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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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中午, 雨了起来,淅淅沥沥的。

    负责陈柏溪这个案子的警察队长张简来了,陈柏溪向张简了张儒平的事情后, 张简笑着让陈柏溪别担心, 便出了病房。

    病房外,周铭等在外面。

    张简撩了下自己微微遮眼的刘海, 快走两步一手勾住周铭肩膀,一双桃花眼闪着不明深意的光, 笑道:“表哥, 不进去看看嫂子?”

    周铭冷着脸拿下肩膀上的手, 俯视着面前没个正形儿的表弟,沉声道:“他找你来干什么?”

    “我表哥,你求人就是这个态度?”

    周铭不耐烦地皱眉。

    “别废话。”

    张简时候惹怒过周铭, 被周铭狠狠揍过一顿,直到现在还留有阴影。他干笑了两声,拍拍周铭的肩,“哈哈, 表哥你别生气啊,我跟你开玩笑的,咱俩谁跟谁啊。”

    “重点。”

    “就是嫂子怀疑这事跟一个叫张儒平的脱不了干系, 让我去查查。”

    “张儒平。”周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幽深的目光危险冷厉,他加快步伐向外走去,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狠劲。

    这股狠劲吓了张简一跳, 他很多年没见过周铭露出这种神情了。上一次见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学校有几个高年级混混向刚转学来的表哥收保护费,表哥以一敌六,把六个混混得屁滚尿流,骨折的骨折逃跑的逃跑,轰动了全校,自那以后学校再也没人敢收保护费。

    那时周铭的眼神与现在无异,不,现在或许更狠一些。

    张简追上周铭,怕周铭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拍着胸脯道:“表哥,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把伤害嫂子的凶手抓住的,我一个警察队长你还能信不过我么?”

    周铭冷冷地暼了张简一眼,走向停车场。

    张简个哆嗦,他也纳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案子没办过?什么犯人没抓过?本以为历练的差不多了,可怎么还是这么怕表哥呢?

    “表哥,我跟你讲,杀人犯法是要偿命的,虽然你家家底厚,但法律也不会包庇你的!”

    周铭停下脚步,“我什么时候我要杀人了?”

    张简被噎了一下。

    周铭没再理他,开车门坐进车里,开车离去。

    看着一路绝尘的汽车,张简无语。

    ……

    下午两点,陈柏溪悠悠醒来,他之前失血过多,气血亏虚加上伤口疼,变得异常嗜睡。

    午睡过后浑身乏力,吴敬轩因为外公病重,临时坐飞机赶到国外。现在陈柏溪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又不敢告诉大楚、林良怕他们担心,而萧何前男友季迟回来了,根本无暇脱身。

    他拿起手机,给陈佳电话。

    “喂,老哥!你还知道给我电话呐!”

    “怎么了傻妞?放长假不开心么?”

    “你都不接我回去!”

    “我工作忙,等我忙完这阵子,好好陪你。”陈柏溪下意识捂住隐隐刺痛的伤口。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啊?你的声音不对啊。”

    陈柏溪惊讶妹妹太过于细心和敏感,他怕被发现端倪,装出轻松的语气,“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拍戏太累了。”

    “真的?”

    “真的,骗你干嘛?”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传出闷闷的声音,“哥……我想你了。”

    陈柏溪轻声道:“我也是。”

    想来也有几个月没见到陈佳了,陈佳还是个孩子,很黏兄长,她舍不得挂电话,就把这段时间身边发生的芝麻蒜皮事给陈柏溪听。

    “哥,你知道么?前两天班里转来一个同学,是周嘉之哎!”

    陈柏溪想了想这个名字,周铭的侄子。

    “那挺巧的啊,你们关系还和以前一样好么?”

    “嗯!还和以前一样。就是班里其他女孩子不太理我,因为他只和我玩。”

    “那他和班里别的男孩玩么?”

    “不啊,他只和我玩。”

    “那你们玩什么?”

    “过家家,我觉得幼稚死了,他非要拉着我玩这个!”

    陈柏溪开始担心周嘉之对陈佳有别的心思,陈佳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青春懵懂早恋的时候。

    “佳佳,在学校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与别人有太亲密的接触,听到没?”

