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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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宾客都散了,龚平发现那白衣男子已经不在,想来是走了。

    他用凉水拍了拍脸,散散酒气才回到房中,揭了盖头,喝过合卺酒新郎新娘幸福满满得依偎在一起。

    新郎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天拜了拜。

    “龚郎,你在拜什么?”

    龚平不好意思道:“答谢祖宗,我一介书生,能拿得出银子又买宅子置办这场婚事的,全赖祖宗托梦,我老宅下埋了金子。”

    钟涟噗嗤一笑,那你应该对着我哥的画像拜。

    哥,谢谢你——

    两人聊着聊着,龚平忽感一阵晕眩:“抱歉,我可能是不胜酒力。”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奈何眼皮困得都睁不开了。

    钟涟让他枕在自己怀中:“没关系,歇歇就好了”

    “嗯我若是睡着了,要叫醒我哦”

    “睡吧”

    钟涟抚着心爱人的睡颜,望着红烛燃灭,终是落下泪来。

    黑暗中出现两道身影,其中一人伸出来:“钟涟,时辰到了。”

    诺凛自踏入龚宅起,钟馗便知晓其道来,差灯鬼将之接引入阴界。

    钟馗拱:“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诺凛还礼:“通捕令中有他们二人,天师如何助他们转世?”

    “只能强闯轮回道了。”

    “那即是与整个阴司对抗,天师已经不计后果了吗?”

    “自盗生死簿起,我亦有所觉悟。”

    “其实还另有他路,我来此就是想尽些绵薄之力。”

    钟馗愕然,望着眼前的人,他并非那个法力无边的羲和族太初,他能做什么?还有什么方法?

    二人处于现实的反面——阴界,静静目睹着新人们揭过盖头喝过合卺酒,待杜平闭上眼的刹那,钟馗便起截住了游离的魂魄,收于掌心。

    而后,钟馗只是静静看着妹妹环抱着杜平的尸体久久不舍撒。

    诺凛也不仅暗自叹了口气,闭目祈祷。

    直到最后一根喜烛燃尽,钟馗才显出身来。

    “钟涟,时辰到了,你可满足了。”

    钟涟昂首,看清来人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将龚平的尸身放于喜榻上,自己则躺在对方怀中安然闭上了眼。

    一缕幽魂即飞出了杨姐的身体,钟馗扬截下。

    诺凛望着偎依在喜榻上的一对新人,好似只是睡着了般,不禁黯然。

    世人皆信牵死去的人,来世定能相守,若真是如此,那便好了

    “天师,把他二人交托于我吧。”诺凛道。

    “我此前在真王处学得能超望着升天的法诀,我迷失在幽冥界时,曾以此法超度十方孤魂,我想送钟涟杜平前往极乐净土。”

    钟馗曾见过太初超度恶鬼,知他所言不虚。

    钟馗点点头,摊开收起的掌心,两团白雾自掌中而出,在空中飘飘忽忽渐渐凝聚成人形。

    隐现隐灭的魂魄有些恍然,几世记忆碎片的点滴涌现,一时分不清今夕何时,和自己是谁。

    在杜平看清钟馗时眼中骤然迸发出:‘钟兄?!是你吗钟兄?!’

    钟馗有些讶异,照理早几世的人事应当不记得了才是。

    ‘杜郎,你可认得我?’

    杜平懵懵望着钟涟:‘涟儿?我怎会不认得你。’

    有情人终是真正的紧紧相拥。

    杜平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想起自己刚成了亲,有些慌乱睥惑:‘我这是死了吗?’

    钟涟向他道出了一切,杨姐殉情去世后魂魄就重入轮回,钟涟求钟馗延长龚平寿命之事和附身于杨姐身上之事。

    杜平听罢静静消化完一切,心绪翻涌百感交集:“如此来,这半个月和我在一起的人是涟儿你?”

    他紧紧抱着钟涟落下泪来,又再拜谢了好友。

    诺凛道:“到了西方极乐世界,今生你们未必会再生成人,可能是一花一叶一鸟一兽,可能是任何万千生灵,能否相守且看造化,这样,你们愿意吗?”

    双双看了彼此一眼,重重点了点头。

    诺凛盘坐于地,正好衣玦,双捏诀,启唇默念法诀,空灵的灵诀之他口中流淌开来,在寂夜里传荡,某种力量如暖风迎面缓缓层层推来。

    魂魄周身祥光隐隐,连旁听者的心灵都得以净化慰藉,两缕魂魄终化为两道白光冲出了窗外,直直朝浩瀚苍穹飞去。

    钟馗望着他们的离去,表情释然恬淡,又含了几分怅然伤感,终于是了却了痴苦数百年妹妹的心愿,想起自己还是凡人时与他们三人共同经历的岁月,以后回去府邸时,便再无钟涟的身影了

    再见了,妹妹——

    再见了,哥,谢谢你——

    “事情办完了吧?我腿都等麻了。”

    幽暗的房梁一角传出了声音,诺凛猛然抬头:“表哥,你从何时来的?”

