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0. 捧花
阿姆斯特丹决赛结束后, 葛名远一行人借着请的假还没用完, 痛痛快快地在荷兰以及几个周边欧洲国家旅游了一圈。黎松和珂冬则率先回了国。
原因无他,玛丽莲和西里奥的婚礼到了。
珂冬一下飞机,直接与黎松一道驱车去了薰衣草庄园。
婚礼当日,恰是明媚的艳阳天。
玛丽莲穿着婚纱坐在梳妆台前, 任化妆师给她描眉。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将白色的婚纱裙笼上了细细碎碎的光点。
珂冬站在她身后, 给她整理长长的裙摆。
“麻烦你和Dante赶过来了。”玛丽莲从镜子里看着珂冬, 抿嘴笑道, “你们本该在欧洲二人蜜月, 却来给我们观礼,真是对不住。”
珂冬摇头:“比赛已经结束了, 我们本来就算回来的。”
玛丽莲挑眉:“Dante真的这么想的?我不信。”
珂冬莞尔。黎松确实没算立刻回来, 他恨不得拉着她周游世界。要不是西里奥连着好几通电话过来提醒婚期将近, 大概这会儿她和黎松还在布鲁塞尔的街角酒馆。
“恭喜。”珂冬笑着。
玛丽莲看上去很开心。喜悦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使得她不再年轻的容颜焕发出了迷人的光彩。
此时的玛丽莲与那夜旋转木马边独自抽烟的玛丽莲判若两人。
她或许还留着那块怀表, 但往事已如那夜的烟灰, 消散在了风里。
“珂冬, 你看。”玛丽莲举起手来。她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银白色的钻戒, 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
“漂亮吗?”她笑着问。
珂冬弯了嘴角:“很漂亮。”
玛丽莲眨了眨眼:“喜欢的话, 让Dante也给你买一个。”
珂冬登时没了言语。与此同时, 她的耳根莫名其妙地烫了起来。
此刻, 就在她伴娘裙的领子下,坠着一枚钻戒。戒指用细细的银链串了起来, 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黎松的求婚来得猝不及防。
她忽然有些体会为何白白在面对许丘白突如其来的婚姻计划时,下意识落荒而逃了。
当惊喜和感动填满她的胸腔时,彷徨也随之来了。这一枚的戒指圈住的,是两个人的未来与人生。这份心意沉甸甸的,令她不知如何安放才好。
但黎松显然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给足了她时间思考,慢慢等她来表态。
那天晚上,漫天烟花映得黎松的眼璀璨又温柔,令她久久移不开眼。她听见心脏碰碰跳动的声音。她知道,她喜欢眼前这个人。他的眉眼他的声音他的思想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也许这辈子,她都遇不上第二个这样让她心动的人了。
对着黎松殷切的目光,她强忍住了将戒指套上手指的欲望。她合上了盖子,对黎松:“戒指我收下了,但我还没想好答案。”
黎松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情愫在流动。
她心翼翼地捂着装戒指的盒子:“不过你既然要送我了,就不能收回去了喔。”
——你好要等我的,可不能食言呀。
黎松笑了起来。他一笑,眼底的盛满的光仿佛溢了出来,流淌成一泓的银河。
“放心,我不收回来。”他,“我等你答复。”
——我等你,多久都等。
他从毯子上坐起来,扣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她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清冽,只不过这一次又多了蜂蜜般的香甜。
是弥尔顿达芙的味道。
“珂冬,你在想什么?”玛丽莲伸手在珂冬眼前晃了晃,“想怎么跟Dante开口吗?”
珂冬回神:“没有……”
玛丽莲笑得促狭:“不用不好意思,Dante不会这么气。如果他要送你,一定是……”
咚咚。有人在开着的门板上敲了两下。
玛丽莲和珂冬不约而同往化妆室门口看去,便见黎松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他一身妥帖的西装,胸前的口袋上别了一朵郁金香。
“聊什么这么开心?”他挑了挑眉,“新娘子动作快一点,新郎等不及了。”
玛丽莲勾唇笑了:“是西里奥急,还是你急?”
黎松轻哼一声,没话。
玛丽莲转头看珂冬:“你跟他走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了。”
“这不好吧……”珂冬犹豫。
珂冬不动,于是黎松走了进来。他抬手理了理珂冬的鬓发,又拉了拉她的领子,皱眉道:“天还没转热,穿得太少了。”
玛丽莲忍无可忍:“今天是我结婚,你们俩快给我走开。”
黎松终于露了笑脸:“啊,那我把珂冬带走了。”
薰衣草庄园内宾客如云。庄园内的草坪上摆着白色的圆桌,每张桌子上放了酒水和食物,以及插着婚礼贺卡的花篮。
草坪尽头安放着一个漂亮的旋转木马六角亭。来观礼的孩子们围着旋转木马玩得正开心,珂冬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个女孩正是Richard的女儿Cici。
黎松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对珂冬:“喜欢这样的婚礼风格吗?”
