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竟敢杀我兄弟
他是这样, 却已经摆好要战斗的架势。
穆星河掏出一个药瓶, 囫囵将一颗药咽下去, 那正是柏青阳送他的清妙灵均丹,先前遭遇的时候,他被谢芜村伤, 真气是一直往外泄的,虽然平时对他影响不大,可如今大战在即, 他必须心。
五张符篆落在地上,迅速自己燃烧起来,随后五个妖怪便悠悠地飘落了下来。
除了穆星河之前使用的天邪鬼青、天邪鬼赤、赤舌,还多了两个别的, 一只绿皮白毛拎着棒子的妖怪, 名唤天邪鬼绿,另一只则是住在黄鼓中的黄色妖怪,两条短手里握着鼓槌,这也是天邪鬼家族的一员,名叫天邪鬼黄。
他后来加上那两个其实战斗力并不算强——穆星河作为一个追求战力的玩家,并不会养收益、适用性都不高的式神, 因此, 这两个式神等级并不高,只是被他穿上了增加鬼火、回复鬼火的御魂, 让他那三个主力发挥更方便而已。
穆星河摆出如此阵仗,谢芜村却是毫不在意, 冷冷道:“蚍蜉撼树。”
穆星河退了一步,道:“哇你也太自恋!”
他心中依然是起了十二分的提防。
谢芜村境界高于他,因此即使没有刻意将境界展露于外,只要他一旦进入战斗,穆星河也会受到境界威压。
他的真气运行因此会变得艰难,动作也没有那么敏捷,并且会无时无刻感受到压力,心绪难以平静。然而面对这样的威压,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落月痕能提升他的身法,清风凝露能为他回复真气,阴阳师系统虽然需要真气运行,但是消耗的真气并不高。
只是……即便是境界相差无几,谢芜村这个人本身也不是很好对付的存在,从他简简单单杀死凌远栈就可以看出来。
他习惯的攻击手段是符篆,他即便使用符篆,从抽出符篆到术法显形,也并不比他人直接使用术法慢,甚至因为符篆本身的威力,强度上要胜过旁人术法许多。
而穆星河最忌惮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会使用各种阵法,从之前的表现看来,这个人这方面的造诣十分不凡,甚至可以将一个符阵碎重聚,变成一个更强大的巨大符阵。穆星河对阵法基本上可以算是什么都不懂,实在有点害怕着了他的道。然而又想到符阵需要雕刻需要驱动,心中稍定。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黎若薇已经抽剑与那个女孩战了起来,有些不相上下的味道,而沈岫那家伙已经坐在石头上姿态万分优雅地看戏了,这叫穆星河很有冲动直接使用咫尺千里符跑路让他自个儿处理去。
当然他只是想想,他也想试一下——他想试一下,依靠自己那些无人知晓的式神,能不能战胜这样强大的对手。
他明白这必然是一场恶战。
然而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他的这些式神。
——即便只是最低级的N卡,又即便他只是一个练气期。
凉夜,有风。风拂过树木,有几瓣紫荆颤颤地飘落了下来。
那种微冷的香气随风拂到穆星河的面容上。
这本该是个静谧的,适合谈人生的夜晚,然而穆星河面临的却是生死难关。他神情严肃,整个人如一支待发的箭。
这是穆星河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要和人生死相搏——在云浮派的时候,比试自然有长辈看着,无论如何都伤不到性命,而离开云浮派之后,他所动手过那些人,没有一个被他认为是对手。
但是这个谢芜村不一样,他非但是对手,还可能是一个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
谢芜村的姿态远比他轻松,他甚至还有点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连这种人都试图抵挡他。
谢芜村没有出招,他瞄了一眼穆星河召唤出来的式神们,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慢地问道:“你有驱使妖怪之能,必然与妖族有不凡的联系,怎么不尝试转修妖道?”
穆星河莫名其妙:“我修我的功法好好的,没事转什么专业?”
