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雾景韶华
来奇怪, 穆星河有清风诀在身, 沈岫更是动咎可以穿越百里, 然而他们两人却没有运用任何手段,就好像两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披着月光, 踩着树影,走在这漫长的世路上。
穆星河一直在看着沈岫。
沈岫平时一直是一副不染尘埃的样子,如今身上满是血污, 倒是别有风味,他得多看看,不看吃亏。
沈岫大约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拂了拂衣袖, 那些血污竟然就好像消融于空气中一样, 慢慢消失了。穆星河并不在意,甚至他觉得大佬有空注意这个应当是状态很好,于是笑眯眯问候他:“你这些天还好吧?”
沈岫竟然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不是很好,在那东西肚子里经历了一个轮回。”
穆星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情很好地抚慰他道:“没事, 你已经出来, 还一出来就大出风头,不亏。”
沈岫不答, 却忽然微微转过脸来看着他。
“我原以为你是很稳重的人,怎么这时候就这样莽撞?”
穆星河想, 沈岫即使不知道他还坐过牢,看他出现在钟山之下的模样确实也能判断出他的莽撞了。
他听不出沈岫的语气是责备还是无奈,却是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沈岫的眼底有融化的月色,穆星河看着他的眼睛,依然是嬉皮笑脸的神情,然而那笑慢慢收了下来,他语速很慢,语气也很认真:“因为我实在担心你啊,大佬。 ”
庭院还是那个旧庭院。树下落着要融进土地里的花瓣,树上已经结出点点青涩的果实。穆星河顺手扯了一个,用衣服擦了擦,咬了一口,酸掉牙。
沈岫已经进了屋,点燃烛火,那昏黄色泽刻出沈岫的身影来,穆星河一甩果子也跟着窜进去。穆星河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沈岫听到响动,抬首:“你不回去休息?”
穆星河疑心他那个休息其实是想“修炼”,但他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而是以非要跟沈岫秉烛夜游的模样道:“不是,你之前的还没完啊,你把镇墓兽吓跑,然后呢?”
沈岫沉默一会,穆星河很害怕他要赶他走了,还好大佬是个人美心善的大佬,并没有驱赶他,而是:“你先坐下。”
穆星河十分乖巧,坐下就坐下,还想要倒茶,结果茶壶空空,又不想大半夜跑出去给大佬挖埋在树下的露水雪水,只好装作不知道,怏怏放了回去。
沈岫瞥了一眼他,没话。随后穆星河只觉一阵灵气涌动,茶壶里边忽然涌出热气和茶香来。
沈岫并未多作解释,只是舒舒服服坐在了穆星河的对面,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后来我沿着真气痕迹直接追踪过去,进入了钟山内部,遭遇蚀阴,被它吞食入腹。它虽修炼不足未能成龙,但是神兽血脉自有神通,我进入它身体之中,竟陷入一个凡间世界——”沈岫看着窗外,月光如水,“在那个世界里,我也不过凡人,受着生老病死的制约,春夏秋冬四季毫无规律,我困于那个世界数年,终于发现了关窍所在,以剑劈开生死局,取得光阴珠,离开了那个世界,将蚀阴斩杀。”
怪不得他这一次见到沈岫的剑意变了一些,原来是经过了比他在这里更长的时间,遇到了更复杂的困境,又有新的领悟。穆星河撑着腮帮子,道:“你过得真的不容易啊。”
沈岫却不理他,道:“光阴珠便是我此来要取的东西。”
穆星河“啊”了一声,却没有追问下去。他之前烦恼过大佬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然而沈岫不,他便不去问了。然而沈岫却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把把此行目的告诉了他。至于光阴珠是什么,要怎么用却应当不是他可言借着好奇的由头去追问的东西,因此他选择了闭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夜大佬心情不大好——虽然平日里大佬也是这种模样,但是今天的大佬好像有点不爽,莫非是因为他在蚀阴肚子里生活不太顺利?但若是真心情不好不该早把他赶走了吗?
这当真是奇怪啊。
沈岫的目光却已是回到了他的身上,大约是烛火的关系,那双明如琉璃的眼睛满是琉璃灯火,分外动人。
“这些日子,你怎么样?”
