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神隐(五)
咸酸的味道缠绕在少女的舌尖仿佛掩埋在沙滩底下的蛰虫,不安的气息再一度重来,其流子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聒噪的跃动,“砰砰——砰砰——”就像是春季的惊雷划过了寒冷的春季,在这冗长而没有边际的黑暗中其流子看见了一道直白、明亮乃至于刺眼的光。
“其流子!你这个蠢丫头!你这个混蛋在干些什么!还他妈的不给我醒来!”牧田幸治郎的喊叫震耳欲聋,差一点撕裂了其流子的耳膜。
“怎么回事”其流子哑着嗓子道,此刻她的眼睛顺从着牧田的话微微张开,无边无尽的黑暗逐渐消失,而那一道出现在黑暗之中的光芒渐渐清晰明白——
一颗硕大的眼珠正在不远的前方凝视着其流子的面庞,它的周身混浊、扭曲遍布着各种邪祟,黄绿色涎液黏贴在眼珠的晶状体内部,以至于其内部折射出来的光都是难以述明白的昏暗。
“我我救我牧田君救我”
其流子的大脑因为恐惧而清醒过来,然而当她打算大声呼救的那刻,一种懒散的疲惫感压在了她的喉头使之难以发声,不准确的这种诡异的懒散是遍布在这个少女的全身上下,从她的心脏、大脑再到四肢、脾胃甚至于肠道、括约肌都是处于一种接近于报废的待状态。
“哒哒哒哒”
其流子的耳侧能够很清楚地听见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附近挪动,恐慌与畏惧就像童话故事中持钢叉的鬼,逼迫着她已经僵直的脖颈转动,而当其侧目而视的那刻只见到墨绿色的甲壳从珊瑚礁所堆砌的人形物口中爬出,一只发出橙红色光芒的鲤鱼在其的头顶上方游弋。
被啃得支离破碎的尸骸不时“抚摸”着其流子的皮肤,湿滑、粘稠的触感令其流子浑身发毛,而其所散发的腐烂、腥臭气味更是在一瞬间便涌入了这个少女的鼻腔,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恐怖、那么的糟糕,除了那只在她头顶游动的鲤鱼。
“救救命!”
被恐惧与厌恶所支配的其流子终于在此时此刻爆发出来,她颤抖的将伸了出来,接着攥住那只在她头顶上游弋的鲤鱼,拼命地想从自己所处的地方挣扎爬起。
“飒飒——飒飒——”
聒噪的虫鸣在这个少女的耳畔处又一次响起,而当她直立起身子的那一刻才发现,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块由溺亡鬼们所构成的“岛礁”——黑绿色的海藻生长在溺亡鬼们的尸骸之上,就像是黏在墙壁上的固体胶,蓝色、紫色、黑色的海虫以他们腐烂的身躯为巢穴,一张一合的口中不时吐出水泡,雪白色的骨骼闪烁着本不该出现的光。
“这这是在水里吗”窒息感汹涌而来,强烈地压迫着其流子的肺部令其险些溺水,但好在学过游泳的其流子还是勉强能够应付现在这个状况。
“臭丫头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臭丫头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鲤鱼在其流子的身边环绕了两圈,其的体内传来了牧田君的声音,“听得见的话,就跟着这条鲤鱼(式神)回来记住不要回头看不要回头看”
其流子听见了牧田幸治郎的话后,先是点了点头接着便跟随鲤鱼式神离开这个片足以令人窒息的黑暗。
“锡锡——锡锡——”
金属环撞击禅杖的声音自牧田幸治郎的身后传来,那些像是风干腊肉的亡灵僧们双合十嘴里诵唱着不知何处听来的邪典经文直搅得人心生不宁;溺亡鬼们的尸骸汇集、串联、融合构成了一只对对相互缠绕的肢节,肢节上的“体毛”则是溺亡鬼们的断肢,至于这肢节的根源则深扎在正前方那似水的黑暗之中。
“飒飒——飒飒——”
似虫般的低鸣在这个遍布邪祟的诡异空间中不断响动着,硕大的球状体在这幽邃中散发出自己的光与影,溺亡鬼们紧紧依靠相互簇拥地朝着牧田幸治郎所布下的结界靠近,就像是听见了某个上位存在的命令。
“啪啦——啪啦——”
“啪啦——啪啦——”
溺亡鬼们的身躯纠缠于结界的周围,其的肢体在碰到了结界的雾气之后迸发出了炙烤鱼虾的香甜气味,淡黄色的火焰灼烧着邪祟们的肢体。
“式神还没有把其流子带回来吗”牧田幸治郎的在心中道,“之前明明已经感觉到了其流子的踪迹没有道理啊”
“哒哒——哒哒——”死灵僧们的脚步打断了牧田幸治郎的思考,它们的诵经声与脚步声明显比之前来得迅速与激励。
“臣安萬侶言。夫、混元既凝、氣象未效、無名無爲、誰知其形。然、乾坤初分、參神作造化之首、陰陽斯開、二靈爲群品之?。所以、出入幽顯、日月彰於洗目、浮沈海水、神祇呈於滌身。故、太素杳冥、因本教而識孕土產嶋之時、元始綿邈、頼先聖而察生神立人之世。寔知、懸鏡吐珠而百王相續、喫劒切蛇、以萬神蕃息與”牧田幸治郎定了定心神继续念唱着古事记中所记载的文字。
“咳咳——咳咳——”
似乎是牧田幸治郎的咒文有了效果,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中,先前消失在黑暗中的其流子又重新出现在这个满是邪祟的空间之中——橙红色的鲤鱼式神盘踞在这个女孩的周围,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其流子的前路与真容,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她的额间仿佛随意生长的海藻,之前覆盖在脸上的厚实粉底也都被冲洗干净,此刻的她独留下一张未施段的素颜。
“这个式神终于把她带回来了”
牧田幸治郎在心中庆幸道,然而邪祟们也在此时发现了他结界上的破绽,黑压压的溺亡鬼们涌了上来,数以百计的眼珠在幽邃的空间中一一张开,他们环顾着、凝望着、注视着其流子与牧田——就如同分食尸骸的野兽。
此时的黑暗已经不单单只是个名词,它更是一种行动、一种情绪、一种难以述难以触及的恐怖,在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牧田幸治郎才感觉于这黑暗中产生了一丝丝的变化,昏红的颜色出现在他的面前,其的耳畔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子醒一醒,醒一醒——”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
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青的野草。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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