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A+A-

    秦府。

    “宁哥儿,你可曾记得,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齐锐慵懒地靠在榻上, 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秦亦宁, “而你现在, 又是怎么做的?堂堂相府公子,居然喜欢一个地里刨土的农家子?呵, 简直就是笑话。”

    “夫人, 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别气着了。”

    齐锦适时递上茶。

    “嗯。”

    齐锐顺势接过茶杯, 喝了一口,漫不经心道,“还是啊锦你最知晓我的心意,要是宁哥儿有你一半贴心,我就不用那么烦恼了。”

    齐锦是齐锐身边的老人,以及心腹, 自就一直服侍齐锐长大, 很得齐锐信任,就是秦亦宁跟秦子期, 也不得不称齐锦一句‘锦阿姆’。

    “能为夫人分忧,是奴才的荣幸,奴才怎比得上公子对夫人的关心?”齐锦恭敬地朝齐锐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地站到齐锐身后, 绝口不提带回秦亦宁的功劳。

    “姆亲,对不起。”

    秦亦宁直直地跪下,沉声道,“是亦宁,辜负了您的期望。”

    至于与他们一同回来的秋生,则是畏畏缩缩的跪在秦亦宁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平日里的嚣张劲,更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对齐锐等人恐惧,无时无刻地侵蚀着他。

    “宁哥儿,原来你还记得我对你的期望?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听闻你竟为了个农家子,跟一个农家哥儿争吵时的心情?我还以为,你早就将我的话,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姆亲,亦宁不敢。”

    “别什么不敢,你的性子像我,你觉得我会信?”

    “阿姆……”

    “行了,废话我不想听,也没有兴趣再听,宁哥儿,在你回来前,我已跟你爹好,过几日得空,你爹就会带你进宫见皇上,到时候该怎么做,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忽地,齐锐从榻上起来,缓缓朝秦亦宁的方向走去。

    “宁哥儿,你也别怪阿姆绝情,不考虑你的心情,你千不该,万不该,让秦浩然那个野种知道了你的事,幸好那天我察觉他有异,在他找到你爹之前,先拦住他,要是他直接告诉你爹,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

    秦相秦延之,最忌讳的,便是自己的名声受到损害。

    当年,与秦延之共度患难,整整十年的秦浩然的姆亲,就是为了报复秦延之的背信弃义,另立他人为正室的作为,才会用尽各种手段,抢在齐锐前头,生下了长子,让秦延之丢尽了脸之余,也让齐锐气得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因此。

    要是让秦延之知道秦亦宁,竟然喜欢上一个农家子,绝对会大发雷霆,就算秦亦宁是秦延之众多哥儿中,最受宠爱的,也不会例外,只会更糟糕。

    “再者,真正让我失望的是,你身为我的孩子,居然输给一个区区的农家哥儿,像话吗?”

    着,齐锐那冰冷的目光,宛如冷水般,朝秦亦宁兜头淋下。

    “姆亲,我答应进宫。”

    秦亦宁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选择,“但相对的,我希望姆亲能答应我,让那个我喜欢的农家子,上战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要让那个农家哥儿抱憾终身,姆亲,你会答应孩儿的要求?”

    “哈哈……”

    齐锐笑了,微微扬起嘴角,“不过不错,这才是我的孩子,该有的性子。”

    “啊锦。”

    “是,夫人有何吩咐。”

    “拿笔纸来,我要亲自写封信,给我大哥。”

    “是夫人。”

    齐锦立刻应声离去。

    齐锐随即一脸温和地拍了拍秦亦宁的肩膀,道,“宁哥儿,别怪阿姆啰嗦,竟然你答应进宫,就不可让我失望,知道没有?”

    “是,姆亲。”

    秦亦宁回应的同时,眼底的余光,不怀好意地注视着秋生,道,“那我可以将秋生,也带进宫里?”

    “秋生?”

