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天碧云卷, 烈阳如炽, 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这些弧线散发着七彩颜色, 只是在白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暗淡。
这些弧光是飞行法器、法宝运动的轨迹, 弧线之上站着高高矮矮、长长短短的靓丽俊朗修士,他们皆手持圆形寻踪法器,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目光在下边扫视。
“那杂种怎么没死在外面呢?当年看在他祖父的面上放了他一码,他竟然不知感恩, 真真是白眼狼。”一名身着青袍的金丹弟子朝旁边另一位金丹弟子抱怨, “连累我们劳累不,竟敢得罪府中贵客,该死的杂种。”
另一名身着月牙色法袍的金丹修士冷淡道:“野种就是野种, 有什么感恩之心。一条贪婪的毒蛇,妄想得到不该得到的,只会被人斩成肉泥。你瞧现在,这条毒蛇不就要被斩灭了么。”
青袍金丹猛点头,神识不断朝下方扫视而去,“来那位贵客实力深渊莫测,那杂种实力不过金丹初期,哪来的本事从那位贵客手中逃生?”
“攀附妖修的玩意儿, 跟他那贱种娘一样。”月牙袍修士面容冷淡, 但最嘴中嘴中的话语似淬了毒汁一般, 难听到极致。
青袍金丹眼中划过一抹贪婪之色, “那杂种也配拥有高阶妖修,这样的妖修合该我们庄家嫡系少爷契约才对。”
月牙白修士一眼看穿青袍修士的目的,虽然他嘴中的是嫡系少爷,但心底想的,怕是自个儿,不过月牙白修士没戳破,因为他也如青袍修士一般,对那高阶妖修充满垂涎之意。
南嘉木与叶赟风驰电掣地往东陵庄家的方向赶去,不过途径东陵城外的东陵山原之时,便听到了这两名金丹修士的谈话。
南嘉木顿住身形隐没于空中,他垂眸,目光落到那两名金丹修士之上。那两名金丹寻人的举动,配合着他们的话语,皆让南嘉木有些在意。
他跟在两人身后,以便获得更多信息。
“你那位贵客什么来历,连家主跟其他长老都得捧着敬着?”青袍修士沉默了会,闲不住嘴地继续八卦道:“几位太上长老已是冲击化神的老牌元后修士,连他们都畏惧敬怕之人,实力得有多强?莫不成是上界之人?”
月牙袍修士斜了青袍修士一眼,“你傻了么,有太虚圣人的庇佑在,上界之人怎么能够下来?而且,下界修士一旦化神,便会强行前往上界,所以,我们下界哪有比元后修士更强之人。我猜,那位贵客应该也是元后修士,不过他背后的实力较之我们庄家要大很多,所以家主跟太上长老要敬着捧着。”
青袍修士一惊,不敢置信道:“不会吧,我们庄家,是能与落霞宗、雪衣坊等一流门派相抗衡的存在,还有哪个势力能威胁我庄家?”
“你忘了雪衣坊的叶祁?他岳家是玉泉宗的甄家一脉,本身也是元婴修士,雪衣坊的长老。他要实力有实力,要权利有权利,要靠山有靠山,还不是不知名势力的属下?若非他儿子大义灭亲,谁能知道他是别的势力插入雪衣坊的棋子呢。”月牙袍修士眼底闪过诡谲之色,话语不免带上诱哄之意,“这大荒界大不大,也不,隐藏在幕后不显山不露水的势力多得很,那些所谓的门派大世家,不过是冰山一角。”
“起来,叶祁的儿子叶瑜怎么会忽然与他父亲刀剑相向?”青袍修士迅速被转移话题,心思落到那八卦之上,“莫非叶祁杀了甄沁?”
甄沁便是叶瑜的母亲,叶赟的祖母。
听到此处,南嘉木怕叶赟触景伤情,拉着叶赟便想走,可是叶赟制止南嘉木的动作,目光淡淡地在下边两位金丹修士身上绕过一圈又收回,朝南嘉木道:“没事的,我也想知道。”
虽然叶赟猜到了真相,但他还是想亲耳听一听。
月牙袍修士左右望了一眼,开口道:“这事也是我听雪衣坊内门弟子的,这事真相雪衣坊守口如瓶,不为外人所知,今日我告诉你,你也别出去。”
青袍修士猛点头。
月牙袍修士与青袍修士传音:“据是因为鸿蒙书页。”
“传中的鸿蒙书页?”青袍修士倒吸一口气,震撼得差点惊呼出声。
鸿蒙书页是当初太虚、上虚、空虚三圣人合力炼制的一件宝物,知万物、记传承,最重要的是,它是开启维扬秘境的秘钥。
这事对于散修以及家族来是秘闻,但对于他们这些顶尖势力的金丹弟子来,却是常识。不过鸿蒙书页万年未曾有人获得,对他们这些修士来鸿蒙书页便是传,是一件可能早就消失不见的宝物。因此,听到鸿蒙书页再世,除了惊喜与震撼,一时产生不了其他感情。
“叶瑜历练获得鸿蒙书页,此事被叶祁背后之人知道了,催促叶祁去取。只是这时叶瑜化凡,不识亲朋,叶祁不好强抢,毕竟叶瑜是他的儿子,血脉亲缘无法斩断。可这事吧,被叶祁座下弟子知道了,那位弟子也是那幕后之人安插的,他背着叶祁直接对叶瑜动了手,想要将叶瑜就地格杀。关键时刻叶瑜激活记忆,化凡失败,反杀了那群杀手,只是叶瑜的道侣死在这场阴谋之下。”
“再之后,叶瑜为了替他道侣报仇,隐忍数载,终于寻得机会对他师兄下杀手,只是被他父亲阻止了。叶瑜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加上他母亲为了救他死了,他连带着他父亲也一并恨上。又隐忍数十年,先杀他师兄,再重创他父亲,觉得仇报完了又神隐了。他倒是个能人,以金丹之体越阶反杀元婴修士,若化凡成功,怕是少有修士能掠其锋,可惜了。”到此处,月牙袍修士话锋一转,又转回之前的话题,“我觉得以他那心性,若知晓叶祁与他座下弟子背后还有人物,不得此时正潜藏在哪准备继续报仇。而且我觉得以他的才干,这事未必不能成功。”
月牙袍修士并不知道叶瑜重创叶祁之后自觉报仇圆满,回到维扬山脉就果断开始转世,根本不知道叶祁背后还有人。
南嘉木与叶赟听了月牙袍修士的话语,总觉得这人怪怪的,他话语里,似乎在对叶祁背后之人幸灾乐祸?
