长辈,被他这样一,脸登时通红,气得王汝嫣这样的好性子也忍不住拧住了林定庵的耳朵,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一群人坐在一起围着酒儿话,自然都是传授经验的,如何与公婆相处,如何操持家事,面面俱到,就差没手把手要来教了。

    这些酒儿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林锦婳抓着找教习嬷嬷教过了,她倒也知道,只听着众人,该应下的也都应下了。

    众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晚上,她们便留下孩子,去找林锦婳了。

    “娘娘。”

    众人齐齐行礼,林锦婳看着这一大群的家人,笑起来:“都是自己人,便不必行这虚礼了。”

    “娘娘哭了?”

    宝珠一眼看到她微红的眼睛,里面泪意未干,明显是哭过。

    她这样一,众人齐齐看去,果然看到林锦婳眼底的湿意。

    林锦婳倒也不掩饰,只道:“我的心情,很快你们就能理解的。娶儿媳妇,是把别人十几年的心血搬回了家里,而嫁女儿,是把十几年的心血连同我接下来半辈子的担心都嫁出去了。”起来,林锦婳忽然有些理解当初爹爹对自己的感情了,他那段时间那样急切确定赵怀琰的为人,想来也是这样的担心吧。

    众人对视一眼,家中有女儿的,现在就开始担心起来。

    还是王汝嫣笑道:“我倒希望有个女儿,也好过这样调皮的儿子。女儿调皮起来,总觉得可爱……”

    “娘,定庵不可爱吗?”林定庵因为年纪稍大些,也跟了过来,他故意噘嘴卖萌,看得一侧宝珠直接捏住他鼓起的脸,笑眯眯道:“这样才可爱。”

    林定庵朝她一笑:“原来蒹葭可采薇是这样才变可爱的。”

    宝珠一听,先是一愣,而后才爽朗笑出声来。

    在场的众人也跟着高兴,墨风在一侧笑道:“我现在就开始伤心了,我家的两个女儿,到时候齐齐出嫁了,可如何是好。”

    “我也有你一半的伤心。”墨月在一侧忧伤道。

    墨雪略有几分羞涩,却也跟着道:“看来只有我不必担心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坏坏一笑:“不着急,孩子很快就会有的。”

    墨雪看着她们含着暧昧笑意的目光,脸蹭的一下通红,羞得干脆捂住了脸不出话,这才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了,唯有林定庵仍旧不懂他们的笑点。

    他悄悄溜出来,直接就去找葡萄了。

    葡萄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呢,跟赵怀琰一起,严肃的看着下首的姜期景。

    这里的气氛不比后宫,严肃又冷沉,高禀站在一侧,就是呼吸都不敢重了,毕竟他们自坐在这里后,就在比气势,到了现在,仍旧一句话都没。

    还是最后赵怀琰终于开了口:“若是让朕知道有人胆敢欺负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我一定尽全力保护酒儿安全,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他也认真道。

    “哼,她若是受了委屈,朕必将她接回来了。”赵怀琰就是不喜欢他,这人要带走自己心翼翼呵护大的女儿,还要带去那么远的地方,想想他都觉得难受至极,这么个王八蛋,有什么好的,也就是模样不错罢了,要能入赘多好。

    哎。

    他心里微微一叹,语气陡然就柔和了起来:“她嫁过去,便是千里之外,远离父母兄弟,远离熟悉的环境和亲人,去一个完全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你当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决心要嫁给你,跟你共度余生。姜期景,酒儿寻常虽然看着调皮贪玩,但任何事她心里都有杆秤,孰轻孰重她也能分得清楚,我不要求你待她能如我一般,但最起码,你不能负她,欺她辱她,否则,朕的大齐,也不是当摆设的。”

    葡萄在一侧看着他,原以为父皇平常不这些话,对他们兄妹虽然爱,但也不止于此,可如今见到,才知道父皇外冷内热,早把他们几个放在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他也看着姜期景道:“酒儿性子贪玩,往后就要王爷多多包涵了。”