    陈佳上了六岁后,陈柏溪就没再帮她洗过澡,他告诉妹妹身体是无价之宝,要用漂亮的衣服藏起来,不准给人看给人摸,连哥哥都不可以。陈佳毕竟是女孩子,有很多事情需要去注意。即便夏天闷热得不像话,他也没在陈佳面前光过膀子。

    “我知道哥,你以前给我买了那么多书,我又不是白看的。”

    来惭愧,陈柏溪一个大男人,还是有很多话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陈佳,就买书让她看。什么《给女孩子的悄悄话》《儿童性教育安全》《面对陌生人该如何拒绝》等。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陈佳有同学找她玩,陈柏溪还没来得及问是哪个同学,就被挂了电话。

    “……”

    果然刚才黏着自己的样子都是假象!

    次日,雨还在下着,没有昨天的大,星星点点的,空气里满是潮湿泥土的气息。

    吃过午饭,陈柏溪刷了刷微博,了几把游戏忽然困意袭来。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个黑影笼罩了自己,接着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睁开眼便看到了周铭。

    周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温声细语的问:“还好么?”

    陈柏溪冷着脸,伸手指了指门口。

    意思是门在那儿,慢走不送。

    周铭握住陈柏溪的手指,攥在手心里磨蹭着,揣着明白装糊涂,“要喝水么?”

    “滚。”

    周铭心脏一缩一缩的,陈柏溪什么时候这么赶过他?可他又舍不得再惹陈柏溪生气,正巧手机响了,他猜测应该是有张儒平的消息了。

    “这个你拿着。”周铭塞给陈柏溪一张卡,转身往外走。

    陈柏溪捏着那张卡扔进了垃圾桶,故意让周铭听到卡落到垃圾桶里的声音。周铭顿了顿,回头看向陈柏溪,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哀伤却难以掩饰。

    周铭走后,便没再回来。陈柏溪怕牵动伤口,心翼翼下床。他缓慢地走到病房外瞧了瞧,然后关上门,来到垃圾桶旁,艰难地弯下腰,捡出那张卡。

    他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折腾什么。

    陈柏溪坐回床上,查了下卡里的余额,被数不过来的零下了一跳。他立刻上网搜到周铭的身价,心周铭不会是把全部家当都给自己了吧?

    此时门被推开了,护士来给陈柏溪换药,几天下来,护士也和陈柏溪熟络了许多,她放下医用托盘,问道:“偶像,你朋友又来看你了啊?你们关系真好。”

    “我朋友?”

    “就是刚才走的那人,他每天都会来,不过大多数时候都站在门外看你,我还以为是你粉丝,还是昨天梦姐告诉我他是大导的演呢!”

    “哦。”

    护士见偶像垂着头目光飘忽,有点好奇他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换药都没反应。

    ……

    又过了一日,雨已经停了,天却没有放晴。陈柏溪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一转身便瞥见门外有个人影。

    陈柏溪知道那人是谁,他慢慢踱回床边,拿起桌上苹果削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有些心不在焉,连刀刃割破了手指都不清楚。看到红色血液缓缓流下,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怔怔地。

    下一刻受伤的手指被人用创口贴包裹住,男人抢下陈柏溪手里的苹果和刀,皱眉,“怎么这样不心?疼不疼?”

    周铭有随携带着创口贴的习惯,因为周嘉之很淘气调皮,经常会磕磕碰碰在手上留下伤口,创口贴便是给他准备的。不过没想到,有天也能给陈柏溪用上。

    陈柏溪回了神,想要抽回手,手指却被周铭攥得紧紧的。十指连心,指尖传来的痛感牵连着心脏,动一下都疼。

    “别乱动。”周铭松开陈柏溪的手,从果篮中拿出一个新的苹果,开始削皮,“宝贝儿,我削给你吃。”

    “不用。”陈柏溪缩回到被窝里躺下,背对着周铭,声音没有丝毫情感,“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周铭手一抖,刀也割破了他的手指。他不露声色地用纸巾包裹住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指,口袋里最后一枚创口贴刚才给陈柏溪用了。

    即便手指不太听使唤,周铭还是坚持削完了苹果。

    “张儒平和那几个捅伤的混混抓住了,我带你去见他们。”

    陈柏溪肩膀最先动了动,最后整个身子都动了,他掀开被子下床,“快带我去。”

    周铭不紧不慢地将苹果递给陈柏溪,笑道:“不吃苹果了?”

    “不了。”陈柏溪这才注意到周铭的手,“你手怎么了?”