“你怎么知道地这般详尽?”青袍修士狐疑地开口。
月牙袍修士瞥了青袍修士一眼,淡淡道:“这事在雪衣坊并不是秘密,不过不为外界所知罢了。”
见青袍修士还欲相问,月牙白修士不耐烦道:“还找不找那个野种?那妖修与野种深受重伤,正是寻找的好时机,待那妖修缓过神来,我们都落不了好。”
青袍修士闻言,应了一声,“找找找。”他望着没有半点感应的圆盘,不满道:“那野种是怎么躲的,还能斩断血缘感应也是厉害。”
月牙袍修士没再话,他眼底闪过沉思之意。
南嘉木朝叶赟开口,道:“我将他俩给庄凌捉去,你暂且等等。”
叶赟点头,那两人修为低微,嘉木一人足够,无须他出手。
南嘉木从空中朝前跨出一步,须臾间便落到两名金丹之前。他好似凭空出现,吓得青袍修士将手中圆盘朝南嘉木扔去。
南嘉木伸手一捏圆盘,霎时法器被捏得粉碎,他目光落到青袍修士之上,朝他出尘一笑,“‘思维转昏,混乱精魂’,迷!”
青袍修士陡然两眼一翻,头晕脑转,连人带法器从空中坠落下去。南嘉木伸手一扯,将昏迷的青袍修士隔空抓在掌心,目光落到月牙袍修士之上。
南嘉木动作太快,月牙袍修士完全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眼底闪过恐惧之色,想也不想地转身便跑。
南嘉木用灵气化作绳索,朝月牙白修士甩去,然而那灵气贴近月牙白修士之际,白牙月修士身上忽然闪过一丝红光,这丝红光与南嘉木甩过去的灵气互相抵消。
当此之际,月牙白修士掌心的传送符也激活,连人带影消散于空中。
南嘉木收回手,望着那修士消散之处若有所思。
南嘉木回到叶赟身边,道:“那修士身上,有规则痕迹。”
规则?叶赟与南嘉木不约而同地想起两人,南嘉木与叶赟一边赶路,一边开口问道:“你是‘南廷’,还是‘玄祺’?”
叶赟摇摇头,那人身上规则痕迹太淡,很难。
没有多余的线索,两人将此事放在心底。叶赟在青袍修士身上写下个‘隐’字,大摇大摆地从高阶修士通道处进入城池。
南嘉木与叶赟用的并不是本来模样,两人习惯了谨慎,觉得还是幻化容貌更加方便一些,因此进入城门之后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东陵庄村两人第一次来,在城门口寻了个向导,让他带路去“杏花酒家”。
杏花酒家与庄府后门只隔了一条巷,而庄凌就躲在庄府之中。
庄凌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去城外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他旧时的院落之中,这个院落与后街相隔不远,凄凉又荒败,不过却是躲藏的好所在。
庄家谁敢猜测庄凌在见识过那位前辈的出手后,还敢胆大包天再折回庄家呢?
南嘉木谢过向导,与叶赟一道进了杏花酒家。之后两人换了容貌,又从杏花酒家出来,走过拐角之后,绕到杏花酒家后边的巷,从后门破开禁制进入后院之中。
庄凌之前已经将庄府的地图传给了南嘉木,因此南嘉木进入其中并不陌生,他与叶赟避过容易出现下人与修士的角落,三两下进入庄凌现在此时所在的院落。
院墙颓败破旧,院门漆落铜锈,院落荒草蔓延,那院落确实如庄凌所,荒败凄凉又无人气。
一入院落是湖水,湖水之中种植着荷花,荷花娇娇,荷叶田田,荷塘因为无人理而显得有些杂乱,但又充满勃勃生机。
南嘉木神识一扫,扫过荷塘时面露了然之色。
庄凌选择这个院落,除了此处荒凉无人烟外,估计也与这一片荷塘有关了。与‘大隐隐于市’一样的道理,映月荷隐于荷塘之中最安全。
叶赟进入院落之后,在院内张开一道结界,又在结界外布置一层幻境,这样便算有神识扫过,瞧见的也是幻境,而那幻境,也是这院落之景,不会引起人注意。
两人将自身痕迹抹去之后,南嘉木带着叶赟去了院中正房的闭关室中,闭关室能隔绝神识,而庄凌便藏在里边。
南嘉木与叶赟破了闭关室外边的阵法,没瞧见庄凌,先瞧见了一座玉棺,玉棺之中躺着一名早已死去的修士。
南嘉木神识在玉棺尸首上一扫,忽然神识一痛,却是有人攻击他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