穆星河对自己现在所学毫无意见,甚至还觉得十分不够。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和妖怪可以是完全没有联系,但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这一点自然不必多。
谢芜村竟然点了点头,沉沉道:“好,冲你这句话,我让你一招。”
他看着谢芜村,想了想,试探道:“你不也是个普通道修嘛,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谢芜村并不理会他的套话,只了句“来吧”,便静静等他出手。
穆星河也不啰嗦,下达了这场战斗中的第一个指令——赤舌,风鼓雷!
赤舌摇晃着降下两道玄雷,蓝云微动,一瞬间烟尘曼生,刺眼的雷光过后,云烟散尽。
谢芜村依然静静站在那儿。
而且他的手上已经拿出了一张符篆,举止镇静自如。他已经让过穆星河一招,接下来动手,他不会客气。
穆星河一瞬间已经发觉了不好——他没有感应到御魂推条效果的触发,而从谢芜村的状态来看,也没有受到赤舌技能推条效果的影响,总而言之,这两个有概率触发的控制效果,他全踩在不触发的概率上了!
穆星河没有太多时间为自己的人品哀悼,他的第二道指令已经下下来了——天邪鬼赤,挑衅!
天邪鬼赤背过身去对着谢芜村拍屁股。这一次,他必然不会被概率所害——天邪鬼赤技能本身就是百分百命中,这个天邪鬼赤还是他当年玩阴阳师的时候他为了控制高抵抗辅堆了命中的,只要天邪鬼赤能出手,对方定然会被天邪鬼赤的屁股所诱惑。
谢芜村激发符篆的动作顿住了,他几乎是有些生硬地,将符篆直直抛射到天邪鬼赤身上。
凭借着挑衅,穆星河终究是躲过了他的第一招!
却也只是第一招!
即便躲过了,也不全然是好消息,这不过是普普通通扔出来一张符篆而已,天邪鬼赤的身影却几乎要模糊起来——那是即将重伤消逝的迹象!
穆星河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想象谢芜村要正常使用符篆会是什么光景。谢芜村一出手,他就感受到了境界压制的力量,这个人虽然是凝脉期,但是似乎已经在凝脉期待了很久,积累甚多,因此穆星河感受到的压制也越发厉害。
在压制下,他甚至很难正常使用青雷绽这样后来学到的、稍微复杂一点的术法。
若是使用晴明,利用言灵·守可能可挡一击,但是或许也只是一击而已。况且,他一开始所选择的、所决定要使用的,就不是晴明。
穆星河呼出一口气,他结出一个法印,随着他的动作,一颗苍蓝的珠印落到了天邪鬼赤的身上。
他这一战,所选择的阴阳师是八百比丘尼,所选用的技能是……占卜之印和占卜之印。
在云浮的时候,他大部分时候都只能使用阴阳师的技能,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使用过八百比丘尼。
八百比丘尼是一个辅助性和策略性很强的阴阳师。她的辅助性体现在,她大部分技能都是为自己的式神准备的,假如没有值得依靠的式神,她也只能放一个全体攻击和不知道灵不灵的封印之咒。但是这依然是很出色的阴阳师,她有三个同名技能:占卜之印,分别具有回复生命、反伤、复活的特性,以及用于回复的预知、阴阳师最高倍率群体伤害的星陨和封印效果的星之咒,虽然不能两招走遍天下,但运用在特定阵容中,却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穆星河放弃攻击,选择为天邪鬼赤附上占卜之印。
但谢芜村的攻势并没有停下。甚至他是毫不留手的,他符篆一挥,穆星河甫一反应过来便疾疾闪开,他身上有着落月痕的迅捷,可他只一闪,便已经明白。
慢了。
在境界压制之下,哪怕他内心毫无恐惧,灵台清明,但他的行动依然受到了影响。
他的心已凉了半截。
比起他的心,更凉的恐怕是他的身体。
那道符篆在谢芜村的手上烧毁殆尽,一道苍白雾气蔓延至他的身上,穆星河从头到脚开始感觉到冰冷——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冷意,他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覆盖着冰霜,但是更为难受的,是他的身体内部,他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冰冻起来,而真气却似乎被放到冰刃里边搅动,被搅得支离破碎,让他连呼吸都是刺骨的疼痛。