    “请皇上太子放心,酒儿是我的命,如有人轻她欺她辱她,不必皇上动手,我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姜期景郑重的看着赵怀琰道。

    “如此最好,因为朕会一直盯着你。”赵怀琰能看出他的真诚,对他的态度倒也好了些,想起之前自己跟岳父好几次在书房的谈话,想起那时候的决心,他眼底这才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跟姜期景道:“这几个月你早早来了京城,朕便不与你计较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准备吧,明日你亲自来迎娶。”

    姜期景其实是做足了准备的,见他竟不多问了,虽有些诧异,但也没再多什么,笑着离开了。

    等他一走,外面偷听的林定庵这才想要离开,却被高禀直接给抓住带进来了。

    林定庵来时,屋子里严肃的氛围还没散,赵怀琰凉凉看他一眼,吓得他一个哆嗦,忙道:“姑父,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赵怀琰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忙柔和了神色,朝他道:“都听清楚了?”

    “听的还算清楚……”林定庵略有些心虚道。

    “那就好,你们都记住了,娶了人家的姑娘,要好生待着。”赵怀琰看了他们一眼,终是不再什么,起身走了。

    葡萄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嘴角微微扬起,才转头看着被吓坏的林定庵道:“下次可别偷听了,不然罚你留在宫里日日陪我读书习武。”

    “那还是别了。”林定庵笑起来,但他知道,若不是赵怀琰允许,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偷听?

    葡萄瞧着他心里清楚,也不再多什么了,毕竟明日他还要亲自带兵护送酒儿嫁去北燕。

    等到皇宫的热闹慢慢沉寂下来,不少人今夜都要睡不着了。

    苏镜洵当夜已经赶回了京城,便是定北侯府的人苦苦瞒着他,还是让他知道了。

    他要求不多,只要能再看看她,知道她会幸福,那就好了。

    夜色下,皇宫中的灯火依旧辉煌,酒儿半夜就被从被窝拉了出来,梳妆扮,更换嫁衣,凤冠霞帔一样也不能少,头上的发饰更是极多,哪一样都要费不少时间。

    林锦婳夜里也没睡,她要亲自来替她梳头。

    “母后不算是有福之人,此生坎坷,但母后愿意将余生的福气和运气都给你们,希望你们一生顺遂,不似母后这般波折。”她站在酒儿身后,看着铜镜中的她换上嫁衣,面上虽有未散的睡意,但那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却看得清楚。

    她完,才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浅浅的笑:“一梳梳到尾。”

    酒儿眼中已有点点湿意,以前做个孩子的时候,从不曾想过这些,到了如今,才知道分别之苦。

    “母后……”

    “二梳白发齐眉。”林锦婳忍着泪,笑看着她,替她将头发梳下。

    “三梳子孙满堂。”

    “四梳永谐连理……”

    林锦婳慢慢完,眼泪已是淌落,酒儿转身便扑到了她怀里轻轻抽泣起来:“母后,酒儿舍不得里,酒儿不嫁了。”

    林锦婳笑眯眯的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想起若是自己出嫁,娘亲也该是这样的给她梳头发才是。

    “时常来看母后就好。”她温柔的笑,将她扶起,看着她泪眼汪汪,替她轻轻擦去眼泪,才道:“往后的路,别怕,大胆的走,母后一直都在。”

    酒儿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勇气,从到,母后的爱就是她的勇气!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分别的时刻也越来越近,赵怀琰来时,看着还是那样高大尊贵的模样,但看起来也是一夜未眠,倒是葡萄精神还好些,今日他要送酒儿出嫁。

    赵怀琰看着面前一大一两个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只要她们好,那就什么都觉得足矣了。

    “时辰到了,公主该预备出宫了。”

    内务府的太监来传,酒儿这才抬着泪眼看着赵怀琰:“酒儿自此辞别父皇母后,愿父皇母后,千岁长康。”

    赵怀琰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上前亲自拿起那盖头,才看着她道:“父皇送你出宫。”

