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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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那串公式是我想出来的。”

    珂冬愣了一愣, 没想到黎松竟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只听他又道:“我算是最早一批参加UAGM的人之一, 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丰富的娱乐设备,通常大家聚在一起就靠算数游戏发时间。我算数还不错,就和其他几个同伴一起想了这些公式。也赶巧,最长的那个公式是我单独设计的, 所以我对它的窍门了如指掌。”

    他给的回答合情合理,叫她挑不出毛病来, 于是她心里那簇疑惑的火苗就这么噗地灭了。

    黎松的车子停在江滨道尽头。走近了, 珂冬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个留着板寸头的年轻人。那板寸头见了黎松, 当即推开车门走下来, 抬手递上了车钥匙。

    珂冬下意识瞥了那人两眼,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带了新奇和探究, 还有几分呼之欲出的兴奋。

    窥探的目光被抓个正着, 他也不局促, 反而大大方方地对珂冬亮出了个笑容:“久仰久仰。”

    珂冬没明白,她有什么值得“久仰”的?

    板寸头笑眯眯地继续:“真人比画上还要俊, 难怪……”

    话还没完就被黎松断:“行了, 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罢他揽着珂冬的肩, 将她塞进了车子。

    珂冬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听见黎松启动了车子。她巴着车窗向后看去, 只来得及看见板寸头站在道尽头笑呵呵地朝她挥了挥手。

    车子开了出去, 年轻人很快成了路灯下的一点。

    “我见过他吗?”珂冬疑惑。

    “没见过。”黎松, “他是许丘白工作室的人。我拜托他帮我把车子开过来。”

    珂冬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不再纠结这个插曲。她太累了。经历了这漫长的一天,现在她终于能让大脑松懈下来。

    黎松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点:“睡一会,到了我叫你。毯子在你右手边,保温杯里有热水。”

    珂冬从善如流地将自己裹进柔软的毯子里,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她这才发现,座椅的高度应是被他事先调过了,正适合她憩。

    她闭着眼眯了一会,复又睁开眼来,借着车内昏暗的光悄悄地量黎松。

    他正专心开车,车窗外的霓虹映进车内,将他眼下的青灰照得分明。看来这几天,他也累坏了。但哪怕再忙,他还是赶回来看了她的比赛。

    她直勾勾地瞅着他的侧脸,不受控制地在心里描摹着他的轮廓。额头、鼻尖、薄唇、下颌……每描摹一分,她的心便奇异地落到了实处——他确确实实地陪伴在了她的身边,不是梦,不是幻影。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雀跃了起来。

    “黎松。”她声地叫了一声。

    “嗯?”

    “你不在,我很想你。”她很认真地,“你回来了,我就安心了。”

    思念早已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她的心脏,只是她后知后觉、懵懵懂懂。心脏已先于理智,自发地在她的心底里为黎松保留了一个位置。哪怕比赛再忙,哪怕实验再累,属于他的位置依然没有变。

    不知不觉间,她已习惯她的玻璃房子里多了一个他。

    而此时,驾驶座上的人却没了声音。车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得见毯子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珂冬并不在意。她这一番话,并不为着能得到黎松的回应。她只是觉得心头缠绕着许多情愫,好不容易梳理清楚了一些,应该及时出来比较好。

    出来了,她便仿佛解出了个谜题,遂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珂冬……”过了许久,黎松开了口。

    “唔?”她已泛上了困意。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她半阖着眼的迷糊模样,不禁莞尔。

    “不急,你睡吧。”他腾出一只手来掖了掖她的毯子,“来日方长。”

    回到酒店,珂冬一头扎进了被子里。姚菲芓早就随着大部队回来了,一边刷网一边兴奋地着今日比赛的八卦。

    “珂冬你听我……”

    然而珂冬一句也没听到脑子里。

    就在她的意识彻底飘飞出大脑时,枕头边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嗡嗡震动了起来。

    “喂?”她皱着眉头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那端传来了一阵欢快且急促的声音:“珂冬珂冬!快看微信!”