    “你这刀太快了。”周铭将苹果放到桌上,扶起陈柏溪,“走吧,我带你去。”

    陈柏溪推开周铭,“我自己可以。”

    周铭望着陈柏溪单薄又倔强的身影,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恨不得把陈柏溪抓起来拴在自己身边,让这个人每时每刻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一伸手就可以紧紧拥抱住。但这个办法绝对是下下策,用强只会令陈柏溪更加排斥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这样做。除非陈柏溪真的不爱他了,那时他便会用尽一切手段将陈柏溪囚禁起来。放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没那么伟大甚至很自私。他想要陈柏溪,这种欲望在心底扎了根,像树藤一样猛增猛长疯狂蔓延,紧紧缠住心脏,越勒越紧。

    他愿意用余生所有时间来和陈柏溪耗,耐心他有的是。

    ……

    审讯室里,张简刚审完张儒平,就听到敲门声。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站着周铭和陈柏溪。他走过去开门,让二人进来。

    陈柏溪看到被拷在桌上的张儒平,激动地揪住张儒平领口,质问道:“为什么?画呢?画去哪了?”

    张儒平耸搭着头,一摊手,“不知道。”

    周铭怕陈柏溪牵动到伤口,安抚他,“别急,之前问过了,他交代是你父亲的弟弟陈明义找人做的。”

    听到陈明义这个名字,陈柏溪印象非常深刻。陈明义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虽然是亲兄弟,却往来甚少。父母亡故那日,他用画做幌子,陈明义是第一个冲出来要抚养他们兄妹的人,他当时多少听过陈明义的事迹,这人心术不正得很,便拒绝了。哪成想陈明义直接怒了,拎起五岁大的陈佳就往他车上扔,陈佳被扔到车里头撞了个大包,嚎啕大哭。自己跑过去要妹妹,陈明义问画藏在哪了,不的话就让陈佳继续在车里哭。最后还是姑姑好歹,把陈佳从陈明义的车里抱了出来。

    “那他现在人呢?”陈柏溪强忍心中恨意,问道。

    “带着画跑了,我的人和警察都在找他,只要他一天在这个城市,就能找到他。”周铭摸了摸陈柏溪苍白的脸蛋,示意他安心。

    陈柏溪躲开周铭的手,走出审讯室。

    周铭轻叹口气,一旁的张简看到表哥吃瘪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因为很多时候他挺嫉妒表哥的,有才华有头脑什么问题在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顺风顺水的过分。如今看到表哥在感情上这么不如意,他终于能找到点平衡了,因为自己的感情生活那叫一个甜甜蜜蜜,外人都羡慕不来的。

    从警察局出来后,周铭问陈柏溪要吃什么,陈柏溪冷淡的很,“什么也不想吃,送我回医院吧。”

    周铭凝视着陈柏溪这幅淡漠的样子,难受得紧,“我错了。”他伸手抱住陈柏溪,头在陈柏溪颈窝间磨蹭着,鼻尖充斥着令他安心沉迷的味道。

    “不要和我置气了,陈柏溪。我爱你,真的。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不会再让你受伤难过,也不会骗你,原谅我好么?”

    一向骄傲的周大少爷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这让陈柏溪有过一瞬间的怔愣与挣扎。

    许久后,陈柏溪推开周铭,轻声道:“其实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这段关系中,你没做错什么,包养我的时候也不曾亏待过我,是我先动心了,想要的越来越多,变得贪婪,所以是我错了。”

    “不要了,我爱你。”周铭握住陈柏溪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你听到了么?陈柏溪。”

    “可是我不爱你。”陈柏溪抽回自己的手,他看到周铭眼中光芒一点点暗淡起来,最后归于沉寂。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也可以这么残忍,如果周铭是真爱自己,那么这句话有多痛有多伤人他是清楚的。

    当初周铭不让自己爱他时,陈柏溪就扎心扎肺的痛。果真像有根针扎透心脏般,痛得他连续失眠一周,每想起这句话,原本的好心情也可以瞬间变得非常糟糕。

    周铭深深吸口气,伸手揉了揉陈柏溪的头,“走吧,送你回医院。一会儿在医院附近买点东西吃,你现在需要补身体。”

    回到车里的二人,一路无话。

    陈柏溪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侧着头看向车窗外,不搭理周铭。

    下车前,周铭主动贴近陈柏溪给他解开安全带,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陈柏溪颈间,他郑重其事地:“我爱你,你也像以前那样爱我好不好?”

    陈柏溪冷笑,“有意思么周铭?以前不让我爱你,现在又求着我爱你,你的要求真是太多了,换个人吧,我应付不来了。”

    周铭的身体轻微抖了下,他捧住陈柏溪的脸,认真道:“换不了,只能是你。”

    陈柏溪注视着周铭脆弱受伤的目光,面无表情,“可是我不爱你了,你听不懂么?死缠烂有意思么?”