    “是。”酒儿应下,赵怀琰这才心将盖头给她盖上了,而后他亲自走在最前面,送她出宫。

    所有人都知道,大齐帝后,视公主为珍宝,如今此举,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宫门外,早已立下百官,设下千人宴,两道是围满的百姓,而姜期景也早已带着人马在城外等候。

    十里红妆,风华绝世,是举国同庆也不为过了。

    林锦婳跟赵怀琰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她的马车离开,终是忍不住低声轻泣起来,赵怀琰将她揽在怀中,犹还记得酒儿蹒跚学步时的模样,那胖乎乎却温暖的人儿,如今一晃,她也要出嫁了,他的宝贝女儿啊,从此往后,就是别人的了。

    城外,姜期景早早就看到了那大红的马车过来。

    他一身喜袍,稳稳的站在城门口,心中只有激动。

    他惦记了半辈子的姑娘,终于要被他娶回去给他做媳妇了。

    “王爷。”

    一侧侍从轻声唤他:“他们也来了。”

    姜期景闻言,眼底带着几分感慨,却也只是浅笑:“不必惊扰他们。”他知道今日苏镜洵必然会来的,若是换做自己,自己也会来,但仅此而已,他相信苏镜洵也是如此。

    很快,马车在跟前停下,他上前浅笑:“公主,接下来,由我给你带路。”

    “劳烦了。”酒儿听到他的声音,悲伤才被慢慢吹散,她隔着盖头,再隔着厚重的帘子,似乎还能看到他满是笑意的脸一般。

    马车再次缓缓驶动,酒儿能听到葡萄还有舅舅跟姜期景的话声,但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她便觉得远嫁千里,似乎也不忐忑了。

    寒风吹过,外面忽然欢呼起来,而后便听到梨在外高兴道:“公主下雪了。”

    酒儿一听,立即忍不住撩起盖头心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广袤的平原上有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树林,鸟群自天上飞过,目之所及,都是温柔,大雪也温柔。

    她心翼翼伸出手,接住天上飘落的雪花,看着它们在手心慢慢融化,嘴角高高扬了起来,再看前面一身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嘴角扬得更高。

    姜期景似有所感一般,回头看去,与她四目相对,先是惊讶,而后才是充满爱意的宠溺,那个悄悄往外看的姑娘,真招人喜欢啊。

    他看过酒儿,才朝停在远处的马车看去,想了想,他终是轻笑着朝那处招了招手,向他们挥别。

    阿念在苏思梦怀里跃出来,飞快的跑到了姜期景身边,坐在了他的身前,跟他一起看去,苏思梦往前追出一步,却终是停了下来。

    “酒儿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对吧?”苏镜洵轻轻一笑,微白的脸上带着虚弱,也带着最后的祝福。

    “一定会的,酒儿和王爷,一定会过的很好。”苏思梦擦去眼泪,这才上前扶着他,笑道:“哥哥,下雪了,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苏镜洵浅浅笑着,转过身去,强行将已经到了喉头的血咽下,或许这一生,就只要记得她就好吧。

    他坐上马车去,准备离开,身后却忽然传来酒儿的声音。

    “洵,梦!”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眼中含泪,转身看去,那的人儿站在马车前朝他招手,他似乎还能看到她的脸,看到她那能治愈一切的笑容。

    “酒儿,酒儿——!”他嘶吼出声,似乎要将压抑十几年的情绪全部都宣泄出来,可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再追上去。

    酒儿听不到他的喊声了,她走了。

    他停下脚步,终于大哭出声,他后悔啊,后悔为何没有早点出口,就永远失去了她。

    可是,他也知道,跟姜期景在一起,酒儿一定会更幸福。

    所以酒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不要让我日夜不能眠。

    他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直站在这大雪里,看着酒儿的马车离开,终是拿出了能治病的药丸全部咽下。

    “哥哥……”苏思梦望着他,他却是渐渐平息下来,犹如以前般朝他轻笑:“梦,我要好好活着,万一酒儿过得不好,要回来寻我怎么办?”

