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一个原配 三合一
王爷的车架到了张家门口停下,并不见有动静。
张老爷带着阖府上下到了门口恭敬跪下,马车中一双黄色绣银线的靴子才下来站在面前。
世子上前行礼,听他口称父王。
大门外一大片人不敢抬头,肃然磕头:“恭迎王爷。”
“起。”微哑的稳重男声响起。
众人谢恩起身,秦秋婉跪在张老爷身边,余光偷瞄,只见王爷四十岁左右,气质凛然,不怒自威。边上跟着盛装打扮的林琴兮,还有位着大红衣衫绣大片牡丹的娇俏少女。
少女长相比衣衫更加艳丽,头上发髻繁复,其上插着不少钗环,样样精致贵重,周身自带一股贵气。和她比起来,边上的林琴兮无论是气质还是装扮,都差了不少,乍一看,像是偷穿了贵人的衣衫的偷,畏畏缩缩,不够大气。
张老爷知道来者不善,却也不敢怠慢,躬着腰笑道:“王爷贵脚踏贱地,寒舍蓬荜生辉,草民不甚荣幸。”伸一引:“王爷请。”
启王没动,不悦地看向世子,大抵是当着人前,没斥责的话,只吩咐道:“我不是来做客的,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张老爷心里一沉,急忙让下人搬来桌椅,又恭敬地请王爷坐下。
王爷的马车一来,也带来了许多围观百姓。他们不敢靠近,只远远站着观望。本来是想看一下王爷威仪,没想到王爷似乎在门口便要兴师问罪。众人心里惧怕天家威严,脚下却不由得靠得更近。直至靠近了王爷的护军身边。
张老爷躬着身子,无比谦卑:“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秋婉察觉到了边上林琴兮的目光,侧头一瞧,只见她脊背挺得笔直,下巴微扬,一副睥睨神情,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得意和幸灾乐祸。
“我只问你,为何要慢待我女儿?”
“草民不敢。”张老爷一脸惶恐:“王爷,此话从何起?”他急着解释:“在林姑娘认亲之前,我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可桩桩件件都是由知府大人审出,谁对谁错大人都有定论。草民绝没有仗势欺人”
那些事情若现在翻出,也是林琴兮理亏。她和李泽彦有情是真,李泽彦为她守身如玉不与妻子圆房是真,志远摔倒由她一主导想要污蔑张娉婷也是真
王爷前来兴师问罪,自然是把前因后果都听了的。当然了,禀告他此事的人话里话外都偏向了林琴兮,认为是张家处事咄咄逼人。
他想审问,林琴兮却不敢,急忙道:“认亲之后,我住在张家,你们一顿只给我一盘菜,本就是看不起人故意侮辱于我。”
这事情是秦秋婉做的,此时她上前一步:“那青菜是大厨特意挑出的菜心,用了老母鸡汤调味,极费心思和财力。若这都是侮辱,那您当初在李家岂不是天天都被侮辱?”
林琴兮:“”
她跺跺脚,气恼地告状:“父王,您看她!这还当着您的面呢,您不在的时候,她更过分!”
郡主坐在一旁,把玩着指甲上的寇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秦秋婉一福身:“王爷,民女只是实话实。当初民女在李家那几日,确实见她只吃饭不吃菜。民女知道林姑娘身份尊贵,我们该好好伺候。可再尊贵,也不能山珍海味摆一桌不吃用来丢弃吧?”
王爷看着她,微微皱起眉来:“你是谁?”
语气漠然,十足看不起人。
林琴兮得意一笑,很快收敛,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父王,她就是嫁给李泽彦的张娉婷。您别听她狡辩,之前我在李家不吃菜,那是不敢吃。她分明就是借此搓磨于我。”
秦秋婉先是对王爷一礼:“民女张氏,见过王爷。”又做出一副惊讶模样:“啊?你也没跟我过是不敢吃啊!”
林琴兮瞪她,怒斥:“你少装模作样!父王在此,一眼就看得出你的私心,不会被你糊弄。”
看她这么凶,张老爷急忙出声:“林姑娘,您住在府上我们确实有所怠慢,但也真不是故意,草民不敢怠慢于您。这其中确有误会。稍后我会备上赔礼亲自送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商户一般见识。”
因为误会有所怠慢,送上赔礼,足够表明张家的诚意了。
林琴兮今日有人撑腰,底气特别足:“张老爷,别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们就是因为之前的恩怨故意慢待于我,现在愿意送上赔礼,也是迫于我父王的威严。张姑娘可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前些日子还敢冷嘲热讽于我”
秦秋婉讶然:“我没有啊!林姑娘,不如您当时的情形?”
