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人越忙,大脑运转速度越快。宁忙到透死的学习间总会想起很多别的事情。
想起王唐,她想起在口吃矫正班里的那个混混,曾经对她表示过好感的,两人真的很像。
当时几十个口吃者聚集一堂,但却并不友好,口吃者之间并不容易相处。
口吃者几乎都比一般人脾气暴躁,对别人的容忍度很低。多年的耻辱,让几乎每一个人都自卑又易怒,从而伤别人也伤自己,却又因此增加了更多的耻辱。
所以别指望结巴们之间的交往能治好或减轻口吃,和期待数学上的负负得正一样,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什么东西加入感情都会走向反面。实际情况是,大家都口吃不意味着同病相怜,而是同病相斥。大家心中其实也是彼此鄙视的,只是大家都不会来。实际上想也不出来。
那时候正是郑智化的水和星星点灯红遍中国,有一个很的男孩特别会唱这两首歌,和郑智化唱的几乎没什么两样,可能水感觉特别励志,那个男孩就一遍又一遍地唱。他唱歌一点都不口吃,这是口吃者的共同特点。但在宁眼中这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人家再穷,人家再笨人家再苦,即使腿部残疾,人家都也不口吃,人家没有话的问题,而她虽然脚健全,但是开不了口,那一切的励志故事对自己都没有意义,自己没办法使用任何激励的措施,自己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对自己无效,自己就是那个彻天彻底的废物。男孩也是,唱歌再好也解决不了他的口吃问题,他也没什么耐心,没多久,他就离开了矫正班,因为感觉没有用。水的精神如果能贯彻到口吃矫正上,实际上也能成功,就是吃苦和忍耐,但口吃者的性格决定了绝大部分口吃者既不能吃苦,也不能忍耐。有一次,宁坐个几个男结巴的后面,结果他们不是好好练习发音法,而是在结结巴巴地商量要揍那个口吃最轻的,就是后来口吃结业典礼上的主持人,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出风头太多了,是李老师面前的红人。
那个对宁示好的瘪三就是暴躁的典型,忍耐就别提了,他会只因为嫉妒别人而真的打人。他留着汉奸头,长长的,搭在眼睛上,后面是蘑菇头的造型,自以为很潇洒,头发一甩一甩的。宁却感觉像个女人。但偏偏又是一个流氓。宁绝不会接受这样气质的人。想想,王唐就是那种痞子,要不是家庭还好,怕就和这个结巴的流氓一个层次了。那个李老师他是从没爹没娘,奶奶养大的,所以缺乏教育。宁再想想,他靠近宁的动恐怕和王唐是一样的。想想就让宁气愤。这个瘪三还口吃很严重,他话像蛇一样,那天他在大家都背诵演讲稿的时候走近她,,嘶嘶,那个、赵宁,咱咱咱们一起去吃那个蛙鱼好不?是山东中部的口音,相当难听。他为了发出音,在前面加音作为引导,偏偏又加了个“嘶”,所以他一话就“嘶嘶”地不停,真像一条蛇。宁听着就想笑。但这人又挺可怕,她避之不及。幸好只十天时间。
瘪三有那么强的暴力倾向还心理问题那么重,宁很是奇怪。很可能他时候有人比他更暴力。
他打的那个人,是那李老师身边的另一个红人,矫正班的班长。那班长壮壮的,虽然结巴挺厉害,但实际心理问题不严重,而且他性格很开朗,非常会聊天,据在山东某大学接待一个外国人时,深得外国人的喜欢,得到了50美元费,到银行换了三百多人民币,宁很羡慕。这个班长很会,也很得女结巴们的喜欢,好几个隐性口吃的女生长得很漂亮,班长也整天往女生宿舍里钻,结果让瘪三很嫉妒,很嫉妒就看着他很生气,于是找碴把班长打了一顿,于是瘪三被关进了派出所。
那个李老师居然很有点得意地在班里他的矫正班每年都发生这样的事。
她很无语。
虽然是事实,但她不希望是这个老师用那样的口气出来。
或者他只是普通人,社会上泛称的没有教师资格的“老师”。也因为这句话,多少年以后她回忆起这段经历,仍然对这个老师提不起敬意。