    苏思梦见他似乎想通了,也终是跟着笑起来:“好,我们回家。”

    “回家。”苏镜洵坐上马车去,忍住想要回头看的冲动,闭上眼睛,也松开了紧握着的手,酒儿,愿你余生,都不必来见我。

    寒风寂寂,酒儿终是到了北燕,也在葡萄跟林锦澄的见证下,嫁入了姜王府,成为了姜王妃。

    洞房花烛夜,姜王府的人都在趴着门角,没多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新王妃的声音。

    “景,你干嘛脱我衣裳。”

    “咦,为何你也要脱?”

    “啊——有点痛……”

    一连串的疑问过后,那清楚的声音终是百转千回起来,听得外面众人纷纷掩唇笑起来。

    梨奔忙了一天,也早早躺下睡着了,心里美滋滋的等着第二天去跟新姑爷讨封赏,谁知道第二天她才醒来,就被人通知,王爷王妃留下一封信,闯荡江湖去了。

    梨哀嚎:“公主,你这是坑奴婢啊!”

    消息传回大齐,都已经过了年关了。

    年关所有官员休假在家,葡萄也算美滋滋的跟蒋清微过几日两个人的日子,就见到高禀大过年的到家里来了。

    “高侍卫,你怎么这么早来,可是父皇他……”葡萄的话还未问完,高禀便上前呈上一封信,道:“太子殿下,这是皇上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葡萄看着这信,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他看着高禀,高禀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摸摸鼻子,他怎么能告诉太子殿下,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马车,现在已经出了京城往离陀岛的方向去了呢?

    此刻的赵怀琰的马车里,他看着开心的犹如少女的林锦婳,笑道:“婳儿。”

    “嗯?”林锦婳转头瞧他,他的吻却不期而至,缠绵至深。

    “我爱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温柔浅笑:“往后余生,平淡也好,波澜也好,只要有你,无忧无愁。”

    林锦婳看着他满是爱意的眼睛,还是要忍不住心动:“如果有下辈子,你也要这样爱我吗?”

    “爱。”

    “下下辈子呢?”

    “爱。”

    “那下下下辈子呢?”

    “爱。”

    林锦婳眼眸弯起,倚在他的肩上,听着风儿吹动马车上的铃铛轻响,浅浅的笑:“我也爱你。”

    往后余生,生生世世,都爱你。

    (完)

    番外 离陀岛篇(一)

    离陀岛是一个海岛,四面环海,岛上也有国家,不过林家在这里,也是离陀岛皇室的座上宾了。

    这里的林家,当然不是林锦婳家,而是林枕溪家,林枕溪的外祖父与林锦婳乃是同宗,也才有为何枕溪要去找锦婳的故事。

    话林锦婳二人才准备乘船去海岛的时候,就遇上了格外热情的岛民,岛民二话不就拉了自家的船来要带他们上岛。

    赵怀琰起初还有几分警惕,直到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是热情洋溢的温暖面孔,又实在找不到其他船,这才答应了。

    “婳儿,一会儿你跟着我。”他跟林锦婳道。虽也坐过船,但那是在河面上,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河,以他的功夫也不会出事,可是这大海,好看是好看,就是望不到边。

    “嗯。”林锦婳心里其实是激动的,海水咸咸的味道还有温柔的海风,不一样的百姓和同样温暖热情的脸,让她也跟着想要笑起来。

    热情的伙子领着他们上了自己的船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咱们离陀岛可是世外之地,你们听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没?我们离陀岛就是这样的地方,自给自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我们的男人们都热情好客,姑娘们都能歌善舞,没有苛捐杂税,我们的王和王子时常还跟我们一起出海渔。”

    林锦婳瞧着他愉快的话,再看着碧蓝的海,笑着问他:“你们岛上有户姓林的人家,你可知道?”

    “林?”他立即眼睛亮晶晶问她:“夫人可是的林清愚林老爷家?”

    “是,就是他。”林锦婳记得这位同宗的名字:“家中有位夫人,当是姓楚,还有个孙女儿,名唤林枕溪。”

    她话未完,伙子就更加高兴了,往她跟前一凑,笑着道:“夫人是这林家什么人?”

