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拒绝, 尸体还是要收的。

    狐狸很快就领着他们到了连方清名临时安下的老巢。这个老巢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呆的地方，一路上给人的感觉就非常不好了。

    “回堂林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北堂长风随口感慨一句。

    “这里。”狐狸指了指前面一片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地方, 只是隐约能够感觉到一点违和感。

    当他们越走越近, 那股违和感就越发强烈起来了，伴随而来的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南秋凝、北堂长风：“……”

    他们的大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曾经在连方密地里见过的一大堆有的没的东西。

    “那里面都有什么？”北堂长风戳了戳狐狸。

    狐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扭了扭屁股, 在南秋凝怀里坐好了。

    她抬起了一点下巴，一本正经的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北堂长风：“……”他上手弹了东西一下。

    “我看到那么多恐怖的东西之后, 就加以屏蔽了。我又不是受虐狂。”狐狸不满的抗议。

    北堂长风和南秋凝看看天，他们也不是受虐狂啊。明知道里面是一堆看了会产生心理阴影的东西, 他们还要进去。

    “不过我有看到了个大概, 大约就是一堆红色的糊糊的东西吧。”狐狸着已经从南秋凝身上麻溜的爬了下来, 完全不管那句“红红的糊糊的东西”给人的阴影有多大。

    “我不太懂那些个阵法，你们自己进去吧。里面也没有什么陷阱，你们应该没问题的。”狐狸的很认真,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呢。

    “一起去。”北堂长风冷静的一把提起了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我还呢，不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狐狸可怜巴巴的揪住了一旁的一根树枝。

    “要点脸, 你都是老妖兽了。”北堂长风毫不留情的戳穿这个越来越精的妖兽。

    “你才老呢！你这个两万多岁的老妖怪！”狐狸立马就炸毛了，她可是听南秋凝过的，这家伙的时空道就是在时空乱流中呆了两万多年。

    “你可是在蛋里呆了十几万年的！”

    “你也知道是在蛋里！”

    “那时空乱流怎么能算呢！”

    两个一提年龄就炸毛的开始互掐, 直到南秋凝忽然眉头一皱：“安静。”

    一大一顿了顿，下一秒还在互相嫌弃的已经抱在了一块。

    “……什、什么声音？”狐狸的狐狸尾巴都差点被吓出来了。

    “进去吧。”南秋凝解开了阵法，率先走入了山洞。

    北堂长风和狐狸看了一眼，赶紧跟在了南秋凝的身后。少了阵法的遮掩, 这股血腥味简直一点也遮盖不住了，浓郁到呛人的程度。

    北堂长风跟的急，没有及时的看脚下，差点就被一个什么绊倒了。

    他低下头一看，和狐狸一起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节残肢。

    他们听到的那声音就是从这山洞里发出来的，愤怒而苍凉，是只妖兽的嘶吼声。

    北堂长风只瞟了里面一眼，就下意识的给狐狸把眼睛遮起来了。

    “假惺惺。”狐狸傲娇的表示。

    北堂长风把手放了下来。

    “喵呜。”狐狸吓得一哆嗦，脑袋上都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尾巴都露出了一截，脸已经迅速的埋进了北堂长风的怀里。

    呵呵。

    北堂长风不管这傻狐狸了，一只犬科动物都直接猫叫了，可见受到惊吓的程度了。

    “这人死不足惜。”北堂长风走到了南秋凝的身边，语气低沉。

    当年他杀死那位以杀戮为乐的老堂主后，血戮堂的风气就好了许多。虽然仍旧不乏那些就喜欢折磨人的老魔头，但好歹也是收敛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和六大宗门相安无事的相处了那么多年了。

