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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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君越气结:“你——”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因你而伤,至少…至少你替我包扎一下不为过吧?”

    “我巴不得你伤口溃烂,早点驾崩。”

    裴君越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咬牙切齿道:“你便这么盼着我死么?”

    “是。”沐沉夕凝视着他的眼眸,“这世上, 其他人负我,无关紧要。但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十几年的交情, 原本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不比阿念轻多少。我对你, 只是没有男女之情,可也将你当成是我的至亲。你如此待我,不觉得良心不安么?”

    裴君越缓缓松了手, 沐沉夕松了口气, 却听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么?你当我是至亲, 可你会离开沐沉念, 决心与他不再往来么?何况, 我只想要你对我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比谢云诀晚了一步。若是我早些求见父皇,娶你的人便是我。”

    “别做梦了,我嫁给谢云诀和皇上的旨意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我对他有情。阿越, 你如今愈发偏执了。”

    “我一向偏执,我想要的,无论如何都会得到。皇位如此,你也如此。”他着唤了一名婢女进来。

    那婢女低着头进来,一眼瞧见了沐沉夕, 还有两人身上的血渍。她面色苍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裴君越脱得只余下中衣,见那婢女进来,便吩咐道:“去取些伤药来。”

    婢女很快取来了伤药,裴君越低头解中衣。沐沉夕勉力躺下,背过了身去。可才刚转过去,又被裴君越翻了过来。

    他指了指自己那一处寸余深的刀伤:“你瞧,这可是为你受的伤。”

    沐沉夕眯起了眼睛,满脸鄙夷:“老子当年在雍关救你的时候难道没受过伤么?你赶紧敷药吧,再不敷,怕是要愈合了。”

    “……”

    那婢女替裴君越上了药,眼睛瞟了沐沉夕几眼,脸色愈发苍白。手上一个不留神,裴君越皱了皱眉头“嘶”了一声。

    婢女立刻伏在地上,用力磕头求饶。可是只是发出了啊啊的声音,却不出话来。

    沐沉夕惊愕地瞧着裴君越:“她怎么了?”

    “怕她乱话,拔了舌头。”

    “你——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裴君越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所以,因为此事,你会对我生出厌恶么?”

    “你这是何意?”

    “若是如此,她便不该活着!来人——”

    “住手!”沐沉夕慌忙制止他,“何至于此?”

    “你想保她?”

    “不是我想保她,而是你不该这样草菅人命。”沐沉夕无法攥紧拳头,但此刻神情却是痛心疾首,“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般残忍的?”

    “我一向如此,只是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开心罢了。你不让我乱杀人,我便不杀。你要我勤政爱民,我也可以勤勉政务。可我做这一切有用么?到最后,你不还是要离开我?”

    “你当皇帝不为天下苍生,为我?”

    “是。”

    “真是可笑。”

    裴君越笑了起来:“确实是可笑,我现在才知道,我做这些根本便无用。倒不如随心所欲。”他捏起了她的下巴,“不如你来替我上药,我便不杀她。”

    沐沉夕最恨受人威胁,可人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她咬牙应了。

    那婢女颤抖着将伤药送到沐沉夕的手中,裴君越躺在了她的腿上,神情惬意。

    可是下一刻,沐沉夕沾了些药,用力按在了他的刀口上。他吃痛地捂着伤处,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沐沉夕一脸无辜:“抱歉,你也知我一向粗糙。你忍一忍。”完手一歪,伤药尽数洒在了他伤口上,又胡乱拿纱布裹了裹。

    只是这么的一些动作,沐沉夕便累得汗都沁了出来。

    裴君越看着身上那乱七八糟的绷带,皱起了眉头。他忽然转头道:“来人——”

    一道黑色的身影翩然而入,裴君越指着地上那个婢女:“拖出去处理干净。”

    “住手——你不是答应我不杀她,为什么言而无信?!”

    裴君越冷笑:“你包扎的,我不满意。”

    沐沉夕咬着后槽牙:“我替你重新包扎便是,你放了她。”

    “不必了,机会只有一次。”他揉了揉她的头,仿佛是在摸什么宠物的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的立场。夕儿,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若是不听话,你什么都保不了。”他的手缓缓覆上了她的肚子,“包括它!”

    沐沉夕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半晌不出话来。

    今日之前,她都只觉得是裴君越在胡闹。可是这个婢女让她明白,她是真的不了解他。

    相识多年,他一直都在伪装自己。而她,像极了那被蛇咬的农夫。她那么掏心掏肺待他,竟然换来这样的对待。

    多年前,她在假山石后面宽慰这个因为母妃早逝,被人欺凌,偷偷哭泣的皇子时,从未想过他会是这般模样。

    裴君越让她感觉到了挫败和失望透顶。

    他取了块干净的锦缎替她擦去了手上的血,扶着沐沉夕躺下,盖好了被子:“过两日我接你入宫,你好生歇息。”

    沐沉夕闭着眼睛没有话。

    裴君越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个吻,起身离去。

    人一走,沐沉夕扯了衾被反复擦着额头,心中盘算着如何逃出去。如今也不知裴君越将药下在了何处,这药效总是过不去。

    裴君越十分谨慎,经历了这婢女的事情,沐沉夕发现,但凡是在东宫里伺候她的,全部被割了舌头。

    他这般残忍,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想来上一次那个叫鱼儿的侍妾怕也是活不了了。

    过了两日,裴君越果然来了。他取了锦缎盖住了沐沉夕的脸,将她抱了起来,进了轿撵之中。

    沐沉夕连坐着都有些艰难,只能靠在裴君越的身上。他倒是开心,张开胳膊搂住了她。

    沐沉夕有气无力道:“裴君越,你每天这么给我下药,可曾想过会要我的命?”

    “这药你最了解了,只是让人四肢无力罢了,并无其他毒害。”

    “可我有了身孕,若是平日里不多走动,将来会难产而死。”

    裴君越怔了怔,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沐沉夕继续道:“我知道让你放了我也不太可能,不如这样,你药下得轻一些,至少让我能稍加走动。”

    “这…”裴君越瞧着沐沉夕,似乎在考虑她这个提议。

    忽然,轿撵停了下来。外面有太监通禀道:“陛下,前方遇到了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