林琴兮:“”
请别人帮自己讨好男人这种事,她怎么得出口?
再有,这人越没有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如今的林琴兮名声尽毁,未婚生子,又与人苟且甚至被堵到了床上,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名声与风月之事有关。
更何况,这还是她主动贴上去!
“总之,你们对皇家不够尊重,几次欺辱于我!”
秦秋婉一脸无奈:“林姑娘,我跟您算账,是在您还未认亲之前。谁是谁非知府大人自有定论,难道你想,知府大人拿了张家的好处,刻意冤枉你吗?”
林琴兮哑然。
她从在李家长大,没见过多少世面。自然是不敢牵扯知府大人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王爷似笑非笑:“当着我的面,你也如此不饶人。可见琴兮并没有冤枉你。”
听到这话,秦秋婉颇为无语。
合着王爷根本就没打算跟他们讲道理,那还掰扯这半天?
眼看王爷要问罪,秦秋婉对着世子一福:“当日世子到来时,恰逢我们张家和林姑娘正在公堂上由大人评理,之后张家所做所为,世子都看在眼中,事已至此,还请世子帮着句公道话。”
王爷的目光落到世子身上,颇有些不满:“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算是堵了世子的嘴。又吩咐:“来人呐,张家对皇家不敬,罪大恶极。拿下送去衙门,请知府大人按律入罪。”
身后的十几个护军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眼看张家就要被抄家入狱,围观众人吓得噤若寒蝉,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有好些和张家有亲戚的,打算回头就断了这门亲。
张家众人面色大变,一直站在张老爷身边面色苍白的张夫人上前一步,就要开口时。世子已经率先道:“父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王爷满脸不悦:“你要护着外人?”
“儿子只是实话实。”世子看向一脸得意之色的林琴兮:“就我知道的,妹妹并没有那么单纯。且不知府大人查出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只她和李泽彦被堵在床上这事,怎么也不是天家贵女该做的。”
此话一出,林琴兮羞愤欲死,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心里将世子这个便宜大哥恨得咬牙切齿,而她最怕的,则是王爷的好恶。
若是因此厌了她,那她以后该何去何从?
她下意识看向王爷。
王爷面色难看起来。
若只是未婚生子,哪怕是和男人暗中不清不楚,也没甚要紧。可这被人堵在床上
此时,到了这里就一直未出声的郡主蹙眉:“哥哥此言差矣。若八妹从在王府长大,有嬷嬷精心教导她礼义廉耻,又何止于此?八妹在外吃了不少苦,犯下错事也是因没有人教,不能全怪她。”
王爷本来挺生气,听到爱女的话,面色缓和了些:“对。”他看着林琴兮,一脸肃然:“回去之后,你要好好学规矩。”
林琴兮眼见父王面色难看,心里惊惧难言。却没想到对她不冷不热的郡主姐姐会帮着话。听到父王松了口,立刻满心欢喜应下,又感激地对着郡主一福:“多谢姐姐。”
郡主眼神不屑,没搭理她。
见状,林琴兮也不恼,只以为她刀子嘴豆腐心,再次道了谢。
护军本来奉命上前拿人,听到世子的话后,顿住了动作。眼见王爷心意不改,又继续上前。
世子皱眉:“父王,您真要在这个要紧时候一意孤行?”
郡主不悦:“大哥,父王的子嗣流落在外,不知道便罢,知道后咱们也不能任由她受苦。咱们身份再尊贵,那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琴兮是我们的八妹,您不想认可当她不存在,但她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
“住口!”世子斥责:“我跟父王话,的是正事!你为了一己私心,牵扯出这许多事。福安郡主,别我没提醒你,你如今所拥有尊贵,是因为父王安好,启王府安好,若是我们不在,你还骄傲得起来?”
郡主张了张口,转而扯着王爷的袖子摇啊摇,撒娇道:“父王,您看大哥”
王爷瞪她一眼:“福安,别胡闹。”他看向护军:“把张家人拿下!”
护军一拥而上,押住张家几人,剩下的人将张家的下人一串串绑了起来。
张夫人面色苍白:“王爷,容妾身一句话。”
王爷眉眼不抬,根本不搭理。
林琴兮人得志,眉眼俱是得瑟:“张夫人,你们慢待于我之时,就该想到今日!现在得再多都是狡辩。还是不要白费唇舌,留着力气去大牢中抢饭吃吧!”