关于这个,穆星河倒是真的有话要同他,他略过了回到上京被逮那一段,只他和楚致击杀地底虺蛇,楚致得到传承,他追踪回来发觉钟山要出事,赶过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我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但是想着总得试试,就拿着两个能复活的式神过来,拿一个做炮灰勾引看看,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就出来了,”穆星河没事干,用手乱敲桌子,“关于那上古战场和钟山的关系我有猜测,但总觉得有点不对,我,你先听着啊。”
他是边想边的,手指落在桌子上,发出毫无规律的声响:“我理理时间线,首先是当年两个大人物对战,毁坏了灵气之源,导致这个世界灵气难以控制,多年后,武圣出于各种原因借由蚀阴的神兽之力,以及他的力量,将那片灵气崩毁的地带所封藏。而后是早个几十年的时候,阙野王开启主角光环,与蚀阴进行交易,获得力量,同时要时不时活祭个人给蚀阴维持它的力量。再来便是现在,我们把灵气之源破坏了,而后蚀阴无法吸取灵气,因此也无力支撑,钟山随之倒塌。是这样的吗?”
“大致如此,”沈岫点了点头,看着穆星河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道,“细节上是当年武圣是为了限制蚀阴的力量而利用魔尊仙尊的残余能力发动一击,令其陷入衰弱之中。但是神兽血脉之力非是常人可比,它虽被限制在钟山之内,却可从伤口处溯源,汲取灵气之源的灵气为自己恢复,从此上古战场与钟山建立了联系。你先前那孩子是武圣后人,那么他的确是蚀阴想要的东西,蚀阴可从他的血脉中追溯时光,寻到残余痕迹,找回一些当年的力量。”
穆星河听呆了:“时光还有这种能力吗。”
“术法玄奥,天地万物只是术法的一部分,虚空世界还有许多能力有待挖掘,你日后便会知晓。”
穆星河欣然神往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因为你那些事情不是我能介入的,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又怕有危险,吃了一个据能够直接突破到结魄期的丹药,但是至今都觉得怪怪的,没有特别清晰的突破的感觉。”
沈岫沉默了一阵,忽然揉了揉额头,道:“手来。”
穆星河乖巧地伸出手,他以为沈岫要把脉什么的,结果沈岫直接把剑提上来了,剑柄啪地一下敲了敲他手心,神容冷淡:“我还想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对于你来这事还不如方才那些奇谭逸事要紧?”
那剑柄砸在手中,冰冰凉凉的,却并不痛,穆星河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对啊!”
沈岫不理他。
隔了一会儿,穆星河已经无聊到能趴在桌子上敲出哆哆索索哒哒索的旋律了,沈岫方才开口,道:“修道之人,非是生死关头,绝不可强行突破,此类药物提供的境界只是绕过了自己的真气的积累,这样的境界只能是勉强合格,若逢强敌,这样的境界基本可算没有,若是心向大道,更是隐患无穷。你终究是要把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好好去突破一次。”
穆星河一听还能重新突破,这更不算什么事了,他这些天有好些术法体悟,如今正好到这些,拉住了大佬,开始疯狂提问。
对于他那些低级问题,大佬竟然也没有嫌弃,一一给他解答,答得他问题越来越多,他原本应该很是精神的,然而这些天他的生活环境实在不大行,着着,忽然困意涌了上来,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什么,眼皮沉沉,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烛火在窗边吹入夜风中摇曳。
穆星河以为事成了大佬会很快回去,然而沈岫却他因为刚服食强行突破的丹药而真气不大稳定,还要待个几天。穆星河倒是无所谓,大佬还在这里,他天天有问题去请教,一点也不无聊。
他发觉了大佬很多微妙的习惯,这个人很可能有洁癖,平日里基本不用法术,可是会不惜用术法除去一些灰尘;他言谈之中不太看得上剑修们对剑的狂热,可练剑的时候却没有半点把剑当作工具的意思,反倒是比看人还温柔;这个人还喜欢养花,为数不多的出门就是到集上买花,明明是讨厌脏污的人,自己种花袖子拖到地上都不在乎。
这个人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有时候穆星河倚在窗边笑眯眯看他做些不太大佬的事情,他也好像没觉得哪里不对,目光同他碰了碰,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穆星河的生活也是难得地安逸,修炼,睡觉,找大佬请教,上街瞎溜达。
但是这几天的上京很是混乱,而新的王在这片混乱之中诞生了。
新的王还没有名号,也没有侍从,但已经以他的力量立下了威名,无人能够挑战他。
他似乎顺理成章地继承了阙野王的威名,也继承了他的王府,因为那个曾经的阙野王如今正是他的男宠……或者是奴隶。
昔日的王者沦为男宠本来是应该叫人唏嘘无比,然而那一夜又有传言旧王那一身力量非是自己修炼而来,而是与神怪交易得来,这便致使别人对他的同情心了个折扣。道传言是新王曾经是旧王的男宠,如今交换身份,不知道新王要如何变本加厉报复回去。据这男男之间,尤其是如此壮汉,倒是别有风味呢……
传言是越来越下流了,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一来是新王似乎无暇管顾市井传言,二来则是当一个曾经万人之上的人沦落到如此田地,比曾经仰望他的人更加不堪,分外招人讥嘲。
穆星河当时正在街口吃烧饼,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烧饼都要掉下来。之后他也没有心情继续吃什么烧饼,茫茫然地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大佬正在练剑,落叶在他剑尖竟久久未曾落下。
“我想不明白,”穆星河嚷嚷道,“大佬你啊,有个人又剥夺你的自由,又伤害你的身体,给你都造成心理阴影了,不摆脱一辈子都不痛快,怎么最后他还不杀他,还要和他发展新的床上关系啊?”