甚至是他的骨头,也要被冻结了一样。
穆星河已经除了疼痛,感受不到他身体的任何反应。
这个人,很强。
穆星河虽然受到谢芜村一击,几乎无力抵抗,但他的式神们还存活着。
在漫天的寒意折磨中,穆星河还勉力维持着思维的冷静,还勉强地计算着鬼火数额——哪怕他很清楚,他的式神可能随时都会因为谢芜村随手一道攻击而消散。
天邪鬼绿与天邪鬼黄只不过是穆星河用来凑人数加速鬼火运转的,因此穆星河也没有怎么管他们,叫他们随便上去拍了一下。
谢芜村面对这样微弱而全无效果的攻击自然是不为所动,他冷眼看着穆星河,似乎与当初看着穆星河什么蚍蜉撼树的时候的样子是一样的。
他又拿出了一道符篆。
穆星河并不清楚这会是什么,他身体的疼痛告诉他,无论是什么,给谢芜村放出下一招,他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而终于,他的天邪鬼青开始行动了。这是他的输出主力,目前唯一可以给谢芜村造成大量伤害的存在。
天邪鬼青没有上前。
它哼着歌,将自己手上的风筝放飞于半空。
这是天邪鬼青的技能,低吟,作用是增加全体队友的速度40点,持续一个回合。实际上这是一个性价比特别低的技能,甚至破了穆星河原有的安排,然而,穆星河想要赌一赌。
他必须去阻止谢芜村这第二道符篆——他已没有任何余力再承受一次!
甚至他还在想假如他尽快行动,是否就像游戏里跑回合一样,让那霜冻的疼痛消失。
然而这个还是……他想多了。
但这一声低吟,终究为他迎来了这一场战斗中的第一次机会。
因为这一个低吟的效果,不仅是穆星河,他所上场的式神动作都要迅捷了许多。
穆星河并没有放弃让赤舌去使用风鼓雷,依然是雷云涌动,依然是两道玄雷。谢芜村见他故技重施,根本不在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因为带着真气而蒙上白色的微光,缓缓渡在符篆之上。
可这一次的风鼓雷,终于没有让穆星河失望——雷光散尽之后,谢芜村的动作终究是缓慢了下来。
而天邪鬼赤虽然暂时没有鬼火可以让他出手,但终究还是避免了死亡。
这危重的场面缓了下来,穆星河赢得一点喘息之机,想要以青雷绽缓解一下自己的伤情,然而在谢芜村那道术法带来的对真气的不断搅裂与境界压制下,他的真气刚凝聚起又因为痛苦而四散。
他只能改变策略,为自己释放一个清风诀。
穆星河的时间并不多,从谢芜村的动态中他已经可以看出来,谢芜村很快就可以行动了。
在这生死一线之时,关键的第三次风鼓雷,再次失败了。
穆星河已经来不及骂他这稀烂的运气,他依然在想办法控制住谢芜村——他不愿意再见到谢芜村出手!
可他如今连如意索都无法自如使用,唯有一只天邪鬼赤,能站出来。
然而,他之前的指令并没有让天邪鬼赤使用技能,谢芜村却比他想象中更快恢复过来了。
谢芜村的语气显得有些疲惫,似乎已经厌倦了和穆星河缠斗:“真是诡异不可测之术,我算是看你这些玩意了。”一般人陷入推条状态后都会万般惊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这谢芜村却似乎未曾感觉到恐惧与惊愕,他将手上的符篆抽起来,换上了另一道符篆。
穆星河忽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大地张开裂缝,无数的藤蔓从地上钻出来——
他清楚这回的矛头指向的是他的式神们,这些式神是他真气受制之下的唯一依仗,但是他却无力去保护!
他眼睁睁看着藤蔓突破地面,缠住天邪鬼绿与天邪鬼黄,天邪鬼绿与天邪鬼黄不过是二星式神,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攻势?顿时变化作蓝色火焰显出符纸原型然后消逝。
穆星河只能用指令让本来已经比较远离战场的天邪鬼青撤离,无暇他顾之下,他看见受到谢芜村重点照顾的赤舌被几条藤蔓纠缠住,还被一道荆棘刺穿身体。
不过须臾,他便已失去了三个式神。
一场战斗中,他无法重复召唤式神,因此他只能用他的残局战斗下去。
穆星河幽幽地:“杀我兄弟,你完了……”
只听谢芜村“哦”了一声,问道:“那杀你如何?”