    林锦婳看他激动的样子,笑着眨眨眼,赵怀琰自然的上前挡住他的目光,轻咳两声:“我们是林家的亲戚。”

    “亲戚啊。”伙子又亮晶晶的看着赵怀琰,都恨不得扑上来了,立即道:“二位该不会是赵公子和赵夫人吧。”

    “公子?”林锦婳弯眼浅笑,不过看怀琰,岁月只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坚毅,而且他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所以似乎唤他为‘老爷’好似也有些奇怪。

    赵怀琰抬手便将她往怀里一揽,目光略冷:“你如何知道?”

    “真的是你们?”伙子越发激动了。

    “怎么了?”林锦婳看他如此,忍不住问道。

    伙子却不,他见真的是他们,话也不了,嗑也不唠了,起身就开始专心划船了。

    因为他的认真,原本计划一个时辰才能到的,结果半个时辰就到了。

    林锦婳远远瞧见那个海岛,附近停泊着不少的大船,想来是用来作战的船只,但因为多年无战事,倒是没什么人看守,反倒是百姓的船在海面上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伙子急急把船划到岸边以后,跳下船就朝码头的人大喊:“快去林家通禀,就赵公子和赵夫人来了!”

    岛上的人一听,齐刷刷就看向了林锦婳和赵怀琰,眼底全是善意。

    番外 离陀岛篇(二)

    “这位就是赵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这位赵夫人不愧是出自林家,也是绝色佳人。”

    众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夸赞起来,还有顺手送他们海岛特产的,譬如模样奇怪的鱼虾,晒干的新鲜的,应有尽有,等赵怀琰和林锦婳二人迷迷瞪瞪到了全岛最大的林家大宅时,才发现她们手上已经提了七八个篮子了,赵怀琰手腕上更是挂着一串草绳,草绳上还拴着两条鱼,时不时蹦跶一下。

    林锦婳是哭笑不得,赵怀琰却仿佛是十分想把这些东西扔掉又苦苦忍耐的模样,以至于表情看起来都十分的深沉。

    “皇兄皇嫂?”

    第一个出来迎接的,是长孙祁烨。

    他穿着一条月牙白的长袍,神色看起来也跟着柔和许多,瞧见她们来,更是高兴。

    不过看到赵怀琰的表情时,终是笑道:“岛上的居民们十分热情,皇兄往后就习惯了。”

    “习惯。”赵怀琰微微凝重的皱了下眉头,这意味着以后他还要手上挂着鱼吗?

    “皇上不喜欢,要不妾身替你拿着?”林锦婳忍着笑问他道。

    赵怀琰看她一眼,俯身将她手里的东西也都接过,这才深吸了口气,道:“枕溪如何了?领我们去看看她吧。”

    长孙祁烨看他实在是忍受不住了,这才笑着叫人迎他们进去了,但才进去,一屋子的孩子就出现在了跟前,年龄大不一,大的十几岁,的两三岁,一个个都迈着腿笑眯眯的跑过来将赵怀琰和林锦婳给围住了。

    赵怀琰惊讶的看着长孙祁烨,长孙祁烨这才忙解释道:“不是我的孩子,是曾经溪儿的祖父母的亲朋们的孙子,她们每年都会过来住上几个月,如今也是才来呢。”

    赵怀琰这才松了口气,但一转头,才发现林锦婳竟被人请走了。

    “这是……”

    “放心吧,是溪儿的祖母,一直想要跟皇嫂几句话。”长孙祁烨看了眼,这才转头跟赵怀琰道:“皇兄,先去里面坐吧。”

    “嗯……”赵怀琰要走,就发现自己的腿略有些重,一低头,两个粉嫩的还不足他腿长的孩子抱着他笑眯眯道:“我们来玩捉迷藏吧,你来捉我们。”

    赵怀琰眉梢微微一挑:“好,我数一二三,一,二……”

