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恶龙的宝藏27
车窗外的景色, 从柏油马路, 变成了杂草丛生的土路。
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一座废弃工厂外。
那位所谓想要叙旧的人,早已经在里面等得不耐烦了。
霍延被从工厂里出来的人粗暴的抬起来,扔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
方灼不等人拎,麻利地跟着跑了进去,一副怯懦得快哭的样子,瑟瑟发抖的躲在昏迷的男人身后。
等人一走, 霍延睁开眼睛坐起来, 把方灼抱在怀里, 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绑架他们的主谋是霍氏里的一位元老, 人称二叔。
以前霍父管理公司的时候,他就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去年霍父退休,霍延上任第一天, 就把这人给开了, 还让对方在临走前, 把这些年的侵吞的东西全吐出来。
二叔当螃蟹横着走了这么多年, 当然不会亲易妥协,结果第二天, 他就被人以侵吞公有财产为由给举报。
不但把吃进去的吐了出来,还赔了罚款。
今天下午快下班时,秘书送来了一杯混有安眠药的红茶。
这种内外勾结的把戏, 霍延见多了。既然对方上赶着作死, 那他就勉为其难, 送一程吧,便临时决定将计就计。
“抱歉,没来得及事先通知你。”霍延摸了摸孩儿穿着短裤的腿,脱了西服给他裹起来,叮嘱道,“待会儿老实待在我背后,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轻举妄动。”
方灼被霍延这么抱着,浑身火热,想起之前被亲吻的触感,他嘟起嘴凑过去。
霍延抵住他的下巴,“什么意思?”
卧槽,要亲亲啊大佬。方灼不好意思出口,只能眨眼示意。
霍延眉头微蹙,“不行,你太了。”
方灼,“……”我不,真的,几辈子的年龄加起来能吓得你尿裤子。
霍延两根手指在方灼脸颊上一捏,把嘴捏成了鸡嘴,“乖,再等七年。”
方灼,“……”
方灼白眼一翻,呕死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声音,从话内容来看,应该是幕后主来了。
霍延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再拖延五分钟左右,警察应该就能到了。
木门开,走进来一个光头老大叔。
光头大叔穿着太极穿的白色丝绸练功服,手腕上戴着串珠子,脚上踩了双黑色布鞋,还挺佛系。
一见到霍延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就自顾自的哼笑起来,“之前不是挺狂吗,现在怎么成这副逼样了?”
方灼缩在霍延背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光头大手一挥,“给我好伺候。”
语落,四个手上前。
方灼记得,霍延在十七岁遭遇绑架时,是靠自己逃出去的,背地里受过多少伤,吃了多少苦,没有人知道。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大佬就真的的不希望,在伤了累了时,能有人依靠吗?
答案显而易见。
这是刷感情的好机会,可是方灼犹豫了。
“我这一刷,会不会就把星星给刷满了?”方灼担心道。
如果剧情线满了,感情线也满了,他就必须离开了。
233,“不确定,你可以试试。”
方灼的内心很矛盾,他不想走,可又想给霍延送点以前没得到过的温暖。
那头,几个手已经走近,正挽袖子准备开揍。
方灼蹲在地上,紧紧攥着霍延腰侧的衬衣,咬了咬牙,算了,赌一把。
就在手的脚踢过来的时候,方灼突然从霍延身后跑出去,抓起脚边的一个破裂的酒瓶子,扔了出去。
玻璃突然炸开,把人吓了一跳。
光头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到头上摸了几把,“嘿,这不是霍延的童养媳吗,来,到叔叔这儿来。”
那猥琐的样子,看得方灼直恶心。
“你们谁敢动他一下试试。”方灼两腿分开,手叉在腰上,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看着眼前的豆丁,光头只觉得滑稽,哈哈笑起来,“这他妈还养出感情来了。”
方灼腰板挺直,瞪着眼睛,腮帮子微微鼓起,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他背后,霍延微睁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手指扣住了他的手。
霍延赖在地上不肯起,近乎痴迷的看着方灼紧张护着自己的样子。
十七岁那年的绑架主谋,不是这位二叔,而是霍家某个分支。
当时父母过世不到三年,他除了学习和理公司,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寻找龙冢和金钥匙。
家族和族群的重担,全压在了他身上,难免有疏漏,让人钻了空子。
绑架霍延的人以性命威胁,让他转让股权,霍延不肯,被了个半死,为了折磨他,对方在他的肩胛骨里扎了根钢条,恶意的搅弄,得他死去活来。
后来半夜,霍延亲手把钢条一点点从血肉中拽出来,然后敲晕了一个看门的,连夜逃走。
那时候孤军奋战,一个人在泥血里挣扎,现在却有个半大的孩儿将他挡在危险之后。
霍延轻声笑出来,隐约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也不装了,从地上坐起来,后背靠着墙,把方灼拉进怀里。
旁若无人地捏着孩儿抓过瓶子的手,轻声问,“有没有被割到?”
