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华皱着眉将四周散落的瓶瓶罐罐踢走，坐在了左孚身边苦口婆心的对他:“此事我已然听，却不知你向来端正自持，怎会因停职一月而醉成这般？”

    “你既我端正自持，便也清楚我对大理寺诸事很是上心罢。我如何不能因停职而买醉呢？”

    左孚的回答并没有让姚文华感到半分了然。

    两人相交数年，他深知姚文华对万事都抱有等闲视之的态度，且从未因任何事而失态成这个模样。

    莫不是？

    姚文华面上一阵，缓缓的靠近盯着左孚已然醉意朦胧的双眼。

    “你，是否已经知晓我的妹妹姚文淑即将嫁给四王之事？”

    一口辣酒入喉，从胃里烧腾起股火热，左孚红着眼睛和面庞，肯定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对已知之事的正常反应，可落在姚文华眼中却变了味道。

    他只肯定的想着。

    是了。

    恐怕左孚今日失态，全然是为了失情，为了淑儿即将嫁给四王。

    姚文华重重叹了口气，打量了周遭四下无人后，看向左孚的目光中歉意重重。

    “若你早日道出你对淑儿有意，就算祖父不愿意，我也会为你拼死争取。可现在什么都晚了，四王的聘礼今日已然送到了国公府。淑儿的生辰八字也由聘婆递上了四王府，一切已经无法转圜。罢了，罢了，明日我会找下轮值，今日愚兄便陪你大醉一场罢。”

    姚文华随从桌边拿过一罐打开了的陈酒，无奈的与左孚所执酒瓶用力一碰后，张口就往自己口中灌去。

    而左孚迷迷糊糊中并未将姚文华压低了的话语听的全面，只将那句“明日找下轮值，今日陪你大醉一场”听的最是全面。

    两相陈酿碰撞，发出叮铃声响。

    左孚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为何姚文华要提起他的妹妹，不过这疑惑也转瞬即逝了。

    在左府正房两兄弟的推杯换盏中，夜渐渐深去，顺着繁华的街市向东寻去，长公主府内也有一人影喝的烂醉。

    完颜无忌一直很是懒得管教他这个弟弟，府中下人也基本很少再去完颜无忌爱躲着喝酒的膳房。

    可这基本很少的下人中，却不包含最近心事重重的灵菱。

    现在伏惟君不在府中，基本就是白满山主前殿应酬琐事，而她掌管后院账房杂事。

    不过灵菱最近倒是多了条习惯。

    她常常在理完账后，特意的绕去西殿一趟，借着查看西殿陈设摆件的由头，路过完颜无倾的房间看一看。

    玉盘早已烹在星河。

    灵菱看账本看到眼睛酸痛，可终究是绕不过痒痒的心头，还是趁着夜色光明正大的步去西殿。

    月色洒落院落，一片梦幻般的迷离。

    在这迷离中，灵菱清楚的看到完颜无倾房内并未亮着的灯火。

    这种情形，她已然很是熟悉。

    灵菱苦涩的一笑，任由自己的脚步带着她去到了那间膳房的门口。

    当时就是在这间膳房内，无倾俯身吻住了她。

    柔软的唇瓣，温热的呼吸。

    那仿佛就发生在前日，却也像是恍如隔世。

    灵菱摁住自己忍不住迅速跳动起来的心口，看向那扇紧闭着的门时，晶亮的眸中一片深情。

    可这咫尺之距，却像是天涯之隔。

    若是她迈过去，那他们之间会是更进一步，还是比现在的关系更加糟糕？

    灵菱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她本就不是顶顶聪慧的人，却奈何有一颗很容易动情的心。

    这让她的心中常常怀有浪漫和激情，却无法令她拥有善果。

    犹豫不决间，灵菱身后却有一奚弄的声音响起。

    “灵菱姐姐，你怎的又在这里？就算是账房的事忙完了，你也好歹得去看看南霜姐姐吧。她今日回来了，正在驸马房内呢。”

    一听是白春的声音，灵菱先是缓缓的倒退了一步，紧接着冷着脸转过身，拽着白春就向外走。

    没走两步，白春就用力挣开了灵菱拽住自己衣袖的，心疼的抚了抚起了褶皱的百团绣花的袖口对灵菱。

    “轻点拽，这是我娘亲特意为我买来的，珍贵的很呢。”

    灵菱十分不屑看着白春，指着她头上的绢花和这身满绣的裙裳讽刺的:“任你娘亲买来的又怎样？白春，我都懒得你了。长公主不在府中的这一段时日，你不仅不做府中的任何活计，还每天穿的花枝招展。若外人来见了，恐怕都不能够知晓你是长公主的下人，反而会觉得你像是个养在闺中的姐了。”

    对着灵菱的指责，白春反而摆出一副惊喜之色来。

    “是吗？我也觉得我现在颇有姐风范。只可惜了，我的身契还在长公主那，否则，我必然是要立刻离开这里的。还有啊灵菱姐姐，我现在可还是服侍长公主的宫女，她不在的日子，我怎可屈尊降贵的去做些别的杂活呢？”

    白春顿了顿，突然语气有些奇怪的继续道。

    “这府中与长公主一般尊贵的唯有驸马爷了。莫非白春姐姐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好生服侍驸马爷去？”

    “你，你这是故意在曲解我的意思！”

    灵菱气急的瞪着白春，可却因此处离膳房距离并不远，于是不得已的压低音量继续:“我知晓你家中突然做起了生意且风生水起，但这绝不是你连日来倦怠窝在房中的理由。哪怕你来账房给我打个下也可，但你偏偏在府中做出这副姐的样子给谁看？”

    “自然是给自己看的。况且这府中谁人不知，长公主的心腹唯你与南霜姐姐二人而已。至于我嘛，我笨笨脚的，长公主哪里会允许我去给姐姐你打下呢？我还是好好待在府中，等着长公主回来再侍候她罢。”

    白春抚了抚鬓边鲜艳的海棠绢花，抿唇一笑后就准备离去，可却有一人走出，堵住了她的去路。

    “我倒是不知，长公主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你一介下人竟然反了天去，在府里安安生生的做起主子了？”

    白春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