她靠近了秦秋婉,笑吟吟低声道:“对了,你给了我几顿青菜白饭,我还没忘。等你们一家进了大牢,我会让人还给你们的。不用谢。”
秦秋婉心里思量着对策,当她是耳旁风。想到什么,道:“王爷,我们张家甘愿认错,还请王爷看在我们接待了世子一个多月的份上,从轻发落。”
这也是一条退路。
张老爷也急切道:“总归是我们对不起林姑娘,的愿意舍下全部家财送给林姑娘做赔礼”
先保住命再。
那盘青菜是用鸡汤调味,怎么也算不得怠慢。只能,是王爷铁了心要为便宜女儿出气,罪名是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王爷要惩罚张家到什么地步才能消气。
王爷一抬,护军立刻退下。
林琴兮不满,曾经的她确实需要大笔银子,可如今她已然是皇上的孙女,父亲是亲王,姐姐是郡主。怎会缺银子花?
谭公公这些日子从来也没短了她的吃喝,衣衫吃食样样都是最好,这样的情形下,她才不要银子。只想要曾经毁她名声的张家人性命!
“父王,您要放过他们吗?”
王爷看她一眼,眼神漠然。
对上这样的眼神,林琴兮当即就住了口。她心里有些奇怪。观王爷行事,一副要帮她讨公道的模样。可真正相处起来,又不觉得父亲对她有多疼爱。
王爷声音放缓:“天家贵女,先要立身正!你之前的名声实在不堪,急需扭转。拿了张家钱财,再以你的名义去各府城施粥。彼时,外人会记得你的善良而忽略其他。”
林琴兮有些不愿意,想要施粥,王府又不会缺银子,何必从张家拿?
世子却明白父王的意思,如今多事之秋,不能把人逼得太绝。兔子急了还咬人,收拾张家固然解气。可若有人捏住这个把柄牵连了启王府,就得不偿失了。
张老爷心里松了口气:“的这就去整理库房和铺子。”
语罢,拉着张夫人就要走。
一拉之下,发现拉不动。
张老爷心下大急,王爷正想收拾张家,留在这儿可没好处。赶紧把银子奉上破财免灾,送走这几尊大神要紧。
张夫人又是一福身:“王爷,妾身有话要。”
方才护军围上来,她有话要。众人都以为她是要狡辩求情,这会儿张家能逃出生天留得性命,她竟然还要话,简直贪得无厌。
王爷隐隐不耐:“。”想着若她再敢开口求情,就严惩张家。
“父王,您不用听她废话。”林琴兮脊背笔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夫人:“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了行李”
张夫人都不搭理她,就着请安的动作,语气柔且坚定的道:“王爷,这里面有误会。林琴兮并不是您女儿。”
林琴兮还要再放几句狠话,听到张夫人的话后,顿时咬着了舌头。她面露痛苦,又顾及自己贵女的身份不想让人看出来,整张脸都有些狰狞,斥问:“你胡什么?”
启王扬眉:“此话怎讲?”
世子好奇看了过来。
郡主也来了几分兴致,等着听故事。
张夫人低着头:“江县内城的万康巷十八号,最开始是我表妹住的。彼时她孤身一人却有了身孕,我知道后,想着那是租的宅子,怕人对她指指点点。便把她接到了张家在县城中的宅子里照顾。接她宅子的,也是一位姓余的女子。”
林琴兮身子颤抖起来,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不!
世子找她认的亲,怎会认错人呢?
定然是张家怕她富贵了回头报仇,故意找的借口!
王爷皱起眉:“然后呢?”
张夫人一伸,边上有个丫鬟急忙递上中的画卷,她接过后打开,递给王爷身边的护军:“这是我表妹的画像。”她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还有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表妹让人送孩子给我时一并送来的信物。”
王爷接过那画卷打开,当年他并不是中药后随便拉一个女子。而是和一女子偶遇,惊为天人,靠近之后情难自禁时隔多年,那女子的眉眼他早已忘了,犹记得他回京之后,留在江县晚一步回去的随从跟他,余氏有了身孕。
彼时他刚从外地回去,公务繁忙。便把此事抛到了脑后,也是今年,他需要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儿,府中那些要么已然出嫁,没出嫁的也才豆蔻年华,都不合适。这才想起了人来。
画卷上女子眉眼温柔如水,真正看到了画,王爷恍惚间也想起了她的眉眼。
对!
