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陷害记(一)

A+A-

    又躺了两个月后, 转眼就过年了。

    赵令然伤的是上半身, 左肩处的一处对穿, 双腿倒是好的,除了一些擦伤,倒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顾月承勒令侍女们看着这家伙, 谁若是将她放跑了, 家规伺候。

    这家伙还是心软的,为了不让侍女姐姐们被恶势力屁股, 只能躺着。

    之所以不让这家伙下地, 那是因为她以前的时候太能造了。

    上墙爬树, 钻狗洞, 爬戏台,上天入地的什么没干过。

    到时候玩得兴起了, 保不准脆弱的伤口就崩掉了。

    赵令然这家伙觉得自己很是冤枉, 如何就这么不相信她了?

    她没有信誉吗?

    出来的话不是一砸一个坑吗?

    顾月承如今是越来越老练了,尤其是在对付赵令然的时候。

    赵令然这泼皮毛兽,如被人抓到着脖子上的皮毛,顾月承一个心疼自责的眼神,就能叫这吃软不吃硬的家伙乖乖地躺在床上。

    这家伙最近无聊的呀……

    李三金那个馒头精也不知道是脑袋里进水了还是怎么的, 最近呆在家里苦读经书, 是要考科举。

    这一下子, 把他爹他娘他哥感动的呀,好像他是个镀金的棒棒糖精一样。

    赵令然知道了,哈哈一笑, 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伙伴去读书了,没人一起去玩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好一起混吃等死,你却陡然发奋图强!

    大年夜的时候,信度飘鹅毛大雪,庭院里的积雪有超过脚踝的高度。

    顾府的家人们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年货,来来往往异常热闹。

    “心一点。”

    院子里,白叔正指挥着家丁将屋顶积着的厚厚的雪层敲下来。

    屋顶上的雪层掉落在地上,扬起雪漠子。

    赵令然在顾月承的房间里烤火,顾月承在一旁看书,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这家伙。

    这家伙凑得离那火越来越近,鼻子都快贴上去了。

    秀气的鼻尖都染上了灰色。

    好不容易下了地,赵令然被雪景给吸引了,跃跃欲试,脚跟着那雪就要出去。

    顾月承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去哪儿?”

    “雪。”赵令然戳戳外面,是雪呢。

    赵令然虽能下地了,但也比瓷娃娃好不了多少,照她这样子,往雪堆里脚一滑,之前的日子就白养了。

    顾月承拉着赵令然的手腕,差点握不完全。

    这家伙将自己包得像个球,还是个特灵活一踢就会飞的那种球。

    浑圆地像个涨了气的麻球,再往血地里一钻,就是个粘了糖的甜口的。

    顾月承轻轻拉过赵令然,这家伙顺势压到了顾大人的大腿上。

    顾月承有种错觉,自己抱的大概是个会喷火的怪兽吧。

    还是背上长刺的那种。

    顾月承从怀里抽出手帕,细细地给赵令然擦掉,声音染着笑意,“花猫。”

    赵令然扭。

    扭成麻花要出去。

    顾月承按住赵令然,脸色潮红,眼中染上了流转的睡意,眼尾细眯,轻斥,“胡闹!”

    顾月承紧紧抱住赵令然,生怕她再胡闹。

    顾月承脸红的样子就像是个熟透了的大苹果,散发着“来呀来呀来呀来呀”的气息。

    色胚看得色心大动,两胖手抱住顾月承的脑袋,不由分不讲道理地就在他额头上盖上了一个戳。

    今天出来的时候,朵给这家伙涂上了花朵碾成的甜甜的口脂。

    差不多都叫家伙舔干净了。

    但还是有残余的。

    顾大人的额头上生出了一只粉红通通的嘴唇印子。

    这家伙看得很是满意。

    于是如法炮制,在顾大人左右两边脸上都盖上了一个戳戳。

    好了圈地了,这是赵令然大王的私产。

    顾月承被心爱的姑娘胸亲了三口,脸色更加潮红了。

    色胚本胚还假惺惺地问,“你怎么啦?生病啦?快回去躺着吧不用管我啦!”

    顾月承无奈,“你就盼着我生病?”

