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和离
这句话像是一道光瞬间让沐沉夕明白了一起, 她看着水面:“所以,当初他忽然去酒馆寻宛心姐姐的麻烦,是因为王诗嫣?”
“嗯。”谢云诀将她翻了个身, “张宛心被他掳走当日,原是王诗嫣指使。孟子安以为王诗嫣只是要将她抓起来, 借机要挟你。然而王诗嫣在赠予他的帕子里下了烈性的药,孟子安便…兽性大发…”
“所以我姐姐的死, 还是因为我…”
谢云诀捧起她的脸:“你若要这么, 根源却是在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张宛心的死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王诗嫣。是她心术不正,谋划了这一切。当孟子安出狱之后, 她又让他写信约你会面, 其实也是想如法炮制, 再害你一次。”
“可若是这样的话, 那迷香…”
“问题便出现在这里。王诗嫣也是闺阁女子, 似酒家二那种稀有的迷香是根本无从得到的。她能得到的也只是寻常的催1情香。但那个二却不是常人。”
沐沉夕顿了顿:“他是寒鸦的人?!”
“不错。也是那个时候寒鸦的人第一次接近了王诗嫣。她的把柄落在了他们手中,从此成了他们的一枚棋子。否则,王羽勉也不会那般着急对你出手,其中便是有她的教唆。”
“这一切…你当年便查出来了么?”
她抬头看着他。谢云诀摇了摇头:“我查出了王氏, 但没有查出寒鸦。虽然知道那二有问题,却不知是何问题。直到你的父亲出了寒鸦的存在。”
“寒鸦到底渗入到何种地步?”
“无处不在。”
沐沉夕忽然觉得有些冷,谢云诀将她抱上了岸,擦干了她身上的水,用毯子裹了起来抱回寝室。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 他揉了揉她的头:“不过你放心,这些年我在长安也并非无所作为。”
“可他们还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了谢恒。”
提到谢恒,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半晌,谢云诀道:“杀谢恒的,是王氏身边的婢女清浅。”
沐沉夕的手紧了紧,她如今不急躁了。但这些人早晚都要血债血偿!
谢云诀替她盖好了被子,温声道:“好了,不要想太多了,早些歇息。”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忽然感觉他凑近,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沐沉夕这才放松了下来,慢慢进入了梦乡。
她睡眠浅,很少能有完整的梦。但自从跟谢云诀成亲以后,睡眠便越来越好。
只是一觉醒来,谢云诀还是走了。
她坐起身,叮咛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沐沉夕完全没算问她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她自己就开始嘟嚷了起来:“不过只是刚得宠罢了,尾巴便翘上了天。连我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沐沉夕洗漱完,走到桌边,却不见了早膳。寻常她倒也无所谓,今日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叮咛,你怎么光顾着置气,连早膳都不备了?”
叮咛委屈地撇了撇嘴,声音都有些沙哑:“哪里是我不备早膳,明明是他们见风使舵。占了三个炉子,一个给少爷备早膳,一个给王氏,另一个给王氏熬补药。”
沐沉夕回想起了钟柏祁塞给她的书,里面还真有大户人家因为争炉子而闹得不可开交的。她当时嗤之以鼻,觉得钟柏祁实在是没见过世面,以为大户人家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计较。
原来居然是真的。
她思忖了片刻,起身道:“随我去膳房。”
叮咛的眉眼舒展开了,立刻伺候沐沉夕更衣,一路加快脚步跟着她去了膳房。
不一会儿,丝萝那里便听到了消息,是夫人在倾梧院另起炉灶,领走了膳房大半的厨子和厨娘。只余下一些帮厨给少爷用膳。
她心下觉得痛快,明面上却不好太明显,听到了也只当不知情,没有进去回报。
早膳倒是如期送来了,只是大折扣。待谢云诀问起,丝萝这才将事情简略告知。
她进去回禀的时候,瞧着那王诗嫣,心下鄙夷。只是转念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一向知道下人不该管主子的事情,何况男人纳妾也是寻常。
可偏偏她现在就看不得少爷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分明几年前他们订婚之时,她和叮咛一边伤心一边,虽早知道少爷会娶亲,可娶了王诗嫣总比娶沐沉夕来得好。至少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不到一年的时间,如今她就再也看不得除了少夫人以外的女人出现在少爷身边了。
谢云诀听完了丝萝的禀报,对王诗嫣温声道:“昨晚你辛苦了,今日回去好生歇歇。今晚回来一同用膳。”完他对清浅道,“扶嫣儿回去。”
清浅福身应了。
谢云诀转头对丝萝冷冷道:“去看看倾梧院是如何另起炉灶的!”罢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人一走,清浅便不再装模作样,她大步走到床榻边,一眼瞧见了上面的点点血迹。清浅面露喜色,转身对王诗嫣道:“看来你已经让他对你动了心!”
王诗嫣似乎有些晃神,半晌才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昨晚真是累了,扶我回去歇歇吧。”
清浅不疑有它,扶着王诗嫣回了居所。王诗嫣躺下不多时便睡着了。
安顿好了她,清浅便换上了利落的衣裳,潜入了倾梧院之中。
偌大的院子里,只见谢云诀负手立在树下。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喊和翻箱倒柜的声音。清浅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沐沉夕猛地掀开厚重的门帘,背着一个包裹从屋里出来。身后叮咛拼命拽着她:“少夫人,千万不要冲动,不要走——”
沐沉夕挣脱了她,大步向前走去。叮咛哭喊道:“少夫人,要走,就…就带我一起走!”
谢云诀闻言,转身对叮咛道:“你是谢府的丫鬟,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府一步。”
沐沉夕停下了脚步,恨恨地瞧了谢云诀一眼,转头对叮咛道:“等我禀明了皇上,和离之后,我将你要到我们沐府。”
叮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好,奴婢等着!”着红着眼眶瞪了谢云诀一眼,转身回了屋。
沐沉夕背着包袱大步离去,谢云诀却头也不抬。
她出了府,没有上谢府的马车,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清浅瞧见沐府的马车驶来,显然这马车要破烂了许多。
马车停下,走出来一位翩翩少年,模样和沐沉夕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不是他身形高大,清浅简直一位他是哪里来的美人儿。
沐沉念接过了姐姐的包袱,握住了她的手:“我早他负心薄幸,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沐沉夕点了点头,保住了沐沉念:“阿念,还好有你。”
沐沉念拍了拍她的后背:“你等着,待此次科考,我一定出人头地,给姐姐撑腰,让人再也不敢欺负你。”
“好。”
沐家的马车驶向了皇宫,清浅没有跟过去,只是递了个消息入宫。
此刻正是文武百官上朝之时,沐沉夕下了马车,引得不少人纷纷注视过来。但文武百官也只是远看,不敢靠近。
不一会儿,太子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裴君越自马车上下来,一眼便瞧见了沐沉夕。
两人四目相对,又无声无息地散了开来。裴君越径直向前走去,耳朵却竖起来了。他听到凌彦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郡主,你怎么在此?”
“我来告御状。”
凌彦嗤笑:“谁还能欺负了你,要告到皇上面前去?”他瞧着沐沉夕的脸色,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首辅大人吧?”
“除了他还有谁?”
“可是——可是这毕竟是你们的私事,不能私了么?”
“不能。”
“但若是告了御状,我觉得反而不太好。”
沐沉夕走得很快,凌彦跑着才能跟上,一路苦口婆心劝。
裴君越在她路过自己的身边的时候,清楚地听见她:“我要和他和离!”
他的脚步顿住了,忽然又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你什么?你要和离?!可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