时迟那时快,谢芜村一道符篆激发出来,穆星河看到一道绿光闪过,他下意识撤了一撤。只听有什么东西急速从他的耳际划过,随后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身后的树木直接断裂。一朵月季开在裂口之上,仿佛汲取了树木的全部生命力一般,开得分外妖艳。苍白的花瓣飘了漫天,然后尽数落到了地上,远看起来如同覆了一地薄雪。
他竟然凭借着天邪鬼青的加速和清风诀的效果躲过了这一击。
但穆星河清楚这不是长久之策……他只剩两个式神,鬼火总会供应不上。他体力是有限的,谢芜村如今却是毫发无损。
他得反击。
穆星河心中掠过许多的设想。他知道,谢芜村之所以重点照顾赤舌而不管天邪鬼赤和天邪鬼青,一方面是因为吃过了赤舌的亏,另一方面则是认为其它对他威胁并不大。天邪鬼绿和天邪鬼黄随便弄一下就死了,剩下的天邪鬼青他是还未曾看出它的作用,而天邪鬼赤则是已经显而易见地状态不佳。
只是……既然出手处理了,正常人都会顺带把其它的也处理掉,毕竟这对于谢芜村来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可谢芜村几乎就毫无犹豫地冲着他来了。
这样的反应,意味着谢芜村他有些急躁。
对于穆星河这一战,他几乎胜券在握,又有何可着急的?
或许他所急的,并非他们二人的胜负……而是另外的东西。
穆星河迅速往后瞄了一眼,却见后面的土地被一地的殷红如血的花朵所覆盖,而枝叶毫无规律地疯狂生长着,只在很的树叶缝隙中可以见到一袭红影,和道道逼人剑光。
穆星河眼珠转了一转,道:“黎若薇比你想的要强很多呢,‘斩妖’果然是利器。”
谢芜村没有什么,他手上已经是一张新的符篆,他只是微微抿了抿唇,依旧催动着法诀。
穆星河仗着天邪鬼青又刷了道加速,肆无忌惮地着:“你很在乎那个妹妹?你为了她可做了不少的事情。”
“我原来以为她是梅庭雪,结果不是。梅庭雪这地方存放了那么多诡异玩意,加上妖气汇聚,诞生个新的妖怪也不奇怪。她原本是与这座楼相互依存的,因此你与她建立了联系,便能清楚楼中的机关甚至操纵它们。所以只有你能带人进来,做到哪怕金丹大佬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坠落到噬魂砂中的时候才能迅速脱身,哪怕我只是晚你一点儿下去,就已经找不到你了。”
穆星河着便有一道符篆袭来,他又躲过去了,后边的树木裂开一半,花瓣破裂的清冷苦涩味道顿时炸开,他没有鬼火让天邪鬼青再来一次加速,因而话也更快了一些:“你和凌远栈不同,你无心追求更高层次的力量,只想要她开心,那么她要有实体,你就拉人过来献祭,这里的尸体都是她的花肥。但是你应该想想,她这样突然的诞生,正常吗?真的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吗?”
穆星河得很多,谢芜村的面色已经显而易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谢芜村向来不怎么话,因此他即便已经被穆星河得有些恼恨,依然只了一句闭嘴。
穆星河闭嘴了。
他想要激怒谢芜村,让谢芜村的矛头指向他,让他的式神回复鬼火,发动致命一击。
但他发现谢芜村的行动改变了。
——穆星河的设想,不是每一次都是正确的,穆星河的设计,也不一定都能够如愿。
谢芜村一向的战斗方式都是以符篆召唤出强大的术法进行攻击,可是他如今将符篆收了起来。
他拿出的是一支笔。
那种笔穆星河看着很熟悉,那是符笔。他经常以此绘符,刻画符篆的图形与文字,而后填入丹砂,灌入真气。
穆星河自然不可能蠢到认为在战斗之中谢芜村还会执笔画符,做那么一番繁琐操作。这支符笔,定然有不一样的地方。
穆星河很快得到了答案。
谢芜村执笔在半空中虚刻着什么,他能从大致形状看出来,这个是符阵。
——这个人竟然可以如此简单地画出符阵?!
