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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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陋的毛坯房内,萧何和陈佳坐在桌旁等待开饭。

    陈柏溪在厨房里忙碌着,锅里豆油烧热,切碎的红辣椒下入锅中。

    “呲——”

    辣椒在油锅中爆开,白色的油烟冒出来。厨房空间狭,没有窗户也没有抽油烟机,陈柏溪被呛地咳嗽不停眼泪直流。

    陈佳看了陈柏溪一眼,捂着鼻子对萧何:“萧哥哥你快点捂上鼻子,哥哥可能又在研究新菜了。”

    萧何笑眯眯地看着陈佳,姑娘脸蛋上有婴儿肥,起话来两腮鼓鼓的特别可爱。

    陈佳跑到窗边把窗户开,屋内的油烟渐渐散去。

    她回到桌旁,拿起杯子喝一口果汁,高兴地问:“哥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啊?”

    萧何摸着陈佳的头,微笑,“就这么希望哥哥来啊?”

    陈佳点点头,认真的:“因为萧哥哥来,今天老哥做的菜特别多,还有果汁可以喝!!”

    其实桌上的菜并不多。

    糖醋排骨、鸡蛋柿子、清拌黄瓜、水果沙拉,用四盘菜来招待这位吃遍山珍海味的萧大歌手算是很寒酸了。

    萧何笑不出来了,陈佳能出这样的话,可以猜到他们的生活有多不好过。

    他叹口气,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陈佳,声:“拿去买好吃的,别告诉你哥。”

    陈柏溪端着刚出锅的辣椒酱走来,笑问:“什么不告诉我啊?”

    随后他看到了陈佳手上的钱,他一愣,立刻把钱抢下来还给萧何,“你这是干什么啊?刚几岁大的孩子,她也不会花,这钱她不能要。”

    萧何又将红票子揣到陈佳口袋里,“这钱是给佳佳的也不是给你的!”

    “你……”

    “你什么你,别因为这点钱惹我不高兴啊,看到佳佳我塞点零食钱是人之常情!你啊别操心了,快点吃饭吧。”

    萧何端着饭碗舀了一勺辣椒酱,结果被辣得红了半张脸,喝了半瓶水。

    陈柏溪缄默,他脱掉围裙坐下,给陈佳夹了一块儿排骨。

    或许是这顿饭过于安静,萧何主动找话题,讲起圈子里的趣事。陈柏心不在焉的,萧何十句他才能应和一句。

    “哎!昨天吴敬轩被黑了这事儿你知道吧?今天下午微博发声明了,但公关做的实在不怎么样,我听已经有商家要跟他解约了。”

    听到“吴敬轩”这个名字,陈柏溪忽然精神了一些,立刻拿出手机去看吴敬轩的微博。

    置顶微博是一张文字图片,评论五万。

    点开图片,大致的浏览了下,内容是爆料者在造谣,希望粉丝们不要过多关注他的私生活。

    评论里的吃瓜群众显然不买他的账,音频图片都有,实锤摆在那里强行洗白没意思。

    陈柏溪返回首页,想要登录那个爆料的号却发现已经被举报封号了。他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呼口气,不过没关系,这一局是自己赢了。

    萧何看着陈柏溪轻声问:“怎么了?”

    陈柏溪坐直身子,“没事。”

    陈佳吃掉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揉着自己圆鼓鼓地肚子,一脸幸福的:“老哥做的饭菜最好吃了。”

    陈柏溪的情绪不是很高,他摸了摸陈佳的头,“去吧,回去看书吧。”

    陈佳从椅子上跳下来,高兴地拿起果汁跑向卧室。

    “少喝点,会长蛀牙的!”

    “知道啦,我就喝一口。”陈佳关上了卧室门。

    陈柏溪垂下眼,迟疑了一下:“吴敬轩是我黑的,扳倒了绊脚石,可我并不觉得高兴。”

    萧何诧异地看着陈柏溪。

    面对多年老友,陈柏溪再也绷不住了,“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明明那么努力却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我想要让日子变得好过些,我不想让妹妹跟着我受苦,我……”他了揉眼睛,或许是之前辣椒还残留在手上的缘故,眼睛一阵剧痛,眼泪汹涌而出。