珂冬正蹲下身帮一个男孩把花环戴上头顶:“喜欢啊。”
“唔。”黎松点点头,“那以后我们的婚礼可以参考一下。”
珂冬木着脸瞥他一眼。自从她收了戒指,他就开始天马行空地筹划了起来。昨天还在想着如何告知亲朋好友,今天已经发展到了婚礼的风格。
期初她听着还会脸红,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听他瞎掰扯。不仅如此,她还能应景地补充几句:“这个风格可以的,但是以后我们的婚礼再加几个花拱门。”
黎松笑眯眯:“这个主意不错。”
珂冬整理好了花环,笑着对男孩:“好了。”
娃娃摸了摸头上缀着铃兰和风信子的花环,瞬间咧开了嘴。他太开心了,于是抱着珂冬的脖子,吧唧一声亲了亲珂冬的脸。
黎松“嘶”地一声:“我们的婚礼就不要请孩了。”
“孩子最讨厌了。”
珂冬觉得还是不要和幼稚的男人讲话比较好。
当草坪上的音乐换成了浪漫华尔兹的时候,新娘新郎在牧师的引导下来到了台上。
今天的西里奥特别帅。他穿着白色的西装,梳着精神的背头,只是看上去有些紧张。玛丽莲笑盈盈地站在他身侧,显得从容淡定得多。
牧师完了引言,轮到新郎发言。西里奥拿着话筒,忽然两眼一阵发直。
黎松低头对珂冬道:“他忘词儿了。”
珂冬噗嗤笑了。
“我……”西里奥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我知道,我们看上去就像是美女与野兽。”他滑稽地挤了挤眼。
宾客都笑了。
这时候玛丽莲抢过话筒,纠正道:“谁是美女与野兽,分明是骑士与公主。”
台下飞起了好几串口哨声。
西里奥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挠了挠脑袋,脸红了。
“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他咽了咽口水,“也无数次幻想过今天这个场景。”
“我以为这一辈子,这个场景只会在我梦里出现。”
他看了看他的新娘:“没想到今天,美梦成真了。”
台下又是一阵口哨与欢呼。
交换戒指的环节是在旋转木马上进行的。新郎将新娘抱上了其中一匹木马,尔后单膝下跪,掏出了准备好的戒指。
递上戒指的同时,新郎要献上他的结婚誓词。
就在西里奥将戒指举起时,麦克风不知怎的忽然消音了。观礼的宾客只能看得到西里奥的嘴一张一合地着誓词,却不知他的是什么。
他了长长的一串话,接着满怀期待地看向玛丽莲。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珂冬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与忐忑。
正笑得一脸幸福的玛丽莲忽然哭了。
那个优雅的、连岁月也带不走美丽的女人,在旋转木马上哭得像一个女孩。
西里奥手足无措起来。
谁知下一秒,玛丽莲捧起西里奥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欢呼声伴随着适时高扬起来的欢快舞曲,瞬间充斥了整个草坪。
没有人知道西里奥最后给玛丽莲的誓词是什么。
只有他和她,以及他们信仰的上帝听到了。
珂冬轻轻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抱住了身边的黎松。
黎松笑着抹掉她脸上多出来的两点泪花,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啊。”他无奈,“别人的婚礼都掉眼泪,那将来我们的婚礼呢?你岂不是要哭鼻子了?”
珂冬埋在他怀里,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她皱了皱鼻子,“我还没答应你的求婚嘞。”罢捂了捂坠在胸口的戒指。
黎松眉头一皱,捂住心口:“珂冬,你再这样,我心痛病要犯了。”
珂冬笑得不出话来。
黎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就是这样,别哭,你笑起来多好看。”
好看到,一辈子也看不腻。
忽然,珂冬发现有人在扯她的裙子。她一低头,便见那个戴着花环的男孩焦急地冲她连比带划。
男孩突然抬手指向天空。
珂冬一愣,抬头的刹那,一束捧花从天而降。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捧花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她看向旋转木马,只见玛丽莲正在台上冲着她笑。
黎松笑意更深:“哎呀,这下你躲不掉了。答应我吧,珂冬。”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戴着花环的娃娃:“其实孩子也没那么讨厌。”
“呐,吃糖。”他从桌上拿了糖果递给了男孩。
他蹲下身子,视线与男孩齐平。忽然他一愣,眼前这个孩子有一双忧郁的灰眸,肤色与发色浅得近乎苍白,令他无端端想起了一个故人。
孩子冲他咧嘴一笑,也不接糖,转身跑回了父母身边。
他有一双健康的腿。
来参加婚宴的客人都认得Dante,再看他旁边拿着捧花的姑娘,很快就联想到了Dante公布的那幅《弥尔顿达芙》。
于是,宾客一个两个,遥遥向那对有情人举杯。
黎松回神,抬眸看向拿着捧花绯红了双颊的珂冬,压在心里许多年的石头就这么消失了。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作者有话要:
快结束了,冒个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