    齐锐顿时眉头微皱,“他不是连一点事,都做不好?留在你身边,能有多大用处?绕想当初,我念着他阿姆跟我也是兄弟一场,留了他下来,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中用。”

    从齐锐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秋生很不满,连带如今看着他的目光,也只有冷漠,以及不屑。

    使得低头跪在地上的秋生,不由得微微颤抖着。

    秋生不敢上前求饶。

    比‘狠’,齐锐要比秦亦宁更为过之而无不及,他要是跟齐锐求饶,百分之百会适得其反。

    “姆亲,我用秋生习惯了,没他的话,怪不自在的。”

    秦亦宁漫不经心地回道,“再了,比起那些个不知道是不是探子的下人,还是秋生用起来,更让我安心。”

    “嗯,你这话也是理。”

    齐锐当即微眯着眼,量正瑟瑟发抖的秋生好一阵子,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了。

    “秋生。”

    “夫,夫人。”秋生颤巍巍的应道。

    “这次的事,我暂且饶过你。”齐锐冷着脸,走向秋生,抬起右脚,一把踩住了秋生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力,“但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是敢再犯错,害了宁哥儿,下次就不单单是你的手,我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是,奴才谨记。”

    秋生痛得死咬着下唇,应道,不敢痛呼出声,就怕齐锐会加重对他的惩罚。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秋生头冒冷汗,快要坚持不住,叫出声的瞬间,齐锦总算回来了。

    “嗯。”

    齐锐闻言,这才松开了脚,道“宁哥儿,你先回去吧,记住你今天对我过的话。”

    “姆亲,我会的。”

    房里。

    啪的一声。

    才刚进入房内,秦亦宁就兜头给了秋生一巴掌,直把秋生另一边完好了的脸,给肿了,“秋生,你该庆幸,我对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主仆情分在。”

    “奴,奴才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秋生颤声道。

    “够了。”

    秦亦宁冷笑,“我从姆亲手里救你,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你给我,你是什么时候被锦阿姆发现。”

    “是,是公子您刚走进那家农户,锦管事就过来。”

    秋生一起当时的事,就忍不住出了身冷汗。

    明明他那时,确实是亲眼看见萧翎等人离去才是,可偏偏,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发生了,还连带齐锦也来了,这如何能不让秋生感到害怕?

    “这样吗?呵,我果然没猜错。”

    碰的一声,秦亦宁将手握成拳头状,猛地砸向铜镜,直把铜镜砸得裂开的同时,手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鲜红的血液,沿着伤口,不停滑下,可想而知,他这一拳有多重。

    “公子,您不要紧吧?”

    秦亦宁此举,可把秋生当场吓傻了。

    很快,回过神来的秋生,急忙上去,正算帮秦亦宁包扎伤口时,被秦亦宁一把推开了,“不用你管,要是不想被我罚,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是是……”

    秋生闻言,那里还敢继续留下,逃似得,急忙离开了。

    而独留在自己房中的秦亦宁,则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痴痴地笑了。

    “萧翎,沈清,你们看着来吧。”

    ……

    “唉,你们听了吗?知县大人前些日子,贴了告示,朝廷又要开始征兵。”

    “不,不是吧?那不是要人命?”

    “是啊。”

    随着征兵告示的出现,无论是镇上,还是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家里有些余粮的还好,可以用等价的粮食来代替,可家里穷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这才太平没多久,又开始征兵。”

    王柳坐在屋内,无奈的叹气。

    “以前也有过?”萧翎不解地问。

    “嗯,就再你来的三年前,上面的人就已经来过征兵。”

    沈清解释。

    “可不是嘛,这回啊,又不知道要费多少粮食。”一想起这事,王柳就止不住的心痛,“还好,这回虎子好歹的,有个功名在身,可以不用去,萧子你们家现在也有余粮,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啊柳,你就别想太多,没了银子是事,最重要的是,能保住性命。”

    “这我当然知道,我不就发发牢骚。”

    想起三年前去的那批人,王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不得不。

    战争是残酷的,尤其是对那些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什么是仗的人,更是如此,就三年前去的那批人,早就全部都送了命,一个都没能回来。

    砰砰,砰砰。

    门外忽地响起一阵猛地的敲门声,不一会儿,那些敲门的人,便直接破门而去。

    紧接着,好几个穿着士兵服的人,走了进来,质问道,“你们谁是萧翎?”

    “呃,官大人,不知你们找萧翎有什么事?”

    沈林见过那些前来的征兵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暗道,糟了。

    “那里还那么多废话,快点,他们俩,哪一个是萧翎?”

    士兵很快就锁定了萧翎,以及沈林二人。

    “我……”

    “我就是。”

    萧翎一眼就看出沈林的想法,立刻出言断道,“不知几位官大人,找民,有什么事?”

    “你就是?”

    那为首的士兵,量了下萧翎后,忽地道,“好,将他带走。”

    “住手,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