    萧何拿出纸巾递给陈柏溪,也红了眼睛。

    卧室里,陈佳趴在门缝上看着哭泣的哥哥,悄悄流下了泪水。

    ……

    第二天一早,陈柏溪收到艾前发来的微信,让他去公司一趟。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陈柏溪吃了两片退烧药,昨晚萧何走后他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好像感冒更严重了。嗓子发炎,声音沙哑,眼睛肿得睁不开,鼻子堵得难受,头很痛。

    今天是周六,学校放假。陈柏溪给陈佳做好早餐,电话问林良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放心陈佳一个人在家。

    林良握着手机推门而入,疲惫的:“你工作去吧,今天休假我在家补觉,午饭我带佳佳出去吃。”

    陈柏溪感激地看了林良一眼,这才放心的出门了。

    地铁上,几个初中生朝气蓬勃的坐在一起游戏,陈柏溪看着他们忽然想到十五岁时的自己。

    那时候啊,夕阳又红又暖,不大的篮球场上满是青草。

    萧何一手抱着篮球一手勾着陈柏溪,两个半大的子谈起了人生。

    萧何的理想是组建一支乐队,去全国各地开办演唱会。陈柏溪喜欢弹钢琴,他想要成为一名钢琴家,过着恣意快活的人生。

    如今九年过去了,陈柏溪盯着车窗里颓废不堪的自己,只觉得讽刺。理想什么的就是个笑话,自己现在把生活过得一团糟,飘零这么久连个家都没有。

    ……

    雨越来越大,来到经纪公司门口时,雨已经变成大暴雨。雨水在玻璃上的声音特别响,扰得陈柏溪心烦。

    他合上伞,去二楼找艾前。今天的公司很冷清,一路上没看见几个人。

    办公室里艾前正在收拾东西,搬运工抬着一箱箱东西向外走去。

    “这……是怎么了?”

    艾前抬起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陈柏溪,语气冷淡,“公司和你解约了,这是违约金,给你了。”

    陈柏溪懵了,拉住艾前,“怎么回事啊?怎么解约就解约了?”

    “你不知道么?公司被景新收购了,上面下来通知,没有业绩的艺人通通解约。”

    陈柏溪大脑“轰”地一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艾前嫌弃地摆摆手,“快走吧快走吧,要锁门了。”

    陈柏溪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艾前已经离开了。他捏着手里的信封,失魂落魄的走出公司。

    完了,一切都完了。

    陈柏溪漫无目的地走在雨中,忽然一阵疾风吹掉了手里的伞,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捡了。冰凉的雨水湿透衣衫,冷得牙齿颤。

    他想不通,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就突然失业了?

    虽然这家经纪公司很烂,经纪人很差劲,可却是他唯一获取人脉资源的渠道。如果没了这家公司,自己又该怎样认识新的导演和制片人呢?

    在圈里这么多年他没交到什么朋友,唯一一个混得好的就是萧何,但是萧何是他最不想麻烦的。

    好像无路可走了。

    雨越下越大,地面的积水没过了鞋尖。

    街上行人着伞行色匆匆,只有陈柏溪这个大傻子在暴雨中漫步。

    走到拐角处时,一辆黑色商务车快速驶过,积水溅了陈柏溪满身。

    陈柏溪擦掉脸上的泥水,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哑着嗓子大哭起来,“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欺负我!都欺负我!”

    商务车忽然停下,何年着伞从车里下来,心翼翼地问向眼前人,“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陈柏溪捂着眼睛,实在不想理人。

    何年盯着这人看了片刻,怎么看怎么眼熟。他愣了下,把伞塞到陈柏溪手中,跑回车里报告老板去了。

    几分钟后,汽车缓缓开到陈柏溪身边,何年把泣不成声的陈柏溪拉上车。

    陈柏溪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垂着头不停地抽噎。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坐在周铭车里。陈柏溪忍住哭声,声音沙哑,“不好意思啊,把你车弄脏了。”

    身边人并没有话。

    陈柏溪个喷嚏,无力地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想:自己这幅鬼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周铭回忆起之前种种巧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陈柏溪身上,认命似的叹口气。

    怕是真应了那句老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自己过去欺骗陈柏溪,如今遭了报应,屡次三番遇见他不是破财就是破财。

    周铭摸着陈柏溪发烫的额头,无奈的:“去医院。”

    何年偷偷瞄向后座,看到那个湿漉漉的青年正靠在老板身上,好像是睡着了。虽然老板脸上嫌弃,双手却很诚实地抱住了瑟瑟发抖的人。

    他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暧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