    是白白。

    珂冬混沌的大脑挣扎着有了一丝清明:“什么?”她点开了微信界面,只见白白在微信里甩过来了一条链接。

    “点开点开!”白白的声音听上去激动极了。

    珂冬有些纳闷。难道白白已经知道她初赛晋级了?不应该呀,正式结果还没公布,而队里也没有人给她通风报信。

    她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链接。

    WIFI图标转呀转,终于加载出了链接背后的网页。珂冬定睛一看,不禁愣住。

    那是一幅画。确切地,是一幅画的发布会。

    珂冬不懂那发布会是什么来头,也看不懂参会的嘉宾是业内怎样的大拿,她只一眼锁住了那幅画。

    画的内容珂冬并不陌生。她第一次见Dante的画,就是这幅星空图。缀满星子的夜空,晚风拂过的山坡,坡上一块方毯,毯子上开了一瓶弥尔顿达芙。

    只是此时的星空图与她第一次见的那幅有些不一样。第一次见时,星空图里有两支高脚杯,一支满上了酒,另一支则空空荡荡。而这一次,画里的两支酒杯都满上了酒液。

    就像原本独自饮酒的人,终于找到了伴侣。

    而这饮酒人的伴侣也出现在了画作上。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倩影,却处处传神,但凡相熟之人都能看出来,画里的这个姑娘,是珂冬。

    整幅画虽有两个人,却只独独画了姑娘,这就使得画的视角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仿佛这幅画正是饮酒人的视角,以他的眼,注视着这片璀璨的星空,勾勒着这方细草茸茸的山坡,描摹着他挂在心尖上的姑娘。

    珂冬从来不懂艺术,却破天荒地看懂了这幅画。她早已没了睡意,心不在焉地听着白白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个不停。

    “珂冬珂冬,你知道吗,Dante多年前画这幅星空图的时候,没有给画起名,圈子里的人都猜这幅画画的是Dante自己,他在等一位能与他共享佳酿的姑娘。有个画师预言,如果我们运气好,应该能等来这幅画的下文,下文里便能见到那位姑娘。但大部分人觉着不可信,因为业内人都知道,Dante从不画人。”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了一拨又一拨的赌。现在,Dante的星空图终于有了后续!我觉着当年的那幅画是未完成的,现在这幅才是完整的画作。你瞧,这一次Dante给画取名了呢……”

    珂冬的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她看到了画的名字。在画的右下角,画作者用意大利花体字写下了画的名字:My Miltonduff。

    My Miltonduff。我的弥尔顿达芙。

    黎松曾对她,我给你写一首情诗吧,名字就叫《写给珂冬》

    诗不长,就一句话:珂冬,你是我的弥尔顿达芙。

    “……珂冬,画作对画家而言是很神圣的。Dante发布了这幅画,就是在昭告他的心意呢。”白白又是激动又是感慨,“现在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Dante在追求你,他的赤诚和忠心都属于你。天呐,这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告白!”

    珂冬这才想起来,黎松在她即将前往华北赛区时,他要去做一件事情,做好了,大概就能让她安心了。

    那时候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她终于懂了。他在以他的方式将他的心交给她,并拉着整个圈子的人做了见证。倘若日后他始乱终弃,这便是公开的污点。这也变相绝了其他姑娘的心思。

    她因着西里奥妹妹的那场乌龙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怯意,黎松便用这样一种方式绝了她的忐忑。

    “……珂冬?珂冬你在听吗?”白白还在电话那端个不停,“你知道如今这幅《弥尔顿达芙》已经竞价到多少位数了吗?那可是足足……”

    珂冬已经听不到白白在什么,她只想快一点见到黎松。他送她回酒店的时候,他在相邻的那家酒店订了个房间,所以现在,他应当就在那里。

    一直以来,她总是缩头乌龟的那一个,每一步走得谨慎又忐忑。今夜她却想莽撞一回,就像那日北欧机场的即兴钢琴演奏,也像每一次她被理性压抑后悄悄寻求的释放。

    今日因比赛而升高了的肾上腺素刺激着她的神经,她霍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起手机就要出门。

    “珂冬,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姚菲芓惊讶道。

    “我一会就回来。”珂冬。

    她正要拧开门把,叩门声恰在这时响起。

    一定是黎松。珂冬毫不犹豫地想。

    她霍地开门,满眼期待地与门外人对了个正着。

    门外却是霍闵恩。

    作者有话要:

    我多么想快点更新,然而事情实在太多了。

    世界上又要多一个秃头少女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