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死别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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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琢玉的心中沉重,我该如何,该如何同他

    紫萝听闻此话,再度的跪下,咬牙道:“姐,是我用谎言骗的公子,我会同公子请罪。”

    良久的沉默,此处安静的,似是一根针掉落下来都能够听到。

    “还是我罢。”崔琢玉叹了口气,心彻底的沉了下去:“一切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嫂嫂又怎么会提议如此冒险之时,最后身殒,还是我去告诉哥哥吧。”

    崔琢玉的心中沉重,紫萝如此做法,她亦是无法断定是对是错,并且她欺骗的是哥哥,自己没有资格替哥哥原谅,那情同姐妹的主仆重逢,竟是如此纠结的场景。

    崔琢玉亦是不知,现在该如何的面对紫萝,于是背过了身子,准备先自己静一静,好好措辞。

    然而,当朱门被拉开的一瞬,她却彻底的愣在了原地。

    面前的男人双目殷红,瞳孔放大,尽是血丝。

    “哥哥”崔琢玉愣住,只是下意识的轻启薄唇。

    “公子。”紫萝重重的叩首而下,她已经褪下了人皮面具,换上了自己的容颜,但是身上的衣着,却还是商夫人的衣着。

    商青崖的双紧紧握拳,他身体恢复,可以正常的下床行走,原是想要让她欣喜的,可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她们二人的谈话!

    沈千寻沈千寻竟是早便已经死了。

    商青崖只觉得一瞬之间,心脏犹如被利刃刺中一般,疼的难以呼吸。

    他的脸色憋得青紫,用扶住了门框才得了站立。

    “哥哥!”崔琢玉连忙上去扶他,却被他抚开。

    然而这一抚,也用尽了全力,商青崖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快找太医!”崔琢玉心脏一窒,扬高了声音呼喊道。

    不远之处,紫萝跌坐在了原地,脸色发白。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上演了

    崔琢玉命人将他抬到了床上,立刻为其诊治。见其呼吸艰难,便用草水灌入其口鼻。

    过了片刻,他才彻底的昏睡了过去,在这昏睡之中恢复了自主呼吸。

    崔琢玉如实重负的收回了,只觉得心脏亦是抽痛的不行。

    商青崖即便是昏迷了都疼到无法呼吸,此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崔琢玉自是觉察了

    现在,该如何是好。

    正在处理今日政物的裴玄章听闻了这里的动静,也是立刻的赶来。

    他看着崔琢玉筋疲力尽的靠在那床榻旁,心中一痛,立刻上前,将她揽入了怀中。

    终于见到了裴玄章,她终是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来。

    “玉儿,玉儿,没事了,我在这里。”裴玄章轻声的开口。

    崔琢玉在他的怀中微微抽泣着,眼泪如同金豆一般,滴滴坠下。

    裴玄章知道,若是崔琢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这么哭下去,怕是对身体无益,于是即刻点在了她的睡穴上,那正落在耳畔的哭声戛然而止。

    “朕带夫人回去,你们在这儿,照顾好商大人。”

    众下人点下了头,不敢言任何。

    这宫中的人只是知道,这里住着的是那刚刚晋爵的商大人。

    因受到了冤屈,今上特准许其留于皇宫养病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身体越愈发之差,甚至还吐了血。

    这些下人心中自然也不会知道,商青崖身体根本不是恶化,原来的外伤已经趋于愈合,只是却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了。

    崔琢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次日。

    因为哭的太厉害,她只觉得眼睛也疼,头也痛。

    她捂住自己的头,几分痛苦,哪怕是有身体残留下的疼痛在,她也难以忘记,昨日经历的事情。

    哥哥该怎么救哥哥。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崔琢玉头痛欲裂,竟抬起来,一遍一遍的拍带着自己的头。

    耳畔边传来了焦急的呼唤:“玉儿,玉儿!”

    “玉儿,你放开,看着我!”

    视线交汇的同时,崔琢玉看清了面前的人:“玄章”

    “我在。”裴玄章将人揽入了怀中,一吻轻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崔琢玉吸了吸鼻子,心中仍是微微颤栗,她突兀的开口道:“我原以为,自己侥幸活下来,是上苍给我的恩赐,可是没有想到,竟还有人因为我,身陷囹圄。”

    她怪不得紫萝,怪不得其他人。

    就正如同紫萝所的那样,商青崖自责于没能够护住自己,心绪崩溃。经历大难,若是那个时候,再将沈千寻的死讯告知于他,他怕是根本就撑不下去了。

    现如今自己亦是如此,看着商青崖心中积郁,可这心病,纵有自己医术在身,也无可奈何。

    “这不怪你的。”裴玄章拂过崔琢玉的脸颊,道:“赫连明,才是酿成悲剧的罪魁祸首。”

    崔琢玉的眼光闪烁而出了点点的微波,她喃喃道:“玄章,我现在才知道,生离死别,活着的那个人,是有多么的痛苦。”

    裴玄章一愣,随即,脑海回溯,竟也想到了当初,那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时光。

    他的指尖,也不禁的一颤,原先是为他安慰崔琢玉,现在反倒自己也渗入了痛楚根源。

    崔琢玉扯了扯嘴角,蹙着眉心道:“我知道,你的痛苦定不亚于现在兄长的痛。你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裴玄章恍然的摇了摇头,嗪起她的下颚,道:“只是日日想着你,忍不住便写书信给你,幻想着你能够看的见,一日日重修内力,等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起来,我亦是不知,如若去北疆,杀了赫连明之后,没能够在于你重逢,我后半生,连报仇的信念都没了,该如何度过。”

    他到了这里,声音一顿,再度看向崔琢玉的眼底带着认真:“幸好,你回来了。”

    崔琢玉叹了口气,活下来的那个人,当真是太痛苦了。

    是她原先不知,裴玄章经历的那半年来的痛苦,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深。

    她眼底有些许的烟波,如同江南的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