    “哎呀哎呀,来不及了。”孩子们一哄而散,有躲在柱子后面的,躲在假山后面的,更敷衍的,还有躲在长孙祁烨身后的。

    赵怀琰:……

    长孙祁烨却是笑起来,皇兄总是满腹心事,此番来,总能歇一歇吧,却不知婳儿要被叫去些什么。

    他转头朝林锦婳离去的方向看去,眸光微深,终是什么也没。

    番外 离陀岛篇(三)

    明亮的花厅内,窗明几净,一页窗户半开着,有寒风吹进来,吹开桌上那一支紫色的鲜花,带着冷冽的清香。

    林锦婳走进来,只看到一张美人榻上有个妇人合着眼睛似在憩,眼角隐隐有皱纹,可妆容淡雅,皮肤白皙,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上下,通体的贵气和恬淡的感觉,都让人无法相信,这位便是枕溪所言的祖母,如今年逾六十的林老夫人,当年鼎鼎有名的大美人楚姒。

    丫鬟把她领进来后就退出去了,林锦婳见状,便也不动,安静在一侧站着等待,直到半刻后,熟睡的林夫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婳儿。”

    她声音温柔,瞧见她,就露出了笑容。

    林锦婳连忙行了礼,才道:“婳儿一直想来见见夫人,可惜俗事缠身,今日才得过来。”

    林夫人微微一笑,半坐起身来,目光亮亮的看着她,浅笑:“当真是有几分林家人的风范,上一世,过得很苦吧?”

    林锦婳没想到她直接就提起这个来,想起前世,倒也释然了:“总算过去了。”

    “还好你挺过来了,重生之人,这几十年,我也见过一些,大多没有抵挡过自己的心魔,就那样去了。”她笑着起身来,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桌子边开一个而精致的妆奁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截红绳编织的手环给她:“就当是留着安稳心神吧。”

    林锦婳却是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莫非您也是……”

    “老天爷待我不薄,待你也不薄。”林夫人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都带上了岁月的温柔,她深深看着面前的林锦婳,回想前世的自己,笑容越发大了起来:“此番来离陀岛,可还回去?”

    “回去的,只是来看看您,也看看枕溪。”林锦婳就这样遇上一个跟她有同样遭遇的女子,一时间,竟不知些什么好,只觉得心潮澎湃,激动到手都微微发颤,尤其是她如今也过得这么好,明只要她能坚定意志,也未必就不能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林夫人闻言,只是理解的笑笑,正巧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便拉着她道:“既来了,就好好住上一段时日,若有问题,随时叫溪儿传信给我便是。”

    “传信?”林锦婳正奇怪她怎么会这么呢,就见外面一个玉色衣袍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看起来没那么显得年轻,但身形健朗,目光含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隐居山林的儒士,带着一股睿智和豁达的气质。

    “姒儿,船只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他一进来便道。

    林夫人浅笑看他:“清愚,这位便是我曾与你过的,林锦婳。”

    话落,那男子立即诧异看向林锦婳,而后便转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上前便道:“你父亲可还好?”

    林锦婳立即反应过来,这位还是自己远房亲戚,要按辈分算,比父亲的辈分都要高。

    她立即行礼,才笑道:“父亲身子尚好。”

    “那就好,你初次来,也没什么给你做见面礼的。”完,随手就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医卷来道:“听姒儿,你擅长医术,这是岛上存留的古卷,我本算拿来玩儿的,如今送你倒是恰当。”

    “这太贵重……”林锦婳刚要拒绝,便听林夫人弯眼笑道:“你便收着吧,这古卷不定世上只此一份,往后可就找不到了。”

    林锦婳看他们都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干脆也不再推拒,笑着收下了。

    而后二人便快速叫人收拾好东西,转身出去了。

    走时,林夫人还顿了顿,转身笑看着她:“下次做梦,别怕,你既来了这世上,这世上便只有一个你,谁也夺不走,明白吗?”

    林锦婳知道她是提醒自己不能在关键时刻心软,心中微暖,认真的点了点头。

    林夫人莞尔,这才裹好斗篷,看着身侧的男人,与他携手一道出去了。

    林锦婳垂眸看着手里收下的东西,看着随性而活的楚姒二人,再看着花厅中那支散发着冷香的花朵,嘴角微微扬起,她一定也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番外 离陀岛篇(四)

    林锦婳正欲出门去看看林枕溪,就听到外面一声哀嚎。

    “老爷夫人,你们在哪儿——!”