当年和他相处一个多月的女子,正是这画中人!
他又接过玉佩和书信,玉佩确实是他当年留下的,而那封信里,余怀意自己身子不好,稳婆了兴许会难产,又孩子的父亲身份尊贵,让表姐代为照顾。若是可以,只愿孩子做寻常百姓家中女儿,尽量不要去找孩子生身父亲。
虽年代久远,却也看得到字迹一片片晕染开,应该是当时的泪痕。且话语中殷切,字字句句都是担忧女儿,对他并无怪责之意。
看着这信,王爷脑海中难得的有些歉疚,眼眶渐渐湿润。
秦秋婉意外之余,看看张夫人,又看了看明显情绪不对的王爷,事情很明显,张娉婷才是那个王府遗珠。
她恍然想起张娉婷上辈子身故时,张夫人悲伤不已,已然病入膏肓。
或许,她并不只是伤心女儿的离世,而是悲痛于张娉婷被一个鸠占鹊巢的货色给害死了。
是了,上辈子王府认亲,没有闹得沸沸扬扬。李家对张娉婷动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林琴兮是王府女儿的事。张夫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王府在找人。
而张娉婷从发病到身故,前后不过几天。
周围一片寂静,张家下人面面相觑。张老爷疑惑地看着妻子。
张夫人苦笑:“老爷,此事怪我。当年我刚和你成亲不久,娘家表妹出了这样的事,到底不光彩,我无颜出。就在表妹送孩子来的当日早上,我们的女儿刚刚离世表妹让我将孩子送到别人家,我看着孩子和娉婷的眉眼相似,便将她留下了。”
张老爷哑然,这些年来,夫妻俩感情愈深。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计较的意义。他握住妻子的:“当年你为何不告诉我?”
张夫人眼泪汪汪:“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后来就不敢了。”
夫妻俩一个痛哭,一个安慰。气氛悲伤又温馨。
不提众人面色各异,林琴兮是彻底慌了。
她好好的王府贵女,怎么就成了假的?张娉婷这个有爹娘疼爱的,居然是真的王府女儿?
林琴兮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是假的,可事实摆在面前!张夫人有画像有信物,她什么都没!
下意识的,林琴兮想要找李母询问当年的事。
围观众人里三层外三层,但却没有李家人。
李家一家三口如今还趴在床上养伤,根本来不了。林琴兮慌乱无比,吩咐边上的丫鬟:“你们去把李家人请来。”
她慌得语无伦次,眼泪不自觉落下,心里惊惧不已,不敢想象自己不是王府女儿的后果,跪到了王爷面前:“父王,王府女儿身份珍贵,兴许有人顶替,张娉婷得爹娘疼爱,当初出嫁,还带走了张家三成家财,张家如此舍得,她怎么可能不是张家亲生?您不能只听张家人的一面之词。我已经让人去请姨母,到时候当面对质”
王爷看着中的画像,暗暗看了秦秋婉好几眼,越看越像,有这些信物加上她的容貌,他已然确定,张娉婷才是他的女儿!
听到林琴兮哭求,他满心厌恶:“别嚎!”
他扬了扬中的东西:“这些都是真的,李家人有吗?”
林琴兮:“”没有!
她不甘心,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从到大我都没见过他们。若我不是您的女儿,那我又是谁的女儿?”
世子皱皱眉:“我到了柳州城后,得知住在那儿的是一位余姓女子,刚好她是孤身一人,离世之后孩子送到了李家,并没有打听过江县宅子在她之前住了谁。父王,事关皇室血脉,还是要查个清楚才好。”
他看向林琴兮,淡然道:“混淆皇室血脉,按律当斩!”
“斩”字语气颇重,满是煞气。
林琴兮吓得身子颤抖不止,其实看到张夫人拿出那么多信物,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不是。
可让她承认自己不是她做不到。
李家人在两刻钟后,被抬到了张家大门外。
李母带来的一路上不停地问抬她的婆子到底因为何事请她过来,可那婆子就像是哑巴似的,无论怎么追问她们都一声不吭。
眼看到了张家门外,李母看到椅子上奢华富贵父女俩,若有所悟:“您是王爷?”
王爷皱眉看着受伤颇重的三人:“是你们养大的林琴兮?”