    “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我发四。”

    “不许到外面去,听见没有。”

    “听见了。”特别乖巧,乖得都不像赵令然了。

    顾月承疑惑,刚才还非要上外面玩去呢。

    这家伙错了亏心事,自然乖巧。

    赵令然平时向来不着水粉,这个顾大人是知道的。

    所以他没想到自己的脸现在……

    竹筠走进来的时候,看了顾月承然后就愣住了。

    接着他就掉头急急疯跑出去了。

    顾月承看得纳闷……

    竹筠疯了吧……

    白叔也看见了竹筠一边跑一边满脸扭曲的表情。

    于是他来看看情况。

    顾月承天真不谙世事地抬起头。

    白叔试图憋一下,然后憋失败了。

    “姐,太调皮了……老爷的脸怎么可以……”

    白叔拼命捂住自己的嘴。

    你行的!你不是一般人!你是专业的管家!

    白叔也出去了。

    顾月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有问题,一照镜子。

    三个唇印四仰八叉躺在他的脸上。

    再看始作俑者,跪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席上,狗头朝外,巴巴地仰头看着外面的雪。

    手还在往外面一招一招的,算掏一两片雪来吃吃。

    从顾月承的角度,就只能看见那家伙欠的毛茸茸圆润润的后脑勺了。

    活宝。

    远在千里之外的三水镇并不如京中那么宁静祥和。

    万家灯火鞭炮的夜晚,云蔚公主派出的人,将李家米铺,赵家二叔,驱赶着离开了三水镇。

    将近一年之前,赵家二叔和米铺老板一起被下了大狱。

    赵家二叔,因为赵崇先生临死前交代过,如果不再来生事,就放过他们一家。

    而米铺那一家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作为纯被报复的对象,又在那年卷入了暗害别家米铺掌柜的事情,陵乡县那老知县为了讨好段朗和远在京城的顾尚书,直接给判了死刑。

    这一次被带上京城的,赵家老二一家,以及米铺全家人,另还有一个寄住在米铺家的外甥。

    泰心殿中,云蔚公主拔下头上的冠物,脖子瞬间就送快了不少。

    伺候的宫之中,有一个始终低着头,也不敢主动往公主面前凑。

    此女便是劫后余生,却又毁容的陈佳音。

    作为前天之娇女,形容然是公主,之前也不在陈佳音的眼中。

    公主又如何,御妹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低嫁,好一些的,嫁了京中毫无权势的落魄勋贵,或是五品朝外的官。

    不好一些的,直接被皇帝佩给了平民。

    比如广王的同胞幼妹云溪公主,就被皇帝嫁给了一个家中紧巴巴的农户。

    听过得很不好,常常跑回宫中。

    可谁又敢理她呢?

    皇帝没叫她和她亲哥哥一起去死已是宽厚,得了天子的厌弃,谁敢帮她。

    云蔚公主心比天高,天家贵女,不肯就如之前几个皇姐一半草草嫁了,硬是蹉跎到如今。

    年岁比之顾月承还大一岁。

    这个年龄即使在朝中勋贵人家家中,也已早早出嫁。

    陈佳音看着在铜镜中端详自己的云蔚,心中冷笑。

    看着吧,就算毁了顾大人那宝贝师妹的名声又怎么样,人家不定照娶不误。

    可这些话话她不会出来。

    云蔚似乎急病乱投医了,在她看来,只要顾月承那所谓的未婚妻没了,嫁给顾大人的就是她。

    可朝里未婚的贵女那么多,远的不,就右相家里还有两个未许人家的嫡女,顾大人凭什么娶一个没有任何依仗的公主,然后和所有驸马一样,庸庸碌碌过一生。

    不知不觉间,殿里的侍女都褪干净了。

    “人呢?”

    云蔚一下一下抚摸着一只波斯猫,神情慵懒。

    “昨儿个奴婢收到回信了,已经找到人了,带着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云蔚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陈佳音来办,全部由她负责。

    “不错。”

    公主露出满意的微笑。

    “过完这个年,咱们给顾大人那未婚妻送个大礼,叫她从哪来回哪去。”

    从哪来回哪去?

    那赵令然都不能在这个世界呆了……

    云蔚的计划很简单,让米铺家的人去到京兆衙门去喊冤枉。

    就状告……

    堂堂尚书大人强民女之妻,占为己有。

    这个桃花艳事一旦出现在京城,必然爆炸。

    如此一来,顾月承的形象必然也大折扣。

    陈佳音自然对此喜闻乐见,顾月承害她家破人亡,她自然乐见他栽跟头。

    可云蔚公主图的是什么呢?

    “本宫什么也不图,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