他指望着什么都知道的大佬给他解答,然而这个问题就连沈岫都无法清楚,他只是问道:“新的床上关系是什么?”
穆星河也只能依然想不明白。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脑子太不够用了。
新王将局势稳定下来,街头巷尾的人们又有了新的话题。有人悄悄地旧王并非新王所败,而是被一个妖人少年全然压制、步步溃退。据那妖人手持明月、脚底生风,强大得不可一世的旧王使出惊人的、可称是武者巅峰的四重外相,妖人少年却还无动于衷,轻描淡写化解了旧王的攻势,驱动满天满地的疾风,把旧王逼得无路可退。然后天降流星一样的火球,彻底败了旧王。
那个妖人有一句很是嚣张的宣言——“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妖术”。
人们先前对妖术或许是畏惧、是嫌恶,再多不过是好奇,那一战却当真叫他们明白了妖术的强大与可怖!
若是真正的妖术,即便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都可以击败那纵横数十年的旧王!
新王不知是无暇照料这些市井传言还是并不像旧王那样抑制妖术,那些关于妖人的传越传越远,竟然无人阻止。
然而武者们并没有因此而动摇。
因为那一夜确实发生了许多,妖人击败旧王,而新王击败诸多武者,成为新王。
但与那件事相比,这些都并不算什么。那一夜钟山倒塌了,有一个人面蛇身的强大得近乎烛龙那样的神明的怪物破土而出,上京陷于覆灭的危机之中,此时却是一个剑客提剑而出,一剑斩杀那个神兽。
那一剑几乎能够照亮天地,无人能够再现那一剑的风采。
原来那才是武道的极境!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太离奇,许多人都觉得这应当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夜里的上京非常宁静,已是深夜。
年轻的新王不习惯他人侍奉,独自披衣走到庭院中,桐花开得正盛,夜风摇着雪白的花瓣簌簌飘落。他闻得声息,视线越过油桐木,望了过去。
一弯残月之下,一个少年人坐在屋檐上,提着一个酒坛,向他遥遥一举。
其实那一夜之后,穆星河跟着沈岫回去,他并没有刻意掩藏行踪,楚致也没有特意去找,他们就好像默认之后不会再接触一样。
但今天穆星河来了,带着酒。
他:“我就要走啦,跟你一下,避免你可能不必要的麻烦。”
楚致怔了怔,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不习惯话的样子。半晌他才道:“……我原本,再也不禁止世人习练妖术。”
穆星河摆了摆手,提起另一个酒坛子,一拍封泥,递给他,一面道:“你禁止其实也没有用啦,封印虽然还在,但是灵气之源不再被钟山独占,四下流出之后总是有人能够领悟出东西的,也总是会有人因此而变强的。这是自然规律,没法干预。”
楚致默然,而后问道:“走去哪?”
穆星河指着天上那轮残月,笑道:“天上,另一边的世界里,远走高飞。”
楚致垂下眼来,学着穆星河的模样抬起酒坛,喝下一口酒,只一口就呛得他疯狂咳嗽起来。
穆星河顺手拍着他的后背,絮絮叨叨地:“不是吧,你没喝过酒?!浪费了浪费了,早知道偷大佬埋的露水过来,我也风雅风雅……”
楚致静静等他完,然后才回答道:“之前……我们是不允许喝酒或者做其他一切妨碍稳定性的事情的。”
穆星河“哦”了一声。他拍着酒坛子,酒液在坛子里晃晃荡荡,映着月光。
过了好一会,他才重新开口:“……你和那个阙野王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杀他?”
