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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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一头的汗,终于等到电话都消停下来,陈书记看着笑眯眯在那吊儿郎当翘着腿抽烟的赵老爹,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可是书记毕竟是书记,再生气也不能和大字不识一个的煞笔一般见识,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气不气,他是煞笔,跟煞笔较劲的都是煞笔”,自欺欺人的觉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赵啊,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你准备让你儿子去哪个厂,给我个准话,我好做安排。”陈书记面无表情的询问,打算速战速决,短时间内再也不要看见这煞笔的脸。

    很遗憾,虽然书记大人决定忍字心头一把刀,可是赵老爹绝对是那种从不懂啥是看脸色,该得寸进尺就得寸进尺,从来不含糊的大老粗,“哎呀,这么多厂子一个有诚意的都没有,打个电话就想我儿子屁颠屁颠的过去,一点干货都不准备拿,谁去谁傻叉,你直接回复他们两字,不去!”赵老爹开始傲娇了拿乔了有恃无恐了,赵某人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人生经验却歪瑞的丰富,像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不乘提要求要福利,绝对是天字第一号大煞笔,谈好条件再进厂和进了厂再谈条件,待遇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时不宰更待何时啊?

    “老赵啊,你可得想清楚啊,这是多好的会啊,你儿子马上就要当工人做城里人了,你别这时候作妖,作作作的,把好事都给作没了!”陈书记开始压低声音威胁,别,做了这么多年领导,还挺有威慑力的,连靠在门外正在光明正大偷听的黄一众办事员,都不禁齐齐打个哆嗦,替赵老爹捏了一把冷汗。

    哼,样,跟我摆官威,老子当年叱咤战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肚兜里吃**呢,赵老爹从心里瞧不起陈书记这种白脸,对他的威胁嗤之以鼻,“是他们求我儿子,又不是我儿子求他们,就算不当这个司,我也养得起,怕个鸡毛掸子,你就告诉他们,别跟老子扯几把蛋,弄点实在的,谁给的条件最好,我儿子就去哪家,那种光动嘴皮子就想忽悠人的,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完赵老爹拽拽的站起身,推开门走了。

    门一开,黄众人就退到门两边,用充满敬意的眼神目送赵老爹远去,心里不禁把赵老爹的形象和地位拔高到与陈书记齐平,甚至还要高一丢丢,看看,看看,这老赵多牛逼啊,不仅不甩人陈书记,连各个厂里的领导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太太太威风了!

    陈书记看着门口那一大坨人,感觉脸都丢光了,气得终于破了功,随拿起一摞报纸文件甩过去,“都围在这里干嘛,都没有事情干了?!成天啥事不做,就知道凑热闹,给我滚回自己的座位去,快滚!!!”

    看见领导发飙了,一众办事员怂的像鹌鹑一样到处躲藏,门口一下子清净了下来,赵石可以不甩陈书记,但是他们不行啊,乡里的事儿都是陈书记一言而决,他们的命运全都捏在他上,虽然这年头土皇帝不能是土皇帝,但陈书记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土皇帝,所以,大家才更佩服赵老爹,敢在土皇帝头上拉屎撒尿的也就这一位了,简直是高山仰止不服不行。

    赵老爹心情很好的溜达着往家里走,明目张胆的旷工也没人管他,赵石难道不清楚陈书记的分量吗?他当然是清楚的,那为什么不讨好他还要跟他作对呢?这就不得不,赵老爹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人。

    首先,他是军队出来的,从来和这些玩政治的尿不到一个壶里,想巴结别人也巴结不上,反而会被人瞧不起,人是很贱的动物,你越上赶着讨好,人家不见得瞧得起你,可你要是对他爱答不理时常唱反调,他反而高看你一眼,不敢对你呼来喝去随意使唤。

    其次,他文化程度很低,约等于没有,这辈子的仕途基本上也就这样了,与其奉承讨好卑躬屈膝,却得不到半点会,倒不如活得潇洒坦荡一点,上面还会更放心一些,毕竟一个地方的领导要是太团结了,上面的人肯定就不舒坦不乐意了,赵老爹越和陈书记不合,他的位置就坐得越稳,陈书记也很清楚这一点,动谁也不敢动他,想动也动不了,为官之道必须讲究平衡,不然下次来的就不是赵老爹,而是别的旗鼓相当的对了,赵老爹最起码不管闲事,只要不碍着他什么,根本不参合任何政治斗争,陈书记虽然恶心他,却也更放心他,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赵老爹溜溜达达回到家门口,却发现门口停了十几辆自行车,村里的人将赵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个点正是干活的时候,人人中都拖着工具,满脸好奇兴奋震惊,一看见赵老爹就大喊:“赵老哥回来啦,你们快让开!赵老哥回来啦!快让快让。”很快给他让出一条通道,七嘴八舌的让他快点进去,家里来了好多客。