他的矫正也可以是个骗局。他的成功在于告诉给口吃者一些口吃常识,而“治愈”是典型的矫正口吃的骗局。他那种方法对于口吃者没用,反而带来是绝望,那种方法不但治不了标更治不了本。教授时代的宁实际仍然能在络上看到保证治愈的口吃矫正班,讲师时代的她看到就要去砸场子,现在她也懒得去管了,口吃者需要一个这样的骗局来清醒过来,那样他们才可能明白一个最根本的生存之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靠得住,必须靠自己。
她倒从所谓的演讲训练中学会了一点,不是矫正口吃,而是通过超充分的准备来度过一些必须话的难关。
四月又至,春暖花开,杨柳吐绿处,絮如烦恼丝。宁参加了三门自考,又全部通过了。英语,文学史二,西方文论。最高9分,最低0,都很成功。
语言学概论这次没有开考,就没有报,下次努力。下次是最后一次会了。还有最后三门,不,是四门。
她很高兴,信心更足。午饭时很大方地多买了5毛钱的午餐肉,留了两块给花,又把别人刚倒掉的鱼用一个破碗弄出来一些,怕辣和咸,又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下,给花带去。
花就在宿舍后山坡下的那个洞里,基本没人来打扰它。它听到宁的脚步声,就跑着过来,嘴里喵喵地叫着,可爱的胡子在嘴边抖着。她把吃的放下,花狼吞虎咽地吃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叫声。花吃上特别喜欢的东西就会有这种声音,是太喜欢了,类似她吃到好吃的东西就想流泪。
她蹲下来,看它贪婪的样,心中很是幸福。她伸出两,揪住花的大毛脸两边的胡子,扯得老长。它的嘴都被扯开了,合不上,它还是不抬头,拼命地吃。
宁笑它,看你个馋样!一只女猫还长胡子,你羞不羞!
告别了花,她走回宿舍,去休息个十几分钟。她每天都很累,躺床上一分钟就能入睡。最累的时候,在入睡的瞬间,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第一声鼾声。
快速地走在校园里,她的脑子也不会停。经历了王唐,宁有大脑每当有空就会思考自己错在哪儿。总归是恨恨哪可堪。
她决定再不接近爱情。自己本就没爱喜欢过这王唐,只是和数学系那帅哥成了一场误会之后,王唐恰好成了弥补爱情的缺失的某种物件。
幸好没真上他当。无耻的王唐,拿她来练。
你等着!
她恶狠狠地对语言学概论。似乎她真有能力整谁似的。
王唐却又进教室来,也没拿书,就在前排坐下,坐了一会故意,母狗!
看来他就是故意来惹事的。那个准女友估计不想陪他来玩无聊的把戏了。
宁明显地感觉到,宁越成功,越有名,王唐就越愤怒。
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的成功就是对这些人最大的报复!
她的最成功的复仇就是把自己做到最强!
她突然感觉到了极大的快意。
她拿起书使劲往桌上一摔,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这还不够,她又从桌肚里拿出那个木棒在桌上“邦”地敲了一下。
王唐回头瞪着她。她也恶狠狠地瞪着他,一点也不怯,木棒又在桌上敲了一下。
王唐不再看她,又坐了一会,走了。宁觉得他像一只丧家的狗。
过了一会,刘杰英进来了。宁后来才知道他和王唐一个宿舍。真是物以类聚。
宁不理他。她继续研究自考的语言学概论和西方文论,试图发现某些规律,以保证一次通过,并超过拿学位的分数。
阳光从后窗进来,照在她身上,很暖和的感觉。一只苍蝇在玻璃上缓慢地爬着,似乎已经无力起飞。
刘杰英却走到后面,看了窗外一会,转头看看拼命学习的宁。突然阴阳怪气地,母狗还想研究生。
这个狗东西人坏话从来都不避人,这个无耻的东西!
宁气得拿出那个棒子一砸桌子,刘杰英吓了一跳。
宁又骂道:就你妈的贱!却不看那人,继续趴着学习。
刘杰英看她一眼,嘴里咕哝几下,走了。以后他再没当面她。他背后肯定恶毒地她坏话,她知道。就这个人,一天不别人坏话就白活。他的口头禅就是好比都让你日了。无齿到什么程度的人才能把扭曲和恶毒表达得如此下作?
清净就好。
正是:打得一拳开,省得百拳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