    下一刻陈柏溪的唇就被人吸住,牙关被撬开,软滑的舌头搜刮着口腔里每一寸。周铭的吻霸道又迫切,侵占意味极强,陈柏溪换气艰难,憋得红了脸。

    周铭吻技一向不错,他缠着陈柏溪的舌头吸吮舔`弄,直到把怀里人吻得昏头转向。又眷恋的亲着陈柏溪嘴角、下巴、含住耳垂吸了吸,接着舔了下陈柏溪脖子上的软肉。

    陈柏溪太久没发泄,可经不住周铭这么撩。

    周铭见陈柏溪双眼雾蒙蒙得,嘴唇被自己吸得湿亮红艳,修长的手指摸上了柔软的唇,狠狠蹂`躏着。

    陈柏溪短暂的失神后,开车门欲要下车,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让他觉得很危险。下一刻他被周铭抱回来,关上了车门。车窗是黑色的,外面的人看不到车内情况,又是在僻静的停车场,很少会有人来。

    周铭亲吻着撩拨着陈柏溪,他缓缓解开陈柏溪衬衫扣子,盯着他腹部缠着的纱布,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会很轻的。”

    陈柏溪觉得势态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要推开周铭,却使不上力,嘴也被堵得死死的。

    ……

    一番云雨过后,俩个人都汗津津的。周铭温柔的为陈柏溪穿上衣服,陈柏溪皱着眉,刚才太激烈,牵扯到了伤口现在很痛。

    他忽然很讨厌这样欲拒还迎的自己。

    “要我抱你么?还能走路么?”

    “这是最后一次,周铭。”陈柏溪开车门下车。

    周铭追了出去,拉住陈柏溪,“你什么意思?”

    陈柏溪耸耸肩,一脸无所谓,“什么什么意思,你别听懂了还给我装糊涂。一炮而已,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吧?大不了你把我当渣男好了。”

    周铭觉得能被自家宝贝儿气死,可他又不能真发火,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在追到媳妇之前,该怂就得怂。

    医院的停车场内地处幽静,二人并肩走着,秋风飒飒,两旁的梧桐树叶落下来。

    “还记得上次在香山么?”周铭问。

    陈柏溪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周铭上山采风,他忙里抽闲也跟着去了。山上秋高气爽,火红的枫叶落了满山。青山变红山,尤其是傍晚,水里波光粼粼映着红日晚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周铭带了帐篷和睡袋,他们白天在山里走走看看,坐上舟上在河中飘荡。深夜就在帐篷里尽情欢爱或者依偎在一起听外面蝉鸣鸟语风声,第二天早起看日出。

    那应该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了,陈柏溪现在想起还很感触,时间过得太快,一年前的事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有空再一起去那里吧?”周铭微笑着。

    陈柏溪回过神,开口拒绝,“不必了。”

    “我记得你很喜欢哪里。”

    “不喜欢。”

    “等你伤好我就带你去。”

    “我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去,nitama听不懂么?”

    陈柏溪下一刻被周铭搂到怀里,周铭这一下过于突然,原本疼痛的刀口更疼了。

    “你干什么……”

    周铭面色凝重,目光阴沉着。他忽然推开陈柏溪,反手从身后拽出来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他一脚将男人踢倒,狠狠踩在男人背上,踹了几脚,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

    陈柏溪甚至听到从男人身上传出的清脆响声,可见周铭下脚多重。周铭脸色阴郁,生生把男人踹晕过去。

    “怎……怎么了?”陈柏溪没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走吧。”周铭拉住陈柏溪向前走,脸色不太好。

    陈柏溪越想越不对劲,他忽然停下来向周铭身后看去,一把匕首插在周铭的腰侧,血流不止。

    “刚才那个人捅的?”陈柏溪慌忙拿出手机,“我电话给张简。”

    “马上就到医院了,进医院再。你来我左侧帮我挡刀伤,我怕他还有同伙。”

    陈柏溪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周铭身上,来到周铭左侧,手心都出汗了。

    “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你就跑,不要管我知道么?”

    陈柏溪咬下唇,不话。

    周铭拉住陈柏溪的手,发现陈柏溪手上又冷又湿,笑道:“还敢不担心我?承认你爱我有这么难么?”

