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门铃响的时候吴戈正准备关掉电视机,他放下遥控器。
闻昔站在门口,吴戈拉开门,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你来了?”
虽然早就知道她回来了,但是他要上班,她需要办一些东西一直没见上,突然出现,让他惊喜之余又有点不知所措。
“我以为这么晚了你就不过来了。”他拉开门让闻昔进来。
闻昔拎了一袋东西,问:“睡了吗?”
“睡了有一会儿了。”吴戈。
闻昔进屋,昔日整洁的沙发上堆着玩具和图画书,地毯上扔着积木。
吴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家里有孩子就是乱。”
他的客气让闻昔微微有点发愣,她顺了一下头发,道:“他在哪个卧室?”
吴戈指了指其中一间,然后弯腰收拾沙发和地毯上的玩具。
闻昔轻轻开卧室门,光线从客厅照过来,安安盖着薄毯子,面朝里睡得很沉。闻昔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退出来。
事实上,她是有点陌生的。一直没有很长久地陪伴他,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客厅里,吴戈刚收拾完沙发上的玩具,林林总总装了一塑料筐。
闻昔过去捡拾地毯上的,吴戈拿过另一个空箱子。
“他每天都这么扔玩具吗?”闻昔问。
“差不多吧,偶尔睡早了会扔的少点。”
闻昔把几本图画书放进箱子里:“你辛苦了。”
“还好。”
两人静默收拾,闻昔感觉到难以忍受的沉默,果然还是生疏了,彼此开始陌生。
捡完玩具,她站起来。
“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
“这么晚了,你住哪,我送你吧。”吴戈。
“谢谢。”
“不客气。”
难言的尴尬沉默,吴戈转身去拿车钥匙,闻昔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多了。
吴戈送闻昔到她住的酒店,吴戈在门口停下,问:“住的地方还没找好吗?”
闻昔摇头:“我的东西明天才到,今天简单扫了一下,明天就能住了。”
吴戈欲言又止,闻昔下车,他道:“好好休息。”
闻昔冲他摆手,客客气气:“回去注意安全。”
七月的上海,正是热的时候,梅雨季节,大雨下就下,又湿又热。
幼儿园放假后奥利维亚把安安接到加拿大避暑,夏洛特和他玩的很开心。
闻昔变得很忙,各种报告和实验一涌而来,有时候甚至忙到来不及吃饭。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有点吃不消,晚上的一次恍惚让她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手肘磕在台阶上,左腿一阵剧痛。
楼梯是大理石板,又硬又冷,闻昔缓过劲儿来,拿出手机给吴戈电话。
吴戈赶到研究所时闻昔已经从四楼蹦到到二楼,左腿很疼,不知道是不是断了,手肘擦伤流了点血,额角有一处摸着是肿起来的。
吴戈蹬蹬蹬地跑上楼梯,闻昔站在台阶上不动了。
“好疼啊,我怀疑自己摔断腿了。”
吴戈看了一下她的腿:“还不好,哪里疼?”
闻昔指了指:“腿中间的骨头。”
“还有哪里伤到吗?”
“手肘有一点擦伤,应该不要紧。”
吴戈弯下腰,一手从她腋下穿过揽住她肩,另一只手从她腿弯下穿过,把她横抱而起。
“疼疼——”闻昔扶着自己左腿。
吴戈轻声:“稍微忍一会儿。”
开到医院,吴戈又要把闻昔抱下车。闻昔别扭:“我自己能走。”
“别逞能,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吴戈不由分抱她下车,闻昔腿疼的厉害,不再争执。
好在值班室拍X光的医生还在,拍完吴戈抱闻昔到自己的办公室,拿碘伏给她手肘的伤口消毒。
腿疼的最厉害,再就是手肘,手腕撑地的时候挫到,掌心也破了皮。吴戈擦了好几个消毒棉球,然后给她手肘上贴上创口贴。
看着他忙前忙后,闻昔一语不发,谢不出口,别的话题,似乎也没什么好谈。
吴戈把最后一块消毒棉球扔进垃圾桶之后,办公室里再没动静了。闻昔略微清清嗓子,:“麻烦你了。”
吴戈的手顿了顿,掩过眼里的一丝失落,他轻轻把镊子放进消毒盒里。
闻昔在看窗台上的花,似乎在刻意避免与他目光接触。吴戈收拾了一下桌子,心里的落寞愈发涨大。
他在对面坐下,看着闻昔几乎没怎么转过的侧脸,道:“闻昔,你看着我。”
闻昔把脸转过来,对上吴戈一双明俊却略显疲惫的眼。
吴戈开口:“我想知道,现在你把我当什么?”