楚致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他眼里好像也映着月光,波荡不定。
“……我没办法杀他,”楚致的声音有些茫然,又有些悲哀,很快消散在夜风中,“杀了他,这世界上好像就没有我能存在的地方了。”
穆星河听到这个答案也怔了怔。在他的观念里,他以为最接近的答案是以牙还牙。又或者他想到了人与人之中还有一种情感上的可能是爱情——即使他并不明白爱情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萌发,也不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情是怎么回事,但他还能按照他的阅历去推断出这个可能——然后楚致就不忍心杀了对方,留下这个无穷后患。
但楚致如今虽然没有杀,却也有着报复成功的如释重负感,但是若是如释重负,他的神情又分明很茫然。他一直知道楚致是个溺水者,想要一根浮木让他得以呼吸,但如今楚致掌控了力量,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会觉得不踏实?穆星河不能理解,也不能再问,于是他不能明白的问题更不明白。
那一天穆星河忽然发现,在他习惯性以常理推断的那些感情的背后,还有许多更为隐秘更为复杂的情感,它们是难以分析、难以定义的,不能用他的理性思考去归纳。
楚致没有再话,而穆星河有一口没一口喝着他的酒。
穆星河的朋友很少。这个人差点儿成为了他的朋友。他保护过穆星河,但穆星河仍然不能全然接受他。他背叛过穆星河,穆星河也没有恨他放弃他。他身上有许多事情,他们之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穆星河只知道还清人情,却发觉很多事他还不能明白,是去分析也没办法分析出来的不明白。
夜露凝在他的衣裳上,月色隐去,天光慢慢亮了起来,有很薄很薄的雾色。早起的摊贩已经出门了,上京渐渐被细碎的声音所充满着。木门开合的声音,车轮声,马蹄声,渐渐扬起的吆喝声。
是人间的气息。
穆星河回到家里的时候,沈岫已经在等着他了。
穆星河原本是乖乖跟着走的,他一路上都在想着楚致的事情,想着人类感情的奥妙和他那些无法理解之处,犹豫了一会,忽然对沈岫道:“其实我今天在想,当年掌门早早叫我下山,是因为我历练不足,还需体会更多东西,但是像你这样的修为,还要到处去修炼,是为了变得更强吗?”
沈岫步子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眼神宛如早春冰雪方融的湖泊,明净而带着一丝冰凉:“其实——不管是梅庭雪那里,还是这一处世界,我东奔西走,不过为了解一道谜语,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或许是这带雾的天气太冷清,穆星河看着他的样子竟察觉到了一些寂寞,可即便是寂寞,他依旧是这样镇静而自持的,从未因为这分寂寞而自苦。
穆星河方才一直心事重重,如今听到沈岫的话,感觉有个答案在此刻与自己近在咫尺,勉力振作起精神来。
“什么谜语?”他拍起自己的胸脯,“我跟你,我以前可是猜谜组织的领导人!”
这个人故意把他当年那个只有四五个成员且他毕业退出之后再也没办法维持下去的所谓猜谜社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是希望算动沈岫。然而沈岫却是微微一笑,他一笑眼中的湖水就荡起了波澜,映出一池烁烁天光。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好像在追溯多年以前的一场旧梦。
“——那个谜题,有关于天道。”
穆星河还在发怔,沈岫却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力道很轻,当年那个夏师兄对钟子津做的那样。温柔而平和的力量。
穆星河平日应当十分顾忌这样的动作的,但今天他竟然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意图。
他在听沈岫同他话。
沈岫在微微低头看着他,他面上显出一样在这个人身上难以看到的犹豫。
“等你……等你对这些有更多理解的时候,追上来,与我一同参破这个迷局。”
穆星河有很多想问的,如今却是一个激灵,恍惚过往的时光、一些不能解开的问题交错在他面前浮现,他忽然问道:“一开始等的就是我吗?”
“没有,”他问得十分突兀,寻常人很难听得懂这个突然的问题用意何在,沈岫听到他的问题却是笑了,那微笑很淡,带着清的些微凉气息,笑意并没有传到眼底,但口吻却几乎可以算是温柔的,“但一开始便只有你。”
穆星河似懂非懂,但他终究是放弃了去思考线索不足以叫他去推断出结果的问题,他看着沈岫的眼睛:“你不我也会追上来的,跑着也要过来!”
他看见在沈岫的身后,太阳慢慢升起来了,清的日光,很淡,隔着纱一样的雾。
作者有话要:
感谢唐宋元明清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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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部分完结啦!然后下一个部分是和大佬很有关系的云浮篇~~老规矩~本章留言发红包哦~
写这一部分到后边很开心,因为评论多了起来!每天都会想看评论而很想更新。记得之前写到某个高潮部分的时候,都没有人跟我一起HIGH,我只能一个人暗搓搓地激动,暗搓搓地咬被角,最后哭唧唧地咬牙写完了,现在有人跟我聊,特别满足,特别不寂寞!
今天这章那么肥,又是一个部分结束,明天休息一天不过分吧~~周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