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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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房子里空荡荡, 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

    周铭不在,陈佳又在学校住宿,只剩下自己的房间显得很没人气儿。

    陈柏溪脱下满是泥水的衣服, 换了身干爽的, 然后翻出一根银色项链将刚捡回来的戒指穿进去,戴到脖子上。

    他热了杯牛奶, 端着牛奶回到卧室,开抽屉吃了两片安眠药。他边喝牛奶边看《演员自我修养》, 心烦意乱的读了二十多页, 仍是没有困意。

    他放下书躺到床上, 闭上双眼逼迫自己入睡。可刚一闭上眼,脑海中便闪现出种种过往,头就痛地厉害。尤其是想到周铭不爱自己, 他就窒息得喘不过气。

    陈柏溪翻来覆去,项链上的戒指硌得肉疼。随后他烦躁的坐起来,睡不着。

    良久,他拿起手机, 拨电话。

    “怎么了?”周铭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陈柏溪咬了咬唇,试探着问:“我睡不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在哪呢?”

    然而周铭只回答了一个问题, “晚上不过去了,我回家住。”

    陈柏溪垂下头,苦笑,“好。”

    通话被挂断, 陈柏溪听着手机里冰冷的忙音,用力攥紧拳头。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他穿上鞋子,拿起钥匙锁门出去。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陈柏溪开车直奔周铭住处。

    他认命似的叹口气,明明算远去云南拍戏时尝试淡化对周铭的感情,可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周铭去见那个人。

    没办法,先爱上的人就是那么情不自禁不能自已。

    来到周铭的住处时已经八点多了,他开门锁进去,房内一片漆黑,静悄悄的。

    陈柏溪没有开灯,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来到周铭卧室。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内心忽然平静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药劲上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在周铭床上,他觉得很困,眼皮子很沉,渐渐睡去。

    再次醒来时,手机上显示晚十点。

    陈柏溪开灯,望着黑漆漆的客厅,眼中一阵失望。

    周铭还没有回来。

    不经意间他注意到床头柜的第三个抽屉半开着,陈柏溪弯腰将抽屉完全拉开。

    抽屉里静静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中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笑容灿烂。

    左边那人是周铭,十七八岁的样子,用青春洋溢、意气风发来形容他恰到好处。右边的大男孩无论是眼神、笑容还是气质,都温温柔柔的,仿若清澈的水。

    陈柏溪认得那人,白栎光。

    白栎光,人如其名,周铭心里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也是自己永远都比不上的人。

    客厅内忽然传来开门声,陈柏溪惊了下,把照片放回抽屉。他长长呼口气,整理整理情绪,走出卧室。

    客厅里的灯被开,周铭被人扶着,似乎又喝了不少酒。醉酒的人有多沉陈柏溪心里清楚,他抱着臂看着气喘吁吁的男人,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男人快要撑不住了,向陈柏溪投来求救的目光,“能来帮我下么?”

    陈柏溪这才走上前去,刚一扶住周铭,周铭就像胶皮糖一样黏在身上。

    “宝贝儿,你怎么在这儿?知道老公喝多了来照顾我?嗯?”

    陈柏溪推开周铭的脸,皱眉,“别跟我话,味道这么大熏人!”

    周铭脸颊红红的,半眯着眼,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把头埋在陈柏溪颈窝里蹭来蹭去。

    把周铭扶回来的男人喘口气,擦掉头上的汗,道:“真的太重了,他喝完酒还是这么孩子气啊,你也怪辛苦的。”

    陈柏溪懒得客套,直截了当的质问:“白栎光,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回国,也不回来找他的么?”

    白栎光眼中闪过一丝歉意,“这事是我不对,这次回国是为了我男朋友的事情,想求他帮个忙。所以你不要担心,我真和周铭没什么,我们只是朋友。”

    陈柏溪怨白栎光言而无信,却更怨周铭去见白栎光。他清楚白栎光只把周铭当朋友,也一直很守朋友的本分。面对自己的敌意不气也不恼,还答应自己减少和周铭接触。白栎光确实没什么毛病可挑,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自惭形秽,惭愧自己样样不如人,还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哦。”

    白栎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递给陈柏溪,眼中尽是温柔笑意,“上次谢谢你,不过那个药没有这个药好用,你试试这个。”

    陈柏溪并没有拿药,而是扶着周铭往卧室走,语气冷淡:“多谢你送他回来,我就不送你了。”

    即便被下逐客令,白栎光也是笑眯眯的样子,他将药瓶放到桌上,轻声道:“药给你放这里了,那我就先走了,不扰了。”

    陈柏溪将周铭扶到床上时,白栎光已经走了。他注视着床上喝得烂醉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脸,很生气,“白天不是刚喝过?怎么晚上又喝?不喝酒会死么?”

    周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露出痴痴地笑容,将陈柏溪搂到怀里,“高兴啊……好朋友回来当然要喝酒了……宝贝儿……”

    陈柏溪最受不住周铭喝完酒腻歪的样子,一把将人推开,关了灯,“行了睡觉吧。”

    没过多大一会儿,一只手明目张胆地摸进了陈柏溪的睡裤里,他皱着眉头将周铭的手拽出去,越想越气,“能不能睡觉了!”

    周铭的腿又缠上来,将陈柏溪抱得紧紧的,声音懒懒散散又充满磁性,“宝贝儿……想操`你……”

    陈柏溪更气了,语气刻薄,“怎么?刚见完白栎光就想上我?他上不成就上我是吧?”

    周铭的手松了松,声音也一改方才的轻佻,沉声道:“我和栎光只是朋友。”

    “是朋友?你抽屉里那张照片翻来覆去都看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的心思。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是黎瑾辰的替身,后来我在机场见到白栎光,我才知道黎瑾辰算什么啊我又算什么啊,他才是你心上人吧?”陈柏溪鼻子很酸,一口气完憋了很久的话,竟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月色下陈柏溪看不清周铭的脸,却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寒意在周围蔓延开来。周铭翻身背对着陈柏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我?”

    陈柏溪浑身一颤,心里凉了一截。他自嘲的想,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呢?脑子一热就跑来了,赫然一副捉奸的样子,然而自己又是他的谁呢?包养的一年期限早过了,周铭也没提继续,是自己赖着不肯走不是么?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不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么?

    “是啊,我什么都不是,什么资格都没有。”陈柏溪声音发抖,脸色苍白。

    周铭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翻过身将陈柏溪揽到怀里,轻声道:“刚才是我话重了,别放在心上。”

    陈柏溪沉默不语,他难过的闭上眼,这个人的怀抱这么温暖,心怎么就是冷的呢?

    睡梦里,往事像老电影一样,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闪现,许许多多的片段堆积叠加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