    “别废话,省点力气吧。”陈柏溪甩了周铭一个白眼。

    好在接下来的路途并没有男人的同伙出现,随着周铭的脸色越来越白,他们踏入门诊部的那刻,周铭倒在地上。

    ……

    张简接到陈柏溪的电话后便赶来了,然后在停车场找到了捅周铭刀子的那个男人,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仍旧昏迷着。

    “把人送到医院。”张简指挥着手下警员。

    “不直接带回去审讯么?”陈柏溪疑问。

    “他肋骨被表哥踹断了好几根,怎么带回去审?”

    踹断了?这下脚可真够狠的。

    “活该。”陈柏溪评价道。

    张简忽然觉得他这表嫂也挺不好惹的。

    周铭受伤的事只有张简和陈柏溪知道,张简没敢告诉姨和姨夫,他们要是插手,事情就难办了。

    晚八点的时候,周铭还没有醒来。周铭身上的刀伤要比陈柏溪重,却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肯醒。医生周铭是太劳累的缘故,至于劳累什么呢,陈柏溪听张简周铭这几天一直在帮他找画,已经不眠不休有阵子了,连饭都没怎么吃。

    陈柏溪听完也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咸都有,五味杂陈。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而手机的主人仍旧躺在病床上昏迷着。陈柏溪拿过手机,看到是何年的来电,接通了。

    “老板,我找到陈明义了,陈明义有个人去杀陈哥了,那人已经走好半天了。老板你在陈哥身边么,陈哥没事吧?”

    陈柏溪看向周铭,原来那刀是周铭替自己挨的啊。

    “老板,你之前找到人后不告诉陈哥,那要瞒陈哥多久啊?我是在这等你还是我和刘铮他们先把人关起来?”

    “老板?”

    “年,是我。”陈柏溪忽然开口。

    何年一听是陈柏溪的声音,心坏了,暴露了。

    “为什么他要瞒着我?”陈柏溪问道。

    “啊哈哈哈,陈哥你病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不疼啊?”

    陈柏溪严肃道:“别给我转移话题。”

    何年知道陈哥是老板的心头肉,不好惹,反正话也漏了,干脆如实招来,“老板找到陈明义后先瞒着你,这样你就能晚点回云南了。”

    陈柏溪心周铭歪心眼还不少,为了留住自己这个损招都能想到,看自己着急上火很开心么?

    不过由此可见周铭很了解自己,他话没错,自己确实是找不到陈明义就不会回云南。他想了想,对何年道:“你就当我不知道,懂了么?他那边你也好交差。”

    “呃……懂了。”

    “那画在陈明义手里么?”

    “在的。”

    “那就好。对了,你老板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啥?!”

    ……

    周铭第二天中午才缓缓醒来,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让他有些失望,他开口:“陈柏溪呢?”

    “陈哥啊?陈哥出院了。”

    “出院?”

    周铭伤心不已,这个没良心的,自己替他挨了刀,他倒好,拍拍屁股出院了!

    他坐起来,看向何年,道:“带我我去找他。”

    “老板,你的伤……”何年话到一半便没在下去了,老板黑脸的样子太吓人了。

    周铭披了件黑色长款风衣就出门了,里面还穿着病号服,明明是不伦不类的搭配,穿在周铭身上却很帅气。

    何年感叹,这就是颜值的重要性。

    回去途中,何年向周铭汇报已经找到了陈明义,却没告诉老板陈哥已经知道了这事。

    来到家中时,地板上的血迹仍然留在那里,呈现出黑褐色。陈柏溪坐在沙发旁收拾行李箱,周铭注视着陈柏溪,皱眉,“准备走了么?伤还没好吧?”

    陈柏溪点头,拉上行李箱,“剧组那边不能拖了,我先回来收拾下东西,再有三天拆线,拆线后我就回去。”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留下来养伤吧,拍戏那里风吹日晒的不适合周大导演你。”

    “那陈明义你不找了么?你爷爷的画不要了么?”

    陈柏溪淡淡道:“那就不用找了,他爱干嘛干嘛去,画我也不要了。”

    周铭被噎了一下,没想到陈柏溪会不在乎这件事。

    何年瞧着陈柏溪,心陈哥装得真像,往日里威风凛凛精明聪慧的老板如今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陈柏溪开口:“你回来干什么?还穿成这样?”

