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是营养不良有点贫血，没什么大事，给她吃饱，再多补一补就行了。”纺织厂医务室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大夫一边嗑瓜子，一边给病床上昏迷的薛晴好看病。

    赵成看他这个不着调的样子，有点怀疑他的医术，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靠谱呢？“都昏倒了还不严重，是不是要开点药，或者打两针？”

    周凯周医生翻了个白眼，嗨了一声，“一个月不知道要收多少个在工作岗位晕厥的女工，十个里有九个是饿晕的，还有一个是大姨妈来了，基本上都是营养不良，要是有那个吃药打针的钱，吃点什么不好啊，吃饱了就什么都补过来了，不过你要是非要浪费钱也无所谓，不过我们这医务室没有什么好药，顶多有点酒精棉签，你要是想给她挂水什么的，还得去大医院，不过想来去了也没用，这点毛病，人家大夫肯定不会让你们糟蹋好药，现在到处缺医少药的，生重病的都拿不到药，何况是这种营养不良的毛病，还是多歇会。”

    “那你给我开张病假条，我得给她去车间请个假。”赵成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撕开包装，抽出两根递了过去，“麻烦赵医生了。”

    周凯看见烟眼睛就亮了，伸接过之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神情陶醉，“是金鱼的啊，不错不错，好久没抽烟了，有火吗借一个，我得赶紧抽了，不然回去被老婆发现，又得没完没了。”

    赵成掏出火柴，给他点了烟，周凯心翼翼的一夹着一托在下面，好像深怕烟不心掉在了地上，抽一口吐出来，眼睛都眯缝了起来，脸上洋溢起爽飞了的神情。

    “哎哟喂兄弟，这烟够味，啧啧啧，我的戒烟大计又半路夭折了，媳妇要是闻到烟味，我肯定死得惨，死前一定要多抽两口，死也要是爽死的不是馋死的，啧啧啧”周凯一抽上烟，神情舒展，嘴里嘟嘟嚷嚷不停，充分展示了话痨属性。

    赵成看他陶醉成这个样子，也没刚才那么烦他了，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起了聊天的兴趣，“你媳妇不让你抽烟，所以你就戒烟了？还挺爷们的啊。”

    这年月能为女人戒烟的男人，还是比较稀有的，毕竟现在女性地位只是理论提高，没有实际提高，口号喊得很响，妇联也到处做工作，但是打媳妇的男人几乎遍地都是，想管也管不了。

    连女人自己挨打了都不愿意让别人管，深怕让婆家丢脸，让丈夫受批评，自己以后的日子更难过，妇联能管一时，难道还能管一世？领导一走，这日子该咋过咋过，不定还得变本加厉，女人们心里清楚着呢，除非是不想过了，不然该怎么忍就怎么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

    “哎，没办法，家里本来就有了两个孩子，今年又怀了一个，再不戒烟，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了。”吞云吐雾之间，周凯的神色有些沧桑和无奈，似乎不太想谈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他对赵成伸出一只，“我叫周凯，平时在医务室混日子，你应该是新来的，之前没见过你，认识一下呗，你是厂里哪个岗位的？”

    赵成也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伸出和周凯握了一下，“赵成，新来的汽车司。”

    周凯的眼睛蓦地睁大，有点吃惊的看着他，“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司？我的天，你知道你的事儿全纺织厂传遍了吗？简直人人都在议论你，你鲤鱼跃龙门，一跃成为王厂长身边的大红人，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人咧，没想到你不仅运道好还长得这么帅，这让其他人还怎么活啊，啧啧啧，我回头一定要和那群人好好道道”

    周凯一副得到惊天八卦的样子，本来他还对这个长得比自己帅，还抱着一个妹子到处跑的男人很不感冒，但是发现这个帅伙就是新来的司，那感觉就又不同了。

    就像高配上面又加了个高配，简直高出了一个新高度，对已经结婚生子的周凯来，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对纺织厂的单身狗们来，绝对是核弹级的，一想到他们会露出的表情，周凯就无比希望马上下班，然后和那群人好好八卦一下，欣赏欣赏单身狗们吃惊绝望的表情。

    “那这个难道是你对象？”周凯指了指薛晴好，有些好奇的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的容貌，“这个姑娘长得挺普通的啊，不过很眼熟的样子，嗯”他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

    “咦？”周凯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变得古怪，“这个姑娘好像是叫薛什么什么的，这不是徐芳菲的表妹么，厂里对她的风评很差啊，你怎么好死不死选这么一个这么一个”

    赵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动声色的引他往下，“风评怎么了？”

    周凯偷偷瞄了赵成一眼，发现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试探着道，“兄弟啊，我是看你投缘，才跟你实话实的，大家都这个姑娘性格阴沉为人孤僻，在厂里一个朋友也没有，而且和她表姐徐芳菲的关系极差，见面都不知道打招呼的那种，听还因为嫉妒徐芳菲，把她自行车的轮胎给扎破了，人品堪忧啊，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听到自行车的事儿，赵成眉头一动，“是谁徐芳菲自行车的轮胎是薛晴好扎破的？”

    那天的事儿他是从头听到尾的，徐芳菲不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吗？怎么看这个意思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这事儿是徐芳菲的闺蜜金梦琪传出来的，这还能有假，人家两人关系多好啊，金梦琪肯定是因为徐芳菲受了委屈，而替她打抱不平来着，真没想到，的一个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儿，难怪别人都不跟她话也不跟她玩，没想到心胸这么狭窄。”

    周凯在旁边啧啧有声，仿佛亲眼看见了薛晴好扎轮胎，一副痛心疾首又幸灾乐祸的贱样。

    “不是薛晴好扎的。”赵成睁着眼睛瞎话，“我那天看见徐芳菲和一男的吵架，那男的之前跟她表白被拒绝了，于是就扎徐芳菲的自行车轮胎报复她，被徐芳菲发现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