方灼摇了摇头,“没有。”
霍延的原计划是让自己受一点伤,拖到警察来了刚好人赃并获,到时候量刑重些。
但如果涉及到妖精的生命安全,这戏不演也罢。
光头见霍延没事,眉头皱得死紧,揪住旁边的人压低声问,“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唐秘书明明这子把茶喝光了……”
光头,“亲眼看见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霍延充耳不闻,用衬衣袖子给方灼擦着脏乎乎的手心,“再忍三分钟,我们就回家。”
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光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想走?你当我这儿是酒店?”
他让人把手机递过去,恶声恶气的,“马上电话让霍平生凑钱,我要的不多,五千万买你的命,你爹应该很乐意。”
霍延抬眼,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光头阴沉狠戾的脸先是愣怔,随即一变,陡然明白过来,“霍延,你他妈给我下套!”
霍延抱着方灼站起来,整理着孩儿后腰卷起的衣服,语气平淡,“二叔,我给你过你机会。”
机会,所谓的机会就是弄得他倾家荡产,像条狗一样离开这座城市,将来每个月领四千块的退休工资。
这叫机会?这叫羞辱。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愤怒、仇恨、屈辱,所有的情绪交织在脑海,汇聚成一个极端的念头。
光头阴沉着脸,“看来是警察快来了吧,来得正好,咱们同归于尽。”
他早就给家人铺好了退路,事情成了,他拿着钱,跟老婆孩子一起远走高飞。
事情不成嘛,那就一起死,这座废弃工厂以前是化工厂,有毒废料意外泄露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老婆孩子也能得到一笔巨额保险金。
这算盘得劈啪作响,唯独算漏了一点,他没有时间操作。
霍延的两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秒针刚指向十二,外面响起警笛声。
方灼透过破碎的窗户玻璃,看见英勇的警察叔叔们,举着枪,敏捷迅速地破门而入。
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光头还没来得及惨叫,人就被压到地上,反抗不能。
“霍先生,你没事吧?”行动队长询问道。
霍延,“没有,辛苦各位警察同志了。”
这副温和微笑的样子,与之前面对绑架犯时漠然疏离,简直判若两人。
戏精,绝对是个戏精。
方灼搂着霍延的脖子,不放心地问系统,“你大佬知道我刚刚是故意演给他看的吗?”
233,“……知道吧。”
“……”方灼垂死挣扎,“你确定?”
233,“你演技那么烂,台词那么浮夸,傻子才信你。”
偏偏还真有个傻子,他叫霍延,是本市首富的独子。
两人一上车,霍延就把人拽过来压制在腿上,面面相对。
视线交织,方灼没稳住,心虚地别过眼去。
“你知道我是清醒的,为什么还要站出去?”霍延问话的时候,手正扶着方灼的腰,手指微微收紧。
方灼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东拉西扯道,“先生,你有什么梦想吗?”
霍延盯着他乱转的眼珠子看了片刻,,“有。”
方灼一愣,“什么?”
霍延,“你。”
猝不及防,方灼的耳根子瞬间通红,连忙顺着往下道,“我也有梦想,答案跟你一样,所以我必须掩护你,保护你,如果你伤了、没了,那我就会成为一条没有生活目标的臭咸鱼。”
妖精在他面前演戏不是一次两次,霍延以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是只要人乖乖呆在身边,什么他都愿意相信。
蹩脚又土气的情话,听得霍延心血澎湃,关于孩儿不听话擅自行动的责备,顷刻间化为乌有。
只有不断收紧手指,泄露着他内心的激动情绪。
方灼一头埋进男人的胸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但感情是相互的,你照顾我,我也想照顾你,你保护我,我自然也想保护你。”
“而且……我是个妖精啊,很耐-操的。”
头顶的呼吸陡然粗重,方灼惊觉失言,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声解释,“不是那个操,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
方灼,“……”那你别这么喘啊,吐出来的气息快把我头皮都给烫熟了。
方灼怕自己多错多,干脆不了,不知不觉趴在霍延胸口睡着了。
醒来时,人已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霍延的父母退休后,两人就去环游世界了,如今宅子里,除了佣人,就只剩下他和霍延两人。
方灼翻了个身,摊开四肢望着天花板,心里有些忐忑。
233看他纠结,直接把数据发了过来。
【感情线:四颗半星。】
看完以后,方灼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丧气,大佬给他的感情就像是挤牙膏一样,总是不多给。
方灼好奇,“其他派送员,完成任务也这么艰难吗?有一招就把五颗星全部点亮的吗?”
“有。”
“谁?”