李母不敢贸然回答,眼看林琴兮抖如筛糠,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明显吓得不轻。这种时候,承认了兴许会牵连上自己。
她和林琴兮之间已然翻脸,若是被她连累,她得多冤?
眼看李母踌躇,林琴兮已然等不及,追问:“姨母,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这个问题好答。
李母摇头:“不知!”
听到侄女上来就问这话,李母心有所感:“难道你不是王爷的女儿?”
林琴兮连做梦都想自己是皇亲国戚,当即哽咽难言:“张夫人,张娉婷才是。他们还有信物,姨母,你有没有信物?”
李母无语。
她偷瞄了一眼王爷神情,心下却想着当初世子认亲时她还信誓旦旦过几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颤着声音道:“你娘走得急,只让我照顾好你。”
林琴兮很不甘心:“你仔细想一想,我娘真的什么东西都没给你吗?”
李母默了下,其实她想没有,可当着王爷的面又不敢撒谎,不情不愿道:“给了的。”
林琴兮大喜过望:“给的什么?你赶紧拿出来啊!”
李父一开始还想话,听到这些后直接装死,眼睛半闭着像是昏迷了一般。
李泽彦不知道家里的这些事,一脸好奇地听着。
李母眼见夫君装死,只得一咬牙:“给了我四百两银票,还有一些首饰。”
林琴兮:“”从到大,她只知自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从不知道母亲临死前竟然还给了李家东西。
她愤怒又委屈,质问道:“那首饰呢?银票呢?”
最要紧是前者,她听李母过,余家本来只是普通人家,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银票,也置办不起太贵重的首饰。
所以,她娘的首饰应该都是男人送的。也算是她父亲给的信物!
李母眼神躲闪:“我我给当了”
林琴兮:“当去哪儿了?你赶紧让人赎回来啊!”
太过着急,她愤怒之下声音也大,几乎都破了音。
李母有些瑟缩:“江县的朝发当铺。那些首饰拢共当了一百二十两。若是要赎,你自己想法子。”
林琴兮气得七窍生烟:“我娘给你五百多两银子,你都花到哪去了?”想到那些年她在李家规行矩步和这两年受的委屈,简直满腹怨言,想要发火,又碍于王爷在,只能生生忍下,忍得她唇瓣都咬出了血,她期待地看向王爷:“父王,您让人去赎回首饰”
“不用了。”王爷将那些信物收好:“当年我从未送过首饰,只留下了三千两银票。”
林琴兮眼睛一亮:“兴许那些首饰就是您留下的银子置办的”
张夫人再次福身:“王爷,表妹留给我的银票还在,足有三千多两。”她吩咐丫鬟:“去把妆台上的匣子抱来。”
林琴兮满脸不可置信,难道张夫人连当年的银票都留着?
如果那几张银票真是王爷给的,那就彻底坐实了张娉婷王府之女的身份。
林琴兮满心满眼期待着张夫人把那银票兑了,或者是兑了银票后重新换了几张进去。她心底里最希望的,还是张家人胡八道,故意顶替她的身份。
事情却不由她控制,丫鬟飞快跑了一趟,半刻钟就捧来了匣子,张夫人没接,示意累得微微喘息的丫鬟直接把东西递给护军。
王爷伸接过打开,拿开上面两张面值的,就看见底下三张已经泛黄的银票,果然就是他当年给的。那银票是他从京城带来的,角落上的票号他还隐约记得。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正是我当年给怀意的。当初我出京,带着相连的一百张票号,这是最后的三张。”
这话,算是承认了张娉婷的身份。
当初他来江县,那时候此地贫瘠,三千两银得某些传承了百年的富商家中才有,所以,他一去不回,也并不觉得歉疚。因为有这些银子,哪怕她有孩子,也能过得很好。
听到王爷这话,林琴兮浑身瘫软,支撑不住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她回头去看围观众人,只觉他们都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与之相对的,张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嫂嫂贺氏只觉得劫后余生,吓得瘫软在地,伸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围观众人只觉一波三折,他们本来是看王爷对张家兴师问罪,没想到弄到后来张家女儿才是血脉,简直比戏文还要精彩。
李泽彦后悔得无以复加,本来他可以和张娉婷做一对恩爱夫妻。若是没有林琴兮,现如今王府前来认亲,他就是王府的乘龙快婿!就算不参加会试,也一样能入朝为官。
若是王爷成了储君,成了下一任帝王。他可就是驸马了。
李父还在装死,李母心情复杂,她既后悔自己当初为了侄女委屈张娉婷,又害怕王爷和世子找她算账。
听到身后有人低声议论混淆王府血脉罪该问斩她吓得周身止不住颤抖,她可没忘记当初世子认亲,是她口口声声林琴兮就是王府女儿。
她这应该也算是帮着混淆王府血脉了吧?
