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临渊君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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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犀界中依然混乱。

    事实上在变故发生几日之后, 灵犀界的人们之中已经形成起一种隐然秩序, 能够暂且抵抗天门之中的怪物, 不让它们四处肆虐。但天门的开从未停止,依旧不断有新的地方在猝不及防之中张开裂隙,涌出天引来。

    伐荆山一带并没有什么大宗, 变故发生时,就显得毫无抵御之能。稍有能力之人被催促去求大宗来人支援,而其余人等开始四散逃跑——可是寻常之人, 又怎能逃得过呢?

    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无力。

    人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吞噬,声音颤抖:“——不行,那些大宗门什么时候会派人来?”

    “快了吧……”那是同样颤抖而苍白的安慰。

    他们已经逃不动了,钢铁巨蛛的足镰已经直直落下!

    人们下意识闭上眼睛, 然而那死亡的痛楚却迟迟未曾降临, 他们感受到的是一阵风声卷过,而后重重的坠地之声传来。

    他们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那原本要终结他们生命的巨足,却是插在了另一旁的土地上。

    而后却是有十分面生的人从旁边走过。

    那是两个叫人见之难忘的人。

    一人身着白衣,白衣绣着些许朱红纹理,在一片清冷孤绰中添上不一样的颜色, 正如他眼下那一点泪痣, 给他冷漠的眼眸染上些许洌滟的气息。

    另一个人看上去要随便得多,衣袍破旧, 头发还有些许凌乱。但他面上含笑,眼眸明亮, 又生得英俊,那些随便的姿态反倒是给他添上几分放纵不羁来。

    只见那太阳辉光一般的年轻人笑嘻嘻拉着白衣者的袖子着什么,白衣者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却是任他拉扯,转头看他的时候神态不觉有些柔软,是惊人的好颜色。

    而他们行过之处,却是开满了红色的石蒜花,在那一片满地鲜血的花海中,天门怪物们行过不久,就好似受到什么刺激,纷纷碎裂在那血色花海之中。

    人们定睛细望,却发觉花海之中一个美貌女子悠悠飘过,她手持一盏奇异的灯,另一手却飘着奇异的符咒,一只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

    终于有人从这般的震慑中醒过神来,大声喊道:“请问前辈是何门何派?”

    那扯着袖子的年轻人回眸一笑,眉眼间都是飘扬的神采:“——我等是云浮弟子!”

    穆星河应了话,又回过头来看沈岫。

    他原本是笑嘻嘻的,如今凝望着沈岫,虽然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口吻却是连强作的轻松都遮不住的认真:“……大佬,这件事做完,等我把你娶回云浮啊。”

    沈岫原本见他话,还转脸过去看他,听到他的话便将头扭回去,应道:“你觉得你还能回云浮?你以为谢师叔看不出你的主意?”

    穆星河才想起这茬,顿时失落无比。

    然而沈岫又道:“况且我本就在云浮。”

    穆星河的眼神又被点亮了:“那我叫你师兄好不好呀?沈岫师兄,沈岫哥哥?”

    沈岫便挑了挑眉:“星河弟弟?”

    穆星河了个寒颤,沈岫偶尔的风趣他真的承受不来,他道:“……你还是叫我穆星河好了。”

    沈岫倒是不会幼稚到和他纠缠。他望着前边的地界,感觉没有天门的踪迹,唤了一声“穆星河”,准备运起气息快速跨越这里。

    结果穆星河并没有消停,他突然:“大佬,你再喊喊我的名字。”

    沈岫莫名其妙:“为什么?”

    穆星河脸上忽然泛起一点红霞,他心虚的时候话声音还特别大,他像某种鱼类一样鼓了半天气,最后道:“因为我的名字好听!”

    沈岫是彻底懒得理他了。

    穆星河跟随着沈岫,很快到达了太初冥域。

    他们抵达之时恰是黑夜,一轮赤月悬挂于空,投落的是浑浊的微光。黑色的土地上生长着赤红的乱草,草丛中隐约流过红色的河流。

    身着黑衣的修士们在这一片地界中穿梭,倏忽而去,互不搭理。

    然而当沈岫踏上这片土地,黑衣修士们像是夜里惊起的黑鸦,纷纷掠起,而后相继落到沈岫的面前,默然垂首。

    沈岫停下脚步,俯视着他们。片刻之后,方才微微一点头,那些修士仿佛终于松一口气,齐声道:“恭迎临渊君归来!”

    沈岫抬了抬唇角,垂眸淡淡道:“不必。”

    他抬眼看着远处的血月,微微一笑:“我很快就不是临渊君了,你们不妨各自作好准备。”

    魔修们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愕然,然而沈岫却不顾他们的反应,径直带着穆星河离去。

    沈岫一边走一边信口对穆星河讲起之前的事情。

    “……从前我一路在渊一华的安排下,误误撞来到了此地。渊一华曾降伏先天真魔谱,在他死后,先天真魔谱又回归故地。是先天真魔谱的魔气滋养了此域,因此未得先天真魔谱肯定,谁也不能成为临渊君。当初群魔争斗,我误入太初冥域,便有人想拿我立威,自然不是我的对手。许是那人身上留有什么渊一华的标志,他的死惊醒了先天真魔谱,不料先天真魔谱却强行认我为主,从此以后我便被称为临渊君。”

    穆星河看着长长的草叶间隐约的水流,忽然问道:“真不想当临渊君了?”

    沈岫却是当真没半点放在心上的模样,应道:“莫非你想当?”

    “我倒是真的想,可是现下你当不成,我也利用不了天真弟弟,”穆星河挠了挠头,而后便眉开眼笑道,“等事情结束,我也来争一争。”

    沈岫就像压根没意识到一个云浮弟子跑来争当魔君是何等离经叛道一样,点了点头:“好。”

    穆星河伸了个懒腰,微笑道:“不过现在,我们一起解决最后一件事吧。”

    那是一处隐秘的山谷,天然的乱石形成凌乱的阵法,困锁住了迷途的人们。他们在此焦灼、在此徘徊、在此绝望,终究变成了姿态各异的尸骨。

    沈岫原先寻这一处时还几经徘徊,入了谷中却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轻松破除其中的阵法。

    在山谷的尽处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

    沈岫默念法诀,他的肩头有丝丝缕缕暗灰与金黄的力量被释出,而地面缓缓开启,漂浮的是一张古朴的金色图卷,当沈岫身上的气息回归到图卷之上时,图卷的力量猛然震荡开来,霎时间草木震动,群鸦惊飞,暗云夺月。

    先天真魔谱的形体缓缓显现在他们面前。

    他已经完全是个孩童模样了,面容白得如同纸一样,显得眉眼越发的深黑。

    他缓缓抬起眼来:“……自你带我去了一趟渊一华那儿,我便知道,若我醒来在此处,那你我必然势如水火。”

    先天真魔谱的眼中燃着幽火,是冰冷的愤怒,也是微弱的怜悯。

    穆星河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道:“果然……你就是渊一华在此处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