穆星河想要去阻止他,但是他的天邪鬼赤没有鬼火无法发动挑衅,他自己更是连真气运行都艰难。
他的真气早已被搅得支离破碎,境界压制让他呼吸都受到阻碍。又或许,境界的压制远不足以让他的心情如此沉重,让他绝望的是这一场从头至尾都被压着的战局。
他所有选择都已经尽了力。
然而绝对力量的压制,就是这般无情。
谢芜村的符阵画得无比熟练,迅速得叫穆星河连出声干扰的时间都没有。
水泽从谢芜村的脚下扩散,一瞬间便蔓延到穆星河的脚下。水面越升越高,从他的脚脖子,渐渐漫上了半身。
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摆动,让他感到有些痒。然后他便感到脚下一重——水底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
非但如此,还渐渐地漫了上来!
穆星河毫不怀疑,这些水草最后的目的是扼住他的脖子!
而谢芜村自如地从水上走过,走向那边交战正酣的朱槿与黎若薇,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是了,他在谢芜村面前,向来不算什么,不过是挡路蝼蚁而已。
谢芜村对他布下了一个符阵,让他无法再行动,谢芜村甚至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让他慢慢死在符阵中,那便可以了。
一个练气期的无名卒,本不该花费他那么大心思,他更不会费心与他决出胜负,胜负是对手间的事情,他只要他死。
穆星河感觉自己处在无尽的控制中,动弹不得。
他的周遭都是冰冷的如同千年寒潭深处的水,而他的身体,却比水更加冷。他的式神也同样被水草缠住,还在缓慢流逝着生命,无法行动。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的,毫无规律的。
这一战或许他本来就不会赢,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放弃,一直想要找一次机会——虽然事实证明毫无作用。
但即便是到了虚弱而痛苦的现在他也想要寻找一个胜利的机会,哪怕希望如此渺茫,哪怕机会稍纵即逝。
刺骨的冰冷中,他感觉到什么动了一动,伴随着一声孔雀的鸣叫。
穆星河心中一动——那是八百比丘尼的被动,净化。一个随机驱散友方减益状态的被动技能,是系统将谢芜村的这个符阵,判断为控制,然后八百比丘尼的驱散生效。
然而被驱散的友方目标并不是穆星河,而是天邪鬼赤。
穆星河并不着急,甚至他认为天邪鬼赤先得以解脱更好。
他还能……再忍忍。
水面已经漫过了他的脖子,冰冷,还带着些刺痛。
水草将他的身体裹得越来越紧。
在无休无止的束缚中,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袖口滑到了他的手上,那物品原本是冰凉的,但因为水的冰冷反倒是显出了几分暖意。
是之前沈岫给他的那片玄铁叶子,之前他感觉握着没办法使用术法,便收在了袖口里,如今竟然滑到了他的手上。
那一点微微的暖意从他的手心流转至他的四肢百骸,他被无尽疼痛折磨的意志也忽然得到片刻喘息的空间。
孔雀低鸣,那些水泽登时四散,刺骨的冷意也一寸一寸地从他身上消失。
水面下沉,水泽褪尽,那些水草仿佛是幻觉一般烟消云散,他所站立的依然是那片水中的平地,被术法波及的树木倒塌于地,花瓣与枝叶破碎,有清寒的香气。
他转头望过去,他仿佛在痛苦里翻腾了许久,但是事实上谢芜村还未走远,他能看见谢芜村以他那支符笔,向着黎若薇画着奇异的图形。
天邪鬼赤朝着谢芜村拍了拍屁股。
谢芜村转身看了过来,神情中已满是不耐。
穆星河毫不在乎,虽然真气依然是七零八落,饱受压制,他依然笑着:“嘿,你的对手是我。”
作者有话要:
这一章还是很粗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