    他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却也称不上坏人。

    他不太喜欢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他一向是以自己的喜好来给人定性划分的。

    此时他的喜好之中，对连方清名的做法了个大大的叉。

    映入眼帘的无一不是动物和人类的尸体、残肢，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魔气。

    南秋凝先把魔气吸收了，走到了那头被魔气侵蚀的已经快失去理智的妖兽面前。

    这是一只九离貂，是上界比较常见的妖兽，拥有很高的智慧和温和的性情，族中也有不少妖修。

    显然这是一只好脾气的九离貂，否则也不会受到魔气的扰乱后，还苦苦的试图控制着最后一丝理智，就是不想去随便伤害别人。

    南秋凝将人间道投到了九离貂的身上，人间道的净化性质很快就让这头妖兽身上的魔气被驱逐。它的理智也渐渐回笼，虚弱的趴在那里对着南秋凝道谢。

    “没事。”南秋凝摸了摸它的脑袋，转身去找恶魔的尸体了。

    那头恶魔的身体被封在一座冰棺之中，那座冰棺上面满是各色阵法。显然连方清名为了保存这具尸体，也是下了大力气的。

    “好大。”北堂长风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是啊，好大。

    这是一座足有两人高的冰棺，从外面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黑色的阴影。

    南秋凝伸出手，触摸向了那冰棺外面的阵法。

    嘶——

    她攥紧了拳头，克制住了身体轻微的抖动。

    好强大的力量。

    明明已经死去了那么多年，再强大的存在都变成了任人实验的白鼠。可南秋凝解开第一层阵法的时候，她却觉得她又回到了在地狱里的那段日子。

    临走前，那远远超出了她想象的力量，像是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恶。

    这个字猛的冲入了她的脑海，冲击着她的认知。

    她微微抬起头，不用明，任谁站在这里都会猜到这是一只极为强大的恶魔的尸体。

    天魔吗？还是魔君？

    不同于当日在九星殿面对那群天神感受到的漫天遍地的海啸般震撼的力量，这头恶魔给他们的感觉只有铺天盖地的恶意。

    同样是强者的威压，别人的可能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带着审视的，这头恶魔给人的感觉却只有阴冷，好像有一只细长的手从地底下伸出，一把扣住了你的脚腕，让人从心底的感到发凉。

    他们都这样了，连方清名当时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更别提他还作死的去探查这位强大魔头的记忆了。

    那一定是能够泯灭人性、拖人进入深渊的恶吧。

    它们必须死。

    南秋凝脑中突兀冒出了这个想法，但是她并不想将这个想法驱逐。如果以前心中还隐隐的会有一点人类与恶魔在这个位面共存的想法的话，现在这个想法彻底的消失了。

    不可能的。

    不是从灵气、魔气这代表着两种体系的外在因素来，而是从他们的本质来，这些侵入者是不该存在于这里的。

    恶魔不是人，也永远成不了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永远是敌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就是他们所有的关系了。

    “我开了。”南秋凝的手触碰到了那最后一层禁制。

    冰的冷气都不能驱逐这阴冷之气半分。

    后面的九离貂声的尖叫了一声，听起来还有些焦虑，显然是很怕这个冰棺里的尸体。

    “我送你出去吧。”北堂长风着用空间道把这个可怜的东西送了出去。

    “咔嚓——”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这座冰棺终于被缓缓开。

    南秋凝和北堂长风的呼吸同时停滞了一瞬间。

    开了。

    明明还是在这个山洞里面，他们却像是失了重，落入了哪块噩梦的碎片之中。

    这是一头巨大的恶魔，他的长相没有以前他们见过的那几头恶魔来的丑陋。

    如果那些古魔是随意揉捏而成的泥团，魔灵是费了点劲捏的泥人，真魔是涂上了色彩的陶瓷人，面前的这只天魔就是真正的精雕而成的艺术品了。

    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对于强大者下意识的畏惧和臣服的心理，虽然本质不同，但是强者为尊的心理还是共通的。

    “他……”南秋凝顿了顿，“好像不是那么像恶魔了。”

    这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北堂长风却听懂了。

    这头本该丑陋的恶魔已经初步有了人类的雏形，毕竟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些家伙口口声声的着要以他们的方式统治这个位面，实际上他们已经开始朝着人类的模样悄然改变。

    绝对不能容纳他们！

    这股强烈的恶意迟迟不能散去，仿佛是在诉着他们的不同之处。

    “先带走吧。”南秋凝把手放到冰棺上的时候还有点犹豫。

    带着一具死了几十万年尸体走什么的……

    她看向了北堂长风：“有没有空的芥子空间？”

    北堂长风很快就摸出了一个空的，把这个大家伙放了进去。

    狐狸偷偷摸摸的看了几眼那头恶魔，又缩回北堂长风的怀里，直到出了山洞口，将山洞一把火烧了，她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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