    她连忙走出来,就见一个模样可爱的姑娘正急得大哭,她吓了一跳,忙上前道:“林夫人和林老爷船只准备好要出去了,你不知道吗?”

    那姑娘一听,眼眶更红了:“我就知道,他们就是要背着我去给我找婆家,呜呜呜,我不干了,我要回家……”

    林锦婳闻言,还以为这姑娘真是被欺负了,连忙轻声道:“你先别急,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噗呲……”

    林锦婳话音未落,一道轻笑声传来。

    她忙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少年正站在廊下偷笑。

    林锦婳眨眨眼,那少年这才快步走了来,行了礼,道:“您是赵夫人吧,我叫雪生,是这儿的管家,这个丫头是老爷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早不知家在哪儿了。”

    林锦婳听她完,那丫鬟才气鼓鼓的跑了上来,哽咽道:“雪生哥哥,你休得胡八道,否则我不跟你玩了。”

    “别闹。”雪生抬手宠溺的捏捏她的脸蛋,而后才笑着跟林锦婳清楚了原委,原来这岛上不少孩子都是这么些年楚姒跟林清愚从外面捡回来的弃儿,大家都自愿留在这里伺候,唯独这丫头天生的操心命管家婆,里里外外的操持着二人的起居不,去哪儿都得跟着,生怕她们出事,所以后来楚姒跟林清愚出去,这才瞒着她。到底,都是事。

    丫头这才拍开他的手跟林锦婳道歉,又乖又羞怯,性子里的干练劲儿也都在。

    林锦婳自是不会计较的,笑着安慰一番,就要去看林枕溪,忽然又听她道:“瞧我这脑袋,朗月夫人想请您去一趟呢。”

    “朗月?”林锦婳诧异极了,郎月家乃是南疆皇室,之前南疆被破,也没听哪个南疆皇室来了这离陀岛啊?

    她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这丫鬟很快出了林府,绕过美丽的岛,很快在一处简单的二进宅院前停下了。

    她才过来,里面的侍女就高兴的迎了出来:“赵夫人,您来了。”

    “你是……”

    “你忘了?”侍女看她不记得自己,也不多,只道:“我们夫人在里面等着呢,您先进来吧。”

    林锦婳倒也担心什么,这儿是离陀岛,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不需要任何的勾心斗角。

    她忽然觉得浑身都放松了,笑着点点头,便毫无戒备的提步进去了。

    进去后,院子里依旧是海风冷冷咸咸的味道,但布置的却十分清雅,甚至有几分江南园林的味道,林锦婳还猜想这里的主人到底是谁,直到进了花厅,看到那一身黑色长裙的老妇人,看到她平静的眼眸,心口才似震了一下:“老太后!”当初她以为番邦太后自尽在了大火里,却没想到她居然早已来了这样的地方,所以当初那场大火不过是障眼法么,难怪当初她那般平静决绝。

    “来了。”她瞧见她,眼底涌起些许笑意。

    林锦婳发现,这岛上的人都是这样,浑身都带着一股安宁而又柔和的气息,而年轻的一辈,大多是单纯和热情。

    她留下来,如同故友一般,跟老太后聊了许久,聊她年轻时曾有一个爱而不得的恋人,聊她这位恋人就住在岛的另一面,聊他们几十年后再相逢时,两人南辕北辙的经历和那一眼便知依旧念念不忘的情意。

    只是听着,林锦婳都如喝了蜜糖般,浑身都甜甜的。

    直到日暮西垂,天色已晚。

    太后浅笑看着林锦婳,浅笑:“还记得我送你的画吗?”