    走进院子一看,好家伙,来了大几十号人,正吵得热火朝天,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正互相扯着对方的衣领子叫骂,“操尼玛个老煞笔,你不是有个司了吗?又来跟老子抢个几把抢,上面给的资源都被你个臭煞笔抢光了,一点好处都不给其他单位留,吃独食吃上瘾了是,那吃屎你抢不抢啊,你不抢我都要塞你嘴里,看看抢来的东西究竟香不香!”胖子拎着瘦子使劲的摇晃,那恶狠狠的样子,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上却没用多少力气。

    啧啧,没想到领导骂人也这么粗俗啊,赵成在边上看着好戏,完全没有劝架的打算,旁边其他厂的领导也没有伸,看神色仿佛早就习惯了,械厂和纺织厂是县里最大的两个厂,只是械厂比较得上头重视,资源大部分落在械厂上头,纺织厂只能跟着吃剩下的,厂长王大力又是个暴脾气,隔几天就要跟械厂的厂长闹几次,就算闹到了政府那里,也拿他们毫无办法,心背都是肉嘛,舍得处分谁啊,一起批评教育一回,再补偿纺织厂一点,下次该吵还是吵,该打还是打,除非谁先去世了。

    赵老爹走到赵成旁边声的问,“儿子啊,这群龟孙咋回事啊?”

    “来抢人的呗,条件还没谈起来呢,纺织厂和械厂的就吵起来了,吵半天还没动下,我都要等睡着了。”赵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嫌弃人家光动嘴不动,只会瞎逼逼。

    “这群文化人,脑子里弯弯绕绕的,能动绝对要先逼逼五六七八句,把事情清楚,让大家知道怎么回事嘛,都是些聪明。”赵老爹看的很清楚,打是打不起来的,也就做个样子,把事情定性为械厂和纺织厂的恩怨,那其他的厂子就得先想清楚了,要不要插两个大厂之间的纠纷,这样一搞,就把大多数不想惹事的给排除掉了。

    “话可要讲道理,知道什么是公平竞争吗?不要有事没事就骂娘,得按规矩办事儿。人才是国家宝贵的财富,怎么能浪费在乡野呢,我们械厂是相当有诚意的,之前的司师傅就是我们从市里请回来的,一切待遇从优,只要赵成同志愿意来我们厂,一切待遇像那位同志看齐,保证是最好最优的待遇,绝对给人才提供施展自己才华的会。”瘦子厂长周诚实看见赵老爹回来了,一把甩开王大力的,别看瘦,那是相当的有劲,一甩就甩开了,还整理了一下被扯皱了的衣服。

    王大力看见周诚实又在那里装文化人,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也知道还是正事要紧,赶紧对赵家父子许诺,“我们纺织厂的待遇肯定比械厂的待遇要好,你有什么特殊要求也可以提,械厂办不到的我都可以办到!”着得意的横了周诚实一眼,样,跟我斗。

    周诚实都要被王大力这个傻子气笑了,口气这么大,万一这家人狮子大开口,还要不要过了,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嘛,为了一时之气吃大亏的事儿周厂长是一点不想干的,可是被王大力这么往前一架,又不得不接招,毕竟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械厂,如果在纺织厂面前怂了脑袋,以后还怎么理直气壮的在政府面前要资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嘛。

    “我们厂会帮忙解决户口以及编制的问题,还可以申请单身宿舍,以及出勤补贴。”周诚实直接开始摆条件,工资是不能随便涨的,不然前头那位司肯定不会干的,只能在其他方面帮助赵成解决问题。

    “他的我们厂都有,他们厂的司每月工资只有6块,我给你每月00块!单身宿舍算什么,我直接给你分房!”王大力拍着肚皮保证。

    “就你那破厂,哪有房子分?!”周诚实被这傻子给气笑了,纺织厂将近有十年没有盖新房了,很多厂里老人都分不到房子,哪有房子分给赵成。

    “我直接划一块地给赵成,让他自己建房子不行吗?”王大力白了周诚实一眼,转头直接了当的问赵成,“我直接划一块五十平的地给你建房子,要不要?”

    “要!”赵成眼睛都亮了,傻子才不要呢,在城里建房子,哪怕是自己掏钱建,那也很划算啊,房子这东西往后只会越来越值钱,而且,城里压根没有商品房,所有人都要等政府和厂里分房子,想买都买不着,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王大力,你这是公器私用,你这是犯错误!”周诚实被王大力的卑鄙无耻给吓到了,纺织厂占地极大,随便划一块没用的地,既不费力气又不费钱财,完全是盖个章的功夫,但是这口子不能开啊,万一其他员工也这么要求呢,那这厂子还怎么管啊,王大力这个没脑子的竟然敢开这个口,简直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王大力满不在乎的“哈哈哈哈”大笑,满心满眼都是战胜了械厂的喜悦,“什么犯错误,我又不是划块地进自己的腰包,不定工会还得表扬我为工人解决了住房困难呢,反正不花厂里一分钱,怕个球球啊,你刚刚还赵是人才呢,现在就翻脸了,为人才提供好的生活环境,不是我们领导该做的嘛,啊哈哈哈哈”打脸,赤果果的打脸,看见周诚实脸都被气青了,王大力王厂长简直是高兴坏了,笑得都可以看见扁桃体了。

    整个老赵家上空,都飘荡着王大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得意的大笑声,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