    钟馗道:“龙王在两个时辰前就蹲在那了。”

    “我不是留了字条”

    玄沧从梁上跳下来:“凛儿让本王不用来,可本王哪放心你一个人行动。”

    被这话暖了心,诺凛有些羞涩:“我能力如何在你大可放心,再者还有天师和元琛在没关系对了,你有没有受伤?二郎真君和哪吒三太子呢?”

    “一点擦碰而已,闹着玩的,哪吒难得能出来一趟,估计伙同杨戬去哪吃喝玩乐了吧。”

    钟馗上前朝他二人郑重躬身拱道:“殿下,龙王,多谢你们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来日若有用得着钟某的地方,钟某定当效犬马之劳!”

    “天师不必言谢,我也曾得天师照拂,只是天师你之后有何打算?”

    “在下即要去解李天王之困,然后上都城请罪,承担所有罪责,切容我先行告辞了。”

    钟馗三两句完转身潇洒离去,诺凛想在些什么被玄沧拉住。

    诺凛急道:“我们都有参与,怎能让天师一人承担罪责?”

    “做什么事就要有承担相应后果的觉悟,他在应承我们帮助时就下了决心,凛儿不必多劝。”

    玄沧看诺凛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冷不防在他眼角亲了一下。

    诺凛一惊:“表,表哥?”

    “凛儿你这几天太辛苦了,看你眼角全是红的。”

    诺凛忙两指轻按疲累的眉心:“我,我只是有些乏累了。”

    “好好,凛儿辛苦是为兄失察不周,为兄这就背凛儿回去,伺候凛儿就寝”

    那唇角掠过玩味的坏笑,着就去揽诺凛腰,诺凛一害羞转过头去:“不,不用你背,元琛还候在外面呐。”

    “切”

    钟馗事了,诺凛一行又踏上寻找残卷的道路,这天哮天忽然从天而降,元琛一见他,脸又青了。

    对方一身金铠也换成了羲和族皇族服饰。

    众人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哮天一衣袍下拎出条鞭子,一在空中划着,问元琛:‘这样有老大的样子吗?’

    “艹艹艹艹艹!!!!”元琛背毛抖立起来了,大吼:“你特么脑回路究竟是怎么构成的?!!!”

    后来哮天自己是代杨戬来告诉大家,钟馗的判决下来了,若按国法处置那钟馗难逃一死,但念其捉鬼伏魔的功德,和阴司没了钟馗,恐冥界大乱。

    最终罚其戴罪之身将功抵过,但仍要每日上都城领受雷击之刑,九九八十一天,直到刑满业消才可重归原位。

    众人松了口气。

    “雷击之刑嘛,意思意思。”玄沧摆摆。

    连尧晃着扇子不满道:“都城那帮人可真势力,用得着人的地方就从轻发落,用不着的就从严处置,当初夙唯罪名不过替我定罪误杀纨绔子弟,就要受飞剑穿身之苦。”

    夙唯不好意思道:“我们的功绩哪能和天师相比”

    连尧嘲道:“是哦都城祥和,武将无功可立也是罪过啊”

    诺凛笑言:“天师获得轻判终于终归是好事一桩,因缘果报自有定数,我们寻找残卷也是一种历练,快快上路吧。”

    众人齐声道:“是,老大——!”

    “凛儿,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这不是姑娘家用的”

    “凛儿你去办入住客栈续的时候,本王到集市上逛了逛,摊主拉着本王送给心上人,心想本王都没送凛儿什么礼物,就带了一盒。”

    诺凛红着脸不知什么好。

    “凛儿,擦给本王看看好不好?”

    “可我是男子,涂这种东西像什么话”

    “就涂一回,凛儿”

    他每次用这种恳求讨好的语气提不合理要求,诺凛总是拒绝不了。

    “那就一回。”诺凛扭捏得打开盒子:“这该怎么用。”

    “凛儿,本王来为你涂吧。”

    玄沧探出一根指,收起自己的利甲,剜了点红脂,另一只抬起诺凛的下巴。

    这样近距离被他凝视着诺凛羞涩得垂下眼睫别开眼,看着诺凛有些紧张却配合得微微撅起嘴唇,这般乖巧可人的模样,邪念悄然升起。

    当指腹触到那柔软饱满的唇瓣时,反复描摹巡梭。

    “表,表哥?”

    “凛儿,你这样真好看。”

    诺凛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回应,嘴唇就被猛然吻住了。

    望着彼此的嘴脸都被红脂染得一塌糊涂,两人不禁失笑,尴尬得抬去擦。

    “凛儿,本王重新再给你涂一次。”

    “不,不了。”诺凛羞得转身拒绝,却被一把揽住腰。

    “凛儿,本王重新再给你涂一次。”

    只一瞬间自己就倒在旁边的榻上了,一双被熏红的眼压了过来。

    “表,表哥。”

    “凛儿,难得住回驿馆,那四个碍事的不在,不用这么紧张。你这娇艳的模样,本王还没看够呢。”着就剜了一抹红点在诺凛嘴唇上。

    “这胭脂好像有股蜜桃味,真甜”言罢一吻落下。

    第二天醒来,只见驿馆的床被都染得到处的红脂,一片狼藉,诺凛捂着脸,连耳朵都羞红了。

    诺凛六人离开驿馆后,收拾的人进来一看,笑了——这几位公子德行就是高,住宿还连着被单一起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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