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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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睡觉之后,闻昔关灯离开房间。

    吴戈在客厅看电视,时间还早,她不困,但是比起和吴戈在同一空间相处,早点睡似乎可以不那么尴尬些。

    吴戈回头,问:“可以聊一聊吗?”

    长长的沙发,吴戈坐在中间,闻昔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

    吴戈:“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拒绝?”

    “我没有不相信你。”

    吴戈把电视声音调了些。

    “你喜欢插花吗?”吴戈问。

    “很喜欢。”

    吴戈摸着下巴:“跟做研究比呢?”

    闻昔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当初定下6个月的期限,是因为他不肯跟你走,你选择回上海工作,是因为可以方便安安来找我吗?”吴戈问。

    没有兵刃,他看破她的伪装,闻昔想过他会明白这一点。

    “我感觉我快失去他了。”

    “不会。”吴戈肯定地。

    “我甚至不知道他不喜欢吃巧克力,还买了那么多甜可可。”

    “谁对他好,他还是能感觉到的。”吴戈,“研究所的工作已经定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在准备。”

    “其实每种工作都有自己的意义,并不是插花就不如研究伟大,你两者都喜欢,也可以选择前者。”

    “你愿意和他分隔两地吗?”

    吴戈摇头:“不想。”

    吴戈淡淡笑着,闻昔却只感到无奈,如果安安选择和他一起生活,她会尊重安安的选择。回来之后选择广州,也是因为她在广州生了他。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吴戈每个周末都带着安安来住两天,连前台的姐都认识他们了。第四次办理入住手续,安安在大堂里跑,闻昔跟在他身后,吴戈在前台办理完大步走过来,一把捞起兴奋的安安,夹在臂弯里往电梯走。

    闻昔忙赶上来:“这样会伤到他吧?”

    安安咯咯的笑着,闻昔放弃解救他。

    进到电梯,吴戈把安安放下。

    “瞧你一头的汗。”

    闻昔拿出纸巾给安安擦汗,安安瞪大眼睛问:“妈妈,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

    手顿了一下,闻昔不动声色掩住:“因为妈妈在这里工作。”

    “为什么在这里工作?”安安继续问。

    孩子的话往往最没有目的性,却让人难以回答。

    闻昔呐呐,只好回答:“因为妈妈喜欢这里。”

    放弃这个话题,安安玩起了手里的玩具。闻昔感觉自己过了一劫,她不想骗他,可是又不能直接:在爸爸和妈妈之间选一个,你会跟谁一起生活?

    “来过这么多次,还没有去过你工作的地方,也没去过你住的地方。”吴戈。

    直起身,闻昔:“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普通的花店,普通的房子。”

    吴戈不置可否,回来的路上,闻昔只能配他们一天,周日她需要去一个酒店布置大堂,人手不够,她需要去布置鲜花。他很好奇,工作的她,是怎样的她。

    从那次警告之后吴戈再没有出格的举动,可是他却总能在她附近产生强烈的存在感。她不禁怀疑,这是她想要的吗?

    清早五点,闻昔起床。他们要在九点宾客到来之前布置场地,婚礼的单子价钱高,但是起的也要早。

    洗漱完出来,发现客厅里亮着灯,吴戈拿着一杯水。

    闻昔问:“对不起,是我吵醒你了么?”

    吴戈摇头:“没有,你起的早肯定来不及吃早饭,我给你买了包子和粥。”

    桌子上是还没开的袋子,闻昔一时不知道该什么,只得:“谢谢,我早上没什么胃口,等会儿你吃吧。”

    吴戈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举了举手上的杯子:“喝水吗?”

    “谢谢,已经喝过了,我先走了。”闻昔顺了顺手包的袋子。吴戈没有再话,闻昔换鞋子,抬头时,看到吴戈紧紧拧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她系好靴子,抓紧离开。

    他的表情,太可怕了,如果再多待一秒,他恐怕会吃了她。

    好心好意早起买的早餐,任谁被这样拒绝也会生气吧?可是她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她不知道的是,吴戈生气的是她的客气。对不起,谢谢。她在制造距离,这一个月,这么多的时间相处,换来的是这种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五点的天还没亮透,闻昔拦住一辆出租车往酒店赶。

    门口的货车里全是新鲜的花,几个伙子在往里搬花,闻昔抱起一大束白玫瑰往里走,大堂里很热闹,搬椅子的搬椅子,摆杯子的摆杯子,还有和她一样抱着鲜花往里走的。

    新娘是苑宁的好朋友,这次婚礼的花用的全是最新鲜最好的。

    “哎呀闻姐你可来了,桌子基本弄好了,现在就放花就好了。”花店的员工洁抱过闻昔手里的花,所谓“放花”,就是她弄好插花之后摆上去。

    闻昔到临时工作台的桌子上那边,已经有两个花艺师在工作了。她拿过剪刀,洁在一旁一支一支地去掉玫瑰上的保护网。

    熟练地剪掉花茎太长的部分,闻昔开始专注工作。

    一件又一件摆件完成,洁按照闻昔的指示将花摆在桌子上。

    脚底的废弃花茎已经扫了两遍,长时间用剪花茎,手筋开始酸。

    闻昔在歇息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吴戈。他抱着安安,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安安手上拿着一支红玫瑰,摇晃着吴戈的手臂。

    闻昔放下剪刀,理了理头发走过去,吴戈把安安放下,安安冲她跑过去。

    “妈妈!”

