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处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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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孤楼, 无限月明中。

    柳弥在一场恶战之后, 登上了楼的第二层。

    楼是三层的楼, 第一层无非都是一些散乱的家具和装饰,楼上的房间才是梅庭雪所藏宝物的地方。——尤其第三层,据是她炼药炼丹日常修习的地方, 收藏一定不凡。

    他依靠在楼梯与墙角的暗处,将丹药吞咽了下去。

    他原本不算在第一层多耽搁时间,奈何人心浮动, 他不得不去解决一个碍事的。老实,纠缠于楼下的人都没什么眼力见,更没什么本事,他只靠着自己所学的术法就将对方败, 如今他吃下这个丹药, 只是为防不测而已。

    或许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他将面临的都是恶战,他必须十二分心。

    柳弥修行数十年,虽是散修,但机缘巧合,所学的基础功法在修真界也算是中上品,他的术法修为还得上是不凡, 在凝脉期散修中也算一方强者。更何况他上一回历险拿到了一个强大的法器, 加上自己的其它符篆,他有九分的把握在这楼中全身而退。

    ——只要不遇见那个黎若薇。

    黎若薇高他一个境界, 又是一个剑修。剑修性格大多古怪,常行走于生死一线, 寻常的策略未必能限制住她。好比面对气机的封锁,他会停下来寻找机会反击,剑修却很可能不管不顾,执一把剑哪怕自己受伤都会冲上来一决生死,是真的很奇怪。

    柳弥还在想着,忽然感觉到耳侧有风微微一动。

    有人。

    他警觉地祭起法器,抬起头看到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人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做什么都从从容容的,天生便是领导者。

    是凌远栈。

    凌远栈看着他,温和而从容地:“柳兄弟,真抱歉,下一次相见果真便是兵戎相见之时。”

    柳弥心中警铃大作,但是他实际上并不怕。凌远栈与他同处凝脉期,而他也见过凌远栈使用术法,术法威力的确不凡,但他也未必能差多少。

    更何况,他积累的强大符篆不少,面对这样的强敌,他自然不会吝啬!

    柳弥冷笑了一声,他的天赋术法迅速笼罩了他的全身,那是一个防御性的术法,真气激发于外,火焰一般笼罩了他的全身,他:“鹿死谁手还——”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粗暴地掐断,周身的火焰忽然消失,而后真气似乎也随着那火焰燃尽,而他的四肢百骸都失去了力量,再动弹不得!

    他死前的最后意识是凌远栈淡淡没什么表情的脸庞,和背后明亮得异常的圆月。

    凌远栈俯身望着气绝的柳弥,竟然还微微笑了起来:“能来到这里,你也很不容易。你姓柳,那就给你一个应景的死法吧。”

    随着他的话语,忽然有柳枝在木板上疯狂生长起来,将他牢牢缠绕住。

    风过柳叶,还传递出一丝属于草木的芳香。

    月光之下,凌远栈头都不回地离去,他的步伐很稳,走在路上却没有什么声音。清风将他的衣袍往后微微扬起,依旧是沉着的,自信的,成竹在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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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越发的冷了。

    月光冷冷地落下来,将一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们身着同样的衣衫,沉默地行走在楼之中。

    处处是一样的月光,一条长长的走廊,廊的一侧是永恒的幻境,廊的另一侧是许多房间。

    他们踏上最后一级阶梯,抬头望过去,却见到一个少年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那少年坐在栏杆之上,一条腿伸着,另一条腿屈起来,手搭在那条腿上,托着腮,靠着栏柱,懒洋洋地坐着。身后是一轮圆月。这分明是满是阵法机关、人人皆是仇敌的险境,可这少年坐在这里却是意态悠闲,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那仅仅是一个练气期的少年。

    练气期对于他们是什么?不过是一些连术法都不能熟练使用,使用法宝都需要很大代价,修为浅薄,完全无法应付持久战,手段单一,轻轻松松就可以击溃的弱者。

    可这人——这个弱者——竟然能来到这里,甚至还大模大样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得不让他们心中暗生警惕。

    而少年身旁还有一个人,初时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人,他就月光下栏杆的影子一样,气息收敛着,静静站在少年身旁。虽然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凝脉期,但如此诡异情境,亦没有人敢瞧于他。

    少年似乎也很清楚他们的想法,笑了一笑,他的眉眼生得俊俏灵动,笑起来非常好看,他努力作出十分温和无害的样子,但露出的虎牙还是让他的笑显得十分慧黠。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想不到第一个等来的还是灵璧门的诸位,幸会幸会。”

    陆岩是灵璧门一行的领头人,亦是灵璧门这一辈的大师兄,他警惕道:“你们是谁?有何目的?”

    少年“啊”了一声,语气依旧是懒洋洋的:“我们是被凌远栈抛下的可怜人呀。”

    他腾地从栏杆上翻下来,利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站直了看着他们。

    随着他的动作,灵璧门一行人已经真气暗运,算一旦有变故就先把这子杀掉。

    “——哎哎,别急动手嘛,别那么凶,”少年挥了挥手,在杀招面前依然面色不变,“我在这里,是为了跟你们谈个交易的,你们要不要听听?”

    陆岩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清楚这个练气期少年敢如此出现在他们面前,必然有所依仗,他沉默了一会,以手势阻止了师弟们的行动,沉声道:“看。”

    “嗯……我先得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个楼,还有土之阵和火之阵没有破。”少年。

    有性格比较鲁莽的门人已经喊出声来:“怎么可能,土之阵不是献祭了三人破掉了吗?”

    少年的眼神落到了他身上,拉长了语调道:“你们果然在我们的人中安插了眼线啊。”

    如此轻松地让对方套到了话,又加之知道土之阵仍然未破的讯息,陆岩显而易见地有些不愉快,回头以警示的眼神看了话那人一眼。

    少年反倒笑了起来:“嗨,别凶,这又不影响大局。那边的老兄,是你吗?”

    少年看着其中的一个人一会,那个人默默不语,但少年终究不算继续与他们纠缠这个问题,又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火之阵他们——又或者是你们,算用祖师爷画像去解,但是实际上可能只有我能解开。”

    陆岩沉声道:“何出此言?”

    “这还用吗,因为真正的祖师爷画像在我手里呀,而且我还给它加上了一道术法,若是我真气断绝,它也自己会焚毁,”少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那个潜入凌远栈队伍中的灵璧门弟子一会,然后从容又轻快地笑了起来,“所以,要不要来做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陆岩神色越发凝重。

    少年回头看了看他身后的青年,又转过头来悠然道:“一样你们都不会要的东西。”

    穆星河的条件很简单,让灵璧门一行人保护他们到三楼,他则是可以将祖师爷画像交出来。

    事实上有沈岫这个人在,这座楼无路如何都会自己焚毁的,而有咫尺千里符在,他不管什么环境他都是能逃出来的,屏风对他没有什么大用,却能让他拥有谈判的资本。

    他和陆岩谈好条件,伸了个懒腰,跟沈岫一起跟在了人群后边。

    沈岫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作者有话要:

    穆星河表示:我如同无助的羔羊一样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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