把我当什么,闻昔脑子里转过这句话,却如同风吹过没留下一点影子,她出神了。
怔神的间隙,吴戈已经别开脸去,:“没关系,现在不回答也可以。”
闻昔木然看着他的反应,再次凝神思索。当什么呢?
她看着手里的伤口,漠然而冷静地:“我现在不想结婚。”
吴戈怔然看着她,闻昔却不再话,她站起来:“片子好了吗?我去取。”
吴戈看了看时间,也站起来:“还早,再等一会儿。”
虽然是这样,他人却往外走了。闻昔不再争辩,重新坐在座位上。低头看时,短短几个时,腿已经肿了两圈。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办公室是转了一圈,落到吴戈的座位上。没什么特别的,电脑,医学书,纸笔,还有他忘记带的手机。
她木然地盯了手机一会儿,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
王舰过电话来,张口就是一堆问:“我刚看到消息,你没事儿吧?摔的厉害吗?要不要我去接你?大半夜的医生在吗?”
自然是在的。
“吴戈在这儿陪我,现在我没事,他去取片子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应该最严重是骨折,别的地方也没太厉害。”
“真是服了,疼不疼?”
“舒服着呢。”闻昔道。
王舰啧了一声:“得,还有精神跟我开玩笑,看来是不够严重,吴戈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明天我找时间去看你。”
“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闻昔按了按腿发青的地方,一阵酸爽的疼。
结果出来了,吴戈仔细看了半天,确定无误后递给闻昔。
闻昔接过:“怎么?”
“骨裂,没到骨折的程度也没有错位,不用手术,但是需要上石膏,定期过来复查,6到8周左右差不多能拆除。”
闻昔皱眉,似乎是坏消息但也是好消息,她问:“需要住院吗?我还有很多工作。”
吴戈眉眼凉凉:“理论上需要住院观察,但是不住也可以,药物治疗,卧床休息,补充营养。”
闻昔轻咳一声:“哦,我知道了。”
吴戈出去,不一会儿回来,带了一些东西。
吴戈放下东西,走到闻昔跟前半弯下腰,是抱她起来的姿态,闻昔忙问:“去哪儿?”
防备的姿态,吴戈硬邦邦回答:“到床上去,我给你上石膏。”
闻昔被抱起来的瞬间,突然问出一句话:“别的病人你也经常抱吗?”
完她突然后悔,这算什么话?
吴戈把人放下,手却撑过来,迫使闻昔半仰在床上。吴戈乌黑的眸子看着她,饱含情绪,面上却不带一丝表情,他继续压下来,闻昔不得不推住他肩膀。
吴戈开口:“我是医生,但是也曾经是你男朋友。”
没等闻昔反应,他倏忽抽身离开,闻昔不由得开口:“你什么意思?”
吴戈拆开石膏绷带,语调很平淡:“没什么意思。把鞋脱了。”
???闻昔心惊了一惊,那边吴戈已经把绷带湿了。闻昔反应过来,是要给她腿上石膏绷带。
吴戈把器具拿过来,闻昔把左脚的鞋子脱了。吴戈站在床前,看了她的腿半晌,再次开口:“把裤子脱了。”
闻昔瞬间睁大眼睛:“你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吴戈空出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裤子,闻昔按住他的手。这个时候,可不是干这种事的时间。
吴戈抬眉:“上石膏你的腿会粗很多,如果你不想一个月不换裤子的话就脱了。”
闻昔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能够撸到膝盖,上石膏之后却是再也撸不下去的。
吴戈面无表情,闻昔短暂思索,:“给我件衣服。”
石膏很烫,几乎抱住整个腿和脚腕,还没走路,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一股沉。
吴戈清洗完手上的石膏,把桌子上的药装到袋子里。闻昔摸着正在成型的石膏,看了一眼脚下的鞋子。
“你这样我这一个月都不能穿鞋子了。”石膏从腿绑到脚踝,连拖鞋都穿不进去。
吴戈提着袋子走到她旁边,呛她道:“怪我吗?”
他弯下腰,把地上的一只鞋子重新装进一个袋子。
闻昔扶着床,:“我现在能不能去买副拐杖?”
吴戈直起身,把两个袋子拎在手上,道:“行啊,跑着去买都没人管你。”
闻昔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这位主了。自知理亏,她不再话了。
吴戈再次抱起她,闻昔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即使穿了他的长外套,仍旧遮不住腿。他干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腿,让她忍不住想跳下去。
“别乱动。”吴戈道。
他当然感觉到了。白皙光滑的腿,触手绵软的肌肤,让他的手心越发烫起来。
闻昔不动了。
出了医院,开了十几分钟,闻昔觉得路有点熟悉。
“这不是去我家。”闻昔很肯定地。
吴戈理所当然:“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