    安安抱住闻昔的腿抬头:“妈妈你在这里干嘛?”

    闻昔用右手摸了摸他的头:“在工作呀。”

    吴戈走近,闻昔不禁问:“你怎么来了?”

    “他要找妈妈。”

    闻昔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台那边的同事几乎都在看着她。她没有过自己的情况,工作时间不长,她也不需要多什么。

    闻昔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的东西,吴戈越过她往前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工作台一角,笑意盈盈道:“这么早来干活应该有人没吃早饭吧?我买了些笼包,饿着肚子对胃不好。”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帅气男人突然送吃的,工作人员有点摸不清:“你是?”

    洁投来一个询问的八卦眼神,眼睛里全是戏。

    没等闻昔走过去,就听吴戈微笑解释:“闻昔是我爱人。”

    闻昔踉跄了一下,爱人,这个词用的可真微妙。

    洁抢话道:“那这个可爱是你们的儿子吧?”

    吴戈道:“是的。”

    “哎呦呦!”

    “真可爱!”

    “都不知道闻昔结婚了。”

    ……

    吴戈手上还留下一个袋子,他走到闻昔面前递给她:“给你重新买了馄饨,还热。”

    闻昔很快吃完饭,回到工作台继续剪花。场地有点乱,吴戈抱着安安坐在边上等着她。

    还是一样的工作,闻昔却觉得气氛都不一样了,明显感觉到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同事的,还有吴戈的。

    八点钟,场地布置完成,闻昔和几个同事检查了桌子上的摆花,最后收拾东西。

    吴戈站起来,抱着安安走过来。闻昔算帮忙收拾东西,被洁推走:“哎呀姐夫等你好久了,你歇息吧。”

    吴戈在门口等她。

    “累吗?我看你一直抱着他。”

    吴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原来你一直在看我。”

    “……”

    “今天还有工作吗?”吴戈问。

    “没有了,”闻昔,“不过我有点累,今天不要跑太远玩了。”

    “我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个公园,过去歇一歇吧。”

    安安在前面跑,闻昔和吴戈慢慢跟在他身后。

    “为什么来我工作的地方?”

    吴戈淡淡地:“想多了解你一点。”

    “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准备。”闻昔。

    吴戈绕到另一边,握住闻昔右手的手腕。

    “你干什么——”闻昔抽手,吴戈握紧,另一只手掰直她的手指。食指的骨节处,皮肤已经被剪刀磨到变红,虽然戴着手套,常年磨的地方还有层薄薄的茧。

    闻昔猛地抽回手,吴戈放下手:“很疼吗?”

    “习惯了。”闻昔完快步往前走。

    闻昔陪安安在草地上玩,吴戈在不远处坐着,眼睛看着远处的树梢,不知道在想什么。

    傍晚闻昔照旧送吴戈和安安离开,安安冲她使劲挥着手,吴戈抱着他往前走,在拐角处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闻昔一顿,他已经走过去看不见了。是她的错觉吗?他的那个眼神,似乎有某种含义。

    第二天上班,闻昔的耳边开始不安宁。白天花店客人不太多,闲下来的时间就多。

    洁最好奇:“闻昔姐,我昨天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老板还你未婚呢!”

    闻昔摇头:“我没结婚,但我有孩子。”

    “啊?”

    “就是这样。”

    “有孩子了为什么不结婚呢?”

    “为什么有孩子就要结婚?”

    “因为有孩子了呀!”

    “……孩子和婚姻没有必然关系。”

    追问无果,洁换了个方向:“姐夫人真好啊,知道你没吃早饭特意给你送。”

    关于这一点,闻昔也很意外,只得坦诚:“其实这是第一次,之前从没有送过,所以可以当做偶然事件。”完意识到问题,纠正道,“他不是姐夫。”

    “那该叫什么?”

    “……你随便好了。”

    洁:“看得出来姐夫很爱你。”

    “你倒是好眼力。”

    有人订花,洁终于走开。

    闻昔整理着花架,回忆吴戈离开前的那个眼神。爱?不信任,哪里来的爱。

    手机振动,收到一条消息,闻昔从口袋拿出手机,是吴戈的消息。

    【从下周起,我们周末不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