    “画上有个美丽的女子。”林锦婳对那幅画自然印象深刻。

    “那就是曾经的楚姒,你见过她了吧,有空了,我要与你她的故事。”她神秘一笑,若是起来,当真又是一个传奇呢,而且也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来楚姒的故事了,那些出生入死,那些爱恨情仇。

    送林锦婳走时,太后是亲自起身送的,虽然自从番邦离开,已是过了十几年,可她整个人优雅的还似当年的模样。

    直到送林锦婳上了马车离开了,她才要转身,便听身后一道男声传来:“绿檀,我们一起走走吧。”

    番外 离陀岛篇(五)

    太后身形微微一顿,眼泪没出来,多久没听他唤过自己闺名了,几十载了吧。

    她转身浅浅一笑,看着满头白发却站的笔直又带着几分紧张的男人:“走多久?”

    “余生所有时光。”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见到了曾经不得不割舍的爱人,带着一丝羞涩和激动,还有满心的诚意。

    太后浅笑,风吹起她的衣袍,就连海风那咸咸的味道好似也变成甜的了。

    林锦婳回到林宅,赵怀琰却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直到她下了马车,他才上前自然的将她拥在怀中:“下次要出去走走,也要跟我,万一你是羽化成仙了,我该去哪儿找你?”

    林锦婳眼眶微湿,抬头笑着点点头。

    两人这才相携进去了。

    林枕溪一直在休养,因为才生了孩子,整个胖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十分可爱。

    长孙祁烨就守在她跟孩子身边,虽然带孩子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但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耐心,这一点,林锦婳倒是曾在西夏的皇帝身上看到过。

    林枕溪瞧见她来,别提多开心了,但由于时间太晚,两人只了会儿话,林锦婳就被赵怀琰带走喝鱼汤了,毕竟是新鲜的鱼……

    饭后,林锦婳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拆发髻,拆到一般,身后的人却是拥了来,脸贴着她的脸,声音带着几分歉疚:“婳儿,你很喜欢这里,对吗?”

    林锦婳知道他是因为过不久还要再回大齐皇宫去,而心怀愧疚,闻言,只转身将他抱住,笑道:“我喜欢这里,但我更喜欢你,有你在,哪里都好。”

    “婳儿……”赵怀琰心中暖暖的,长孙祁烨今儿还在他面前炫耀枕溪怎么哄他的,哼,谁家还没个贴心的媳妇儿……

    他直起身来,拿过她放在梳妆台上的梳子,道:“我来替你梳发。”

    林锦婳微微一怔,但看他十分认真的模样,笑起来,乖乖转过身去,由他轻柔的替自己解开发髻,慢慢梳起头发来。

    夜风轻轻吹动外面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却是那样的悦耳。

    直到长发梳好,他才俯身将她抱起,眸光微深:“夜里寒凉,要早些去歇着。”

    “可是我还想……”

    “还想与我话?咱们被窝里。”赵怀琰笑的温柔。

    林锦婳圈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眉间不知何时又添上的一丝细纹,吧嗒一口亲在他脸上,才道:“听在海上泛舟钓鱼极好玩。”

    “明天就去。”

    “还有夜里的篝火晚会也不错。”

    “后天去。”

    “听离陀岛附近还有一处……”

    “下次去。”

    林锦婳把心里想去的地方都给他列出来了,他也一一应下,余生还长啊,他们有的是时间,把这时光慢慢的过,就如同岛上的其他人一般,心内平静,只有幸福。

    被窝里,他紧紧抱着她,轻轻在她眉心一吻,才道:“婳儿。”

    “嗯?”

    “睡吧。”他浅笑。

    林锦婳抱着他,也跟着笑:“好,晚安。”

    “晚安。”

    “睡吧。”她又道。

    “嗯。”赵怀琰应下,可两人谁都没有睡意,好似只想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终于,她抬起头看他:“为何还不睡?在这样下去,我们都睡不成了。”

    他笑着垂眸:“我想,是因为有话没。”

    “什么话?”

    “我爱你。”他出来,却还有重复一百遍一万遍的冲动。

    林锦婳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微微往上挣了一下,将他吻住,细细低语:“我也爱你。”

    就像此刻的风恋着海,海恋着鱼。

    我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