“一颗还未成型的受精卵。”
“……”方灼嘴角抽动,“你话好骚啊。”
有了二叔的前车之鉴,霍氏内部那些跳来跳去的蚂蚱,全都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再造次,日子就这么平稳的过了几年,方灼要满十八岁了。
让他恐慌的,不是成人礼,而是即将面临的高考。
其实方灼在刚刚入学的时候,凭着老油条灵魂的优势,数学语文英语,时不时总能捧个一百分回来。
到了初中,虽然拿不到一百分,但成绩绝对能在班里排到前五。
一到高中,就彻底萎了,那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霍延握着他的手,手把手地教都教不会。
最后,大佬引以为傲的意志力被击溃了。
他温柔的摸着妖精的猪脑袋问,“想去哪个学校,我给你买进去吧。”
方灼因为数学而皱成一团的五官,瞬间严肃,“我要做个诚实的人。”
系统立马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霍延也赞许的点头。
皇天不负苦心人,方灼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考上了个三本。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恰好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也是他的化形纪念日。
当天下午,班里搞了个聚会,纪念逝去的青春。
霍延不许方灼喝酒,方灼就乖乖听话从来不喝,可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大家情绪激动,又都在兴头上,你劝两句,我劝两句,方灼就的抿了一口。
有一就有二,在气氛烘托下,方灼也开始放飞自我,一杯接一杯,颇有酒鬼的架势。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霍延就坐在隔壁包厢。
听着隔壁传来的嘈杂声,助理战战兢兢地询问,“老板,需要我过去看看吗?”
霍延默然片刻,“让他好好玩儿吧。”
他平时管得严,方灼很少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和同学一起聚餐玩闹,他想给孩儿一天自由,让他好好放松放松。
方灼不是简单地放松,直接玩儿脱了。
用餐的包间面积很大,被一分为二,一边是餐饮区,一边是娱乐区。
那头,两个女生把点歌机和电视都开了,正在试话筒。
两个男人立刻跳过去,抢过话筒吆喝大家赶紧过来唱歌。
一呼百应,桌边的人全扑了过去,顺便把没喝完的酒也一起带过去。
大家一边喝,一边唱,最后话筒轮到了方灼手里。
有时候,音乐是很容易让人感伤的东西,尤其是在酒精的催化下。
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经典老歌,《其实不想走》。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夏秋冬……”方灼拿着话筒,唱到一半了个酒嗝,眼眶有点发热。
233在他脑子里,“别唱了,你喝醉了。”
“我就唱,谁、谁也别拦着我。”方灼对着话筒吼出来,又接着唱,“你要相信我,再不用多久,我要你和我今生一起度过……”
233紧张道,“再唱就露馅了!大老板就在隔壁!”
方灼朝着话筒吹了口气,“你谁在隔壁?”
233,“……”
喝醉的同学听他完,跟着哼哼哈哈的笑,没喝醉的,只当他是在发酒疯。
等不到系统的回答,方灼算接着唱,刚嚎了一个字,胃部抽搐,发酵过的液体开始往上返。
他捂着嘴丢开话筒,冲进了卫生间。
紧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带着眼镜的男生跟了进去。
方灼在里面吐得昏天黑地,眼镜男就安安静静守在一边递水和纸巾。
男生见他实在难受,关心道,“你没事吧?”
方灼吐完,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摆摆手,含含糊糊地,“没……没事,我还能再干三百回合。”
男生捏着卫生纸包的手微微收紧,“林海洋。”
“嗯?”方灼回头,隔着灯光,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望着男生。
男生张了张嘴,了句什么。
包间里的音乐声和笑闹声实在太吵,方灼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大声问,“你什么?”
男生的脸胀得通红,嘴巴翕动几下,最终深吸几口气,越过方灼来到一个同学面前,夺下话筒,大声喊道,“林海洋——我喜欢你——”
这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每个人都像是被掐住了嗓子,震惊的望着男生。
方灼呆若木鸡,恍然间想起刚刚系统好像跟他了一句话,“阿三哥,你刚刚是不是霍延在隔壁?”
系统懒得搭理醉鬼。
因为酒精燃烧起来的体温,瞬间降到了冰点,方灼飞扑过去,抢了另一位同学手里的话筒,怼到嘴边大声,“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男生跟他杠上似的,“没关系,只要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方灼立马吼回去,“你没机会了,我从五岁开始就喜欢他,接下来的五十年,还要继续喜欢。”
何止五十年,按照大佬的寿命,怕是还要再喜欢五百年才够。
男生受到了刺激,他是从高一开始暗恋林海洋的,这三年来,对方从来没和谁特别交好亲密过,什么喜欢的人,分明是拒绝自己的借口。
“我不信!”男生眼睛红了,声嘶力竭的吼道,“你骗我。”
大兄弟,戏有点过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
来回吼了几句,方灼大脑清晰了不少,大佬就在隔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他得吼几句经典的。
可是土味情话好找,经典告白难求。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突然开了。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袖子随意挽起,走路时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目的很明确,是林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