    “这也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哦,那我走。”陈柏溪拎起行李箱。

    “……”

    眼看陈柏溪要走出别墅,周铭忍着腰上剧痛拉住陈柏溪,却被陈柏溪用力甩开,他皱起眉头闷哼一声。

    陈柏溪这才意识到周铭也是有伤在身的人,经不起自己这么甩。

    “你伤也没全好能去哪?不如留下来让我照顾你。”

    陈柏溪上下量着比自己还虚弱的周铭,连连摆手,“得了吧,你伤比我还重呢,咱俩谁照顾谁都不准呢。”

    “互相照应也行。”

    旁边噗嗤一声,何年再也忍不住了,了声抱歉,就跑出去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老板这个样子也太好笑了!什么互相照应,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个病号互相照应个鬼啊!原本何年对老板的工作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他对老板的追妻态度也深感佩服,不服不行啊,这一般人都做不到这么搞笑的!

    周铭见像风一样跑出去的何年,再次黑了脸。

    等周铭走后,陈柏溪关上门,靠在门上勾起唇角。

    ……

    下午回去后,周铭吩咐何年,“把陈明义交给张简吧,明天你去接陈柏溪见张简,我就不过去了。”

    “老板你怎么不过去啊?”

    “何助理,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周铭低下头,摸了下腰部伤口,抽回手时指尖上沾着红色黏腻的液体。

    车开到医院,何年叫周铭下车,叫了几声没回应,回头一看见周铭面色惨白倒在座位上。

    周铭那一刀伤到内脏,刚醒便跑去见陈柏溪牵动了伤口,又因为陈柏溪那一甩弄得雪上加霜。当天晚上周铭高烧不止,伤势恶化,昏昏沉沉地时候他很想见陈柏溪。

    想见,想他,想念,却又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这幅凄惨的模样。

    周母到底还是知道了周铭受伤的事,偌大空荡荡的病房里,周铭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何年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许雅韵进来的时候何年隐约看到门口有个人影,本以为是陈哥,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是老板的母亲。

    他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叫了声:“干妈。”

    何年是个孤儿,许雅韵认他为干儿子,供养他读书生活的。也正因如此,何年才会对周铭忠心耿耿。

    “年,你出去吧,我和他单独待会儿。”

    何年转身出门。

    许雅韵坐在床边,摸了摸儿子消瘦的脸颊,想起许多年前有位大师告诉她,周铭虽是大富大贵之命,但感情坎坷。

    她问大师感情坎坷怎么解?大师故作高深,还完可解。

    还?还什么?又还给谁呢?

    许雅韵来之前查到了儿子喜欢的那个叫陈柏溪的孩子,在得知那孩子也受了刀伤后,顿时了然。

    ……

    第二天,何年载陈柏溪去见张简。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中旬,树上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北京城内四处弥漫着一股秋日凉意,风萧萧。

    审讯室里张简正在审问陈明义,陈明义全招了,他承认是自己雇人抢陈柏溪的画,之后又撺掇张儒平的傻弟弟去杀陈柏溪。

    张简出来后,问陈柏溪要不要和陈明义几句话,陈柏溪点头,张简便把周围的几个警员支了出去。

    陈柏溪其实没话和陈明义,他对陈明义恨得牙根痒痒,他与陈明义无冤无仇还是亲人,陈明义却要把他置于死地。他沉着脸一拳向陈明义,陈明义也不还手,皮笑肉不笑的。

    陈柏溪越下手越狠,得自己手都疼了。最后还是张简冲进来把陈柏溪拉开,“嫂子嫂子,再可就出人命了!”

    他喘着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陈明义时他眼里浮现出的是周铭腰上插刀的画面。

    张简继续劝道:“嫂子,你就放心吧,他们肯定要吃牢饭的。”

    “我不是你嫂子。”

    “那表嫂?哎,叫表嫂很奇怪啊!”

    “我跟周铭没关系!”陈柏溪瞪了张简一眼,定了定神,走出审讯室。

    ……

    陈柏溪拿到画后,沉思很久,找到陈沐词。陈沐词如今的生活越来越滋润,还交了男朋友,整天蜜里调油似的。

    他将画交给陈沐词,陈沐词惊讶了片刻,随后问他,“溪,你想重振你父亲的产业么?”

    ……

    两天后,陈柏溪坐上通往云南的飞机。

    临上飞机前,周铭顶着高烧前去送他。

    “我过阵子去找你。”周铭握住陈柏溪的手。

    陈柏溪试着抽回手,却被周铭紧紧攥着。随后他无名指上被套入一枚闪亮亮的戒指,陈柏溪盯着这枚戒指,心加速跳了几下。

    “我该上飞机了。”他扔下这句话,拖着行李奔向登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