想到此,李母顾不得身上疼痛,急忙磕头求饶:“王爷,民妇确实不知道林琴兮的父亲是谁,当时听到世子认亲,欢喜之下没有细想,这才了不合适的话,误导了世子求王爷饶命求世子饶命”
听到母亲求饶,李泽彦恍然想起还有此事,虽然此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无关,可帮着混淆血脉的人是他母亲。若王爷要怪罪,他母亲就是罪人,身为罪人之子,他也不能参加会试了!
李泽彦面色难看,也跟着求饶:“我从到大没听过林琴兮的身世,母亲也从未跟我们提过她的出身所以,世子认亲,我们才会以为是真的,请王爷明查。”
“原来是一场乌龙啊!”郡主一脸感慨:“我还以为我的妹妹真那样不堪,原来是个假冒的。”她看向张娉婷:“听你在发现夫君另外有人后即刻就闹着和离归家?”
不待秦秋婉回答,她一合掌,赞道:“果然不愧是我妹妹,就是有血性。哪怕身份不高,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变。”
秦秋婉:“”
刚刚还嫌弃她,要帮着林琴兮定她的罪呢,现在就开始称赞了。
反正,她是不信郡主对妹妹有几分真心的。
“李家欺骗你在前,诬陷你在后,罪无可恕。”郡主笑着道:“父王,妹妹吃了这么多苦,我们合该帮她讨个公道。”
林琴兮瞪大了眼。
今日王爷进城,她本来有些忐忑,有些怕这个从未见过的生父,没想到一见面,父王就要帮她讨公道。她到张家来时,想着的是把张家踩在脚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做梦也没想到,弄到最后居然是张家不放过她!
反应过来后,林琴兮急忙磕头求饶:“父王王爷饶命。民女从未想过要顶替别人的身份,求王爷明查!”
王爷捏着那几张银票:“娉婷是吧?”他抬眼看向秦秋婉:“你,怎么处置她?”
悬在张家头上的那把刀终于挪开,秦秋婉心情轻松无比,道:“当初林琴兮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世子认亲,她顺势认了而已,此事不能怪她。”
听着这话,林琴兮心里难受不已,实话,若不是张娉婷,自己不会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如今又因为她,自己尊贵的身份也不在了。心底里,林琴兮是恨这个女人的。
但是此刻,却不得不求她:“张姑娘,曾经的那些事是我对不起你。以后若有会,我会送上赔礼,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赔礼的人换成了她。
张夫人讥讽道:“你拿什么赔?”
林琴兮:“”她咬了咬牙:“我娘给我留了银票,我会想法子让姨母还给我。”
李母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顿时心里更苦,面上也带了几分。
张夫人最讨厌的就是李家,平白毁了女儿名声,后来还狐假虎威以势压人。看到李母面色发苦,问:“你该不会花完了吧?”
简直一击即中。
李母顿时心虚地别开眼。
林琴兮瞪着她:“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怎能私自花用?”
还不出来银子,李母也没想还,强调道:“你这些年难道是喝风长大的?”
林琴兮:“”亏!
她时候不懂事,还吃喝了不少。后来长大,在李母面前经常刻意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嘴馋,偶尔装作委屈的模样让李泽彦怜惜。
虽然是装的,可她也实实在在没吃好的!
早知道她娘给她留了那么多银子被李家花掉,她何必客气?
不是她欠李家,而是李家欠她!
想到自己曾经为了留在李家费尽心思算计,如今名声臭不可闻都是因为和李泽彦纠缠不清,林琴兮满脸都是悔恨的泪。
都怪李家,拿了她娘的银子却又苛待于她,若有以后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后悔和怨恨,而是从此事中安然脱身。
从方才王爷要收拾张家就看得出,他不是讲道理的人。若他铁了心要给女儿讨公道,李家与她都别想轻易善了!
想到此,她再次磕头:“张姑娘,您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以后我保证一辈子都再不到您面前来”
磕头求饶的林琴兮如一摊烂泥一般,再没了方才高高在上的得意和幸灾乐祸。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